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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个罪臣和贵女的半生-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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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儿…孩子,孩子交给你了……”
  “臣民走的时候,我其实就有预感,我们从未分开过这么久,我就要见到他了,我这些日子从未有一日像现在这般开心过……”
  周妘虚弱地开口。
  “芙儿,你姐夫这个人念家的厉害,我不能带他回京城了,但是你一定要带他回去啊。他是个老好人,死在他乡,周围都是些陌生的鬼,我怕他们欺负他……”
  想到这里,周妘似是忍不住了,抽噎了两下后,两行清泪顺着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落下来,“芙儿,我想他……我很想很想见到他……”
  她没什么力气了。
  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终于可以知道这些日子,他在那里冷不冷,一个人孤单不孤单了。
  周妘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最后的抽噎和最后的话消耗殆尽了,她脸色越来越白,渐渐闭上了眼睛,手也缓缓垂了下来。
  “阿姐!”
  周芙跪在地上,红着眼哽咽着,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她胸腔剧烈地颤抖着,连呼吸都在疼。
  稳婆将孩子递给周芙,就在此时,秋菊突然闯了进来。
  “小郡主,那些起义军突然来了,刚刚为首的那个人一刀杀了陈叔,你快带着孩子跑,我会驾马带着大郡主回京城的!”
  秋菊哭着进来,跪在地上。
  周芙红肿着眼,遥遥往外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确实是火光冲天。
  “那群人不是善类,但不会为难我一个带着尸身的人,郡主信我,我一定会守好大郡主,带着她回京城的!”
  秋菊见周芙的目光落在周妘身上,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好。”
  周芙哽了哽嗓子,低头瞧了一眼怀里的婴孩。
  外头那群人走得越来越急,此刻从正门出去,定然是不利的,周芙吸了吸鼻子后,抱着怀里的孩子从窗户那头跳了出去。
  “刚刚那个拦住我们的老头子说这里头是郡主!快看,她从那边逃出来了!”
  “追!”
  陈叔拿出王府身份,原意想想恫吓这群起义军,但事实上起了反作用。
  拿着火把的一群人一路追着周芙,周芙带着孩子,跑不远,可这孩子无论是交给谁她都不能放心,此刻,只能咬着牙带着周妘唯一的骨血跑。
  “姨娘跑不动了。”
  “你乖一点,不要出声啊,我们去豫州就能见到舅舅和阿翁了。”
  周芙跑了一阵后,咳嗽了几声,实在跑不动了,就抱着孩子将他放在了一个草窟里。
  那草窟对面即是悬崖。
  她将自己的喘息渐渐放缓放平,原先一直在怀里哭闹的孩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突然停止了啼哭。
  周芙往悬崖下看,这山崖还不算高,若是跳下去时能抓住那棵松树的枝干还不至于死。
  “还想跑?”
  “我看你要不要命!”
  举着火把的人追上来。
  周芙背对着他们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跳…跳下去了……”
  “头儿,那个应该是永安郡主…咱们起义还没成功…”其中一个人颤了颤嗓子。
  此时天黑的很,为首的那人没想到这看着柔弱的姑娘真的敢跳,也没向前查看。
  只是道,“永安郡主又如何?年年的饥荒跟朝廷脱不了干系!她是皇家的人,是宗亲,跳下去死了也活该!”
  说完这话,似是觉得无趣,本想着借这皇室郡主来跟官府谈判的,眼下既然失了这个砝码,也实在是无趣。想到这里,就又带着人败兴而归。
  周芙跳下去时勉勉强强抓住了悬崖下那棵松树的枝干,听见上面没声了,便又艰难地抓着枝干,顺着岩石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她的衣裳都被这树干给勾破了,手上也划了十几道的血口子,整个人狼狈又凌乱。
  但想到孩子还在草丛里,就又咬着牙继续往上。


第43章 直白
  一直艰难地爬到了山顶; 重新将草丛里的孩子抱进了怀里,周芙这才安下心来。
  先时乖巧了一会儿的婴孩这会子突然又啼哭起来,皱巴巴的小脸涨得通红。
  这是饿了还是冷了?
  周芙心里没谱;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有零星灯火的小山村后; 她抬手抹去额间刚刚被枯树枝划破的血迹,低头轻轻哄了哄怀里的孩子; 哑声道,
  “乖; 等等啊; 姨娘带你去找些吃的。”
  说完这话后; 向着山下走去。
  ……
  蒋厚千里迢迢往返于各宗亲的封地,原以为向他们要兵是件要命的事情; 但没想到的是,各宗亲兄弟听闻周崇焕被困豫州,早在蒋厚前去找他们之前,便已经在封地的城中开始点兵。
  皇家并非没有真感情。
  如周芙从前所言,宗亲的血并非全然是冷的,只不过当年周崇焕被流放永州; 物伤其类; 皇帝所行寒了宗亲的心。所以后来一环扣一环,周翦即位后,宗亲们也觉得周翦会是个同他父亲一般的白眼狼; 担心飞鸟尽良弓藏,两相取舍之下; 这才舍弃了大义。
  “本王的兄长出事; 需要你来求本王?”
  “黄口小儿; 纵然你不来; 本王也会去。”
  蒋厚去求见昭王时,开口便表演了一个痛哭流涕的滑跪,昭王很瞧不上年轻人这样的小把戏。
  他与王兄,兄弟情深。
  蒋厚的卖惨表演,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糟蹋这份情意。
  蒋厚也没有想到让他们出兵会这样轻松,不过花了短短十日的功夫,就将宗亲们手里的五万兵力都集齐了。求援一事解决了,蒋厚自然会想到从京城远去豫州的周芙,他在走之前曾同陈叔说好了,每行至一个驿站就飞鸽传书一封给他,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总共也就只收到了三封书信。
  陈叔是个做事的得体的人。
  这很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正因如此,蒋厚多多少少有些担忧,求援完毕后,见昭王领着其余的宗亲一起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去豫州了,自己则策马中途又返回了周芙她们最后一封信所在的驿站。
  他来到了周妘生产的村子。
  见几个起义军一看到他就吓得屁滚尿流一副要跑的样子,起了疑心,将他们吊起来审问了一番,这才知道周芙昨夜跳下了悬崖。
  他七魄失了六魄,前去寻找,没见到尸骨,却瞧见了山崖岩石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大概猜到,她是自己爬了上来。
  可她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从未吃过苦头,更从未一个人走过远路,如今还带着个孩子,还能走去哪里呢?
  他寻了几日没寻到。
  想着她也许先去豫州了,就又忐忑不安地驾马火速赶往了豫州。
  蒋锳跟周征两个人在济水河边待了整整一夜,夜里头冷得厉害,蒋锳原先是抱住因受伤而身子滚烫的周征的,可到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许是对于人对于温暖的贪恋,蒋锳不知不觉中整个人已经钻到了周征的怀里。
  周征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箭伤疼得厉害。他皱着眉头,扯到伤口的时候面色略微发白。
  蒋锳伏在他的怀里,手拽着他胸前的单衣。
  “你醒了?”蒋锳浅眠,一点点细碎的动静都能吵醒她,她感觉他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后,下意识地去探他额前的温度。
  “还烫着。”
  蒋锳迷迷糊糊地跪坐起来,下意识地想要用湿帕子沾上溪水替他冷却冷却额际的温度。
  可手却被这人摁住。
  “累了一晚上了,你再歇会儿吧。”病弱之中,周征的嗓音还略微有些哑。
  蒋锳揉揉眼睛,天已经大亮了,黑木铁达也并没有派追兵上来,不知道宋裕他们有没有将张臣民的尸骨带回去。
  “这条路我们先前没走过。”
  “你受了伤,眼下拖不得,我还是带你先找路吧。”
  他们来时乘的那匹马儿在昨夜自己挣脱绳子跑了,蒋锳说着将周征架起来,想要背着他走出这里。
  周征背后的箭伤很深,有些站不稳。
  “我一个大男人需要你背我么?”
  “我自己能走。”
  周征哑声低笑,死要面子。
  可还没走两步,就踉踉跄跄要往下倒。蒋锳眼疾手快,忙上去用肩膀撑住她,周征扯动箭伤,闷哼低头的瞬间正赶上蒋锳过来撑住他,他的唇不经意间蹭了一下蒋锳的额头。
  温热的呼吸。
  靠得极近的两人。
  “抱歉。”
  周征也没想到蒋锳会过来撑他,撇开眼去,喑哑着嗓子道了声抱歉。
  蒋锳耳根一热,好在她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忽略了刚刚的一幕,清了清嗓子,“我们一路往前,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说不定走着走着救援我们的人就来了。”
  她这话话音刚落,周征就瞧见不远处有骑着马的兵士正往他们这里赶来,为首的正是一身白衣的宋裕。
  “说曹操曹操到。”
  “可不是么。”周征扯扯唇角,刚刚站起来走得那几步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因为不想在蒋锳面前丢脸,才一直撑着没有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此刻瞧见宋裕后,整个人才卸了力。
  宋裕昨日带着张臣民的旧部拼死厮杀,这才杀出了层层重围。意识到周征跟蒋锳没有跟上来后,大概猜测了一下他们逃出胡人军营的路线,这才带着人沿着济水河找,没成想,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让他撞见了周征跟蒋锳。
  “蒋姑娘,你上梅神医的马。”
  “至于世子,你愿意同在下共乘一匹马么?”
  宋裕这人说话一直都很有分寸,进退有度。但周征却早早地透过他温润的外皮看透了他这人腹黑的本质。
  周征仰头,“你瞧我这样子,除了跟你同乘一匹马,还有别的路可以选么?”
  宋裕敛眸,眼底却藏着几分兴味。
  “兴许世子不满在下的安排,想抢了梅神医的马呢?”
  宋裕话中的深意在蒋锳,周征听得出来,他此刻伤重,懒得跟宋裕打嘴仗,也不否认这话,只是冲着宋裕伸出手,“拽我一把。”
  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好扭捏的。
  宋裕也不拘泥。
  抬手将周征拽上了马。
  “你昨夜带着张臣民的尸骨回去,我父王说什么了么?”周征虽同周崇焕没那么亲近,但毕竟是亲父子,多多少少还是带些关怀。
  这个问题倒真是难住了宋裕。
  昨夜周崇焕说什么了么?
  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命人将张臣民的尸骨抬进了他的帐中,亲自替自己的这个女婿换上了体面的衣裳。
  尸身到如今已经好几日了,若非天寒,怕是早已经腐烂生虫。
  周崇焕又叫来近侍简单了吩咐了几句,意思是沾了血肉的衣冠将来带回京城,尸身明日就在军营之中烧了,等之后回府时带上骨灰就好。
  细想之下,他昨夜也就说了这些。
  白发人送黑发人,除了这些,又还能说什么呢?
  “老王爷讲的话不多,只说了如何处理张大人的尸身,他简单絮语了几句,便在营帐中歇下了。但昨日回去的时候,老王爷头疾犯了一遭,世子,你若是关心老王爷,尽可以自己去看看他。”
  这最后一句话,宋裕本不想说的,但前世的时候,周崇焕最大的遗憾就在周征身上。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儿子。
  作为父亲,当年老皇帝要周征做质子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就真的带兵杀到会极门,造反算了。
  可他读的书,坚守的道义又告诉他,他这一生最该做的是个纯臣。他不愿意做手足相残,兄弟相杀的残忍之事。也正因如此,这才让周征变成了如今这副冷血冷心的样子。
  “宋裕,你是以何种身份说这样的话?”周征轻笑一声。
  宋裕听出他的嘲讽,但并不在意。
  “可以罪奴,可以家臣,也可以是爱慕周芙的人,哪一种身份都可以。”他回答地坦坦荡荡。
  但无论是哪一种身份,他都是希望周芙能好。
  宋裕的两辈子,都活在朝堂纷争之下的阴谋诡斗里,唯一坦荡的,纯粹的东西,都是给周芙的。
  “世子。”
  宋裕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勒紧缰绳,放慢了速度。等到梅四雪的马儿越过他,他这才认真开口,“喜欢这件事,须得一心一意。世子须得想好,自己到底是喜欢蒋锳多一些,还是宫内那位沈女官多一些。”


第44章 信任
  风白天晴; 衬得济水河宽阔平远。
  “你怎么知晓沈青娥的?”周征没即刻回答宋裕这个问题,只是似笑非笑地抬眸。
  他倒是不知道,这位准妹夫不仅对关怀着他的那位小妹; 就连他当年在宫中的风月都不肯放过。
  宋裕闻言略微一哂; “宋家虽落魄,但在下在宫中还有几位旧友。”
  “你倒是神通广大。”
  “神通广大谈不上; 只是,周芙很珍视蒋锳这位朋友。”宋裕略微偏了偏头; 眼神清明; “世子;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嗓音轻缓,却带了几分固执。但凡同周芙有关的人和事; 他向来都是如此的。
  这样如霜如雪,满心朝堂事的人也能有深情的一面,周征觉得可笑。
  他轻呵了一声,却又真的在脑海里思量了一下宋裕所说的话。沈青娥的面容渐渐从记忆里浮现出来,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那个一身青衣遥遥站在他所住的破败宫殿前,用冷漠而又疏离的言语告诉他; 她从未喜欢过他; 她只想做魏王妃的那个人了。
  “宋裕,管好你自己。”
  “蒋厚如今封侯,是有资格娶周芙的人。周芙如今又在京城; 若她看上了蒋厚,就凭你今日问我的这些奇怪问题; 我绝不会帮你说话。”
  济水河旁; 大雁纷飞。
  微风将周征身上玄色的软底衫袍吹皱; 宋裕听了这人专往人心窝子上扎的话; 突然觉得自己今日所言是真的多余了。
  个人有个人的命数。
  他纵然要劝,也不该劝周征,而是该劝蒋锳。
  宋裕漫不经心地低笑,“在下会管好自己,今日是我多言了。蒋夫人前些日子还找过我,问我在国子监有哪些同门是拿得出手的。等豫州这事了结,我就去给蒋夫人引荐引荐。”
  宋裕倒真没同周征说假话。
  前些日子樊仙芝确实来找过他说此事,那时他刚受刑完,同周芙刚和好。他早些时候就看出了周征对待蒋锳的不同,为此,尽管周芙护犊子觉得蒋锳可以找到比周征更好的,可他还是客套地应下了蒋夫人的话,但并未将替蒋锳物色新婿这件事落到实处。
  道理很简单。
  他当年跟周芙吵架时,也说过狠话,做过混账事。
  所幸,老天给了他跟周芙第二次机会,两人这一世才能圆满。
  所以对待周征,宋裕是存了私心的,他不想像周芙一样因为上辈子的事一棒子把她这个兄长打死了,正因如此今日这才问出了这样一番话。
  济水河离豫州城门并不远。
  两人交谈间就已经来到了城门下,宋裕出示令牌,将士开门放行,周征本准备再嘲讽这位清高的准妹夫两句,就见周崇焕披了件藏青色的单衣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短短两日,他老了很多。
  虽还是威严的,但面上满是疲态。
  “蒋厚昨日连夜飞鸽传书,刚刚书信到了。”
  “妘儿没了。”
  “芙儿眼下带着妘儿的孩子,也不知去了哪里。蒋家那小子把她们两个先前在的山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
  虽然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周崇焕在经历一二再再而三的打击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作为一军主帅,他不能倒。可颤抖的手和略带些干哑的嗓音透出了他作为一个父亲深深的无力感。
  “蒋家那小子现在已经往这边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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