回到那段岁月 作者:月冷风鸣-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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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山口看着王刚道：“你，王先生，很厉害，咱们比试比试，输了你就要和我们走。”嘴上这么说，心里后悔得要死，埋怨自己太轻敌，要是带些武器来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是么？输了和你们走？就怕你没这个能耐！”说完对山口来了一个十分现代的手势，那意思是“来”。
　　可山口看不懂，问道：“什么意思？”
　　“笨蛋，就是让你来送死！”王刚喝道。
　　“巴嘎！呀！……”那山口大叫着扑来，提腿就是一计横踢向王刚腰部扫来，那力道很猛，呼呼带风，王刚看了不禁摇头，心想这日本人的腿功也算不错，不过比起吕强那石破天惊的腿法来还差着一大截，更甭提卫国辉那把步法身法腿法手法融为一体得到的幻影般的功夫了。王刚右脚向前迈了半步，对着他的攻击不避不躲，一肘向山口的大腿砸去。那山口倒也不傻，见这一肘要是撞上，自己的腿不废掉也差不多了，硬生生的收住了腿，身形不由得一滞。
　　王刚得势不饶人，起腿向山口的膝盖踢去，山口被逼的连退了好几步，心中火起，马上一个飞膝向王刚砸去。王刚闪电般的以右脚为轴转了三百六十度，刚好闪过山口的攻击，借助旋转的力量，双手顺势一个双撞掌击在山口侧面，山口怪叫一声现自己的斜前方飞了出去，连打好几个滚十分狼狈，人群中不禁发出一阵哄笑。这山口在日本也算是一个高手，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不由得恼羞成怒，重拳重腿全朝着王刚攻去，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王刚却不慌不忙，连消带引，把攻势化于无形，时而反击一下，立刻使山口狼狈不堪。山口猛攻了几阵也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这边已经有人被俘，还有几个倒地不起，而眼前的王刚似乎也不是自己对付得了的，越想越着急，越着急招式越乱，王刚看出山口的变化，心中暗笑：这次给你一个教训。这时山口刚好一个侧踹踢来，王刚看准时机左手一挂，刚好挂在了对方膝盖窝上，一绞一带，那山口几乎来了一个大劈叉，胯骨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王刚左手不松，右脚登地，拧腰转胯，右肩催右肘，右肘催右手，一掌推出，山口就像一条被抛出的麻袋般横着飞了好几米远，脆生生的拍在了地上，努力了好几次也无法自己站起来，趴在那用恐惧的眼神看着王刚。
　　“你们，还不快滚？”王刚喝道。
　　那几个还能跑的立刻扶着山口头也不回的逃了，留下了被俘的同伴也不管，看到他们跑的狼狈，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王刚大哥，你没事吧，真没想到你也那么厉害。”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竟是铁蛋。
　　“铁蛋，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看书的么？”王刚问道。
　　“我看得闷了，到门口透口气，听到有人说这里一个老师在打架，我有点担心，所以跑来了，刚好看见你打那个日本头子，我还想出手呢，看了几眼才发现你比我高明多了，对了，这几个怎么处理？”说着用手指指被俘的几个人。
　　“咱们把这几个日本人送到警察局去吧，我们没有时间带着他们。”王刚道。
　　“好”“好”同学们也同意。
　　“等一下，你先别走。”人群中传出一个甜甜的声音，只见一个小姑娘翩然走来。
　　
　　　　　　　　　　　　　　　　　　第三节　太极宗师（一）
　　只见那女孩甜甜的一笑，说：“你功夫不错嘛，是跟谁学的？”王刚看她步态轻盈，目光机警，虽然布衣素钗，不施粉黛，但眼中自有一股英气，似乎不是普通民家女孩。当下不敢怠慢，抱拳施礼，答道：“家传武功，姑娘见笑了。”
　　“家传？”那女孩似乎愣了一下，看着王刚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忽然面色变缓，笑道：“那让我看看……”
　　话没说完，右腿已经飞起，直踢王刚左腿胯骨处。
　　王刚刚才注意到了女孩脸色的变化，正在想着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想到小姑娘说动手就动手，起脚前又无丝毫征兆，猝不及防下，当即往左后退一步，同时左掌向前下劈出，正是太极拳中以退为进的一招：倒卷肱。
　　那女孩一招落空，并不稍停，落脚后就势向前，双掌向王刚胸口推去，来势甚猛。
　　王刚不想跟她动手，当下向右一闪，两手就势推了一下对方的左臂，化解了这凶猛的一招。
　　谁料女孩的势不饶人，迅速向右后转了个身，到了王刚由后方，用肘向他的右边肋骨撞去。
　　王刚右手迅速将对方右臂带到一边，又撤了一步，本来左手应该顺势推对方的，但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他不想真打，左掌只是虚按了一下，这一招也有名字：退步压肘。只不过它本来指的是用自己的肘压别人的手臂，王刚在用时稍稍加以变化了。
　　那女孩叫声：“好！”又欺身上来。
　　周围的人看到这个怪怪的女孩和王刚动手，丝毫不担心王刚的安全，都笑嘻嘻的看着，心里在假设各种可能。
　　王刚心中的那个想法越发强烈，刚才女孩用的这两招，分明就是陈式太极拳里的双推掌和穿心肘，而且是原汁原味，虽然火候还差点，但无论从动作的转换衔接还是力度上看，都不是一日之功。难道真的碰上了太极拳的祖师爷？哦不，还是个祖师奶奶！要知道，王刚的爷爷一生四入河南温县陈家沟从师学艺，苦练四十余年，功夫自是臻于化境。王刚的父亲也从小习武，也曾两次到陈家沟随师祖学艺。传到他这一辈，用父亲的话说，王刚在科学研究上花了太多的精力，武功就没有爷爷和父亲来的深厚，但他天资聪颖，又肯钻研，所以功夫也还不俗。见到眼前这个小女孩不过十四五岁，太极功夫使的有模有样，不禁心里犯了嘀咕：按理说这时候北京的太极拳偏于柔缓稳重；而这种轻沉兼备、刚柔并济的陈式太极拳应该只有陈氏第十七世，陈氏太极拳第九代传人陈发科传授。那这个女孩是什么人呢？想到这里，王刚大喊：“停！”
　　“为什么不还手？”女孩气呼呼的问。
　　“为什么要动手？”王刚反问。
　　“你用的明明是太极拳……你是谁？为什么冒充陈家子弟？”
　　“在下王刚。并无冒充之举。”
　　“你刚才说你的武功是家传，不是陈家子弟，谁家传的你？”
　　“这……”
　　王刚这回算是被问住了。
　　熟悉太极拳历史的人都知道，陈式太极拳自从陈王庭创立以来，一直局限在河南陈家沟一隅，密不外传；直至第六代太极大师陈长兴把拳传给外姓河北永年人杨露禅以后，才演化成杨、武、吴、孙等；而在别的太极拳发展得如火如荼时，陈氏太极的传播面依然不大，只有在一九二八年，太极拳大师陈发科应邀到北京后，陈氏太极拳才慢慢揭开面纱，为人们所熟知。而王刚此时自称武功是家传，他自然应该是陈家的人了。
　　王刚心念一转，反问道：“那姑娘的武功又是何人所授？”
　　“当然是我爹教的了！”
　　“令尊就是陈……陈福生老前辈？”陈发科，字福生。王刚在惊喜之余，突然想起称呼人的礼数，立刻改了口。
　　“谁说我爹老了？不过，算你还有些见识，倒是可以带你去拜见我爹。”
　　王刚激动起来：一定不能错过拜见这位太极拳一代宗师的机会！可是又有些踌躇，如何解释自己的武功来源呢？
　　正想着，那女孩又说：“我知道你的武功比我好，我打不过你。你有没有胆量去见我爹爹，跟他比比？”见王刚还不说话，不由又生起气来，说：“你刚才跟那几个人打架的胆量哪儿去了？我看别说我爹爹，就是我哥哥，我师兄，你都打不过，你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女孩家！胆小鬼！”说着转身就要走。
　　王刚忙叫道：“等等，等等！我正想去拜见令尊大人！”
　　女孩转过身，嫣然一笑，说：“这才是嘛！走，我带你去！”
　　王刚对身边的铁蛋等人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先把这些日本人送到警察局然后尽快回北大。自己快步跟上了那女孩。一边走，一边把太极拳的历史在脑子里详细的回忆一遍，搜索一个能把自己安插进去的地方。
　　北京这个地方，街巷分割沿用汉唐之制，巷是街的屋间道，街大巷小，故称“大街小巷”，胡同的名字起自元代，亦称“衡通”，是蒙古语“水井”的音译，北京城就是用大街和胡同切成了无数的豆腐块。
　　王刚到北京几个月了，才第一次闲下来仔细看看北京这座历史名城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风貌，那一个个北京风味的门，幽静的四合院，墙内伸出的火红的石榴花，廊檐下的燕子巢，一切都那么有历史的气息。
　　正是春天，多风的季节，街上偶尔飞起黄沙。王刚跟着那女孩，转过好几条街，边走边聊。交谈中他知道了女孩名叫陈照欣，是陈发科的女儿，父亲是他为掌上明珠，很是宠爱，一直带在身边，从小教她太极拳……
　　“到了！”陈照欣蹦蹦跳跳的去开门。
　　王刚跟着走进院子。
　　这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正南正北的瓦房，中间院子里有两棵大榆树，枝叶茂盛，有两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正是傍晚，阳光透过树冠照在影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院子打扫得很干净。显示出主人与众不同的身份的是院子东边那一排器械，刀，剑，枪，棒，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排列得整整齐齐。墙角还有一对磨圆了的大石球，王刚目测了一下，直径大概有四十厘米。王刚曾经见父亲练过这种太极球，有单手揉法，双手揉法，双手运球法等，可以疏通经络，充实内劲，提高技击能力，这种功法大多在门内流传，与其它器械相比，流传得不算广泛。
　　王刚想起从前练功的情景，不由得一阵黯然，自己来到这时代，可能再也见不到从前的亲人和朋友了……
　　正想着，陈照欣已经跑进了正屋，一迭声叫着“爹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只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笑着说：“欣欣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又到哪里野去了？”随后，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王刚以前见过陈发科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他。陈发科自幼习武，功夫纯厚，技艺超群，秉承祖业，是陈氏太极拳近代史上的代表人物。在1928年应邀来到北京，练拳时竟将大方砖震碎，“众皆惊异，多个名手前来较量，皆被科掷放出，威力惊人，独步一时”，杨季子诗云：“都门太极旧尊杨，迟缓柔和擅胜场，不意陈君标异帜，缠丝劲势特刚强”。他在北京授拳近30年，不为名利，讲信义，重武德，尊重他人，爱人才，被京都武林尊为武术大师“太极一人”。有幸见到这么一位武林前辈，王刚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才没有呢，爹，我给你带回来一个徒弟。”陈照欣说着指向王刚。
　　“哦？”陈发科打量了一下王刚，“怎么说？这位是……”
　　“你问他自己，他会你的太极拳。”
　　
　　　　　　　　　　　　　　　　　　第四节　太极宗师（二）
　　王刚上前深深一揖，“晚辈王刚，拜见陈老前辈。”
　　“王刚？你就是那个最近在北大讲学的王刚？听说你博古通今，无事不知，难道对太极拳还有研究？”陈发科颇感意外。眼前的这个文文弱弱的青年，居然是最近青年们争相传诵的人物？
　　“前辈过奖了……”王刚老脸一红，刚想谦虚几句，谁知却被打断了。
　　“爹，你知道他？他今天在街上有几个人要对他不利……”陈照欣叽叽喳喳的把今天的事描述了一遍，免不了添油加醋，把王刚和特务的打斗大大渲染了一番，其间当然隐去了自己和王刚过招这一节。
　　“是吗？”陈发科疑惑的看着王刚，“阁下真的会太极拳？小女年幼，可能看走眼了吧？”
　　“我怎么会看错呢？”陈照欣急得大叫。
　　王刚抱拳道：“是的，晚辈确曾学过太极拳。”
　　“尊师何人？”
　　“晚辈是家传，晚辈祖父早年曾有幸受杨露蝉老前辈指点学习陈氏太极拳……”
　　“哦，是吗？”陈发科皱了皱眉，转向里屋，“照峰！”
　　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七八岁的小男孩。这青年人笑着说：“妹妹回来了啊，我们在后院练功呢，不知爹叫孩儿有什么事？”
　　“来，向这位小兄弟请教几招。”
　　那青年看了看王刚，又看了父亲一眼，觉得父亲神色不郁，当下也不好多问，只答道：“是。”
　　王刚心里也是没底，但到了这时候，只好应战，说：“拳脚无眼，就推手吧，晚辈献丑了，兄台请。”
　　两人搭上手。
　　刚一搭上手，两人都暗自凝神戒备，都觉出对方不是易于之辈。两人先试探着推了几圈，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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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宾主坐定后，陈发科面带歉意地说：“刚才多有得罪了，你的功夫确实不错，真没想到杨露蝉公还曾有过一个姓王的弟子，令祖当年跟杨公学了不少时日吧？”
　　王刚说：“祖父当年有幸，在永年县偶遇杨公，颇能谈得来，学了一些时日后因事返回老家，杨公赠以自己的练拳心得，让祖父自行钻研；后来，杨公在端王府教拳时，祖父又再次前往请教，但由于杨公坚决不肯收徒，未曾行过师徒之礼，祖父一直深以为憾。”
　　陈发科恍然道：“原来如此，我确实没有听说过杨露蝉公收过弟子，令祖若是杨公之徒，倒令我不敢相信了。”
　　王刚不由暗道一声“惭愧”，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看来陈发科对自己的武功来历基本上不怀疑了。
　　陈发科又向王刚介绍了他的两个儿子，刚才那个跟王刚过招的叫照峰，小的叫照奎。又问了王刚来北京多久了，住在哪里，讲学情况等，王刚都一一作答，陈发科听到王刚说的传播科学文化知识和爱国思想，不住点头。
　　陈发科性子随和，平易近人，虽然是名震京城的武师，却丝毫不摆架子，让王刚觉得很亲切。两人谈起太极拳理，陈发科说：“年轻人，你资质不错，我问你几个问题，看看你的想法是什么样的。”王刚知道是要考考自己，忙躬身说：“前辈请问，晚辈若答得不好还要请前辈多指教。”
　　陈发科一摆手，让他不要过谦，发问：“何谓太极缠法也？”
　　“动作不论大小，快慢，开合，都走螺旋，非圆即弧。”
　　“何谓四两拨千斤？”
　　“当对方以大力击来时，不与之硬抗，而是避实就虚，引进落空，使对方失重失势，以小力将其击倒。这话强调的是巧劲，但并非不讲力气，巧与力密切结合，无力则无法发挥巧，力为基础。”
　　“那么何谓用意不用力？”
　　“以意念活动为核心，动作是在意念引导下来完成，内固精神，外示安逸，以心行气，务令沉着，不用拙力，而非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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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发科边听边点头，显然对王刚的回答很满意，末了说：“先人有云‘循理以求道，落其华而收其实’，练拳一定要以理为先，太极拳博大精深，理精法密，从拳理到拳架，从拳架到用法，从一招一式的外形到内劲，都离不开太极阴阳学说，离不开易学，离不开传统兵书，离不开传统医理。所以钻研此技者，必以理为尚；不重拳理者，‘不流于狂妄，即涉于偏倚’。”
　　王刚点头称是。
　　陈发科又说：“你对拳理理解得很深，这是在实际运用中慢慢的体会琢磨，慢慢的悟才能做到的。不像一般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