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江湖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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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封晨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交给当兵的,那当兵的展开信,左右瞧了半天,然后把信交还给封晨,立马低头哈腰地领着李封晨的马入门口,还示意让其他进城的人让出一条道来。
司马无悔倒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稍有些不习惯,只是跟在两人的后面,小心翼翼驱着马往前走。要知道,一般人在城内可是不能骑马的,非得下马牵着走不可。这会儿不仅能够策马在城内跑,还有当兵的牵马进城,俨然一副达官贵人的感觉,这多少和司马无悔一身兽皮大袍的形象不太符合。
三人从城边人不多的小道绕道,一阵快马,就奔袭到了刺史衙门。看门的两个侍卫倒是很有眼力劲,一看带头的是李封晨便立马过来牵马,李封晨也十分的干净利落,下了马就直奔主厅而去。弄得杨飞和司马无悔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在后面也跟着。
绕过主厅,到了后衙,并未看见有什么人,看来此时并州刺史并不在衙门,这倒是稀奇的事情了。
“冯司马,刺史王大人此时何在?”
迎面走来一个五十上下胖胖的男人,一身的锦衣华服,头戴黑纱幞头,看样子十分的富态。这会儿听到了李封晨的话,正把自己的目光从手头的账本中移开。
“原来是李壮士,真不巧,现在王大人不在刺史衙门。”
“那他人呢?”
冯司马抬头看了看,又想了一番。
“现在已是巳时,刺史大人应该在北城派粥给灾民。”
“好!”
封晨并未多言,立马回头就跑出了衙门。越发弄得杨飞和司马无悔不知所措,只好暂时先跟在后面。
“今一早,我接到家父的飞鸽传信,说是王伯伯有难,让我在太原务必多呆上几天的日子。”
“好。”
虽然杨飞并不清楚这有难到底是什么难,也从未见过这位刺史大人,不过游历江湖多了,对于官场的一些事情多少也有些耳闻。这并州刺史王福,在民间口碑甚好,如果真是一勤政爱民的地方好官,留几天帮忙也算是一件有道义的事情。
出了衙门,一个侍卫带着三个人穿过城中,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北。
“竟然有那么多灾民?”
让杨飞想不到的是,整个城北竟然灾民如此多,甚至他们几个人都挤不进去。
“今年大灾啊,北方连续干旱了两个月,然后开春后又是蝗灾,很多当地的百姓都是颗粒无收。”
领头的侍卫向杨飞解释着。
“本来根据律例是按照当年的收成征税的,可是不少县官一看没了收成,就改成了人头税,硬是把北面的农民都给逼的离家出走了。还好王大人宅心仁厚,开了官仓做粥,可是这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之后周边的灾民一听说太原有粥派,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虽然常跑江湖,但是毕竟江湖和这个现实的社会还是有不少差距的,武林中很多的门派都是官宦之后,又或者是名门世家,虽然江湖仇杀不断,但倒也不必为一日三餐担心。就算是一些不济的,当了绿林劫匪,最后多半也受了朝廷的招降。
司马无悔都被前面的情景给吓到了,许多骨瘦如柴的人,争竞着只为抢一碗清汤寡水的粥喝。
“伯父!”
三个人好不容易挤过人堆,瞧见了前面正有两人在监督派粥。
右手边的高个子略瘦的那个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官服,头戴着官帽,两鬓略有一些发白了,想必这位就是并州刺史王福了。
“封晨,你怎么已经到了?你父亲给我的书信说你要两天后才到太原。”
“家父说王伯伯有难让我速来太原,于是我和路上结伴的弟兄就连夜赶了过来,就怕你这边出事。”
“诶……我这边有赵别驾在,还有太原的侍卫和官兵,出不了什么大事的,你父亲多虑了。”
这会儿一旁的另一个人举手作揖示意了一番,立马又把右手放回腰间的刀鞘处,好像正在时时戒备着,以防有任何的不测发生。
“王伯伯,这边太乱了,你与我们先回府衙,让我们先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到底是怎么被血手门盯上的。”
“血手门?!”
过了半晌,杨飞突然听到一个触碰到他神经的信息。先说不上讨论了,杨飞立马示意李封晨赶紧把王刺史拉回衙门,司马无悔也是十分的好奇,这血手门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够让杨飞也如此神色慌张。
由侍卫和赵别驾开路,李封晨殿后,杨飞和司马无悔各在王刺史的左右保护,架势十足,一行神色匆忙慌张,从衙门的后门赶了回来。
“冯司马,替我晚上在府衙备一席酒菜好招待一下朋友。”
“好的。”
才入的衙门,王刺史还不忘交代一下,而赵别驾则去了前门交代一下晚上侍卫轮班的事情了。跟着王刺史,一行人先进了正厅,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王伯伯,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这位杨飞杨师爷是龙空大师的弟子,江湖阅历丰富。”说着的时候,杨飞也起身抬手作揖以示恭敬之意,“这位是司马无悔,在黄沙镇力敌江南五虎门的裘断水。”
司马无悔学着杨飞的样式,也起身抬手作揖,只是稍微变扭了一些,看着怪奇怪的。
“老夫今日有缘可以结识两位少年英雄,真是开心,一会儿定要让老夫尽一下地主之谊。”
“王伯伯,你还是先说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血手门的,这才是当务之急。”
王刺史停留了一会儿,有些许的犹豫。
“其实这本是官场上的一些事情,是不应该让你们也掺和进来的,不过既然你父亲和我是世交好友,也罢也罢。”
王福拿起身边桌案上的一盏茶,细细地抿了一口。
“洛阳有一个姓钱的大富户,家里在江南和中原各地都开有钱庄,这家里的老二是个败家子,今年年初二晚上在太原城里面的松鹤楼喝的烂醉,然后和城里的程员外一句不和,就把别人当众给活活打死了。”
“王大人说的钱姓富户可是万通钱庄的钱三万?”
“正是此人。当时我抓了钱家老二钱洪,他就想用金钱直接疏通,被我拒之门外。后面不断有朝内官员给我压力,包括吏部的官员,大理寺的官员,都同我来给钱洪说情,也都被我一律拒绝了。这大唐的律例,岂是那些鼠辈可以随意改动的。根据这大唐的律例,这钱洪判的就是秋后问斩。”
“王大人不惧官场压力,持守为官之本,让我杨某人佩服佩服。”
“不过即使如此,钱三万还是没有放弃,听说他在血手门里面花了大价钱买我王某的项上人头,只是我想我王某人身为一州的刺史,怎么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料定这血手门也未必敢来刺史衙门闹事。”
刺史王福说的振振有词,确实一般的江湖门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惹上朝廷的官员,更不要说一州的刺史了,旗下参军少说也能直接调动五千人的兵马,谁敢轻易开罪的了。
“不知道王大人对于这血手门了解不了解?”
杨飞提了一个问题,瞬时周围人都寂静无声。
“杨师爷江湖阅历丰富,就请杨师爷来说说吧。”
司马无悔跟着李封晨的话,在一旁忙着点头。
“据我师傅龙空大师所说,他也是五年前第一次听说血手门这个门派的,一门六楼,一位血手门门主下面共有六位楼主,分别是血刀楼、血剑楼、血枪楼、血爪楼、血针楼和血鞭楼,每一位楼主下面还有十一位血影使者。血手门里面,只要你出的起钱,无论是江湖高手,巨贾商家甚至是开国大臣,都可以杀。有传闻说只要血手令一出,这榜上的人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整个房间又是一阵的死寂,几个人彼此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这血手门真那么厉害?”
“是的,王大人。这血手每个楼主都武艺高超,旗下的血影使者更是来无踪去无影,而且这个血手门十分的神秘,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总舵在哪里,也从来没有人见过血手门的门主是谁。根本不知道他武功到底如何!”
“杨师爷,照你这么说,我王伯伯岂不是……”
王福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觉得脊椎发了一阵寒气,浑身都起了鸡皮,没想到自己到了这把岁数了,却遇上这样的患难了。
“这倒也不好说,我想如今我们都在这府衙,有你李封晨的双剑在,还有司马贤弟,再加上刺史府的侍卫,真要是血手门一楼攻来,也不需要太过惧怕就是了。只是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司马无悔心里略有一些踌躇,他心想着杨飞已经把他当成是和李封晨一个水准的一流高手了,然而其实他却是一个连一招半式都不会的半吊子而已,自然这会儿心虚的很。只是现在不好意思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王伯伯,这人犯如今是否还在府衙的监狱之中?”
“这自然是的。”
李封晨又思想了一会儿。
“王伯伯,你看看能不能提早监斩,不等到秋后。毕竟到秋后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不如早点办了。”
“这……按照唐典,这也不符合规矩……不过这事倒也不是不行,各府衙也可以根据自身条件和当时的情况酌情来处理。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夫倒也可以活动活动,这大理寺钦是与我同届的进士,我若是修书一封给他告知详情,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也定会同意。”
“好,此去长安城若是三百里加急的文书,两天就可以到了,一来一回也就五天的时间。便定在一周之后问斩,我和杨兄还有司马弟兄就留一周的时间,以防任何不测。”
“好,如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等我去内室修书。”
说罢,王福便走入了内室,赵别驾跟着他的后面,李封晨等三人依旧坐在后面。
“杨大哥?!我跟你说个事情……”
第八回 小试身手()
司马无悔的声音很轻,刚好让杨飞听到。只是此时他也正在踌躇着,毕竟血手门在江湖中太过神秘,现在手头上的信息极少,所谓一门六楼十一血影,这些还是龙空大师所说的,多半也是一些江湖上对这个门派的推测而已,并无实在的凭据。这也是杨飞认为的最为棘手的麻烦了,如果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用的什么兵刃,就可以想到相应的对抗办法,不然岂不是白瞎了。
“杨大哥,我跟你说个事情。”
司马无悔看杨飞正投入在思考,便走到了他的跟前,猫着腰悄悄地说。
“好,你说。”
“其实吧,我从小父母只教了我如何修炼内功和身法,从未真的教过我一招半式,所以……”
“什么?”
杨飞突然从椅子上面蹦了起来。
“你不会功夫?!怎么可能?!”
一旁的李封晨听到杨飞的尖叫,也立马投来注目的眼神。
“这是……真的……”
“这可……”
这江湖上只有听到过没练过身法没练过内力的,却从未听过没练过招式的。这无论是多强大的内力,多快速的身法,多强健的臂力,没有招式不是无处使劲吗?这还是杨飞在江湖中头一次听说。
司马无悔,杨飞还有封晨三个人面对面站立着,半天却没人说半句。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都不知该如何了。
“文书我已经写好了,赵别驾你让文远快点送到长安大理寺郭怀郭大人那里。”
“好的。”
赵别驾拿着书信先一步走出了大厅,王福走出了内室,正看到三人互相站着,也不明所以。
“可是当时司马弟兄你打赢裘断水的时候,那夺刀还有侧踢,你要是一招半式都不会,怎么可能?”
“对啊,当时那两招,绝不是门外汉可以使出来的。这两招可是北方腿法中的招式,就像双剑派中的一招连环腿。”
“弹腿三式。”
李封晨补充着说到。
“对,就是这招,我那天也看到李封御使出过这招……等下,你不会因为之前看到李封御使过这招,所以你就直接依样画葫芦了吧。”
“……”
司马无悔沉默了,确实是如此。之前看裘断水和李封御武斗的时候,他就在心里记了这么几招,没想到马上就派上用处了。
“你小子胆子够大的!这才看的招式也敢使出来,你夺刀的时候就不怕自己的手被裘断水的回旋刀给削掉吗?!”
“……”
“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等下等下,”李封晨打断了杨飞的话,“你是说司马弟兄是看到了我胞弟封御使出了弹腿三式,然后就对着裘断水,一脚把他踢翻了?这不可能吧,裘断水的水平在同龄人中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内功也已经修炼到极境了,你这才看过一次的招式怎么可能就把他踢出几丈远呢?”
“一般情况确实不太可能,但是如果说司马贤弟的内力比裘断水要高出一个层面呢?”
“什么?我不信!就算他内力比我好,也不可能达到化境的,这太不可能了。”
李封晨一脸的惊讶,一般武林中人,就算是天资聪慧的内力修行起码也要三十年才有可能达到幻化由心的化境,现在的司马无悔,横看竖看不过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达到如此的境界。
“既然李兄不信,不如你和司马贤弟文斗一下试试如何?”
一般江湖规矩,正式的打斗分为文斗和武斗,武斗便是用兵刃的厮杀,而文斗则相对简单一些,只是双方比拼一下内力。
两个人各出一掌,然后从体内运功到掌间,一般如果两人出于一个层面,比拼会十分的激烈,最后输的一方会内力接续不上被震开倒地,如果双方不属于同一个层面,那么弱的一方很可能被震出好几丈的距离。一般而言文斗的双方需要控制各自的呼吸,内力的运输,然后在掌间战胜对手。
李封晨立马摆好了架势,司马无悔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跟着杨飞的动作,抬着手掌和李封晨的掌对接着。
瞬时,司马无悔觉得掌间有一股强烈的热气,是李封晨的内力。但是却并不觉得这热气扎手,反而挺舒服的,另一边李封晨一开始便几乎用了自己的全部内力,只是却不见司马无悔有丝毫的动静,感觉似乎他还没有开始运功,但是却可以纹丝不动地站着。
“司马贤弟,你先憋着一口气,然后从腹部开始运功,然后顺着静脉把这股气逼到你的手掌之间。”
司马无悔用左手调控自己的呼吸,然后作势微微下蹲,开始运功,然后手掌稍稍有点倾斜,把热气都凝聚到手掌之间,然后推出。
“嗦……”
随着满目的蒸汽,李封晨竟被震飞了,足有二丈之远!
先修气,再修身,气身合一,再修形,练兵刃,气由形生,兵刃随身。
这是一句很古老的武功修炼的法门,至于到底是谁说的,已经无从考究了,但是各门各派基本修炼的方式大都雷同,无外乎是重气还是重形,又或者是气形双修。
所谓的气便是内功,身就是身体,指臂力和身法,形说的是拳法和腿法,兵刃通常说的是刀或者剑,当然也有一些门派会用别的,另外每一种兵刃分类也很多,比如剑中也分长剑,软剑,短剑,当然也有李封晨这样的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