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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上京春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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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人想带她去哪里?”江亦川轻声问。
  “关你什么事?”宁肃远不悦地瞪他,“你这人,说是大夫,怎么看着又不太像?别是那不孝女的姘头吧?”
  ……
  宁朝阳拢着披风费劲地挪步,远远地就看见那人已经跟江亦川对上了。
  她心里不由地一紧。
  宁肃远的嘴又脏又毒,她听着是不在意的,反正再难听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她莫名就不想让江亦川站在那儿听。
  脚下步子加快,宁朝阳急急地往那边赶,刚靠近回廊就听得宁肃远道:“别看她年纪轻,不知道都玩过多少男人了,你这样的愣头小子,哪里合她的口味。”
  拳头一紧,宁朝阳踏上台阶就想冲过去。
  结果身子刚一动,江亦川就开口了。
  他心平气和地道:“宁大人喜欢什么样的人我管不着,但我心里有她,不想看她孤苦无依,带伤带病也不得歇息。所以今日我站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老大人过去。”
  眼皮一颤,她顿在了原地。
  宁肃远犹不罢休:“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堂堂三品的台鉴!”
  眸含讥讽,江亦川温顺地低头:“真巧,方才这儿还有一个三品的御医,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你!”
  四条恶犬感受到主人的气愤,跟着四处抓起地来,嘴里呜呜作响。
  江亦川丝毫不惧。
  他信手拂袖,几颗狗牙便不甚显眼地滚进了旁边的草丛。
  人看不见这点东西,狗却是看见了的。
  大黑一颤,登时又想起了方才的场景:它朝这人扑咬过去,却被他一把掰住了嘴,看着斯斯文文的人,手上力如千钧,一拳就打掉了它半边的牙。
  惊恐地往后缩,大黑噤了声。其余三条狗以他为首,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第29章 定情信物要不要?
  没有恶犬做持,宁肃远一时间也拿江亦川没什么办法。
  他身边连个替他说话的小厮都没带!
  而对面的许管家,见狗不咬人了,便开始他极为烦人的碎碎念:“老大人您怎么能这么对大人呢?大人她从小就没受过您什么厚待,长大后毫无怨怼不说,还愿意将未来十年的俸禄悉数交给您,这已经是很好的了。”
  “她本就不是个热性子,大人还想要她怎么孝顺?”
  “宁府里那些人个个都恨不得蹲在大人的脖子上吸骨血,大人不想住回去,也是情有可原。”
  他越念,宁肃远就越生气。
  “十年的俸禄?”他冷笑,“大盛的官员俸禄是出了名的少,十年加起来也没个几百两,谁稀罕?”
  “再说什么厚待,笑话,我把人生下来养大了就是天大的恩情,宁朝阳就是死也得记得这份恩,她一辈子也还不清!”
  “既然还不清,那宁府里的都是我的骨血手足,分她一点银钱、让她帮点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没计较她不遵父母之命成婚已是大度,她竟还得寸进尺妄图另府别居。”
  想都不要想!
  宁朝阳在暗处听得一窒。
  又来了。
  又是这些说法。
  光听着声音就能想到宁肃远的表情有多狰狞,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逃不出去的噩梦,自己总是在拼命跑、拼命踩上台阶,但不管她踩得有多高多快,那些台阶最终都会变成沙子,再将她整个人都陷进去。
  变得再好也没有用,跑得再远也没有用,她的所有东西都不是自己的,都要变成别人嘴里嚼着的肉。
  而自己只是一条狗,被恩情的链条拖着,永无止境地爬行在报恩的路上。
  拳头攥紧,宁朝阳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拉着宁肃远同归于尽。
  但戾气刚起,她又听见了江亦川的声音。
  江亦川笑了一声,声音低低浅浅,如塘上清风。
  他看着宁肃远,认真地道:“生养是恩情,但饲养不是。”
  宁肃远一愣:“什么意思?”
  “大多数人家养一个孩子,是有感情的。”江亦川道?????,“那样养大的孩子,好坏不论,总不是一桩买卖的成果。”
  “但有的人家不同,他们从把孩子生下来就只是为了回报。如此便像做买卖,前十几年投钱,后十几年收钱。”
  “亲情无穷尽,买卖却有结果。这样养大的孩子,若还得了您的花销,便是您赚了;若还不了,那便是您亏了。”
  “不过无论赚还是亏,都是您自己张罗的买卖,后果得您自负。”江亦川道,“一个做买卖的摊位能有什么错呢?”
  “没有摊位能摆一辈子,也没有活人会傻到被困在一桩买卖里一辈子。”
  东院的光慢慢溢出来,照得回廊这边也跟着亮了起来。
  宁肃远迟缓地回过味来了。
  他恼羞成怒地道:“什么买卖,我岂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那敢问老大人,宁大人的生辰是何时?”江亦川朝他踏了一步。
  宁肃远皱眉,不甚自在地别开头:“哪有长辈记晚辈生辰的。”
  “那宁大人幼时开口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时间那么久远,谁记这些!”
  “那便问近些的!”江亦川陡然冷了脸色,“敢问老大人,今日在殿堂之上,宁大人作为您的亲生女儿,因为您的诬告,一共挨了多少下脊杖,您可有数过?!”
  “……”宁肃远连连后退。
  他有些生气,想张口说自己既是她的生父,那便对也是对,错也是错!
  但迎上江亦川那双眼睛,话竟有点说不出来。
  回廊上一时安静,夜风呼啸,吹得几人衣袍猎猎。
  良久之后,江亦川有些沙哑地开口:“没人想做你们的子女,我们也没得选。父母和儿女永远不会独一方有错,只不过在这重重孝道之下,我们的错更加明显些罢了。”
  宁肃远僵住了手。
  许管家捂着嘴,老泪纵横地看着江大夫。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人懂大人的心境,终于是替她把这些话都冲老大人说出来了!
  真是太好了!
  要不是地上还有狗,他真想给他磕一个!
  “时候不早了。”江亦川道,“许管家,天黑路远,劳您送老大人一程吧。”
  “哎哎,好!”他连忙招呼躲在远处的小厮仆役,齐刷刷地与宁肃远拱手作请。
  宁肃远沉默了许久,待再抬头时,眼里仍旧流露出阴狠的神色。
  “你这是以下犯上。”他道,“老夫记住你了。”
  “晚辈的荣幸。”江亦川不甚在意地颔首。
  四条狗飞也似的跑走了,连带着宁肃远也消失在了门外。
  江亦川站在廊上看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往回走。
  踏下回廊的台阶时,他突然一顿。
  余光转过去,有人丝发未梳,眉目清丽,就这么裹着披风站在石柱之后。
  她眼眸很亮,比天上的星辰还亮。
  “好巧啊。”宁朝阳说,“你也出来夜观天象吗?”
  身上薄薄的戾气散去,江亦川软下身来,没好气地道:“是啊,江某夜观天象,料到有人会因为伤重不注意而感染风寒。”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披风,认真地与他道:“这个很厚,比冬天的棉被还暖和。”
  “哦是吗。”他冷笑,“待会儿脱下来的时候,也会比冬天的棉被还难掀吧。”
  轻笑出声,宁朝阳扶额。
  她与他伸手,软声道:“快来扶我一把呀,那麻药的效力要过了。”
  都敢冒死出来,还怕这点疼?
  江亦川瞪她,漂亮的丹凤眼都瞪得圆了。
  但一瞬之后,他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哎哟哎哟。”宁朝阳突然叫唤起来。
  江亦川有些无奈:“又做什么?你背上有伤,我背不得也抱不得。”
  “不是呀。”她苦恼地扭着身子,“我怀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硌得生疼,你快帮我看看。”
  怀里能有什么东西?
  他站在她面前,替她将斗篷上的结解开。
  然后就看见两只小手捧着一个锦盒,乖巧地在里头等着。
  江亦川一愣。
  “小郎君。”宁朝阳轻笑,“定情信物要不要?”


第30章 作为彼此的使命
  宁朝阳打小对伴侣这种东西是没有期待的,一点也没有。
  她娘亲爱宁肃远爱得死去活来,以为是寻到了真爱,哪知道自己病逝的第二个月宁肃远就续了弦,还三年抱俩,连墓都不去扫一回。
  她三姨母年少轻狂时也不顾一切要嫁给心上人,还扬言必定幸福一生,结果七年不到热情便褪去,夫妻过得如同陌路人。
  还有她那年迈的姥姥,一生的心血都花在了兴盛夫家上头,只想得一句赞赏,谁料头发都白了,夫君还能为个知己闹着要和离。
  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宁朝阳就警惕了。
  她只想升官发财名留青史,对这种肉包子打狗的奉献运动完全不感兴趣,就连纳外室,也是被宁肃远逼急了的下下策。
  但是。
  当江亦川在那头说出“生养是恩情,饲养不是”的时候,宁朝阳还是晃了晃神。
  她仿佛看见了年幼的自己,豆芽似的个头,还是只会站在宁肃远的阴影之中无措的大哭。可这一回,旁边来了一个更高些的人,他一把就将自己护在身后,愤怒地与宁肃远吼:“你是错的!”
  哪怕是亲生父亲,错就是错。
  哪怕有天大的恩,错就是错!
  错就是错!!!
  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怨气在这一刻汹涌而出,她红着眼抬头,却看见了满天璀璨的星辰。
  坏的都过去了,好的都在后头。
  活人不会困在一桩买卖里,她更不会。
  宁朝阳突然就笑了。
  戾气尽散,她转眼看向自己面前的人。
  上次回府的路上,她买了一枚羊脂白玉的指环,赌气之下本都不打算送了,留着落灰也无妨。
  但现在,她又重新拿了出来。
  何以致拳拳?约指白玉环。
  宁朝阳笑着问她的小大夫:“定情信物要不要?”
  江亦川怔愣了一下,戒备地抱起双手:“你又想骗我什么?”
  狡黠地勾唇,她将指环从盒子里拿出来,又拉过他的手:“你都问了,那我就直说了。看见没?诶,这个往里头这么一套,叭!”
  她亲了亲他的手指,满眼柔和:“你就是我的人了。”
  江亦川指尖不受控制地一跳。
  他诧异地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侧慢慢地就红了。
  “你……”他皱眉,“说这么半天,就是,就是要……?不行,你的伤压根都还没好。”
  嗯?
  饶是再敏锐,宁朝阳也被他这曲折的思绪给绊了一下。
  她茫然地问:“你在想什么?”
  江亦川哪里肯说,扶着她就继续往前走:“快些回去,药效要过了。”
  被迫跟着迈步,她有些想笑:“江大夫,方才那话若是直说,也会更无趣些吗?”
  他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傻子才回答呢,回答了就更有趣了。
  ·
  东院里灯火通明,宁朝阳舒心地趴在了江亦川带着药香的床榻上。
  “好疼啊。”故意大声喊。
  单纯的小大夫哪里防备这苦肉计,快步就从外间回到了她床前,仔细查看她背后的伤。
  “用了生肌膏,应该是在结痂,大人且忍一忍。”
  她不满地道:“太疼了,不想忍,除非有点心吃。”
  “可是。”江亦川指了指外头,“这已经宵禁了。”
  “唉好吧。”她将脸往枕头里一埋,“没关系,这苦头我从小就吃惯了的。”
  心生不忍,江亦川出去问许管家:“这里可有会做点心的厨子?”
  许管家摇头:“点心厨子不住咱们院子里,都这个时辰了,人早就回去了。”
  他抿唇,返身想回去,却又听得宁朝阳呜咽一声:“真疼啊~”
  “……”
  沉默片刻,江亦川抬步往外走。
  宁朝阳其实不饿,她就是想趁着伤重撒撒泼逗逗乐,谁料喊了好几声,外头那人也没有搭理她。
  撅起小嘴,她悻悻地扯过卷宗继续看。
  一顿脊杖换来了一个月的休沐,倒也划算,只是案子还没审结,她在家也得跟进。
  宋蕊将剩下一些人的口供都给她送来了,翻看了一会儿之后,宁朝阳用朱笔勾出了其中的一个名字。
  如江亦川所说,他大哥除了落井之事太过偶然,其余部分都是毫无嫌疑的。而那口井,里头到底有没有东西、有什么东西,都是没有任何佐证的。
  与其在井上打转,宁朝阳还是决定把目光放回胡海身上。
  跟他直接接触过的人,才是对此事帮助最大的人。
  又在那个名字外头多画了一圈,宁朝阳驻笔沉思。
  房间里突然飘来一阵香气。
  她鼻尖一动,合上案卷便抬头。
  江亦川端了个盘子过来,脸上神情甚是别扭。
  “给。”他说,“没有别的了。”
  宽大的薄瓷盘,上面堆了足足八个白面馒头。
  宁朝阳看得愣住:“这是?”
  “点心。”
  “……”
  她的目光慢慢从惊愕变成了不忍。
  在江大夫的眼里,馒头竟然也算点心吗?那他以前是不是经常吃不饱饭?
  江亦川正在惭愧,他也企图做一些别的点?????心,但对着厨子留下来的秘方,试了两回都失败了,最后只能做最简单的蒸馒头。
  他以为她会嫌馒头不够好吃,但抬眼看去,宁大人的眼里却是水光粼粼,似感动得要哭了一般。
  在宁大人的童年里,是不是鲜少有人在半夜给她做点心?
  也是,她家里那样的境况……唉。
  于是江小大夫的眼里也开始水光粼粼了。
  宁朝阳一看,心痛更甚,连忙将人招过来,轻轻握着他的手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
  绝不会让你再吃不饱饭!
  江亦川也跟着点头:“在下以后也一定会好好对大人。”
  绝不会让你再饱受无人爱无人疼的苦楚!
  双手紧紧交握,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觉得自己肩上多了一项使命。
  于是八个大馒头,都被两人以劝饭的形式一人一半地给吃了下去。
  宁朝阳其实很撑,她没有那么大的胃,但怕浪费粮食勾起小大夫的伤心往事,她噎得翻白眼也没有吭声。
  江亦川也很撑,他不习惯在夜间进食,但宁大人吃得这么开心,他就想陪陪她,让她没那么孤单。
  就这么一夜过去。
  日头高照之时,东院什么也没有改变。
  除了病人数量。


第31章 喜悦都与你分享
  作为一个大夫,江亦川觉得很惭愧。他没照顾好宁朝阳就算了,竟然还用一盘馒头把自己也送入了病人之列。
  两张病榻摆在一起,他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墨发垂坠,青纱松挽,宽大的白袍堆叠在他身上,只露出一截消瘦的手腕,小大夫半垂着脖颈,侧脸仿若静湖里削山挺立的倒影。
  宁朝阳看得微微出神。
  背上的伤开始结痂,她现在其实像极了一个带壳的王八,不能动也不能翻身,再加上脾胃不调,整个人都非常不好受。
  但她出奇地不觉得烦躁和恼怒。
  眼前这人时而皱眉时而舒气,就为该怎么与她致歉这种小事,已经纠结犹豫了半个时辰有余。指节蜷缩得发白,唇上也无意识地咬出了好几道印子。
  她觉得很怜惜。
  ——但怜惜着怜惜着就忍不住想再多看会儿。
  江亦川哪知道她这可恶的心思,只当宁大人是好脾气,还一直等着他先开口。
  于是他就更愧疚了,鼓足勇气开口问:“您可好些了?”
  不问还好,一问宁朝阳反而闷哼一声,不甚舒坦地皱起鼻尖:“怕是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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