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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长公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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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便伶俐地按照她的吩咐一一做来,夜云熙在那矮几旁坐了不动,对一边凤玄墨说道:

    “我与沈大人说些话,你替我在殿外守着,不让人来打扰,可好?”

    “嗯。”那木头终于出声,转身出殿,那雪狐亦跟着他衣袍边角,往外追去。

    夜云熙看得傻眼,这人莫不是真有什么驯兽的秘术不成?那雪狐见着他,就跟见了亲爹似的。再将心思转了弯过来,又觉得这人今日确实有些怪异,往常少言,总还要尊称她一声殿下,与她干脆应答,怎的今日,有些无理,还像在生闷气,也不知在生谁的气?

    紫衣端了棋盘与黑白玉子来,置于矮几上,殿中袅袅熏香已起,那丫头又转身去将殿门敞开,再退下去沏茶。这拥樨殿,还真有些万事俱备,请君入瓮之势。

    远远便瞧见,青鸾引着沈子卿过来,过中庭,入殿门。

    夜云熙起了身,朝着进殿之人行礼:

    “太傅大人大驾光临,云熙有礼。”她依着云起,称他太傅,行学生之礼。

    “公主殿下……多礼了,微臣不敢当。”沈子卿有些意外,依着尊卑国礼,回她一礼。

    “大人过谦了,云熙沾着陛下的光,诸多本事,皆由大人教导,不说其他,单说这棋艺一着,也是大人指点的。”夜云熙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请沈子卿入座,意思是要与他对弈。

    反正他棋艺好,她却……臭得很,不怕输,输不怕,且每次与这人面对面时,总觉得要在手里有些抓拿,才定得住,不然,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扑上去。

    沈子卿依了她,撩袍坐下,捻了黑玉子,一边落棋布局,一边开始与她说话,说的有些清淡随意,可也是……开门见山:

    “陛下对微臣讲,柳芙苏入宫,是公主的主意,又说若我执意要娶,他便作不了主了,微臣需得来与公主打个商量?”

    “嗯,陛下说的没错,他确实作不了主,因为我把柳家送给他了。”夜云熙也跟着云淡清风的应答,那柳家,在她说来,就像一个随手捡的趁手小玩意儿一般,陛下喜欢,她也不心痛,顺手就给了,只求皆大欢喜。

    沈子卿抬眼,深深地看她,那眼神,很复杂,不像惊讶,不像责备,不像痛惜,看不清有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有点,看得她生疼,遂不敢多去对视,只顾低下头来,看棋面。她在这人面前,不知为何,总是有些心虚,大概是情深而怯吧。

    “那大人……是执意要娶吗?”虽垂着眼皮,仍觉得那人看她,看得有些不依不饶,夜云熙心里发慌,生怕他出口来些堂皇训责,那国士才华,她说不过的。遂干脆壮了胆子,触着逆鳞,捡着要害追问。

    那人叹了口气,缓缓说来,一字一句,如重锤,一下一下,砸她心上:

    “我今日来,也确是想与你说清楚。我是沈家的嫡长子,终是要娶妻生子的,不是柳芙苏,也会有别人。”

    不是柳芙苏,也会有别人,总之,不会是你!夜云熙当然听得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她其实也明白,沈子卿的苦衷。当朝之首相,陛下之股肱,沈家的嫡长子,哪一个身份,都不许他尚公主,朝臣嫉他逾制,陛下忌他权重,沈家又怕他释权,诸多反力掣肘,亦是将他置于火上烤吧。

    可是,在她看来,若两人真是情意相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你若为世俗羁绊,而弃真心,那便不是真正的真心,而是可以可无的锦上花。真正的情之所至,是可以融入骨子血脉的,可以生而为之死,死而为之生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死心,总想走进这人心里看看,看看他的心,看看她在他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分量。袅袅沉香袭来,她深吸口气,只管低头不语,捏着颗白玉子,于指尖玩弄。

    “你这殿中,点的什么香?”沈子卿突然问道。

    “催情香。”她也不避讳,干脆答了。

    “灭了。”那人有些气恼,沉声说道。

    青鸾退下时,将殿门合上了,此刻,殿中只有她与沈子卿二人。沈大人颐气指使,她只得起身来,行至屋角香炉边,将那熏香灭了。

    转身过来,见那人神色竟有些紧张,夜云熙便知这香没有白点,且看他能端多久。

    “大人怕了?”她觉得有些意思了,仍不住笑着问他。

    “胡闹。”沈子卿不给她好颜色,只沉着脸训她。

    “殿下,茶沏好了。”是紫衣在外头,叩门询问。

    “进来吧。”夜云熙跟迎救星似的,将紫衣唤进来。紫衣捧了茶,至二人身前跪了。

    “今日宫宴,酒食腥腻,我特地让紫衣沏了大人最爱喝的雨前毛尖,为大人醒酒解腻。”她伸了双手,自托盘中端了一盅茶,亲自递于沈子卿面前,拿一双水汪汪的凤眼,讨好地看着他。

    看得沈子卿无法拒绝,伸手接过,揭了玉瓷盖子撩了两下,却止住不喝,顺手置于矮几一侧。

    她看得着急,不由得冷笑着说来:

    “大人真是看轻我了,是怕我这茶里下药吗?我这就喝与你看。”

    说着,端起那人刚刚搁下的茶,揭了盖子,仰头给牛饮了。

    沈子卿看着她那赌气模样,竟不觉露出一丝笑意,伸手端了托盘上另一杯茶,浅浅饮了两口。

    紫衣这才起身来,退出殿外,轻轻将殿门合上。

    二人继续下棋闲话。殿中温暖,火烛明亮,不知不觉,已至戌时,宫中梆子声起。

    “宫门要下锁了,微臣也该告辞。”沈子卿搁了棋子,起身来,要回去。

    “大人今日的教导,云熙记在心里,若大人今日能够陪我下棋到天明,我日后便不再与大人纠缠,大人想娶谁,便是谁。”若留得住,没准明日的曦京八卦头条便是,腊八节宫宴,沈大人晚些时候,去了丹桂宫长公主那里,夜里却没有出宫!那他这谪仙人的清誉,也要被她毁得一片狼藉了。

    夜云熙跟着起身来,伸手过来挽住他手臂,要挽留他,又被自己话里的非凡想象,激得有些兴奋,脸色开始潮红。

    沈子卿突然若有所悟,几近是冲她吼到: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合欢散。”她笑得奸诈,却如孩童般,嘤咛一声,放软身子,往他往怀里一钻,双臂伸至他后腰,再死命扣住双手,牛皮糖一般黏在那人身上,不动了。

第二十六章自摆乌龙计() 
“放手!”沈子卿反手去拨那缠在后腰上的一双纤手,夜云熙只管死命扣着,他一时将她拉扯不开,不由得沉声呵她。

    “不放……”夜云熙摆出一无奈样,拖了娇俏尾音,又仰起脸庞,眯睁着双眼去看他的神色。那温润的白玉面盘,此刻阵阵泛红,她看得一声轻笑出来,这浅笑呻吟一出,又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媚。不觉手上松了劲,只管贴身上去粘着那人。

    沈子卿重重握了她的双手,一把扯开来,送回身前放好,又像是怕她乱来,索性将她囫囵箍抱住。

    夜云熙正求之不得,也不挣扎,只凑近了脸看他。这样一来,二人脸贴着脸,鼻息相缠,他似乎觉得太近了,别开头去,垂搁在她肩上,还要严厉训话:

    “你胆子也太大了些,这宫中秽乱之祸,多起于媚药,催情香与合欢散乃宫中严禁之物,一经发现,不论后妃宫女,皇亲贵胄,皆以重处论罪。”

    “大人不说,不就没有人知道,不是吗?”夜云熙贴他耳边,轻轻说来。又突然想起,嘉元二十三年,他父亲遭难,起因便是前太子私通先帝萱妃,他自然痛恨这淫乱宫闱之物。

    这还是其一,还有一着,沈子卿身为太傅首相,行事多为陛下思虑,若有个私用宫中禁药,魅惑朝庭重臣的由头,将她彻底打压了,未必不是……云起所愿。

    若眼前这人,真是铁石心肠,对她不留情面,要拿今日之事弹劾她,她也就……死了这心吧。

    思及于此,不由得有些怅然,可眼下旖旎气息,耳鬓厮磨,还是腹中渐渐升腾的……躁热,又让她不由得抛开这些恼人思虑,就着唇边那人的耳根与脖颈,抑不住贴上去。

    一边用樱唇去印那滚热肌肤,一边低低地问他:

    “明日大人要将我如何论罪重处,我不管,我只问大人,此时此刻,还撑得住吗?”

    话音一落,便觉得那人身子一紧,一个使力将她箍得瓷实,她唇间所触,几近灼热。那人不应答她,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一声声,极力克制忍耐。

    她能辨认得出,这应该不是紧张,而是情动了,遂嘴角挂笑,悠悠道来:

    “大人现在这番情动模样,说明心中……还是有我的,是吗?”

    感觉那人一怔,她又追着在那耳根处,继续道来,声音如妖如魅:

    “方才那炉中点的香,不是催情香,而是西域沉香,能安镇定魂,治我梦魇的。大人喝的那杯茶,也只是一杯普通的清茶,并没有什么合欢散。也就是说,大人的反应,不是药物之效,而是心中念想。”

    “你……”沈子卿一把推开她,神色一阵红黑清白变幻,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恼羞成怒,却终是无话可说,重重拂了衣袖,转身过去,箭步行至殿门边,拉开殿门,逃也似的出门去。

    夜云熙也不拦不追,任他去。看着那敞开殿门,才松了口气,矮身扶住几案,滑至席上瘫坐着喘息。

    炉中燃的催情香是假的,合欢散却是真的,就在她第一次递与沈子卿那杯茶里。最初的想法本也是,给他下些这厉害的药,索性与他厮混一夜,叫他今夜走不出这殿门,便再也撇不清与她的关系。

    哪料当时沈子卿将茶端了,置于一边不喝,她一时心急,却又灵光闪现,另生一计,索性自己一把端起来喝了,激了他去喝另一盅没有下药的。他那种思虑周全细密的人,对她一直就有戒备,一丝室中异香都能让他起疑,何况一盅激将他喝下去的茶水,所以,后来她稍加暗示,他自然会以为自己还是中了计,脸红心跳乃药效使然,却不知,无意中泄了隐秘心思。

    虽说沈子卿的反应,让她心中偷笑——只要这人心中有她,她便不愁,终有一日,逼他面对自己的真心。可眼下却有些麻烦,这诱郎窥心妙计毕竟是个乌龙计——这合欢散,被她自己给喝了,那人倒是甩了袖子,扬长而去,叫她现在,如何是好。

    方才强制忍着,让他看不出端倪,此刻,药劲散上来了,浑身瘫软无力,血液却满是渴望,腹下丹田灼热,四肢百骸难耐,她便不由得开始微微发抖,伏了下身去,抱住手臂,婴孩般蜷起来,闭眼……忍耐。

    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触她的脸颊,她略抬了眼皮,唤那小兽:

    “三郎,别闹。”说话间又见着殿门边站着一人,玉冠束发,玄衣金绣,玉树挺拔,眸光流转,凝神看着她。

    她突然觉得,这殿中空荡得很,青鸾紫衣,这两个死丫头,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自己的身体,灼热得胀痛,却又空虚得发慌,仿佛快要化着一缕飘忽游魂,散在这寂冷的空气中。遂从那寸寸肌肤间,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直想那人能靠近些,直想有人能紧紧固住她,不让她化开去。

    可脑中残存的理智,又让她有些羞赧,遂垂了眼皮,轻轻唤他:

    “凤玄墨,过来。”

    “公主……可是哪里不适?”那人几步上前来,跪地俯身,来查看她,声音低低哑哑的,竟听得出关切之意。

    “你可不可以……抱着我。”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暂时压制了脑中理智,只想靠上去,就靠一会儿,就在他怀里腻一会儿,缓解一下难耐之渴。她不是荒淫之人,不会乱来的,晚膳时还许过他前程,她不能让他看低了,能忍过去的,她相信。

    本还担心这木头不顺她意,不料这次他却干脆,快速伸了手臂,将她扶抱起来,头搁他胸前,手臂力道还在缓缓用力……收紧。

    “嗯……”夜云熙顿时觉得,方才那就要散开的魂魄,似乎被这人一把抓搂着了,一时身心熨帖,不觉溢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又从他腰侧伸手过去,想要反抱着他,可手上劲道绵软,使不上力。这合欢散,散力,催情,一旦中了药,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宫中诸多别有用心强取豪夺之事,皆由此药起,所以重律严禁。

    她使不上力,就想让那人来就她,开口低低呻吟:

    “再紧些。”

    凤玄墨听了,手臂越发使劲,将她紧紧拥住。

    她顺势将脸贴他胸前,深深吸气。这木头身上的气息,真的还有些……好闻,不是宫中那浓郁的龙涎檀香,亦不是曦京公子们常用的松兰熏香,倒像是草原上的青草,旷野中的木息,咋一闻,淡淡的,深嗅了,却如醇酒厚劲,颇能解她此刻血液中沸腾叫嚣的欲望。

    一时间,闻嗅得有些痴了,索性沿着胸前衣襟,一路仰头嗅过去,一直到那层层交领处,玄色金绣的锦袍领口,里层是雪白中衣,衬得那裸露的颈间肌肤,如小麦般色泽,有些可口……夜云熙脑中有些浆糊,轻启朱唇,檀口一递,贝齿银牙便咬了上去。

    “公主……”那人一声难耐呼喊,身子微微发颤。

    她见着自己眼皮跟前,那人喉结不停地吞咽滚动,脑中理智又回来了些许,这木头本就古板木讷,不经逗。今日将他从鸾卫营中找来,演她男宠情郎,招摇得很,想必日后还少不了遭人轻看白眼,此刻又任她索取,若再要挑逗他,着实有些……不人道,她自摆的乌龙计,何必折辱无辜之人。

    遂强忍着,艰难撑起身来,敛色说话,又极力压了那娇媚之气,让自己的声音清冷平缓些:

    “阿墨,我此刻全身乏力,走不动,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嗯。”那人站起身来,俯身屈膝,一个发力,将她拦腰揽腿,打横抱了,往殿外走。

    她一下子身子腾空,觉得有些不踏实,便抬起手臂,虚挂在他颈后,一边与他示意行走方向。

    殿外寒风一激,头脑有些清晰,可全身那灼灼痒意,也跟着越发明显。直想将眼前这副好皮囊,勾扯下来,温存啃咬。觉察脑中荒唐念头,又赶紧强迫自己转开注意力,只心念着,空了一定要去问问柳河洲,这合欢散到底是什么做的,怎的这般厉害。

    拥樨殿后侧西边,有个雅致园子,蜿蜒回廊,碧池活水,临水小谢,平水曲桥,叠石假山。凤玄墨抱着她,一路回廊宛转,行至那矶滩水岸边,她便叫他停住,转头撇了撇地上,又说到:

    “往水边再靠近些。”

    凤玄墨不知她何意,有些犹豫。夜云熙索性与他挑明了:

    “我今夜服了合欢散,有些……难受,你将我扔到这池子里,冷冷血气。”

    那人却兀自抱着她,立在原地不动。

    “凤玄墨,我说话,你不听吗?”她也知道,这数九寒冬的冰池子,浸上一回,少说也得病个半月,可这合欢散……真是要命。

    那人仍是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一见喊不动这木头,心下火气一上来,更觉火上添油,血气上涌,欲念难耐,不觉口不择言,喊开来,那架势……如同一个要威逼良家妇女就范的草莽匪首头子:

    “凤玄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将我扔进池水里,要么将我放下来,就地……要了我。”

第二十七章你属牛的吗() 
这女人,金枝玉叶的出身,平日里亦端得尊贵优雅,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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