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传染-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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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是吗?”杰克问道。
“只有地址。”伊格尔重复了一遍。
杰克谢过伊格尔的帮助,挂断了电话。他拿出电话簿,查找弗雷泽实验室的电话号码。没有这个单位。他试了试咨询,结果还是一样。
杰克往后一靠。他又一次获得了本来不曾指望获得的资料。他手头现在有病菌入侵的两个来源。既然他对曼哈顿总院的化验室已经有所了解,大概还是到弗雷泽实验室去看一下为好。如果他能想办法在两个试验室之间或者是与马丁·切维本人建立联系,他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罗探长去办了。
头一个问题是有人跟踪。前一天晚上,他自以为得计,却当着肖恩大大地丢了一回面子。不过,为了给自己增加一点信心,他必须记住,肖恩毕竟是行家。“黑桃王”一伙人当然就不同了,他们不具有专业水准,因而变得十分残忍。杰克明白自己必须迅速甩掉潜在的尾巴,他们已经让杰克看到他们可以在公开场合毫无顾忌地向他开枪。
对华伦及其同伙的担心也是一个问题。杰克不知道怎样看待他们。他一点也不了解华伦的心态。这可是杰克在不久的将来必须面对的问题。
为了甩掉尾巴,杰克需要一个人来人往的场所,得有许多出口和入口。他立刻想到了中央火车站和波特汽车总站。他决定去火车站,因为比较近。
杰克本来以为有地铁去纽约大学医疗中心,可以帮助自己离开办公室。可是不行。他便通过无线电呼叫要了一辆出租汽车。他告诉调度员,让司机到太平间接待处来接他。
一切似乎天衣无缝。出租车很快就开来了。杰克钻进车里。他们在一马路想法躲过了红灯;汽车始终没有停下,杰克也没有变成一个活靶子。但他还是蜷缩在座位上,不让外边的人看见,惹得司机大感兴趣。那家伙一直偷偷地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杰克。
汽车开上一马路,杰克坐直身子,朝后边看了一眼。他没有看出什么可疑之处。没有突然驶进车流的汽车,也没看见有人跑出来挥手叫车。
他们向左转弯,开上第42街。杰克叫司机直接开到中央火车站大门外。小车刚一停稳,杰克便跳出来,撒腿就跑。他冲进大门,旋即混进人群。为了确保没有人跟踪,杰克钻进地铁,登上了第42街的区间车。
列车即将启动,车门开始合拢,杰克卡住车门,跳下车来,跑进同一个车站,从另一个入口返回第42街。
杰克感到已经有了把握,便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一开始他要司机送他去世界贸易中心。车开到五马路,他观察了一下,看有没有小轿车、出租车或是卡车跟上来。看来没有人这样干,杰克才叫司机送他去布鲁姆街540号。
杰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靠在座位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在那个热得够呛的旅馆房间里一醒来就感觉到的头痛一直没有完全消失。他先前把这种迟迟不消的抽动归结为紧张,但现在又有了新的症状。他喉咙有些发炎,身上有一点发冷。这仍然有可能是心理作用,但他依旧有些担心。
汽车驶过华盛顿广场,司机向南开上百老汇,然后向东上了休斯顿大街。在埃尔德里奇,司机向右转了一个弯。
杰克望着窗外的街道。他一直不知道布鲁姆街在什么地方,还以为它是在休斯顿大街南边的闹市区呢。纽约市内有许多地方他都不曾涉足,也包括整个这一带市区,有许多街道名称不熟悉。
出租车向左转弯,驶离埃尔德里奇大街,杰克看了一眼街景。这里就是布鲁姆街。杰克望着窗外的建筑物,这些房子都是五、六层的楼房,很多都已报废,钉上了木板,一家医学试验室似乎不大可能设在这里。
下一个街口的情况略微好一些。这里有一家供水设备商店,窗子上钉着厚厚的金属栅栏。这条街上还有好几家建材商店。临街的门面接上有几家阁楼公寓。如果不是这样,这一带倒很像是一个日渐凋敝的商业区。
在下一条街的中段,司机把车开进支路。布鲁姆街540号不是什么弗雷泽实验室。这是一个大杂烩,有支票贴现处,邮政信箱出租部,在一家行李打包店和一个修鞋店的中间夹着一家当铺。
杰克犹豫起来。一开始他以为是找错了地方。但这似乎不大可能。他不光是把地址写下来了,而且核对了两次。杰克付了车钱,从出租车里钻出来。
和这一带的其他楼房一样,540号的门面也装有铁拉门,晚上可以拉过来锁上。橱窗里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包括一把电吉他,几架照相机和一排廉价首饰。门上一块大招牌上写着:“私人信箱”,大门玻璃上印着“支票贴现”。
杰克走到橱窗跟前,正对那把电吉他站住了,从那一排排珠宝的边上可以看到商店里边。店堂右边有一个玻璃柜台,柜台后有一个男人,此人满脸胡子,梳着时髦的朋克摇滚式发型,穿一身军用迷彩服。店堂后部有一个用有机玻璃隔起来的单间,看上去像是一个银行的出纳窗口。商店左侧放着一排邮箱。
杰克感到不解,弗雷泽实验室利用这么一个破败不堪的地方作为邮件投递点,这当然是相当可疑的,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的话。刚开始,他很想进去问一问,但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担心这样做会影响其他几种调查方式。他知道,这类私人邮箱机构最忌讳的就是透露任何信息。保密是人们租用这些信箱的首要原因。
杰克真正需要的倒不仅仅是查明弗雷泽实验室在这里有没有信箱,而且想把弗雷泽实验室的人引到商店里来。渐渐地,一个周密的计划在杰克心里成型了。
杰克快步离去,以免被商店里的那个雇员看见。他需要的第一样东西是电话号簿。由于当铺附近的街面已经相当破败,杰克便往南走到卡纳尔街上。他在这条街上找到了一家药房。
杰克从电话号码本上抄下了附近的四个地址:一家制服商店,一家出租小货车的车行,一个办公用品商店以及联邦捷运公司的一个办事处。服装店是最近的一家,杰克首先来到这里。
一进店门,杰克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想不起联邦捷运公司投递员的制服像什么样。不过,他也不太在意。连他都记不起,那个当铺伙计恐怕也分不出来。杰克买了一条蓝色斜纹布长裤,一件带有袋口盖和肩章的白衬衫。他还买了一条全黑的皮带和蓝色的领带。
“可以穿起来吗?”杰克问制服店那位伙计。
“当然可以。”说着,伙计将杰克领到了试衣问。
裤子略嫌长了一点,但杰克还算满意。他照了照镜子,感到自己缺了点什么,便又添了一顶蓝色的大盖帽,这下齐了。杰克付钱之后,店伙计高高兴兴地把杰克原来那身衣服包了起来。就在包裹正要封口的时候,杰克猛然想起,赶紧把他的金刚乙胺取出来。已经感觉到有症状了,他不希望少服一次。
第二步是去办公用品商店。杰克在店里采购了包装纸,胶带,一个不大不小的包,绳子,还买了一叠“快件”标签。真是出乎意料,他甚至还发现了印有“危险品”字样的标签,便往购物车里扔了一盒。在商店的另外一个柜台里,他挑了一个夹板和一叠收据。
下一步要去的商店是联邦捷运办事处。杰克从他们的货架上选购了几个地址标签,以及那种用来寄包裹的透明塑料信封。
最后一个目的地是车行。杰克在这里租了一辆货车。这花了不少时间,杰克还得等人去另一个地点,把车开回车行来。杰克借这个机会准备他的包裹。需要给它一点有内容的感觉,杰克早就看见门口有一块三角形的木头,他估计是用来挡门的。
乘着租借柜台里没有人注意,杰克拿起那个东西,塞进包里,又把在等车的地方捡到的好几份《纽约邮报》塞了进去。他掂了掂包裹,又摇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用胶带封起来。
包装纸和绳子也—一派上了用场,接着杰克又在外边贴上了“快件”和“危险品”标签。
最后的一笔是联邦捷运的标签。杰克细心地填写好了,投寄地址是弗雷泽实验室。在回邮地址一栏,杰克填的是全国生物实验室。杰克扔掉面上的一张,将复写的一份塞进那个塑料信封里,将信封插在包裹的正面。他很满意。包裹看上去的确像模像样,加上那些个“快件”标签,他相信会达到预想的效果。
货车回来了。杰克走出店门,把包裹,余下的包装材料,连同装有他的衣物的那个包扔到车里。他钻进驾驶室,把车开走了。
回那家当铺之前,杰克停了两次。他返回刚才查过电话簿的那家药房,买了一些润喉片。发炎的喉咙好像变得越来越厉害了。他又在一家小吃店停下来,买了几盒快餐。他不感觉饿,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这一天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此外,在把包裹交出去以后,他不清楚自己还得等多久。
杰克开车回到布鲁姆街,他打开路上买的罐装桔子汁,服下了第二片金刚乙胺。考虑到不断发展的症状,他希望这种药在自己的血液里保持高浓度。
在当铺大门口,杰克把车停下来,让发动机打着空转,报警灯仍不停地闪动。他抓起自己的夹板,跳下车,绕到后边,取出那个包裹,走进商店。
大门上安装的警铃还真不含糊,杰克一进去,里边立刻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和刚才的情况一样,店堂里一个顾客也没有。那个身穿迷彩服的大胡子从杂志上抬起头来。他头发直立,给人一种永远惊讶不已的印象。
“我这里有一个弗雷泽实验室的急件,”杰克说着,啪的一声将包裹扔在玻璃柜台上,又把夹板递到那人鼻子底下。“请在最下边一栏签字。”他又补充了一句,一边殷勤地把钢笔递给对方。
那人接过笔,但却没有签字,而是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包裹。
“就是这个地址,是吗?”杰克问。
“我想是的,”那人捋捋大胡子,抬起头来看着杰克,说道。“什么急件?”
“我听说里边是干冰,”杰克说着,朝前探过身去,好像是在透露一个机密似地。“我们头儿估计这寄的是活的细菌。你知道,搞科研什么的。”
那人点了点头。
“我都觉得奇怪,没法直接把这东西送到实验室去,”杰克说道,“它不可能在这附近。我意思是,我才不信细菌会漏出来或是怎么样;至少我是不相信的。可它没准会死,然后就没什么用处了。我琢磨着,你自有办法跟你的客户联系,是吗?”
“我想是的。”那人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劝你这就联系,”杰克说,“签字吧,我还得赶路呢。”
那人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杰克倒着看,认出是“特克斯·特曼恩”几个字。特克斯把夹板推还给杰克,杰克将它夹在胳膊底下。“真让人高兴,总算把这东西从我车上拿下来了。”杰克说道,“我压根就不喜欢细菌,病毒什么的。你听没听说,就在咱们纽约,上礼拜闹出的那些个鼠疫?吓死我了。”
那人又点点头。
“当心一点,”杰克说着,挥了挥手。他走出店堂,爬上自己开来的那辆货车。特克斯再稍微健谈一些就好了。杰克弄不清他会不会马上给弗雷泽实验室打电话。可是,就在他松开紧急制动刹车的当儿,他透过窗户看见特克斯正在拨电话。
杰克高高兴兴地顺着布鲁姆大街开了一段路,然后又统回那个街区。他在离当铺半条街的地方把车停下来,熄灭了马达。他把车门锁上,打开快餐盒。不管饿不饿,他自己总得吃点东西。
“你肯定我们得干这事。”布杰问道。
“是啊,伙计,我肯定,”大双开着他那辆卡迪拉克,绕着华盛顿广场公园兜圈子,想找个停车的地方。这可真是不好找。公园里挤满了人,娱乐消遣的方式也多得令人眼花缭乱。有玩滑板的,滑旱冰的,扔飞盘的,有的在跳那种又摸背又摸脑袋的舞,有的在下棋,还有买卖毒品的。婴儿车星罗棋布,随处可见。气氛有点像狂欢节,而这恰恰是大双提出在这个公园举行即将到来的会见的原因。
“妈的,缺了那么点秩序,我就跟扒光了衣服似的。这儿不好。”
“你给我闭嘴,布杰,替我找个地方停车,”大双说道,“这可是兄弟见面。用不着动刀动枪的。”
“他们要是带了人来怎么办?”布杰问。
“嗨,伙计,你是什么人都不信了?”大双反问道。就在此时,他看见一辆货车从路旁缓缓开走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运气不错。”
大双熟练地把车开到那个地点,合上紧急刹车。
“牌子上说这里只能停商用车辆。”市杰说道。他的脸一直贴着车窗,看着停车标志。
“就凭咱们这一年溜门撬锁的本事,我想是有资格的,”大双笑着说。“走吧,你也该挪动挪动了。”
他俩跳下车来,穿过大街,走进公园。大双对了对表。虽说停车真是麻烦,他们还是来得早了点。大双就是喜欢这样对待这一类的会见。他可以借机侦察一下这个地方。这倒不是他不信任其他弟兄,而是因为他喜欢小心行事。
然而,大双吃了一惊。当他用眼睛搜索这一片双方商定的会见地点时,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体魄更为魁梧的人的视线之中,他以前见过这人。
“呃喔。”大双压低声音叫道。
“怎么回事?”布杰立刻警觉起来。
“那帮弟兄比咱们先来了。”大双说。
“你要我怎么着?”布杰问道。他自己的眼睛也加快了搜寻,接着他的目光也落在大双已经看见的那个人的身上。
“没事,”大双说,“就这么走过去。”
“他看上去还真他妈帅,”布杰说道,“这我倒是要多个心眼。”
“住口。”大双喝道。
大双径直走了过去,那人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大双。大双将右手做成一把枪的样子,瞄准那个人,说道:“华伦!”
“你来了,”华伦说,“过得好吗?”
“不算坏,”大双说着,按照礼节将右手高高举起。华伦也举起手来,两人都做了一个象征胜利的“V”。这是一种例行的姿势,很像一对相互竞争的投资银行家之间的握手。
“这是戴维。”华伦指指自己的同伴说。
“这是布杰。”大双摹仿着华伦的派头,说道。
戴维和布杰彼此看了一眼,但没有动,也没说话。
“听着,哥们,”大双说道,“我得说件事。咱们不清楚那个大夫就住在你们地盘里。我意思是,照道理咱们应该知道,可咱们没那么去想,因为他是个白人。”
“你们跟大夫是什么关系?”华伦问道。
“关系?”大双反问道,“咱们没有一点关系。”
“那你干嘛要杀他?”
“那只是因为一笔小买卖,”大双说道,“有个住在咱那边的白人来找咱,给了咱一笔现钱,叫咱们警告大夫正在做的一件事。后来,大夫没听咱的提醒,那人又给了一笔钱,要把他给做了。”
“你是说大夫和你们没有什么业务?”华伦问道。
“有个屁业务,”大双嘲弄地笑着说,“咱的生意根本用不着那个臭白人大夫,根本用不着。”
“你应该先来找我们,”华伦说道,“我们可以替你把大夫的事摆平了。这四五个月他跟我们在一个篮球场打球。他人蛮好。我很为里杰纳德难过。我意思是,要是我们交过底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我也替那小伙子可惜,”大双说,“那本来也是不该出的事。麻烦就麻烦在,咱真替里杰纳德喊冤,咱没法相信一个弟兄会因为一个臭白人给杀掉。”
“我们俩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