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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个罪臣和贵女的半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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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芙倒是无妨。
  只要他们能顺利让她进荆州城,捆也好,绑也好,都没那么所谓。
  “捆吧。”
  韩丁摸了摸后脑勺,正对上周芙没什么情绪的眸子,只好胆战心惊地拿起绳子。
  朝廷此行派了三队人马。
  崔邵主事,顾而行在大军的最前头。周芙一个人被他客客气气地安排在了最后一队马车里,吃的喝的倒是没少她,可惜被捆住了手脚,碰也碰不到。
  马车颠簸,她昏昏沉沉地倚着车厢睡了一会儿,半梦半醒的时候,只感觉一双手在替她解绳子。
  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宋裕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马车后面那块挡板,他是从那里爬进来的。
  周芙了然。
  荆州之事,以宋裕的性子他是如何也不会不管的。前世的时候,大梁的国运到了宋裕回朝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他跟张阶跟詹仕高竭尽心力才会大梁多续了几年命,没让胡人直接打进宣武门。
  这一世。
  他过早地看到了大梁将来的命运,知道当初人心涣散后再抵御外敌有多难,所以自然会来。
  周芙想得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她收回自己的腿,然后无声地提醒他,如今他们是云泥之别,他不配碰她。
  宋裕知道周芙在想什么,只将手摊开在双膝之前,表明此刻他是跪着的,手上也垫了帕子,并无半分逾矩。
  周芙这才把腿重新送了出去。
  脚腕和手腕上的绳子捆得紧,又过了整整一日,都是些青紫的红印。宋裕低着头给她揉脚腕上的红痕,他正值最好的青年时期,虽是个文臣出身但在这寒冬腊月掌心仍旧是热的。
  前世,父亲死后大兄一心收复冀北,父丧当晚就快马加鞭回了苍岐山。宗亲们群龙无首再无压制,那几年闹得厉害。周芙不是没有见过风雨,但那几年,只要宋裕在,她待的地方就永远只有温暖与安宁。
  周芙曾经是贪恋他给的温暖的,也相信这个人永远不会离开自己,但后来,也是他,让她在掖庭自困了八年。
  “江龄雪当初一头撞死在我的面前,你特别恨我对不对?”她突然开口。
  “是。”
  宋裕给她揉脚腕的掌心顿了顿,似是想开口解释什么,可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伤害就是伤害。
  江龄雪死后,他对周芙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冷硬与绝情,这一点他自己是清楚的。
  那是他人生中最后一个亲人,她的死,让他觉得他辜负了祖母辜负了姑父,辜负了很多用性命支撑他走下去的人。
  所以后来,他对周芙说了很多混账话,连“郡主若是觉得府里少了臣就空荡荡不自在,那改日臣会请陛下替郡主择一位佳婿”这样的话都口不择言地说了出来。时至今日,宋裕仍记得那时周芙的神色。
  先是不可置信,再之后立刻红了眼。
  那是那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见到周芙哭。
  周芙这个人,温柔却坚韧,很少在人前落泪。他说完这话后心底其实就已经后悔了,但那时她已然转过身什么都没有说走掉了。
  再后来,大梁的命数变得越来越教人看不透,八年掖庭,那是他和皇帝商议后给她选的最好的一条路。
  只是,那何尝不又是一把伤人的刀。
  宋裕不欲解释,事实上也无须解释,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他是认的。认的心甘情愿。
  车轿内只放了一盏煤油灯,灯火摇曳,周芙听到了这个并不出乎她意料的答案后,忍不住将目光游移到了宋裕的脊背上。
  他没有刻意伏低脊背,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以这样的姿态在她的面前,虽不是王府的家奴,却要比他真的是王府家奴的时候看着更属于她。


第8章 命数
  年轻人身上总有着难掩的光华,周芙的目光顺着他的脊背往上游移,衣料遮掩不住的脖颈下那一片如玉的肌肤上隐隐可见红紫交错的斑斑鞭痕。周芙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脏。”
  他仰头瞧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和愧疚。
  周芙收回手的同时也收回停留在他脊背上的目光,“私逃出宫便是逃奴,按照律例,是要杖毙的。宋裕,你不怕么?”
  “怕。”
  “自然怕。”
  宋裕说这话时,抬眸示弱地笑了笑,“周芙,若我真这样死,你会对我有怜悯么?”
  周芙扫他一眼。
  任何人说怕,她都信。但面前这个人,她不信。上一世,他杀了很多人,宗亲也好,平民出身的异姓王也罢,在惩治这些人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给他自己留后路。
  到后来,她看宋裕,就像是雾里看花灯。
  十年的温存,她看得穿他的士子风骨,看得透他温柔眉眼下藏着的凛冽与锋芒,但独独看不透在大梁的命数里他将自己的性命置于何地。
  “会。”
  她思虑片刻后,终究还是坦诚开口,“会,所以宋裕,想办法活下来。”
  “活下来才能看到你上辈子想看的,既然是上辈子的旧人,这辈子我会喜择佳婿,奉命成婚,你自然是要来恭贺我的。”
  周芙的嗓音很轻,宋裕抬眸看着她那明艳又静谧的侧脸,心下明白,她这是在拿他当初的话奚落他。
  罪有应得。
  辩无可辩。
  宋裕避开了这个话题,“荆州时疫很重,痘症一旦染上,真的会死。我来之前已经知会了魏王,他跟我讲,只要拖上三日,他就能说服老皇帝更改主意。所以周芙,不要做傻事。”
  周芙明白他早就一眼看穿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却仍旧不想把自己就这么暴露于他眼前,所以失笑道,“我一生所求只有安宁,才不会做险事。”
  “你若是像上辈子一样只求安宁,那你不会来。”
  宋裕敛眸开口。
  他虽是跪姿。
  但语气神态跟从前与她在王府叙话时没什么两样。
  周芙知道自己在他的面前是一览无余的,她的心思,她为数不多的计谋,在他的眼里袒露无疑,但她尽管如此,她并不觉得,在荆州一事上,他下手能够比她快。
  两人各怀心思,就在这时原本在平稳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吁”了一声后禀报道,“郡主,不远处山上有碎石砸落,路不好走。崔大人说,我们从这儿掉头,待会儿去附近的驿站歇一晚。”
  “我知道了。”
  周芙掀开轿帘看了一眼黑灯瞎火的山路,确实崎岖难行。
  “你快走吧。”
  看样子不久在队伍最前方的崔邵就会来看她,跟她一道去驿站。
  宋裕艰难地起身,冷冽的目光在轿帘外落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将一块腰牌递给了周芙。
  那腰牌上刻着一个“魏”字,是魏王的贴身腰牌。
  崔邵如今对她无所顾忌,就是因为他是天子宠臣,且老皇帝与淮南王府关系一向微妙,他也笃定周芙不会因为他的无理将这事闹到御前去,这才这般胆大包天。
  但既然是重活一世的人,就该知道两年后登基的是年轻的魏王。
  “有了魏王腰牌,崔邵但凡还想走他的青云路,就会收敛一些。”宋裕临走前清冽地开口。
  地上的那两根麻绳确实刺痛了他的眼。
  他撇开眼去不再去看。
  ……
  月明星稀,周芙在驿站已经歇下的时候,淮南王府正闹翻了天。她留给周征和蒋锳的书信都压在他们卧房的木枕底下,府里头找她找了一整日,直到宵禁,蒋锳躺下看了信才知道她去荆州了。
  蒋锳本已经躺下了,又和衣起身,将紫红色的儒袄和罗裙层层套上后,拿著书信急切地去找仍在书房看兵书的周征,“世子,不好了,郡主去荆州了!”
  书房里的炭火烧得极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周征手里的笔闻言顿了顿,却并未抬头,只是道,“去便去了,她是大人,该有自己的决断。”
  “可荆州凶险啊,她去了万一染上痘症,那不是送命么?”蒋锳顾不得礼数,她早些时候便听闻周征这个人冷血冷心,这几日住下来本也没这么觉得,但今日确实真打从心里头觉得寒心。
  “她如今已经不是孩子了,敢去,就必然做好了准备,不需要你多言。”
  “可是……”蒋锳还想说什么。
  但周征却头也不抬地打断了她,“张九,把蒋姑娘请回房去。”
  蒋锳不可思议地瞧着这位世子爷的做派,越发地庆幸自己退了这一桩婚,如若不退,将来几十年对着这样一块冷硬如石头般的人,简直是守活寡。
  张九满头冷汗地把蒋锳请了出来,天晓得他有多理解蒋锳。今早小郡主不见了后,他就立即同世子爷禀报了,但世子爷就只是让找,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到了晚上本以为作为兄长,他该急一急了,却不曾想,竟还跟往日一样有闲心窝在这书房里看兵书。
  所以刚刚见蒋锳吃了闭门羹后,张九十分理解她,但奈何世子爷也是主子,所以送蒋锳出书房后,只好宽慰她:
  “世子爷生性本就比二郡主和小郡主要古怪些,在宫内待了几年后性子变得越发冷了,如今也不是对姑娘泻火,是跟谁都这样。”
  “那谁都是爹生娘养的,他整日一副病恹恹的厌世脸给谁看?老王爷整日待人都和和和气气的,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儿子来……”
  蒋锳发起牢骚来就停不住。
  张九连连点头,“对对对,姑娘说的都对。但世子爷这几年过得也苦,也有他的不易,唉……”
  蒋锳懒得听张九打圆场,“好了,别的不说了,张管事,把家里最好的马牵出来,我看出来他这个做兄长的是不会管了,但我不能不管。”
  张九擦汗,“姑娘这是?”
  “去荆州。”蒋锳冷道,“我同你们郡主年幼时便是好友,后来在永州又拜了把子,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总不能向她兄长一样弃她于不顾吧。”
  说着,便疾步向着马厩走。
  张九见状也只得快步跟上。


第9章 死法
  从上京到荆州,车马行了整整五六日。崔邵也就第一日为难周芙,后来倒也算规矩,见她手上和脚腕上的绳子都被人解开了,许是猜到了是何人所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朝廷此番浩浩荡荡派了三队人马前来,少说也有百人,军队驻扎在荆州城外的荆襄河案,崔邵忙于跟刺史交接,派了人在营帐外头看着周芙。
  眼下军队驻扎是在城外头,又有人盯着,周芙进不去城。
  她原先的算盘是到了城里,自己找个机会跟那些染上痘症的人接触,以命相博,赌朝廷顾忌着她父亲还在外征伐,不敢一把火把她也烧死在荆州。
  可如今,这荆州城被守得严丝合缝,只有得了令牌的人才能进,崔邵防她比防狼还紧,正盘膝坐在茶桌前想着该如何进城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将士的惊呼声。
  “好大一条鲤鱼,从哪儿捕的?”
  “万物皆有灵,这一尺多长的鱼得在河里待上多少年?要不放了吧。”
  周芙掀开营帐帘子一道出去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将士的手里提着一条足有半人长的大鱼,那鱼嘴一张一合,显然是刚钓上来的大鱼。
  “就在旁边的荆襄河,我跟李百户去给大家打平时用的水,这鱼就游过来了!”那小将士乐得合不拢嘴。
  “还有这样的奇事?”
  “大家伙也好久没吃新鲜的鱼了,刚好这鱼大,让随行的厨子给咱们炖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决定先让炊事兵将鱼杀好,然后再向上级报备此事。炊事兵刚好没事做,很快就提着菜刀来了,这鱼大肉厚,剖了几刀才剖开鱼腹。
  “瞧这鱼肥的?”
  “诶?这个是什么啊?”
  一个士兵用手在鱼肚子里拨了拨,竟在里头瞧见了一块半臂长的竹简,竹简上是用朱砂笔赫然写着一个“冤”字。
  孰冤?
  自然是荆州有冤。
  鱼腹呈冤这事儿在大梁开国几百年的历史上曾发生过三次,每一次鱼腹开出冤字都意味着杀戮,而杀戮过后,那些曾经手执屠刀的人也都付出了代价。
  “我们明日可就要烧城了,怎么……怎么今日从鱼肚子里挖出来这个……”胆子小一点的士兵往后退了一步,嗓子已经开始抖了。
  年纪大一点的赶忙走上去斥他,“这有什么好怕的!都是些装神弄鬼……”此话刚一说完,竟发现自己的身后跟了一簇鬼火。
  “鬼啊!”
  他也惊呼起来。
  一时之间,将士们四散跑开,刚刚围在一起的那几个人身后竟然都开始有鬼火跟着。
  整个军营一下子乱了套。
  “郡主,那头西南角好像有个白影闪了一下。”看守周芙的士兵说着就要往西南角走去,周芙一眼认出那个白影是宋裕,忙一把拽住看守。
  “郡主,你怎么了?”
  周芙佯装虚弱地笑笑,“如今天寒,头疼的旧疾又犯了,劳烦你去帮我找一张虎皮毛毯来吧。”
  看守见她有气无力,虽有怀疑但也怕出事,于是道,“属下这就去寻,请郡主先进帐子吧。”
  “好。”
  周芙松了口气,正欲掀帘进帐,便瞧见崔邵远远地从远处打着火把带人来了,他身边的长水校尉韩丁见周遭乱成一片,拽住一个将士就往地上扔。
  “怎么回事?”
  那将士颤声答,“鱼腹……鱼腹有竹简……”
  崔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真瞧见了那竹简,他手背上青筋浮动,骨节顿时攥得“嘎吱”作响。
  周芙只当没看见他吃撇,大摇大摆地走进帐里头。
  三更天,营帐外头仍旧是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多了一些,崔邵下了命令不许人再提今日鱼腹之事否则军法处置,但傍晚那一会儿,消息早就传得众人皆知,如今外头都是巡逻之人的议论声。
  周芙想到宋裕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半夜睡不着,听到有马蹄声,点灯披了衣裳想出去看看,正撞上风尘仆仆而来的蒋锳,两人在帐外拥抱,周芙正愁不知道该找谁说话,蒋锳便拉着她进了帐。
  “你猜我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谁了?”
  “谁?”
  “宋裕啊。”蒋锳扬高了声音,周芙忙捂住她的嘴。
  “你提到宋裕的时候声音小点。”隔墙有耳,周芙并不想他被崔邵的人捉住。
  蒋锳瞬间明白了周芙的担忧,低声道,“放心,这儿的人抓不到他。我是从荆州城里过来的,刚刚来的时候路过荆襄河下游,宋公子那么聪明,会安全的。”
  周芙心下安了一些,很快又反应过来,“你是从荆州城里过来的?你怎么过来的?”
  “就这么过来的啊。”
  “荆州城城不是封了么?”
  蒋锳道,“我来时走得是小路,靠着年纪大的老伯婆婆一路指路过来的,昨儿找了个村子睡了一觉,今儿一早再问路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到荆州城了,刚刚出城是被拦了,但在城楼前见到了崔邵,他允我来找你的。”
  周芙心下明了了,“你累了这么多时日,先好些休息吧。”
  蒋锳点点头,一张清丽的脸蛋上写满了疲惫,“我赶了三日的马,可累坏了,昨夜也休息了,但不知怎的,身子乏困的厉害。郡主,我先睡一会儿。”
  外头的绫锻袄子被脱去,只留一件小衣在里头,那小衣有些短,蒋锳伸展间露出一段藕白色的手臂。
  灯火下,周芙总觉得她手臂的肌肤有一块隐隐发青,本想推她问问是不是骑马摔着了,但人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
  长水校尉韩丁外头点卯,大家都到了,但想起昨夜的鬼火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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