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归来:药妃有毒-第2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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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门外深吸口气,这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下响起,却似一记记重锤无声无息落在他心头一样。
“进来!”声音轻而冷,似乎还隐含着淡淡愤怒,似夹杂着浅浅兴奋。
张广皱着眉头,在门外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手将门一推。
雅间里,只有一人端坐着。
张广瞄见莫少轩那略略绷起来的脸,一霎放下心,又一霎起了怨愤。
“果然是你,”张广进来,随后掩上门,半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在莫少轩跟前站定,伸出手掌,“东西呢?”
莫少轩没有抬头,如此近距离的仰视会令他气势先弱下来,眼睛定着,只平直冷淡盯着张广伸过来的手掌。
嗤笑一声,语气嘲弄,“张三公子真是快人快语,不过你这快得是不是过份了些?”
若一见面就将令牌交给张广,他还费什么周折让人又是送拓印又是约在御鲜阁雅间单独相见。
他大可以让人直截了当将令牌送去张府给张广得了。
张广收了手掌,退后一步,沉住脸盯着端坐的儒雅男子,“你想怎么样?”
收到那张拓印开始,他就有被莫少轩要胁的觉悟。
袖下拳头悄悄握了握,心想着只要莫少轩提的条件不太过份,为了顺利拿回令牌他便忍忍应了。
莫少轩仍旧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顺势提条件,只眼角瞟着对面凳子,冷淡道,“坐。”
居高临下,想用这气势压倒谁呢。
张广眉头皱了皱,既然被莫少轩看穿心思,他也无所谓再装。脚下又退了退,之后才拉出凳子坐下。
一手搁在桌上,沉眉敛目绷直腰杆看过去,“现在,请莫大少爷直说。”
“首先,非常感谢三公子能在我成亲大婚那天拔冗参加婚礼。”
这话说得客套,可张广从他平直冷淡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一点客气,更别提什么高兴了。
张广心里绷了绷,皱着眉头等着他往下说。
“想必三公子对自己随身携带的名剑青锋就像对自己的左右手一样熟悉吧?”
张广面无表情看过去,“是。”
绷着心板着脸,可张广心里却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
莫少轩既然提到大婚,又提到他的名剑青锋,接下来要说的事必然跟那天在新房里发生的血案脱不了关系。
“既然三公子熟悉自己武器如同左右手,我也不多废话了。”莫少轩儒雅的脸也没有一丝笑容,甚至还有些罕见的沉,“我今天约你单独前来,也没有过份要求。”
这个,张广不置可否。
想了下,才看着莫少轩,直言不讳问道,“我要的东西在哪?”
提要求?可以。
但不能光画个大饼让他干看着眼馋,至少要让他确定能吃的大饼在哪。
那块令牌对莫少轩来说就如同一块废铜烂铁一样无用,可对张广来说,那东西甚至比性命还重要。
所以莫少轩一点也不着急,要求自然要提,并且不能急着提。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张广才会肯依他要求行事。
莫少轩抬了抬眸,沉默半晌,才慢腾腾道,“知道三公子你关心,我自然将东西带来了。”
说完,莫少轩果然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来。他捏着令牌在张广眼前晃了晃,并没有急着收回去,甚至还直接将令牌搁在桌上好让张广观摩确认。
而他则趁着这时候低头翻找什么东西,张广看见令牌,忍不住激动的伸长脖子,不过张广也是能忍耐的人。
细细观察几眼,确定这就是自己遍寻不着的令牌之后,又绷起脸,一副端端正正的姿态。
莫少轩才不管他是真镇定还是假冷静,眼角一掠,就当着张广的面慢条斯理又将令牌收入囊中。
这东西,可是他在染血的新房里意外拾得的。
若不是因为这东西,安娴还不肯将其中弯弯绕的事情详细告诉他;若不是因为这东西,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面容冷肃的男人差点对他妻子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想到这里,莫少轩忽然用力的握起了拳头。
他不会刻意挑衅折辱张广,但是他大婚那天发生的事,也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就算了。
为了帮助纪媛摆脱成亲那日差点被羞辱的阴影,他觉得有必要拿出身为丈夫的气性,让张广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第325章()
张广看着他将令牌正大光明的收回去,表面装得满不在乎,可实际已经紧张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暗下深吸口气,他才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莫少轩扯了扯嘴角,关于大婚那天还有些谁也说不清陈的事,为了纪媛,他愿意让那些事模糊过去。
但是,即便没有人清陈那些隐晦不明的事,他却直觉跟张广脱不了关系。
若非张广跟莫云昭之间恩怨嫌隙,他大婚的时候,又怎会发生那样的事。
说到底,纪媛受惊吓,甚至心里留下极深阴影,完全是被张广连累。
想起当初纪媛要自尽以全忠贞的事,莫少轩脸色就沉了三分。
“只要你跪下磕头,认错,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物归原主。”
莫少轩说得云淡风轻,那语气仿佛跟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平淡无所谓。
可张广脸色却倏地变得通红,甚至瞪望莫少轩的眼睛都赤红冒出火焰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
除了天地君亲师,轻易不得朝别人下跪。
莫少轩说得可真轻巧,以为这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
相较于张广愤怒得骇人的眼神,莫少轩神情可平静多了。他甚至半眯眼睛掠过去,冷淡反问一句,“怎么,觉得我提的条件很过份?苛刻得难以接受?”
张广握着拳头,脸庞涨红眦目欲裂,“莫大少爷,别太过份。”
他深吸口气,缓了缓神情,“这条请恕我办不到,换一个。”
莫少轩冷眼看着他,语气甚是嘲弄,“三公子以为这是去集市买菜呢?”由得你讨价还价?
张广被他嘲讽得脸色铁青,右手不自觉垂下按在剑柄上。
莫少轩垂眸瞥了瞥,毫无惧色冷哼一声,“三公子莫非想仗着武艺直接蛮横用抢的?”
张广脸色白了白,莫少轩还不怕死的继续补充道,“还是,直接用青锋给我一剑,杀人灭口除之后快?”
听到杀人灭口这个词,张广的脸色就直接黑掉了。
他闭了闭眼睛,手自剑柄挪开,心里却再次后悔得要命。
若是那天他阻止得及,或是当时留下莫云昭一条性命,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屈辱了。
令牌令牌……!
张广心里窝火,一想到他堂堂男子汉要为了小小一块破烂铁对莫少轩下跪,他就恨不得直接甩袖夺门而去。
可是,他不能。
即使很多时候他可以意气用事,眼下却绝对不可以。
他闭着眼睛,想起在御书房被陈帝劈头盖脸训斥一幕。
他不想跪,也不愿意跪。
这是侮辱,生生打他的脸。
可是,令牌他也不能不要。
想了想,张广还真冒出硬抢的念头来。他眼角悄悄瞥了眼对面板脸端坐的莫少轩,默默计算着出手硬抢的话,该如何才能一击即中又不伤到莫少轩。
不是张广畏惧莫少轩,而是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惹了莫少轩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莫少轩好命,身后有个护哥如命的妹妹。据说莫安娴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谁跟她过不去,她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谁敢跟她在意的亲人过不去,那就等着她无穷无尽的报复好了。
或许,她的手段不会令人生不如死,却绝对不会让人好受。
暗下颓然叹了口气,看来硬抢一途行不通。
想起莫安娴,张广心里更恼火了。
虽然他知道有人故意含糊其辞挑起他对莫府不满,才暗中透了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给他,说怪医柳怪数次为难得他想死,其实完全是受莫安娴所托。
又想到自己原本有意求娶莫安娴,却被那丫头暗中摆了一道,偷梁换柱弄了个什么孤女作妾,生生害他在陛下面前出大丑。
既解决了莫少轩的麻烦,又顺便整治了他一番。
越想,张广心火越盛。怎么最近反复,他都在莫安娴手里吃亏?不管明亏暗亏,逢亏都是他在吃。
思来想去,张广心里都已经开始怀疑,莫云昭当初害他的事,是不是一早也在莫安娴算计之中?
“三公子若是需要时间考虑,那今天就到此。”莫少轩淡淡掠他一眼,作势便要站起来走人。
张广一噎,差点气得呼不过气来。
可眼前形势比人强,谁让他有把柄捏在莫少轩手里。
“下跪磕头是不是太过了?”张广深呼吸再深呼吸,勉强自己半晌,才终于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大少爷大婚那天发生的事情确实是我的疏忽。”
莫少轩眯了眯眼,嘴角噙出一抹淡淡讥讽冷笑。
疏忽?
张广低头,坚决暗示自己没看见莫少轩那嘲弄讥讽的眼神。又勉强了半晌,面上才终于装得出那么一丝丝诚恳来,“我愿意为当天的疏忽诚心诚意向大少爷你……致歉。”
张广故意含糊其辞,想将莫少轩明确要求的其中下跪磕头给糊弄过去。
只要莫少轩点头应下,那就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再伸手要回令牌,那就坦然无愧名正言顺了。
莫少轩性子是严谨内敛了些,但他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张广闪烁其辞想要蒙混过去的意思。
他站起来,面无表情掠了眼张广,冷淡道,“我觉得三公子一定眼花了,哦不,是我看错了,那就是块掉在地上也无人愿意弯腰去捡的破烂铁,我现在就拿这块烂铁扔去铁匠铺的炼铁炉熔掉好了。”
张广也冷笑一声站起来,不过他这一站却似有意无意堵在了莫少轩前面。
“莫大少爷最好三思而后行,”张广站着没有动,昂起头不偏不倚的直视过去,“有句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
这是暗示就武力而言,自己绝对不是他对手?
如果自己非要一意孤行,他随时都可以灭了自己再抢走令牌?
莫少轩虽尚文,却也正因为他尚文,所以骨子里绝对有文人士子才具的清高傲气。
他才不信张广真敢在这杀了他,然后硬夺走令牌。
这个时候,比的是气势,谁先服软败下阵来,谁就没有资格再提条件。
莫少轩也昂然挺首,端端正正毫无惧色的看着张广,“哦,狗急跳不跳墙我不关心,兔子咬不咬人我更不在意。”
说着,他意味深长瞥了张广一眼,“我只在乎张三公子急了,会做什么。”
张广一噎,差点被他反将得一口气呼不上来,半晌无言以对。
偏偏,对面挺直腰杆而站的男子浑然无惧,丝毫没有退让半寸的意思。
张广见状,心头无名火蹭蹭直冒。
他和姓莫的一定前世有仇,今世才会屡屡结怨,还被逼得死死。
他真想直接拔剑将油盐不进的莫少轩一剑结果当下,然后以最简单直接有效的方法拿了令牌转身就走。
这几乎盅惑得他要着魔的念头虽然一直在脑海盘旋,可是,张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这种事。
莫少轩敢单独孤身一人拿了令牌来这羞辱他,又怎么会完全不提防不留后手。
天知道,面对莫少轩那儒雅平静的脸,张广费了多大力气才勉强按捺住心头怒火与杀气。
深吸口气,张广咬着牙根,自齿缝里挤出一句无奈低吼来,“你到底想要怎样?”
非逼他下跪磕头道歉有意思吗?
就算他真接受这羞辱人的条件,真按莫少轩要求做了这一切,当日大婚发生的事情难道还能逆转吗?
莫少轩不避不让的迎上他狐疑兼疑惑的眼神,淡淡坚持,“我没想要怎样,我就是想让她跨过这个坎。”他后面半句说得极轻,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张广一时没听清,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谁?”
莫少轩没有答话,眼角似是不经意的掠了下身旁不远的一方水墨山峦屏风。
是,大婚当日,纪媛确实没有真正失去清白。
可是,那一****却差点清白不保。
他作为一个男人,心疼妻子遭受这无妄之灾还来不及,又怎会将那天的事当作人生的奇耻大辱看待。
安娴说过,人生里有很多看似跨不过去的坎,其实只要你换个角度去看,就会发现你以为迈不过去的坎,根本就不能算个事。
可是,纪媛不一样,她从来坚贞高傲且固守原则。
虽然那天的事是意外,她也是受害者。可是,她迈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总觉得自己不洁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莫少轩觉得,如果莫云昭及张广那些混帐所做的事令到纪媛感到侮辱委屈,感到对不起他;他唯有想办法让这些混帐在面前下跪道歉,用这种折辱的方式扯平那天发生的事。
也许这样,那些事才能真正在纪媛心里成为过去。
所以今天,张广想从他手里拿回令牌的话,那就非得下跪道歉不可。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附加要求,也不接受任何其他替换条件。
张广见他沉默不语,简直被他气个半死,哦不,应该是气得几乎暴跳如雷才对。若不是为了那块要命的令牌,张广这会就已经按捺不住想暴跳起来狠揍莫少轩一顿了。
为了令牌,我忍我忍我忍!
张广在心里默念数遍之后,终于勉强压住怒火,缓和面色挤出一丝笑容来。他看着莫少轩,有意轻松以商量的口吻说道,“大少爷,真的不能换一个吗?”
莫少轩冷淡瞥他一眼,一板一眼的坚持道,“下跪、磕头、道歉,没得商量。”
张广几乎被他义正严辞一本正经的模样气得绝倒,他怒极反笑,指着莫少轩,连声道,“好,好,没得商量,真是好极了。”
莫少轩面无表情,挺直腰杆站着,姿态岿然不动如山。
垂眸,连眼角也不往已经气得怒急攻心的张广看一下。
“你可要记着给我说话算话。”这话有赌气成份,也有些决然味道。
莫少轩诧异挑眉,就听得“呯”一声,眉心跳了跳,眸光里跳出张广突然绷直身子下跪的身影。
“呯”又是一声,莫少轩惊得几乎倒退,瞪大眼珠愕然看着跪地的身影,就见张广已然垂首伏地,口中念念有词,清晰而极快道,“对不起,我错了。”
莫少轩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瞪圆眼珠,脚下不自禁的蹬蹬倒退数步,直至腰际撞上桌子,他才醒神站稳。
原本愤怒难堪觉得羞辱的张广竟然没有预兆的痛快跪地磕头道歉,这简直比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劈在莫少轩头上,还叫他震惊难以置信。
可晴天霹雳没有落在他头上,眼前张广却是实打实的按照他要求下跪磕头道歉。
“呯”又是一声,不算太响亮,可那声音却如一记重锤落在莫少轩心头。
张广低头伏首,沉着声又飞快道,“对不起,我错了。”
这是第二遍……。
然而,莫少轩念头还未转完。外面忽然传来极响的“呯”一声,他惊愕抬头,就见雅间的门忽然被人用蛮力自外面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