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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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径闭了闭眼,花了比平常多出一倍的时间使自己冷静,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暴雨声小了许多。
冷了的鱼汤搁在案上,吴爷轻手轻脚推门进来,很快便收拾好出去。
时舒穿着睡衣站在门边张望。吴爷出来的时候,他小声问吴爷里面怎么了,吴爷只是笑着摇头,转身关上了门。
时舒赶紧上前扒门缝,超小声:“梁径。。。。。。”
梁径很快察觉,扭头。
时舒注意到,笑起来。
梁径出神瞧着门缝里时舒笑意盈盈的眼睛,脑子不知怎么一下就空白了。
前一刻极端情绪的爆发让他浑身紧绷,这一刻他倒有点放松,是那种四肢舒展的放松。他松开一直握着的拳,也放下僵硬的肩背。
“你们吵架啦。。。。。。”时舒拉长气音,一点一点对着门缝说。
梁径看着门缝里那一张一合的嘴唇,有点好笑,他摇了摇头。
“——咳。”
梁老爷子抬眼瞥门缝,很不满小情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公然黏糊。
时舒听到吓得后仰,尽管手指还抠在门缝里。
“行了。出去吧。”梁老爷子没好气,赶苍蝇似的挥了两下手。
梁径转过身朝时舒走去。
半途,他突然止住脚步,回头问梁老爷子:“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等我二十八岁。”
梁老爷子手上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眯眼瞧站得有点远的孙子,没说话。
梁径扬了扬嘴角:“爷爷,说出口的话不能反悔。”
梁老爷子意识到什么,脸色倏地极差:“梁径!”
梁径面色如常,语气却从容许多,仿佛之前那个气愤到无法自已的是另一个人。
他对梁老爷子一字一顿道:“爷爷,你也不确定吧?”
时舒靠着门,侧着耳朵,努力听他们说话。
梁老爷子拿出眼镜盒里的眼镜戴上,一双眼犀利异常:“梁径,你真觉得你们能长久?一年?还是两年?”
“十年?你自己信吗?”
“原曦他们是因为和你们一起长大,也算了解,才没有一些先入为主的想法。”
“那些不了解的呢?你真觉得你们能获得所有人的理解?”
“梁径,不要太天真了。外面的眼色、偏见、就算你承受得了,你后面那个呢?”
时舒感觉到屋子里话语的风向对准了自己,他耳朵贴得更紧,都压红了。
梁老爷子瞧着那窄窄一条门缝,想着明天就让人换个新的——无法无天了还!
梁径继续朝门口走,闻言只是道:“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爷爷,我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时舒也是这样的——”
他说完,打开门。
时舒听到他最后一句,赶紧朝梁径点头确认:“嗯嗯。”
点完又朝屋子里面色阴沉的梁老爷子点头:“梁径说得对!”
梁老爷子:“。。。。。。”
说完,时舒拉起梁径的手就往楼上跑。
好像那句冲着梁老爷子说的话冒火似的,稍慢一步就会被燎着尾巴。
一边“噔噔噔”上楼,一边努力压低声音很着急地问梁径:“你爷爷是不是要拆散我们啊。。。。。。”
梁老爷子:“。。。。。。。。。。。。”
后面梁径说了什么梁老爷子就听不清了。
第73章
“你爷爷是不是要拆散我们啊。。。。。。”
“没有。”
“那他看上去怎么那么凶?”
“。。。。。。还好吧。”
“你看上去也不大高兴的样子。。。。。。”
“。。。。。。有吗?”
“有。门缝也不小的!我看见你捏拳头了!”
“。。。。。。。。。。。。”
拐过一楼楼梯; 梁径把人摁上墙,堵住这张神神叨叨的嘴巴。
时舒吓得跳脚,赶紧推梁径肩膀:“梁径——唔——”
梁径握住他的手摁在两侧; 用力亲了会才退开些许; 只是仍旧没放开时舒的手。
“怎么下来了?不是睡着了吗?”
中庭风声簌簌,桂树叶子应该被打落不少; 敲打窗户的时候发出“噗噗”声响。
雨声却小了很多; 滴滴答答的。
梁径问他,哄睡觉一样的语气,声调温柔,漆黑眸子注视涨红了脸的时舒,眼底笑意十分明显。
时舒探头望了望楼下,黑乎乎的。
书房门缝泄出一线光; 斜斜落在地上。
他很小声地和梁径说:“你没听到吗?刚才打雷那么响。。。。。。我又不是猪; 肯定会醒的。。。。。。”
越说越小声; 最后时舒贴上梁径耳朵:“我们回房间好不好?这里不安全啊梁径。。。。。。”
梁径点点头,认同了时舒的想法; 但就在时舒以为梁径会松开他的时候; 梁径直接把人托抱起来。
时舒吓得想叫; 生生忍住了,他赶忙双手搂紧双腿夹好,低头埋进梁径肩窝; 嘴里恨死了:“梁径!你有病是不是!梁径!你完蛋了!你干嘛啊。。。。。。”
他说得气势十足,气息全喷在梁径颈侧; 温温热热的; 气鼓鼓的劲头; 听着是有些恶狠狠的。
进了房间又被怼门后亲了好久。
时舒简直怕他了; 一摸到床就呲溜裹好薄被窜到另一头。
梁径好笑,瞧他着急忙慌的样子,睡裤裤腿都卷到膝弯。露出来的小腿肚光洁白皙,脚腕细细小小,梁径在某些时刻亲吻过,他很喜欢这里,更喜欢它搭在自己肩上一颤一颤的可爱模样。只是这个时候,他心思纯洁,伸手帮人把裤腿拉了下去。
时舒被他一碰,小腿猛地一缩。梁径乐了:“还紧张?刚冲我爷吼的人是谁?”
时舒不作声,半晌拉开被子,脸上都闷潮了,脸颊有些红,他问梁径:“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啊。。。。。。”
梁径躺下,连人抱被搂进怀里:“说十年后我们还在一起的事。”
“十年?”
“嗯。”
“好久啊。。。。。。”
梁径没再说话,他望着落地窗外被暴雨侵袭的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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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苍兰依旧安稳,虽然满身雨水。姜花早就被打得不成样子,白色花瓣掉在地上,绿色的茎叶也被打折几支。
“梁径。”
“嗯。”
“你说十年后的这个时候我们在干嘛?”
梁径没有立即说话。
过了会,他笑起来,低头在时舒耳边说了两个字。
时舒愣住,反应过来,抬腿就要踢他,奈何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封印了自己、保护了不要脸的梁径。
“梁径!”
“在呢。”
“说的什么啊。。。。。。”
“是你先问的。”梁径语气无比坦然。
时舒气得咬他肩膀。
梁径笑出声,伸手去推时舒脑门:“说不过就咬人。你怎么这么——嘶。。。。。。时舒。”
一阵风又刮来几滴雨。玻璃发出清凌凌的声响。屋子里不冷不热,十分舒适的温度。
“那你还瞎说吗?”时舒咬着梁径肩头问。
“我瞎说什么了?”梁径语气吊儿郎当:“难道不是吗?你不看看几点了?二十八岁的我们这个点还能做什么?”
时舒气死了,哀嚎:“就不能好好睡觉吗?”
梁径想了想,伸手往被子里钻:“时舒,你不要把‘睡觉’定义得太死——嘶。。。。。。再咬?”
梁径的心情愈渐愉悦。
先前那种难以抑制的愤怒在他听到门后传来的“梁径”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好像回到小时候,时舒总会在关键时候赶来“搭救”。
梁老爷子看似真切的过来人意见,终究说明不了什么。十年固然是一段漫长到无论如何都无法预知的岁月,但患得患失的愤怒、因噎废食的忧虑都解决不了问题。
那个时候,他站在书房正中央,扭头望见门缝里的时舒,忽然觉得十年不过也只是当下每一分每一秒的组成而已。
就像此刻。
——时舒还在咬他。。。。。。
梁径摸了摸时舒后脑勺,语气好笑:“时舒,你真心疼我。”
时舒:“?”
梁径扣住时舒后颈把人脑袋提到面前,亲了亲那张刚“磨完牙”粉粉润润的嘴唇,“咬了那么久,牙印还那么浅。这么心疼我?”
时舒:“。。。。。。”
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
时舒气得挣脱被子,准备跟他来个几轮手脚互搏。只是时间已经不早,梁径见形势不对,麻溜下床朝浴室走去。
时舒哼哼:“跑什么?”
梁径笑:“没跑。我去刷个牙。回来亲死你。”
时舒:“。。。。。。”
他瞧着他背影,有点好奇:“你吃什么了?你们不是在吵架吗?还能吃东西?”
梁径:“鱼汤。”
时舒搞不懂:“吵架还有鱼汤喝?”
梁径的声音夹杂在水声里:“嗯。”
时舒抱着被子,半晌琢磨出什么,对浴室里刷牙的梁径说:“你爷爷好疼你。”
梁径走到门边,倚着浴室门刷牙,闻言扬了扬眉。
时舒看着他分析道:“你爷爷没有逼你,也没有告诉你爸妈,说明他在给你余地,想让我们。。。。。。”
“自生自灭?”
他挠了挠头,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感情的负面结局,但当他再抬起头接触到梁径忽然有些沉的视线时,时舒很知趣地含糊过去,不提了,语速飞快:“所以——我是说。。。。。。难怪你爷爷会说什么十年。。。。。。他重视你这个亲孙子,肯定不想一下搞僵。。。。。。”
梁径转身进去漱口。
时舒:“喂!我说得不对吗!”
梁径再出来,没好气:“‘自生自灭’?”
时舒:“我语文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想形容下我们感情的自然状态。。。。。。要不你给想个?”
梁径不想理他,关了灯背朝时舒躺下。
时舒扒上去:“哎,你生什么气啊?难的难道不是我?我好难啊。。。。。。”
梁径无语:“你难什么?你这个脑袋只要不往‘自生自灭’上想,我就谢天谢地了。”
时舒笑,过了会,他对着梁径后颈说:“可我觉得我好像那什么勾引太子的太监。。。。。。”
梁径无语至极,他忍了忍,没转回去:“你妈的剧适当看看就好了。”
时舒点点头,也不说话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时舒搂着被子快要睡着,忽然,他被梁径推了推。
“啊?”
梁径目光十分明亮,跟狼似的,他问时舒:“你勾引了吗?”
时舒脑袋都大了:“你在说什么啊?”
梁径凑近:“你不是说你像勾引太子的太监吗?那你勾引了吗?”
时舒:“?”
时舒觉得这个人简直有病。
他忍住打梁径的冲动,翻了个身背朝他:“没啊。。。。。。我干嘛——”
梁径一把抱住时舒搂到身上,亲了亲时舒困倦至极的眼皮,十分兴奋:“那你怎么不勾引?”这话说得,好像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明明让少看舒茗电视剧的是他,这会又来依依不饶的也是他。
时舒:“???”
凌晨快一点,梁径差点被时舒踹下床。
说“差点”,是因为时舒太困了,他费劲巴拉踹人到床边,一点力气没剩下,脑袋一点,睡得天昏地暗。梁径撑着太阳穴侧躺在时舒给他留的窄窄一条床边上,垂眼看了看时舒睡熟还不忘伸出来踢自己的脚丫,有些好笑。半晌,他慢慢躺平,注视天花板,关于“勾引”的种种脑补让他在之后的半个多小时仍旧处于平和的兴奋状态。
不过这也只是十八岁的梁径,相较二十八岁,实在是有些幼稚,且天真了。
二十八岁的梁径面对时舒的“勾引”,那是动都不敢动。他忍得快要爆炸,还得尽力控制好自己的举止,小心翼翼给床上脱得干干净净的时舒穿衣服。他甚至不敢直接触碰时舒的肌肤,他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力道——他确实控制不好。长时间的禁欲让梁径面对这样的时舒神经完全紧绷。眼前触手可及的欲望,他简直如临大敌。梁径沉着脸,把神情沮丧不吭声垂着头的时舒抱进怀里,然后,低头一点点闻着他身上混合酒精和药物的清冽苦味,他嗅闻的动作很重,重到时舒感觉自己的体温都被他一寸寸剥夺。
像个瘾君子,一遍遍重复这种浅尝辄止的举动,但好像每一下深嗅都让他精神愈加亢奋。
那个时候,时舒变得敏感,他低头拨弄指间戒指,语调很淡地问梁径是不是对他没感觉了。。。。。。梁径没说话,他抱着人,听时舒淡淡地提议,要不延期婚礼吧,反正手术还没做,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话没说完,梁径把人压在床上,当着他的面解开皮带,面容几乎称得上阴狠,他说你仔细看看。时舒唰地抬手捂脸,再一次被梁径的不要脸震惊。梁径冷笑,捂什么,你十八岁就吃过了,怎么,现在嫌弃了?时舒恨不得把人踹死。梁径轻松握住他的脚踝,俯身哄他,你乖一点,我让你哭出来,你要是不乖,再瞎说话,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嗯?
时舒脑子空白,晕乎乎的时候特别想要一台时光机,回到十年前,告诉十八岁的时舒,赶紧跑啊!梁径真的有病!想到这个,他又有点想笑。他笑起来,薄薄的胸腔闷闷的。梁径赶紧上来吻他汗津津的面颊,问他感觉怎么样。时舒笑眯了眼,双手捧住梁径的脸,凑上去叭叭亲了两下。
。。。。。。
第二天早上,时舒恨不得和床共生。他困得要死,任凭梁径怎么叫他,他都跟团年糕似的,手不是手,腿不是腿。昨夜于他而言简直精彩纷呈。先是雷声惊梦,下楼寻梁径,然后门缝目睹祖孙对峙,铆足劲朝梁老爷子吼出一句,溜的路上却被梁径摁在楼梯上亲,他觉得他的心率都支撑不了。回了房间,又是一番关于“十年后做什么”和“时舒你为什么不勾引”的两次手脚互搏。
这会能醒过来就怪了。
梁径蹲床前好笑,伸指拨弄时舒细密浓长的乌黑眼睫。
窗外,晨光清亮。
小苍兰昂首挺胸,茎叶纤纤。剩余的姜花沾了雨水,摇摇欲坠,脆弱又惹人怜爱。
时舒烦死他了,如果可以、如果他有力气,他肯定要暴起暴揍梁径三十下!
“别弄我。。。。。。”他抬手挥开梁径拨他眼睫毛的手指。
时舒想好好睡一觉想得语气带上哭腔:“梁径!我梦见你打我了。。。。。。”
梁径莫名:“我打你了?”
他怎么可能打他。
时舒撩起一只艰涩的眼皮,瞅了瞅梁径惊讶的表情:“你就是打我了!你快走!我要睡觉!”
梁径果真不再动他了。他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言行,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到底做了什么给时舒留下这么大阴影。。。。。。
时舒得逞,弯起嘴角一秒入睡。
半晌,梁径回过味,好笑,伸手想去摸他,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我可没打你。”梁径对睡得不省人事的时舒说。
“我疼你呢。”他低头亲了亲时舒嘴唇。
第74章
方安虞背着书包到梁宅的时候; 时舒蹲在中庭墙根下抱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猫抚摸。小猫比他先察觉到外人,圆滚滚的小白脑袋冲着方安虞喵喵两下。
时舒转头。
暮色时分阳光依旧刺眼,他眯眼瞧着站廊檐下一脸好奇的方安虞; 笑着说:“你真带作业啦?”
方安虞点点头; 顶着正照的斜阳走过来蹲下,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猫脑袋; 语气逗趣:“小猫咪。”
傍晚没什么风; 空气闷闷的。树影静止不动。
墙下一道阴凉刚好罩在两人肩上。
假山池子里偶尔发出几声“咕咚”,是锦鲤钻出假山又被日头晒了一身、赶紧甩着尾巴窜回去的动静。
四四方方的中庭,抬头就是余晖一线、长天一色。
“梁径呢?”方安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