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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凤鸣商(双重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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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箫韶直视李怀雍,嘴里答他?:“不是王爷声声相问?,怎说是王爷胸窄气短。”
  这句说到李怀雍脸上,云箫韶不再流连,叫来画晴家去,碧容也带上,没做半刻停留。
  院中好似有人唤她留步,不是李怀商,谁理会?她脚步慢都没慢一些儿。
  回到家,急急往云雀山书房问?建州事。
  云父叹口气:“确实如此,建州王爷出尔反尔,一时措手不及。”
  又说:“不只是朝廷措手不及,建州也是一般。”
  原来建州王爷密谋起兵,不过不是在此时,而是要等越过今年去,到明年春天?,到那时水草丰茂、兵肥马壮,方才要竖起反旗发?兵南下。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家没两个听篱察壁的家生哨儿。建州王爷家里有个嬷嬷,嬷嬷年轻时是从前出降去做大妃的康宁公?主陪嫁,心向朝廷故土,探得信儿,想?法子悄悄给?朝廷递话。
  康宁公?主,说来也是仁和?帝嫡亲的妹子,可怜当年远嫁建州,年余就玉殒香消,根蒂也没落下,宫中恪安太妃听闻独女死讯,日夜痛哭,老人家身子哪里经得?也跟着去了,好不凄惨。
  芳魂归去,余荫犹在,若非这名侍女提早来报,到明年开?春朝廷真当猝不及防。
  云箫韶思忖着问?:“如此一来咱们?也算占一些先机,布防备兵,应当不难应对?”
  云父颔首:“山海关固若金汤。”
  那就是了,李怀雍这厮,还是拿话唬人来罢了,膈应玩意儿。
  云箫韶告辞。
  步出父亲书房,猛然又忆起一件。
  话说当年为何一定要康宁公?主和?亲,是为着平息建州王爷野心气焰。
  仁和?帝那时才登基,朝中不稳,建州趁机露出些许反意,仁和?帝实在腾不出手,只得应下大额的岁币款项安抚,另把宫中唯一适龄待嫁的公?主嫁过去,以为说合。
  建州王爷原本就是趁火打劫,并没真的要造反,甚么娶亲,压根儿不当回事,据说对康宁公?主非打即骂,苛待非常,正是岁币到手,管你死活。
  推人由?己,云箫韶猛然回神,前世那头有件事,她做的,如今想?来实在多余。
  她那会子一心觉着李怀雍受徐茜蓉蛊惑,不识徐氏姑侄真面?目,一心记恨的是徐茜蓉的狸奴给?成哥儿扑出风病,一心记恨的是徐皇后撺掇对云家痛下杀手,因此拿自身作筏子,撑着病体跑去慈居殿喝甚劳什?子果茶,想?埋个祸根,让李怀雍和?徐氏起嫌隙。
  李怀雍也说,她身故后速即替她料理徐氏,是为她报仇雪恨。
  然而,深秋的风打着旋儿落入衣襟,胸怀一凉,云箫韶心想?,真是如此么?
  常言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李怀雍登基,云家没保住,徐家怎么保得住?
  就连他?自己也说,身边没个能尽信的人。是真没有这样?的人,是老天?不予他?李怀雍贤臣亲信?怕不是他?自己容不得。
  乾纲独断、心思幽深的凤诒帝,容不得自己尽信什?么人。
  要她多事埋祸根?恐怕徐氏原本就不会长?久。正如带去嫁妆就受辱至死的康宁公?主一般,不得长?久。
  想?通这一节,云箫韶立在秋色满园里,对着秋光漠漠一笑,只恨今日在鏊子街话说得还不够狠。
  闲话休提,很快朝中正经教令下来,要打建州。
  不过老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宫里有个人,仁和?帝要好好料理,冯太后。
  说不知怎的,慈居殿传出信儿,九皇子李怀玄小小一个人儿,几岁的孩子,得着仁和?帝疑心。
  秦玉玞暗地里对云箫韶说,是滴血验过,真真儿的,两滴红血丝儿没融到一处。不是皇帝陛下的种,哪个宽宥留情?,本来要直接掐死,和?他?母妃一般下场。后头似乎是德妃说情?,说稚子无辜,赐死就赐死罢了,做什?么非要使其活受罪,做什?么孽。
  一听干系到自身罪业,仁和?帝这才罢手,改赐鸩毒。
  不算完,孩儿不是仁和?帝的,这一下最后一丝儿情?分断完,连带着就揪出冯太后许多过错。
  不仅仅是包庇纵容已故冯氏与外男通奸,生下孽子,又查出来这二十来年,冯太后坐镇慈居殿,多番残害宫中嫔妃,尤其有孕的,不知多少龙子凤孙死在她手里。
  云箫韶吃惊:“我只道她姑侄飞扬跋扈些,真如此狠毒?”
  秦玉玞说:“你也想?想?,仁和?帝多大年纪,皇子排到十好几,怎还吐气儿的硕果仅存就三?个?”
  是阿,李怀玄生前是九皇子,李怀商排行第?六,李怀雍是二皇子,那其余的呢?序过齿也白不存。
  秦玉玞又说:“这当中还有你的话呢。说冯太后不仅对皇子帝姬下手,连皇孙也不放松。说自打你当上太子妃,早晚对你横加迫害,害得你小产云云,如今都是太后的罪证。”
  哎哟,云箫韶拊掌,可真是,咱们?可真是担虚名。李怀雍还是李怀雍,草蛇灰线伏延千里,从前种的祸根如今开?花结果。
  这一起子事,只是闺中姊妹闲话一二,说完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左右现如今俩家都和?宫中毫无干系,并没有太多水花。
  在宫中,水花就大了。
  若只是摧残宫妃皇嗣,是,罪过不小,可到底是仁和?帝的生母,亲自下旨、敬告天?地祖宗尊的皇太后,总是血浓于水,至多幽闭慈居殿,一辈子不得出,也就到头。
  千不合万不合,这时和?公?公?又查出一茧儿。
  前年秋冬,仁和?帝身患风疾缠绵病榻,沉重时目不能视、神不能清,几乎病危,当时说的是司天?监观得星象,是东宫犯冲,李怀雍还因此自请退宫贬为隐王,如今查出来,甚风疾,就是冯太后做的好事下的毒。
  甚?说她这是为着打压李怀雍?为着把李怀雍两口子赶出东宫,好给?自家侄女儿生的皇子腾地方?
  仁和?帝说了,那不是。
  金口玉言,说她就是戕害龙体,意在毒死亲儿子,扶亲孙子幼帝登基,她好做临朝称制的太皇太后。
  这一下可真是,弑君谋反的罪名跑不了,直接下旨说冯氏愧对先帝遗恩,擅命于内廷,纵祸于宇内,朋党相扇,行篡弑之?事,夷三?族,赐白绫,令自裁于先帝陵前。
  至此,冯氏一族,灰飞烟灭。
  也不等明年秋后,都和?襄国公?家里那个不成器的一道,斩立决。
  甚?云大学士是否为徐燕藉求情??徐家还当真痴心妄想?上门问?过两回,不知谁给?他?们?的脸,连云雀山老大人的面?儿都没见着,门上的小厮笑声笑气接过帖儿,转头泥牛入海,毫无影踪。
  三?拖两不拖,和?公?公?手底下可不容你拖着,徐燕藉,终于问?斩。
  斩杀冯氏族人和?一个徐燕藉,仁和?帝也不要大理寺或是宗人府动手,全权交由?和?公?公?掌管的内十二监料理。铡刀日日不歇,庭院夜夜鬼哭,真正战事还没开?打,世间先多上几千只冤魂怨鬼。
  前前后后抄家判罪行刑,腊月已经要过完。
  今年年节,宫中朝中虽说一派血气肃杀,可总有一项好处:因冯氏之?祸,今年的年节宫中俭办,不设阖宫大宴。
  这还不好?至少云箫韶觉着好,她也家来,父亲也回朝,筝流还未出阁,一家人团团圆圆守岁,多少年没历过的喜事。
  外头爆竹响过十二遭,云雀山举盏祝嘏:“一树新梅昔年月,尽饮屠苏又一春,来年我师徒报效有门,我夫妻琴瑟相合,二女觅得佳婿,朝中国泰民安。”
  仁和?二十三?年,终于来了。


第52章 
  白驹过隙; 日月如梭,檐上才下一回新春雪,梁间又飞一对旧时燕; 人?间又早阳春天气。
  这日; 三月初旬第八; 杨氏命家人将园子花厅收拾出来; 雪青的帐子门帘统统换成沉香色,柳枝儿?插屏也换桃花,堂上摆画烛、阶前燃花灯; 屏开孔雀; 池眠鸳鸯; 又叫来两?个唱的; 在厅中铺展开。
  辰时一刻,秦玉玞陪着她娘登门。
  娘儿?俩一色的大红遍地金比甲,喜气洋洋,家人?抬八坛酒、八匹杭州绫儿?、金红绒金丝花、螺盒细果等; 另随侍的两?个美貌妇人?; 身上彩蓝衣衫; 也是喜气,一齐进来和杨氏、云箫韶见礼。
  秦玉玞先头笑嘻嘻对杨氏说:“干娘,如今又要添个岳母名头,亲上添亲; ”又说; “将来他舅舅来拜门; 干娘不许疼他越过我去?。”
  秦夫人?道?:“瞧你小?油嘴儿?; 只顾嬉笑。”
  几人?笑一回,又说一旁两?个妇人?:“是他父亲房里两?个; 胡乱见礼罢了。”
  杨氏叫:“二娘,三娘。”
  云箫韶脆生生接着叫:“见过二姨,见过三姨。”
  云府这头请的是杨家两?位妗子、他大姑娘,也都?见过,一行人?往花厅去?。
  秦玉玞走过来拉云箫韶的手,笑道?:“今日要你忙叫人??小?鸾筝儿?呢?今日是她的好日子,她倒躲懒。”
  云箫韶拿扇子扑她:“像样儿??小?定哪有姑娘出来见人?,就是你家小?郎难道?今日来了?”
  秦玉玞笑道?:“他舅舅可是想来,镇日就念叨小?筝儿?,在宫里见过一面儿?,情是忘不了。”
  原来去?岁中秋秦家的厚礼,不是应在云箫韶身上,是应在云筝流身上,秦玉玞单一个兄弟,双名玉珏的,相?中筝流来。两?家原本亲厚,年岁也相?当,请保山冰人?一来二往就把亲事定下。
  自然立时不能成,杨氏一心想多留小?闺女几年,秦玉珏家里也是一般,不过是他家小?郎身上只有个秀才功名,自觉不成器,配不上,立志说今年秋闱考他个三六九,届时再议亲迎事。
  即便两?家心思不提,建州眼瞧战事未平,也没有即刻办喜事的道?理。
  不过,小?定的礼还是能办,找人?历日看过,就是今日。
  到花厅落座,陈桂瓶儿?携她一个姊妹磕罢头,鲛纱轻挎,玉阮同?调,唱一套《好事近》“花底一声莺”,秦夫人?连说好,各人?赏下二两?银子和一匹大红。
  须臾,厨房端来四色裹馅寿字雪花蒸酥,又端并蒂莲红豆汤,秦夫人?笑得眼没缝,又赏灶上厨役每人?一匹大红。
  杨氏笑道?:“亲家恁地客气,也是见外。”
  秦夫人?道?:“亲家方是见外,落后?也下降寒舍略坐坐。”
  杨氏应下,边上二娘方氏恭敬笑道?:“夫人?旁的日子罢了,不上十五日是正亲家生辰,莫不来贺?”
  秦夫人?假意嗔道?:“要你多嘴。”
  杨氏道?:“哎,她来答话,你要说她,整好,十五你家乐呵,二十又她大姐生日,又好了。”
  秦玉玞直吸气儿?:“罢么罢么,你每好日子凑堆儿?。”
  杨氏笑道?:“哪家好日子少你一个?”
  众人?笑开,杯盏交错,其乐融融。
  云箫韶观秦夫人?言行,修眉细眼,举止温柔持重,家里两?个姨也不生事,好温克性儿?,不觉替筝流松口气。
  但凡结亲,单看小?郎一人?儿?,不足够。非要家中亲长一个一个看过,人?品德行、言行举止,年高者是否慈爱,年小?者是否恭敬,都?要看,连同?怎个待丫鬟下人?也要看清,但凡对丫鬟非打即骂那?么样儿?的,必定没好货。
  落后?杨氏拉着秦夫人?家常,秦玉玞寻一个空儿?,教?云箫韶出来说话。
  两?人?前后?脚出去?,走到池水边上望水里打漂儿?顽,须臾,秦玉玞道?:“建州看要打完。”
  真的?那?可是好事,战事早一天终章,百姓早一日安稳,谁知听?秦玉玞又道?:“隐王爷回来,想必就能重回东宫。”
  阿,先前建州年后?开打,是时北上领兵最终是李怀雍。
  这数月间也不是没信儿?听?说,说隐王爷没领过武事衔,没想倒有领兵好手段,又读得好兵书,融会贯通,常有出乎敌军意料之举,几次打破建州部,上马能战、下马能治,朝廷邸报上完讲约台,民间都?如此议论。
  云箫韶没吭声,手中一把鹅卵石掷出去?,扑通一下子见沉,嘴上道?:“好没意思,说谁不好,你要说那?晦气的人?。”
  秦玉玞脸上笑模样收起,叹口气,打袖子里摸出一枚笺子,言道?:“非是我要提他,你自看看罢。”
  ?看什?么?云箫韶一头雾水接过,展开来看。
  是一篇甚么文章,文辞极尽绮丽,辞藻之华、文思之巧,写尽一名远征男子思念妻眷之情。要说云箫韶肚里也通有些墨水,云父自小?使她读书习文,只这一篇东西?,怎么看怎么属上上乘文笔,更兼情思灵透,写得极好。
  可云箫韶心头一点疑问,预感极其不祥,问秦玉玞:“这是?”
  秦玉玞道?:“建州前线誊回来的赋文。我家那?个有个同?榜的交游,如今在北京卫任指挥佥事,说守官将士多咏此文,诉思乡之情,也表心怀家国之志,又有人?更谱的好曲,边关?千里,咏唱不休。”
  云箫韶似有所?感:“是什?么赋,谁写的。”
  秦玉玞瞅着她,满腹忧愁:“说是战事最前沿传回来,是隐王爷亲笔,叫……”
  “你说。”云箫韶面上冷了,只教?她但说无妨。
  秦玉玞道?:“《怀箫赋》。”
  箫,哪个箫,再看一眼那?笺子,文中多次提及“箫兮箫兮”,就差明写,云箫韶的箫。
  见她面色不虞,秦玉玞少不得出言宽慰。
  说几句,又忍不得提醒儿?:“我就说,你要生气。他这张致样子,这还没传回京中,真传回来还得了?到时候你要打量,他凯旋,但凡到圣上跟前开口讨一个赐婚的赏,你不应?你父亲不应?他可是胜军之将,可是功臣。”
  那?可真是,堂堂七尺男儿?,刀风箭雨里走一遭,生死?一线里走一遭,尽忠报国、保国安民,免使关?内生灵涂炭,要什?么赏赐都?不为过,你云箫韶不答应?你云老大人?不答应?
  当下两?个商议几句,没有头绪,李怀雍这一手无赖,借天下生民之力,一时半刻还真没什?么好法子。
  说两?句,小?定礼成,秦夫人?领着秦玉玞等告辞。
  甚的劳什?子《怀箫赋》,云箫韶恨不能撕个粉碎,但她又不是没历过事气盛的年轻小?娘,没撕,原封不动呈到云父、杨氏跟前。
  原本还存着一分的担忧,二老别让这篇好文字给灌迷魂汤,真信李怀雍的深情,要是动摇可如何是好?没成想,父母亲比云箫韶还要深恶痛绝。
  杨氏一巴掌拍在案上,直说迫人?太甚,要说他真是思念云箫韶,那?你思好了,要给白纸黑字写成赋,还要谱曲传唱,传个六军皆知!不是逼迫是甚?要不是二十年当家主母身份培的好涵养,杨氏看没骂出些儿?好听?话。
  云父则说,这个隐王,既放和离,那?是说定的一别两?宽、再无瓜葛,如今作出这篇东西?,岂非出尔反尔。
  这就好,云箫韶放下心,专心寻思对策。
  实在不成,只把旧话重提,脚儿?抹油,奔蜀中投奔外祖罢了。
  这头云箫韶还没个定,那?头时光不等人?,转眼建州部兵败如山倒,隐王李怀雍追击,直追至黑水,收服建州。
  大军开拔回朝,捷报传回朝中,果不其然,一齐传回朝中还有《怀箫赋》。
  这一下,好么,打量谁是个瞎的?明晃晃一个“箫”字指名道?姓,好了,云二姐已经定下忠勇伯家里小?郎,云大娘子么,罢了罢了,云府门楣极盛一时的场面告一段落,再无媒人?登门。
  李怀雍率军进城那?日,说是百姓拥道?,鲜花盈天,隐王爷骑一雪蹄大宛骓,银鞍照白雪,乌鞘显峥嵘,端的威风凛凛、一表人?才。云箫韶没去?看这个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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