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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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
“小主子,你怎么在这儿?”若兮刚将一方一人长的木箱搬上马车,抚落挽起的袖子,撩起袖子蹲坐在白墨染身边,还不忘勾勾手指调戏一把凯特。
“若兮姑姑,你们去哪?”白墨染飘眼超负重的大车,小气的有一点舍不得。
“长安。”
“京城长安吗?”
“是啊。”若兮点头,她们每年都会去啊。
啊哼啊哈抬着一只装有一只雪豹的笼子经过,憨憨的对白墨染笑。
“小主子,长安可是个好地方。”
“是啊是啊,长安的糖炒栗子可好吃了。”啊哼咂咂嘴,他等一年了,又可以吃到朱雀大街上的那家爆氏糖炒板栗了。
“恩恩,长安桃花里的千层饼也很好吃。”啊哈附和,他们这次一定要吃到吐。
凯特掀起眼皮,看一眼笼子里的雪豹,没什么兴趣地打个哈欠,往它小主子身边蹭蹭,继续补眠。它一天不睡够八个时辰,是不会有什么精神的。
白墨染眨眨眼睛,看着继续讨论各种食物的啊哼啊哈,比起那些描述的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被任命更好奇,这两人抬着这么重的精铁大铁笼,就没有感觉累吗?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德兴茶楼的怪味豆干,嘶,那个味道。”啊哼吸回口水,一脸向往。
“当然,还要芙蓉楼的招牌菜芙蓉烤鸭,啧啧,那个味啊。”啊哈兀自陶醉。
若兮嫌弃地看了眼啊哼啊哈,冷笑道:“两头猪,除了知道吃,你们还知道什么。说到吃,那肯定是长安最有名的十八坊十八酥嘛,切,上点档次,好不好。”
“对哦,对哦,十八酥。”
“是啊,是啊,一定要去吃。”
大大的琥珀眼瞳滴流一转,很是疑惑道:“喂,你们不觉得很重吗?”
啊哼啊哈对望一眼,才反应过来地冒了一头汗,慌忙咬牙切齿地将笼子搬往马车。笼子里的母雪豹缩在角落,神情萎靡地趴伏,豹眼看向她唯一的同类,只是,似乎他很习惯被人圈养的生活,她也不得不开始认命了。
“墨墨乖,等墨墨再长大些,主子就会带墨墨去长安的。”
“若兮姑姑,那些礼物又是要送给浅白的吗?”他又不是稀罕长安,小嘴不自觉地撅起,娘亲和他说过,他还有个姐姐,叫做浅白,但是浅白姓端木,他姓白,应该等于浅白和他们并不是一家人。既然不是一家人,为什么每年都要送那么多礼物给她,他会心疼哎。
“是啊。”若兮拍拍白墨染的脸颊,很自然地当对方是小孩。
“浅白家很穷吗?”
“呃——”若兮挠挠头,干笑:“不穷吧。”当然不穷,整个天下都是他家的,穷什么呀。
白墨染天真了,如果浅白家很穷,那他们送点礼物是应该的,好看她是他姐姐,可是浅白家不穷啊,他们送这些过去有什么用。
“浅白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吗?”那样多好,每年都省好多礼物。
若兮不知道怎么回答地撇脸,这叫她怎么说啊,她就是忙里偷闲,来逗逗小主子嘛,至于问她这么高级的问题吗。
“若兮姑姑。”
“啊,嗯,这个啊——”若兮苦着脸,这个问题,貌似不在她能力范围,她要怎么蒙混。
“啊——”若兮突的大叫一声,眼睛夸张地睁大,指着一处叫嚷:“小主子,快看。”
白墨染一点也不可爱地不配合,直视着若兮,还一脸懵懂无知。白墨染其实是在很认真地想,她们是把他当白痴,还是把他当弱智,这种程度也敢砸他面前班门弄斧,他娘亲早就说过天上没有UFO,他看啥!高深地眯起眼睛,轻叹一声,估计要丢快金子给他去捡,他到乐意屈就他高贵的双腿,配合一下。
若兮嘴角抽搐,生硬地缩回手,她怎么就觉得从小主子眼睛里看出‘白痴’两字呢。尴尬地笑笑,若兮嘟哝道:“那个,小主子还是去问主子吧,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白墨染双臂交叉于胸前,冷冷的摆脸,又让他问他娘亲,但凡是有什么困难的,都去问他娘亲,他娘亲又不万能。不爽地冷哼一声,白墨染拽拽凯特的耳朵,转身就走。若兮长舒一口气地安抚一下自己脆弱的神经,她家小主子讨厌起来的样子其实很欠扁。
————…
二爷摆好姿势,做最后的努力,打着浅浅的旗号,自认很是正义凛然。
“白菡萏,不是墨墨和浅浅都是你亲生的,你把浅浅送到我哥身边,本就已经是偏心了。现在,你也知道浅浅想你,去看看她又有什么不可以。”其实她是真的不懂,不懂为什么大的不肯去长安,小的也不愿意来洛阳,连见一面的目的都不给对方。
我垂首捻香,听二爷絮叨,从某一方面来说,大家都有别扭的时候,我在怀浅浅和墨墨的时候也别扭的折磨人。
“白菡萏,去长安你会死还是会怎么样,去一趟,看看浅浅,也算对得起你是她母亲的身份,你有没有想过,浅浅或许并不如你想的过的好,即使端木他们再宠她,她最想要的还是你的爱,为什么你能如此爱墨墨,却不愿意分一些给浅浅。”
长安,我笑着摇摇头,在香料中加入一些佛手柑。有些事我并不急于向二爷解释,没到那一步,说了她也不懂。其实,或许她也懂,只是不愿意正视,就像对篮麟和林释风,即使嘴上多不在乎,心里还是会没底地焦躁不安。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二爷摔了手里的茶盏,有点跳脚的冲动,她在是真的很急,急死她了。
我抬眸看一眼她拧成一团的脸,温婉一笑,随后低头,继续我的工作。
“啊——,啊——”二爷烦躁地抓自己的头发,很有建造鸟巢的冲动:“白菡萏,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浅浅以后如果恨你,你别来找我哭。”
会恨他,或许吧!撇开四分之一雪域冰片,碾碎了混入熏香,其实我也没有自信,浅浅不会恨我。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就恨了也说不定。毕竟,说着爱我的曲洛,都有因爱成恨的时候,也许真的是怕了。思念成灾,却并不一定需要见,只因为都明白只蓝一眼,都会毁了自己辛苦建造的坚固城墙。我总觉得,在面对墨墨和浅浅的时候,我永远都不自信,但是我想我并没有替浅浅做决定的权利,从二爷的角度看来,对比着墨墨我对浅浅真的是狠心的吧。
“白——,去吧,和我一起去长安吧。”二爷脱力地趴伏在案几上,继续道:“只看浅浅,看完就回来。”
“我说过了,我不会去。”
“我真怀疑浅浅是不是你亲生的。”
“这个,你比我清楚。”
“你谁不愿意见我哥,还是不愿意见端木。”二爷没达到目的的开始抽风,有时候,对身边的人任性到口无遮拦,也是明知道却也控制不了的事。
“你如果在意,如果害怕,其实可以不去。”我轻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林释风。
“谁害怕了!”二爷被踩到痛脚地窜起,竖起一身尖刺,怒目而视。
“不许欺负我娘亲。”
白影一闪,小小的人就已经站在我和二爷中间,张开手臂,回以二爷更凶恶的眼神。
二爷瞬地收起一身芒刺,陪笑着去摸墨墨的脸。
“走开。”墨墨一掌拍掉二爷的手,‘啪’的一声,意想不到的用力。
我微愣,看着同样有点愣的二爷,同样不清楚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
“墨墨。”二爷揉着红肿的手背,疼死她了。
“墨墨。”我蹲下身,扳过墨墨的身子。漂亮的琥珀眼瞳中堆满笑意,和着委屈。“不可以和长辈这么说话。”
“可是二爹爹欺负娘亲。”
“我没有。”二爷抗议,底气不足的小心。她是真的担心浅浅,也担心白,只是,也是因为林释风和篮麟的关系。是她不敢一个人吗,是她想要白陪着她。
“二爹爹没有欺负娘亲。”
“有——,他就是有。”墨墨说完,扑进我怀里,温热的液体划过脖颈,满满的心疼。
“呜——,呜——,他有,他就是欺负娘亲,呜——。”
“墨墨。”二爷不知如何是好地哄着,她不是不疼墨墨,只是比起浅浅她也真的觉得墨墨幸福的多。
“呜——,呜——,你们就是欺负娘亲,呜——,为什么非要娘亲去长安,为什么浅白不自己回来,呜——,浅白已经有爹爹了,为什么还要和墨墨抢墨墨抢娘亲,浅白没有娘亲,墨墨也没有爹爹啊,呜——,呜——,为什么一定要娘亲去长安,呜——”
“墨墨。”二爷抬手小心地碰触,也被白墨染挡开。
“二爹爹是坏人,呜——,娘亲不愿意,呜——,为什么还要逼娘亲,呜——”
“娘亲,呜——,娘亲——”
“墨墨,乖。”我将墨墨抱起,一手安抚地轻拍他的后背。
二爷抱歉地看我一眼,我也清楚她并非有心。
“娘亲——”
“墨墨乖,娘亲在。”空出的一手点起新制出的熏香,我并不希望墨墨太聪明,可是往往小孩子都比我们想象的聪明。
“娘亲,呜——”白墨染感觉委屈,真的委屈。为什么总怪他娘亲不去看浅白,浅白为什么不来看千年,浅白和爹爹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他是三岁,可是他不是聋子瞎子,他会听会看,会从别人的闲谈中了解到关于浅白的种种,他知道浅白在长安,他知道浅白很漂亮,可是他并不稀罕,因为他有娘亲,比谁都爱他的娘亲。
二爷指指自己,再指指门,意思是她要启程了。
我看着她,唇语‘一路平安。’二爷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我哄着墨墨,看着她的背影,也清楚她的在意。林释风要成婚的消息,对二爷来说并不算好,可是,她本就是看着外向实则内向的人,让她放下所有和一群女人分享林释风的爱,似乎也不具备可能性。二爷很骄傲,没底的骄傲,林释风如果不妥协,那两人恐怕没有结果,可是,我并不认为篮麟适合二爷,家族和个人都不适合。
我知道二爷想我陪着,想有个安慰的人,可是,这种事,我还是想她一个人面对,等结束,幸福火势回来 舔舐伤口,我都等着。
“娘亲。”
“嗯?”我抱紧墨墨,想着墨墨说的话,一个孩子的角度,看大人的任性,其实也像小孩子一样。
“墨墨的爹地,好吗?”墨墨趴在母亲肩头,虽然大家都瞒着,渴死悠悠众口,如何瞒得住。他也想爹爹,可是如何想,他真的不知道。
我轻笑,本不准备太早对墨墨说的事,也想要提前来说。
“墨墨的爹爹,姓端木,单名渊,深渊的渊。”
“所以浅白姓端木?”
“对,浅白和爹爹姓,如果墨墨喜欢,也可以姓端木。”
“墨墨要和娘亲姓。”端木墨染,他不喜欢。
“好。”抬手轻刮墨墨的鼻子,这样的话,我也爱听。
“娘亲,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白墨染眨眨眼睛,扑扇着眼睫上的泪珠,语调还有些哽咽,只是他并不会问为什么爹爹和娘亲不在一起的问题,直觉的不去问。
“墨墨的爹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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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斑驳
端木浅白穿着那套她娘亲亲手为她缝制的粉白衣裙,快乐地像只小蝴蝶,翩跹飞舞在阳光铺散的宫道上。她一直很宝贝这身衣裙,她想天天都穿着,可是好舍不得,不过,今天她要去看她的泓哥哥,她一定要穿得很漂亮,才可以。端木浅白踮起脚尖旋转,看裙摆如花展开,看其中的金银丝交织成一幅迤逦的图画。
“太傅,太傅。”端木浅白扬起笑脸,如雪初白,如云绵软。她也炫耀,也显摆,期待所有人称赞她的衣服漂亮,如果能再要多一点,她还希望称赞一下她母亲的手巧。
金曲洛跟在端木浅白身后四年时间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是吴家的少主,也是长安首富,又是大景唯一公主的太傅,更是敬帝身边的宠臣,唯一人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甚至深宫内苑,唯有他可以站在帝王侧,以同样的高度俯看天下苍生。他依旧高傲但也会和煦的微笑,总是华丽的让人无法靠近却也让人不甘心的想要靠近。喜欢他的人很多,讨厌他的却也不少,只是,他至今未娶,是一个众说纷纭的话题,却没有一种说法为人所接受,或许作为长安城最有价值的单身贵族,长安的少男少女们也喜庆他不娶,希望他完美,完美入神。
阳光碎成紧粒,点在金曲洛周身,一袭大羽丝缎长袍,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白钻,曳地三尺,如春水荡漾。金曲洛优雅地停步在端木浅白身边,笑容温柔,溢满宠爱:“好漂亮的衣裙,真适合我们浅浅。”
“很漂亮对不对,太傅,这是娘亲亲手给浅浅做的哦。”
“呀,浅浅的娘亲手真巧,能做出这么漂亮的衣裙,比霓裳羽衣的老师傅做得还要好。”他当然知道是她送给浅浅的,他们之间来往的一切都会从他手里经过,不确定是安全,就只能和端木渊的信件一样,烧得连炸都不剩。
端木浅白闻言,笑得更加开心,扬起手臂,让漂亮的袖摆也展开在阳光下,每一点都是光辉灿烂。
“浅浅的娘亲一定很爱浅浅,只有为了心爱的人,才能缝制出这么美丽的衣裳。”
端木浅白闻言微愣,随即弯下眼角,每一抹弧度都是极致的华美。娘亲爱她,娘亲,爱她,比她听过的所有赞美都更让她欢喜,她的娘亲是爱她的。端木浅白欢笑出声,感觉像是一整个天空的糖果那么甜,笑比媚阳灿烂,好开心,没有任何杂质地开心。
金曲洛亦是一愣,白驹过隙间,他似乎看见了儿时的白菡萏,可是仔细再看,却也感觉不同,浅浅要比她的娘亲美得多。眼角微扬,不着痕迹地瞥过站在五步外的男子,大景的帝王,浅浅的父皇,他唯一错算的男人,一个不该出现的意外,现在他也尽力弥补,企图一点一点摧毁这个男人的坚持。
端木渊嘴角含笑,深紫眼眸只跟随着自己心爱的宝贝女儿。他得到消息,金曲意三日后会到达长安,即使知道她便不会给他回信,却也期待,期待一个惊喜,期待一个小小的奇迹。至少,他能知道更多关于她的消息,至少,让他知道 ,她在他支撑的天下,安逸的生活。
“皇上。”金曲洛微微垂首,礼到即止。
端木渊转移了部分视线给曲洛,比他年轻的脸庞,你他俊美的容颜,相处四年,他深知这个男人复杂的个性。然而,他更在意的,是她对曲洛的态度。活了三十多年,他深知,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够有所收获的,比如,曲洛和她携手的童年,比如,她曾经走过的不曾有他陪伴的那些美好。时间走过,便无法逆转,可他也仅仅是叹息,沉湎于过去,也并不适合他。或许,他们都是嫉妒曲洛的,嫉妒她对他的在乎,即使你不是爱情。
“皇上是否已经决定?”金曲洛行在端木渊右手侧,也有与一代帝王并肩的资格。
“太傅指的,是泓儿的事?”
“皇室英明。”曲洛莞尔,不咸不淡的一句。
“他今年一十四岁了。”端木渊习惯性的陈述,不暴露任何情绪,他习惯让别人去猜。
“皇上。”金曲洛瞅着端木浅白,自然而然地认为端木渊觉得端木泓年纪还小。“微臣的意思并不是要皇子殿下此时完成大婚,而是建议皇上为皇子殿下挑选几位侍妾,毕竟,这也是男孩子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
端木渊听着金曲洛舒缓的语调,恍惚的尾音与她异常相似,恐怕这也是他能够不急不缓听曲洛说话的原因。
“太傅觉得,谁人适合。”
曲洛优雅地顺顺身前的墨发,或许作为一个臣子,他关心的多了些,可是,他有白的首肯,谁又能把他怎么样,端木泓也的确到了那个年纪,就当他好心,帮端木渊关心儿子。
“微臣认为傅容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