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尸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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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五行——法自然，魑魅皆难如我——眼”我忍着疼，开始吟诵在村里对付血雾时，和李浅一起念的咒语。
在我认为，连血雾那么强大的东西都能制服的字句，一定是了不得的厉害咒语，这个女人就算再厉害，总不能强过血雾吧？
然而，最后一句还没有念出来，那个小孩子就抡起旁边的花瓶，一下砸在我头上。
我脑子一懵，口里自然停下来。
女人更加愤怒几乎要将我的肉抓下来：“你们果然都是要来害我的！”
我见这女人不但是鬼，而且是个疯鬼，赶紧示弱：“我、我不是要来害你的，你松手我就不念了，也不会害你，快住手！”
“我才不会相信你们！这个世界上，男人、女人，都是不可信的！”她疯子一样叫嚷着，下手更重。
“嘭”，我被她整个人推在货架上，花瓶摔在地上碎了，我的背更是疼得要命。
而她的脸狰狞着，借着不怎么强的光线，我看到她原本只是苍白的脸起了变化。
左半张脸如同被火点燃的纸张，一点点斑驳着没了面皮，那双眼睛变成黑黢黢的深渊，鼻子溃烂，甚至有蛆虫爬来爬去，而没了嘴唇的口里，森森白牙让人心里发毛。
“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她自顾自地说着，眼底竟然涌出血泪：“我把我的青春，我大好的年华交给他，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那个女人，不过是比我年轻了些，他就跟着她跑了！他怎么就不明白，除了我，谁肯拿自己的青春全部交在他手里呢！”
“你知不不知道，当我看到他和那个女人赤身露体地在床上，我心里有多疼？心爱的男人，我用全部青春和爱来对待的男人，竟然背叛我，我的心有多疼？！”
她一直在那里自顾自地唠叨，以至于我最后又悄悄念起那段咒文，周围的味道再度一变，那女人身上弥散着更加浓郁的尸腐味。
“你以为这段符文可以救你的命吗？”小男孩拎着我的衣服站在一旁，一双眼睛盯着我，幽深而可怖，“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不过没有鬼灵相辅，只能让你自己的处境愈发麻烦。”
他话音未落，我便感到屋内的光线越来越弱，而我面前的女鬼则更加狰狞。
她的脸孔竟然如磷火一般发出绿油油的光，房间整个暗下来，周围晦暗不明地飘来几团幽光，而且越来越多。
“是阴女啊！”
“能够吃到她一块肉，便可免堕轮回”
那些磷火嚷嚷着，让人头皮发麻，我想起在村里的时候，那些找上我的家伙，也是这么说的。
而奶奶留下的信里，并没有说明这一点，只是凭借“被万鬼恶灵觊觎”这一点，我也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哼，她是我的！”女鬼大吼一声，我看到周围的磷火瞬间灭了一下，似乎是被她吓到了。
“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她的心脏，我一定要得到！只要有了它，我就能复仇了，哈哈哈哈！”她说着，张手朝我的胸口抓过来！
“救、救我！”我绝望地大喊，“李浅，你在哪啊！”
“嘭”的一声，女鬼被一股大力扯飞，撞到了店里的货架，狠狠摔在那。那小孩大叫一声，丢了手里的衣服，跑过去扶她。磷火更是如同受惊一般，四散飞逃，转眼无影无踪。
至于我，则被李浅搂在怀里。
“月儿，为夫在这。”
这个天杀的，非得在我要死的时候才出来吗？
我的确不需要呼吸，但并不代表我不疼，揉了揉脖子我有些怨他：“你干嘛去了？”
他眼神黯了黯，有些抱歉地搂紧了我：“碰上点儿小麻烦，让你遇到危险了，对不起。”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女鬼和小孩，“你们两个孽畜，胆敢对她出手，是自行了断还是要爷亲自送你们一程？”
小男孩眼瞳闪了闪，咬牙挡在女鬼身前：“能够这么快从迷阵当中走出来，阁下的确非常人。此事是我出的主意，不要为难我姐姐！”
女鬼则一把拉住他，不断磕头哀求：“我看出您是高人，是我不好，竟敢对您看中的人出手！求您看在小女子不甘心入轮回，想要恶人得到果报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哼，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有未完的心愿爷不管，但你们胆敢觊觎她，爷便不能容你们！”李浅说着，口中开始默默念起了口诀。
“不要！请您高抬贵手！我不要这样消失啊！”女鬼不甘地嘶喊着，那小男孩干脆趴在地上，痛苦地不发一言。
我看到他们的身上冒出丝丝黑气，就如同那日在家里，假扮李浅袭击我的那只鬼一样。
“不，我不甘心！为什么坏人就可以逍遥法外！为什么我就要冤死？！”女鬼脸上的血泪再度奔涌而出，她痛苦地向我伸出手，“救我！阴女大人，你一定不忍心让我这样消失掉对不对？同为女人，我知道的，求你救我！”
我看着她那张破碎的脸，又想起她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李浅。”我拉住他的胳膊，“我们放过她好不好？”
李浅停下来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吞了下口水，再度请求：“我们可不可以听听她的话？我觉得她生前应该是个可怜的女人，受了不该有的待遇，才含冤而死的。”
顿了顿，李浅才开口：“月儿，你知不知道，鬼话不能信？他们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他们想要利用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那么你呢？你也是鬼，你的话，我可以信吗？”
他叹了口气：“我不一样。我是你的夫君，我不会害你。”
“阴女大人，求你相信我，我的本意也并非愿意害人的！”女鬼再度哭嚎起来，“而且，我不会让你们白白帮忙的，求你们听我的请求，好不好？”
“李浅，我们就听一下嘛。”我抿了抿唇，“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觉得她的话并不可信，到那个时候，再干掉她也不迟啊。”
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李浅看向女鬼：“要爷帮你不是不行，只是，你该明白，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吧？”
女鬼点了点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在地板上，那个小孩也被她搀扶起来坐好。然后我们一起听那女鬼的故事。
她本名叫沈芳菲，十八岁大学落榜，为了支持男友读书，跑来城里凭借手艺开了这么一家手工仿真花店。后来男友上了大学，两个人的隔阂越来越大，当她在别人的床上见到他的时候，绝望中被人糟蹋，死在这里。
这个小男孩只是沈芳菲死后，碰到的一个小鬼，他似乎是迷路找不到家。两人相处了几日，这孩子便要帮助她，果然人死后会知道很多活着时不曾知道的事情。
我是走尸娘，并且吃了我的肉可以免堕轮回的事情，让我成为众鬼魂趋之若鹜的存在。登时，我觉得自己有点像唐僧。
“说出你的心愿吧。”李浅听完沈芳菲的诉说看向她。
“这一切都是阿强的错！”沈芳菲表情变得狰狞，“如果不是他背叛我，我也不会遭此横祸，我要报仇！我要他和那个女人死！”
“爷知道了。”李浅淡淡回答，“你的心愿，我们会替你完成，相对的，你该知道把什么交给我作为交换吧？”
沈芳菲一愣，随即点点头，我看着她的样貌逐渐变得安详，身体也越发透明，最后化为点点萤光汇聚成一个光球，飞进李浅口里。
“这”我满脑子不解，李浅却淡淡一笑：“月儿，该走了。”
第二十三章他如此温柔（）
就这样，我被李浅从这间手工花店带出去。站在暗巷里，我扭头看着门口还有些怯生生的小男孩，朝他轻轻一笑：“果果放心吧，你姐姐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只是，你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
他摇了摇头：“大姐姐，我打了你，对不起，还有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李浅宠溺地替我掸掉身上落的土，又接过我手里的衣服，拉着我离开。
快出巷子的时候，旁边有个垃圾桶，他随手将新衣服丢进去。
“喂，你干嘛，我才买的。”气人，我追了那么远，只是想把新衣服拿回来而已，这会儿衣服到手却被这败家男人给丢了！
“都弄脏了，再买吧。”他拍拍我的肩，直接将我带出巷子。
“洗洗还能穿的”我嘟着嘴。
他歪头在我腮边啄了一口：“又不差这点钱。”
废话，那十万块钱是我的封口费。
不过算了，想起来也是，我虽然奉行勤俭持家，不过没事翻垃圾桶这种事，我还是做不出来的。
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笑意盎然的某人：“李浅，你真的会帮她？”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更何况，她真的给了我她的鬼灵，那可是一只鬼最宝贵的东西。”他邪魅一笑，轻轻拉起我的手往前走，“实不相瞒，为夫那块寄身的血玉碎了，我便失去了可以温养自己魂魄的地方。而且，上次在村里同那家伙战斗的时候，委实伤了我的元神”
他娓娓道来，我才明白，现在的李浅得了我的阴气又从沈芳菲那里得了她的鬼灵，才能够得以继续于阳间活动。他的魂魄徘徊于人间千年，就是靠帮这些鬼完成心愿，得到鬼灵维系的。
只不过，李浅之前说陷入了迷阵的事情，他却不肯告诉我。
我没再问，只是由他牵着在街上走，路人都看不到他，一个个地从他身上穿过去，敏感些的打了个寒颤，更多的只是木然。
趁着周围没什么人，我轻声问：“这大白天的，你在我身边这么走，不会影响你吗？”毕竟，他的元神受损，至于损成什么程度，我却不知道。
李浅淡淡一笑，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不会。你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很舒服。”
大庭广众之下，我臊得脸通红，嘟着嘴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你打算怎么帮那个沈芳菲？”
他抬头看了眼天：“现在不急，你差不多也该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再重新买几件衣服，等你的私事都办完了，再说她的事情不迟。”
于是我和一只鬼享受了十八年人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浪漫约会。有时候我觉得或许是我过去的岁月太过单调，不曾感受过情爱，所以与李浅初尝，便沉溺其中。
我本来就不是旁人眼里的“同类”，或许与鬼为伍，才是我该有的归宿。
玩了一天，我口袋里的钱花出去不少，李浅想替我拿着，不过想到别人看不到他，却看到大包小包的东西漂浮在我周围，一定会被吓到，就拒绝了。这家伙不死心，竟然使了个法，让我举重若轻。
真没想到，这家伙不知道死了多久，竟然还有这等暖男属性。
我们在外头玩了一天，买了好多必需品，李浅也没说到底会怎么帮沈芳菲。我回去的时候，我爸妈已经回家，出于礼貌淡淡叫了他们一句，便一头扎进房间里。
说实话，十八年没有体会过父母亲情，我还真是不习惯。
李浅从身后闪过来，一边帮我整理东西，一边叮嘱：“以后，你的东西不可以随意乱丢。”
“什么？”我不解地看向他。
“特别是随身穿的衣服。”李浅指了指我，“今早你将破碎的衣物丢进垃圾箱，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处理干净。灵界的事情你现在还不清楚，有很多小鬼就是凭借你贴身之物寻找你的。”
我心有余悸地咽了下口水，难怪我出门以后见不到他，原来他替我处理这些事情去了。那么，果果轻易找到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你放心，我在你父母房子周围施了法，一般的鬼怪不敢再靠近了。”他说完抱着胳膊看我将新衣服一件件叠好，然后拿起一套内衣，“千年岁月之后，还真是世风日下了。女人家的肚兜竟然变得这么小巧，这能遮住什么啊？”
“拿过来，谁叫你乱动的！”我红着脸一把抢回来，塞进箱子里，“时代不同了，你别满脑子封建思想！”
李浅噗嗤一笑，指尖轻轻刮了刮俊脸：“月儿，为夫一直没有问你，你为什么不读女校？”
“大学哪来的那么多女校！”我白了他一眼，“对了，你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岁月，应该见识很多，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
他面露苦笑：“为夫的身体被埋在一个秘密的地方，魂魄一直在不断修行，直到能够驾驭这块血玉的人出现，我才会来到她身边。”
“那个人，是我？”我呆愣愣地朝他眨眨眼，说的好像我们的缘分千年之前就注定了一样。
“没错。”他环住我的腰，在我唇上啄了一口，“这是我们千年前定下的缘分，你不可以躲，也躲不掉。”
暗暗送了他几个白眼，我觉得坦然接受也不错。毕竟我这么个活死人，恐怕也只有他敢要我了。
“对了，你说的大学，是不是人很多，也很杂的地方？”
“嗯，没错啊。”我点头，看来这家伙也不那么老土。
他却剑眉微蹙，把我按在床上：“不行，那种地方太危险，为夫决定教你些护身的法子。”
说着不等我反应就压上来，薄唇已经将我的口吃进去。
我扭着身子，他含糊不清地告诫我别乱动，跟着就快速将我衣服都解开。
虽然我已经承认他是我的夫君，不过开着灯就这么激情，我暗自感叹，是不是和所有书上的鬼夫一样，这家伙也是个泰迪。
李浅的手指冰凉，从我身上划过，带起我一丝轻微的战栗。待到肚脐的时候，我以为他会继续往下，谁知他闷哼一声，然后在我身上画起图来。
“怎么？”我微微起了身子，他的指尖不知何时竟然出了血，而我的肚脐周围，被他画了不少看不懂的符文。
“为夫修炼了千年的精血，在你身上画些护符，那些邪祟就不敢伤你了。”他最后一笔画完，抬起手来，我感到腹部好热，却很舒服，很快那些用血画的符文就隐去不见了。
我抬眼看他，他却将我上身的衣服褪了个干净，指尖直抵我胸口。
“李浅”
我面上有些灼烧，他却眼底一片清明：“为夫知道，你没有心跳和呼吸，这十八年来，受尽了世人的白眼。”
说着他又从指尖逼出精血，在我胸口描画起来：“为夫以法术送你一颗心脏，虽然你胸腔还是空的，但是在旁人眼里，你已经不是异类了。”
他的手指冰凉，血也是冷的，只是我心口火热，眼底也湿润起来。他是个细心的男人，懂得我十八年来所受的委屈，有了心跳，我看起来就不会那么奇怪了，他真好！
“噗通、噗通”十八年来，我第一次听到自己胸腔里有这种带着节奏感的声音，竟然这么好听！
“李浅”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扑上去搂紧他的脖子，在他身上肆意地哭起来。
于情爱，我并不懂。
但是我却从李浅身上感觉到情意。不同于奶奶对我的亲情和关怀，他这种是爱吧？跨越了千年的缘分，等待了千年的爱情，听起来那么浪漫，但愿我能够一直拥有。
李浅很温柔，他似乎十分懂得如何讨好女孩子。我在与他的欢愉中睡过去，甚至忘了问他，什么时候帮助沈芳菲讨还公道。
第二天一早，我拎着行李出门，我爸一早就去了单位，是我妈送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