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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六零年代女技术员[穿书]-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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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地坐下来用餐,看到樊铎匀。郭景泰等人还略点点头,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如果不是昨天公示已经出来,她们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
  沈爱立直觉地朝郭景泰看过去,见对方继续掰着馒头吃,似乎对进来的人一点好奇都没有。和余钟琪对看了一眼,见余钟琪做了一个要吐的动作,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这一瞬间的安静里,显得格格不入,便是谢微兰想努力忽略,也听到了这一点异样,坐在餐桌前,面色微微潮热。余光瞥见是沈爱立在笑,一时有些心烦。
  她原本想着,她若是不出现,大家可能以为她是做贼心虚,越发不知道将她说成什么样,她当做没事人一样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有些人自然就会掂量,她毕竟还是谢家的女儿。即使不在纺织局上班,对她的人生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至少在那封揭发身份的信进京之前,她还是谢家的女儿。
  她现在要做的和能做的,就是趁着这几天的功夫,将自己和藏季海的婚事定下来。她今天来餐厅这一出,完全是给藏季海看的,她以为大家会顾忌她的身份,不会敢多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带头讥笑的会是沈爱立!
  她也没有料到,一旦有人开这个头,大家就会跟着将难听的话往她身上砸。
  “真是丢谢家的脸面,谢老首长一辈子威名在外,女儿却这么坠他的脸面。”
  “可不是吗,谁能想到,这样的家庭还会教出这样的女儿!”
  “一开始姿态多高,私下里怎么会是这种人?”
  “人家可能压根不觉得是多大事,你看,就这样了,还好意思来吃饭。”
  “大概高姿态惯了,不知道什么是夹着尾巴做人。”
  “真是谢家的女儿吗?不是冒牌的吗?谢家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女儿?”
  ……
  听到这一句,谢微兰一口馒头梗在了喉咙里,噎得眼泪都掉出来。
  沈爱立看着她忽然起身,朝门口走去,却听有人大声朝她喊道:“谢微兰同志,以后不要再来闹笑话了。”
  有人跟着附和道:“惯抄不可取,没有真本事迟早都是要露馅的,切记啊!”
  一片哄堂大笑中,谢微兰狼狈地跑了出去。
  余钟琪也笑道:“她今天出现在大家跟前,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没脸,她难道以为大家都和陈先晖一样好说话不成?别看我们是搞技术的,也是知识分子好吗,她难道以为我们整个群体都会对她的事表示沉默吗?”
  也不用别人回答她,自问自答道:“怎么可能啊!我们都有自己的认知能力,如果我们都沉默了,那还有谁会对这个社会的不公平事件发声?”
  沈爱立也道:“大家对她的气愤,就是她借着身份压榨陈先晖,如果今天一个首长的女儿可以霸占别人的研究成果,那后天一个县长的儿子,也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别人的高考试卷上。”自古以来,知识一直是底层民众改变命运最为公平的通道,无论哪朝哪代,舞弊都是一项很大的罪名,她显然低估了大家对这件事的厌恶和排斥程度。
  所以,不管陈先晖是不是自愿,这种霸占别人研究成果的行为,大家都不能够容忍和接受。
  郭景泰道:“她没有深入地接触过这个群体,不了解剽窃的严重性。”
  余钟琪点头:“对,我要是剽窃别人还被发现了,那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以后和同学。老师们怎么见面?所以我压根不敢动这个念头,不然那真是不要做人了!”
  上午的最后一站是申城国棉二厂,沈爱立意外地发现他们厂里有一台F型号的梳棉机,跟着前纺车间技术员观察记录了一上午,等集合回酒店的时候,沈爱立还觉得有点恍惚。
  本来这趟的行程计划,是好好研究下纺织工业最新的技术研究,整理记录申城梳棉机的种类和实际使用过程中的问题,但是没想到一个谢微兰,平白添了许多枝节。
  连带着,还彻底摸清了自己的身世问题,不仅知道她爸还活着,还将女儿认作侄女。
  回到酒店,服务员递过来一封信,她接过来一看,是谢微兰留给她的。
  略过前面一段最高指示,只见写道:“沈同志你好,非常意外在申城遇到你,对于我的错误给你带来的困扰,深表歉意!如果我们是以另一种身份认识,或许能成为朋友,我婆婆生前一直记挂着你,不知道你被送到了哪里,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妈妈的身边,可惜她未能得知,一直为你忧心。我今天即回京市,或许以后没有再见的机会,祝你以后的路途顺坦无忧,所见即所喜!”
  落款是“谢粒粒”。
  沈爱立看完递给樊铎匀,有些好笑地道:“她倒想得周全,她留这么一封信,又是提她婆婆,又提‘粒粒’这个名字,无非是想让我念在她婆婆对我的关心上,留几分情面。要是以后再遇到,我也不好给她难堪。”
  要不是曾家视她为掌上明珠,干爸还为她考虑得很深远,亲手打了一张床,留了一盒小金条,她也深知母亲当时的不易。
  不然听了谢微兰这样的一段话,估计会对亲生父亲,甚至连带着对亲生母亲都会产生怨怼。毕竟家里的保姆都为她如此忧心,她的妈妈却忍心将襁褓里小小的她送走。
  樊铎匀看完以后,立即明了谢微兰的用意。她或许是猜测以他目前和爱立的关系,如若以后有进一步的可能,或许会回京。所以她提前在爱立这里示好和示弱,希望以后遇到能留一点情面。
  但事实上,樊铎匀自己都没有回京的想法。父母离世以后,他和樊多美宁愿回到汉城生活,也不愿意留在京市,以后就更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和爱立道:“她是提前预防你们在京市碰面的可能,确实想得周全。”只是都把心思花在这些事上了,如果在工作上也肯这样费心思,就算后面被爆出来,不是谢家的女儿,至少自己的工作是能够保住的,也有栖身的一个地方。
  而不至于像现在,只能继续谋划更不入流的东西。
  “她不走正路,怕是自己迟早把路走得越来越窄。”樊铎匀说着,又道:“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会,我上楼去拿个钥匙。”
  沈爱立点点头,等着他上楼去,她想到这件事,还有些气闷。
  “爱立!”叶骁华一进大堂,就朝她挥手。五月初的天气了,中午也有点热,许是骑车骑得太快,头发都汗湿了。
  沈爱立忙问道:“骁华同志,你怎么过来了?中午休息时间多赶啊!”
  叶骁华递给她一个袋子,“你们不是下午就走吗?我肯定得来送送啊,我请了下午一个小时的假,不是很赶。”
  上次小姨问她对樊同志和叶同志的看法,沈爱立忽然才正视叶骁华对她的热情,她知道自己是有倾向性的,再对上叶骁华,心里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又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毕竟人家也没挑明。
  她不过是一低头,欲言又止了一会,叶骁华心里却觉得跟明镜一样,眼睛一闪,对爱立道:“爱立同志,你和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沈爱立想想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在信里更不好说,微微思索了下,从侧面道:“我好像对樊同志,动了点不该有的心思。”
  叶骁华好像听到了靴子落地的声音,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头一回感觉到了一点失落,和爱立道:“我感觉有一点失落,又感觉有一点高兴,高兴的是,爱立同志果然将我当做朋友,这种事都和我透底。”
  想想又道:“失落的是,我竟然不是爱立同志的首选,这种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就没发生在我身上?”他觉得失落这种心理,和他整个人都有点违和。
  沈爱立看着他有点难过,又有点想笑,“叶骁华同志,怎么办,这种时候我竟然都想笑。”
  叶骁华耸耸肩,“所以,你看,咱俩任何时候都很有默契。”
  又和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是件很正常的事,也请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一开始来往,也是脾性相合,比较投缘,不管怎样,现阶段爱立同志是我乐意且愿意继续来往的朋友。”上次在爱立小姨家,叶骁华就有点看出她的变化,所以对她今天的这一番话,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只是没有想到爱立这样坦诚,不过心里才露了一点苗头,就觉得对他不公平。
  但是他对这件事的最终走向,仍然持有观望的心态,毕竟樊铎匀远在海南,而他年底即将调回汉城。时间和距离可以改变很多事。
  而且,就算最后不能如愿携手,他想,他也是愿意有一位这样的朋友,如他所说,他确实觉得他们俩很合得来。
  樊铎匀从楼上拿钥匙下来,就见叶骁华过来了,这一次俩个人脸上表情都有点严肃,和以往的情况大有不同,一时心下有些奇怪。
  叶骁华也看到了樊铎匀,和他微微点头,“樊同志今天下午就回海南了吧?期待我们还能再见!”他想他们应该会再见,这位怎么都会去汉城看望爱立。
  樊铎匀一眼就看到了爱立手上多出来的袋子,和叶骁华道:“上次贸然打扰,实在对不住,原本预备下次见面再赔礼,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再见到,相请不如偶遇,不知今天中午可否请叶同志吃一餐便饭?”
  “樊同志客气了,我和爱立最合得来,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说着,朝樊铎匀伸手。
  樊铎匀也礼貌地回握。目光交汇的刹那间,两个人皆心知肚明对方的打算!


第46章 
  被通知一起吃饭的余钟琪,都没有料到,在最后一天,还能遇到这样的场面,一会看看叶骁华,一会看看樊铎匀,感觉自己的脑瓜子都有些转不过来。看这样子,叶骁华也大概知道了爱立的心意?
  余钟琪有心缓和氛围,问爱立道:“钥匙拿到了吗?”
  沈爱立摇摇头,刚想说话,樊铎匀就将一枚钥匙递了过来,中间隔着的恰是叶骁华。
  叶骁华顺手将钥匙接过来,眉眼微垂,面上还是笑着,轻声问道:“爱立,没听你和我提起啊,怎么会要樊同志的钥匙?”
  沈爱立看了眼他,本能地觉得他的神色不对,一时望着叶骁华,有些手足无措。却见叶骁华的眼尾微红,这一刻,她感觉到了他的被伤害。
  她伤害了她的朋友!这个认知,让她瞬间头发木,沈爱立忽然站起来,朝餐厅外面走去,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下来。
  她想到了那封海绵信,想到了他第一次为她解围,想到了他中午骑得头发都湿透的样子,不过就是为了见她一面,这是她自己在这里结交的第一位朋友,甚而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郭景泰轻轻挑眉,没想到最后一餐,还有这样的惊喜。和余钟琪对视一眼,却见对面的姑娘眼里都是兴奋!
  眼里忽然也来了兴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发小要怎么发挥,这可比他们小时候在部队里练摔跤刺激多了!
  就听樊铎匀和叶骁华道:“她想要租房子,我家刚好有一套房子空着。”
  叶骁华冷冷一笑:“哦,樊同志来申城出差,还特地带了家里要出租房子的钥匙,”说着,对上了樊铎匀的眼睛,他现在心里火气大得很,妈‘的,都想给眼前这人来一顿!
  到底按捺住了脾气,冷声道:“你有为她考虑过吗?你们隔得这么远,不要说下雨天送个伞,生了病你都看不了。”叶骁华感觉自己胸腔里像有团火在烧,原来刚才对上爱立的平静,不过是自欺欺人,特别是他感受到,爱立为了伤害到他而难过。
  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妈‘的!”长长吐了一口气,对樊铎匀道:“都哭了,你去吧!”
  樊铎匀微微点头,匆匆道了一句:“抱歉,”就追了出去。曾经,他和她之前隔着的不仅是山和海的距离,还有他无法跨越的时空,无法触碰到的命运之门。
  沈爱立已经跑到了西苑的小甬道上,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膝间,等听到有人走过来,抬头一看是樊铎匀,又觉得自己很矫情。
  樊铎匀什么也没有说,弯腰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沈爱立忽然更想哭,她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看上的人哪哪都碾压她,她压根猜不透他的想法。
  而叶骁华对她那么好,那么有热情,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糟糕透了。
  沈爱立没有接樊铎匀的纸巾,哽咽道:“谢谢,不用。我想自己一个人待,待一会!”
  她听到樊铎匀轻轻叹了一口气,以为人会走开。
  却没料到,下一个瞬间却是自己被拉了起来,掉进了某个怀抱里。
  沈爱立大脑瞬间空白,却听到某人在她耳边叹息道:“爱立,你真得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我等了你很久,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我甚至以为当年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
  樊铎匀感受到她的抗拒,将人放开,就听她慌乱地问道:“什么十五岁?”
  樊铎匀对上她慌乱的眼睛,微微沉默了一会,启口道:“你十年前就来过,那年你十四岁。”
  沈爱立心里“咯噔”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樊铎匀,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什么,什么十四岁?”
  “把我从巷子里拉出来的,其实是你!我每天都给你带奶糖,你说比你老家的好吃,你说我是你见过最聪明的人,以后要去上华清大学,毕业以后振兴我国的科技,不要从政,不要和政治攀上一点关系。”
  樊铎匀见她还不相信,有些自嘲地道:“你还说,你的小名叫小如,如果的如。”
  直到这一刻,沈爱立才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自己,是那个现在想起来竟然有点遥远的自己,那个曾经被唤为“顾如”的姑娘,瞬时双手都有点颤抖,她自己十年前就来过这里?
  颤着音问道:“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樊铎匀望着她,忽而也红了眼眶,哑声道:“命运的神奇就在于,我记住了你,而且十年以后,你又来了。”这几年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双重人格,记忆错乱,幻想出了一个和沈爱立长得一样,又完全不是一个人的姑娘。
  沈爱立摇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瞬间忽然明白,自己对樊铎匀那种熟稔的感觉,来自哪里,也忽然明白为什么感觉他是有备而来。
  “是那封信吗?你是从那封信里认出我的?可是我不懂,明明我写的都是客套话,并没有泄露一点个人的隐私……”
  “是习惯,”樊铎匀出声打断了她,“原来的沈同志,和我一直比较疏远,写信从来都是称呼我的全名,落款也是全名。”
  沈爱立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小细节。
  樊铎匀忽然朝她伸手,望着她眼里都是笑意,低声道:“欢迎你回来,很高兴我们再次见面。”也很感激你真的过来了。
  沈爱立木木地和他握手,心里思绪复杂,她以为藏得最深的事,一辈子都不会宣之于口的秘密,没想到会有人知道。
  长久以来因时空而感觉到的孤独和恐惧,在这一瞬间好像消散了很多。
  望着樊铎匀,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樊铎匀握着她手的力度,忽然紧了一点,好像又立即意识到,怕弄疼了她,忙松开。郑重地望着沈爱立的眼睛,轻声问道:“爱立,请问,我可以,追求你吗?”
  没有等沈爱立回答,又道:“汉城和海南确实隔得很远,很多事情我都无法为你做到,我自私地希望,你可以等我两年的时间。”他知道叶骁华说的是对的,这两年里,他确实无法为她撑起一把雨天的伞,但是如果他退这一步,他们或许永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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