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难追-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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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
她被困在了这不知名的花船上; 眼下的情形; 无论怎样呼喊自救都是没可能了。
少年圈抱她的手掌开始不安分起来,倒是没有如何过分逾矩地迅速进入正题,可是,但因这般隔着衣衫的亲昵贴抚,赵冉冉也是渐渐红了眼眶。
很快的,额角便染了层薄汗,她已然需要竭力压制,才能将自己的不堪的声音隐去。
张口狠狠咬在自己掌心上,趁着少年分神之际,她一把推开他的头,顺势整个人后仰着连同绣凳‘嘭’得一声倒在了地上。
地上铺着颇厚的绒毯,意识到时辰不早,少年猛地扑跪过去,双手扯在了她的腰封上。
近距离地对视着,那双眼睛年轻而明亮,竟亦是透着悲切决绝的。
“对不住…万望小姐垂怜。”他再一次重复完这句话,而后下定决心似的,匍匐两步过去,垂着眸子再不迟疑地解起了她的衣带。
船舱忽然似被什么重物磕碰了,两个人也终是缠打在一处。
“你放开!”纠缠间,冬袄襦裙悉数被扯落,陌生惶恐的气息几乎要将她淹没,一时间倒把那横冲直撞的药性压了下去,她终是哭求起来:“便是你依她的话,怕是家人也未必能活命的,你我假意作一场戏,事后我想法子救你。”
这少年入行不久,平日里钻营讨好船主,本性里却是个温厚良善之人,此刻见她面上潮红间泪痕斑驳,不由得掌下一顿,就这么俯在她身上,再次犹豫起来。
就在这档口上,外头忽而吵嚷起来,在一阵由远及近的纷乱脚步声里,喝骂声刀剑声骤起。
下一刻,门扇哐得朝两侧墙面砸去,被两个荷甲武人一脚踢开,剑尖收了门神一般左右侍立。
段征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两人衣衫不整,被少年压在身下的女子泪盈于睫显然已是哭了多时了。
他心口狠狠一颤,怒到极处反而面上平和若水。
“你们两个,背过身去。”他咬牙说了这句,缓步便朝屋中行去。
少年虽不识得他,却也自觉事情算是败露,也就立时挪开身子,恭立到一侧。
很快的,他小心地抬头去看来人,望进那双嗜血无波的眸子时,不由得自心底深处起了阵绝望寒意。
抽刀的那一瞬,赵冉冉勉强拢衣起身,喘息着一手覆上了他握刀的左臂。
还没来得及说话,段征看也不看地轻轻一甩,摆脱她后刀柄一转,就要动作时刀刃上一沉,一只纤弱莹白的手竟握在了刃上。
稍一偏峰,鲜血就顺着寒刃一滴滴坠落下去。他这才沉着脸转头看她,右手亦迅速去挡她手指。
“发什么疯,手不要了吗?”
“别…别杀他。”
她眼底水色氤氲,似是极为苦厄地在压着某种冲动,半张如玉的面庞上,醉颜酡红一般,尤是那眼尾的一点殷红血痣,此刻妖冶到惑人心扉。
想着这般模样被人看去了,他心底蕴起千重怒涛,却只是点点头,一张脸上平和沉静,甚至嘴角还俏皮得扬了下。他掀了掀眼皮乜那少年一眼,温声问道:“船上有伤药吧,劳驾。”
少年暂卸惊恐,叠声颔首答了句:“有的,这屋里就有,我这去就取来。”战战兢兢说罢,他便回身朝着一方立柜走去。
才迈了一步,一把匕首当胸而入,段征眼皮都没多抬一下,朝着身后的侍卫说了句:“拖出去,再将船上涉及人等一应查办。”
“是!”少年被曳着脚朝外拖去,匕首直入心脏却未拔出,出门那一刻,他的身躯尤在无意识得抽搐,地上却干净的连一滴血都没留下。
门扉阖上之时,那双暗纹流光的精致皂靴出现在赵冉冉眼前。
从他抽出匕首的瞬间,她就知道了这个结果,见他竟然没有一刀毙命,而是留着那人缓慢痛苦地死去,赵冉冉不敢面对,索性蜷着身子缩到了地上,集中精神对抗起药性来。
“不喜欢我杀人吗?”下颌被钳起,她被迫着仰首去同他对视。
她沉默地应对那双眼睛里的探究冷意。
然而意料中的诘问欺辱并未到来,段征蹲下身,拿出从立柜中翻出的药膏,掰过她掌心,一点点细细涂抹起来。
“我说过,要留你一辈子。”他敛眉温声,长睫在眼底投出一片浓密阴影,“旁人动了你,我自得要了他的命。”
花船上的药膏也是金贵,清凉滑腻的膏药抹在手心里,那起初只是掌间的一点子微麻,逐渐的,丝丝缕缕地侵入到皮下,顺着经脉血液,在四肢百骸里积聚起越来越炽盛的躁动。
很快的,她望着男人指节在掌心的滑动,神志也有些迷离起来,甚至于反常地已然从方才杀戮的惊惧里抽离出来。
熟悉的眉眼俊逸含情,近在迟尺的,她好像透过他阴冷残酷的面具,觉察到魂魄间的眷恋狂热。
“我…我去透一透气。”三年前的一些晦涩记忆扑面而来,包完了手掌,她一下推开人,踉跄着起身朝窗边行去。
斜阳打在她不断发颤的单薄身躯上,双手环抱着半倚在窗下,她张口剧烈呼吸着。
清冽冷肃的河风才稍稍缓解了周身热意,背后就被人拥了,隔着薄袄他单手就将她整个圈进怀里,歪着头将侧脸贴在她如墨发顶。
时近年关,远处河岸人头攒动,河面上往来客船却少了许多,孤零零的几只在斜阳里匆匆朝渡口靠去。
他歪着头亲昵地在她脑袋上偎贴起来,便是这么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举动,反倒让她才缓下的气息,再一次凝聚窜动起来。
正以为他转了性,会任由自己挨过药性时,头顶蓦然响起一声短叹:“就在这处罢,今日,做我的女人。”
“你哭也罢求也好,我都不会停手了。”
一颗心顿时悬到高处,赵冉冉绷紧了身子,然而话音落下许久,那双手也仍只是在她发顶轻抚。
……
他的每一步动作都极为缓慢柔和。
几乎过了一刻,御寒的外袍都还未解开,他一手轻易将人制在窗栏边,另一只大掌则始终不紧不慢地在她脸颊颈项间游移揉捏。
就这么猎兽般的耐心等了许久,直到怀中人渐渐下沉。
在她彻底依着他站立后,他一把挥落外袍,扳着她纤弱颤栗的肩膀转过身来。
在看清她眼底无可奈何到绝地的羞涩惊慌后,他整个人似被定了魂魄,心里头绵绵密密地竟泛起疼来。
多少年来,他再难有过这种情绪。或许说,自八岁那年后,他好像失了常人感悟苦痛的能力,一直到遇着眼前这个半面胎痕的女子。
他原以为,她身上值得筹谋的是俞家的万贯家财,懵懂算计地同她相守了半载,及至后来她损了他右手尾指经脉,义无反顾地去投靠他人,那三年里,他每一次右手提刀出现偏差时,就会在心里恨她一回。
于是乎,有了重逢时的摧折刁难。他以为他可以一直那般没有弱点破绽地冷血下去,却一旦见了她涕泣的雾眸,一颗心就好像被神鬼紧紧攥住了,怎么也下不了手去。
那种肺腑血脉里的眷恋温热,虽然桎梏牵扯,然而杀戮场里血肉重塑,不得不承认,他孤清了太久,而赵冉冉让他再次体会到那种活着的真实感。
“别怕…三书四礼,还有什么纳采、问名,我以后都补你。”
天边的霞光映着悠悠河水,愈发炽热地正面斜照在他情动的眉睫边,两句话也透出他的微喘来,垂首一下噙住她菱唇,一触而拭的,他又在碎金般的光晕里抬起脸。
“从今往后,我待你好。”
说完这一句,他再难自持,将人按在绘着彩凤游鱼的椒红色船壁上,半压半抱的,俯身彻底沉溺了下去。
舱外浆声阵阵,不停息地在江水中摇动前推。
罕见的冬日霞光异彩漫天,透窗照入,墙边两道相拥的斜影缓缓倚落,席地铺设的厚实波斯毯上,那些中西交融的奇异图纹被融暖霞光照的纤毫必现。
第43章 浮尸
赵冉冉再次醒来时; 已是晨光熹微,她困累万分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睡在了蘩楼二层的暖阁里。
屋中地龙融暖,香炉里似是燃着安神香; 透过窗缝吹进一丝清寒晨风。
天光还没有亮透; 除了几串清脆的鸟鸣外; 四下里都静悄悄的。
她撑着床沿想要起来时,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袭来; 让她瞬间醒透,昨日黄昏时那贴面交颈,情动细语的场面,尽数生动鲜活地在眼前炸开。
她睁大了眼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唇角不住颤动着; 恍若连回忆都变得艰涩疯狂起来。
她竟然…同他…就这么成了事。
好一阵后; 她缓过心神竭力将那些残影挥去,忍着酸痛艰难地行到八仙桌旁; 唇畔发白干裂; 她抬手执壶一口气饮下了半壶冷水。
放下茶壶后; 她右侧眼皮突然毫无预兆地乱跳起来。
四下无人; 并不见段征的身影。看天色才卯初的样子; 这处是他常歇的地方; 这个时辰难道就去府衙了?
还有阿娘; 可曾如约见到了稷弟,寻不着她; 也不知是何时回的府。
心中一团乱麻; 觉是再也睡不成了; 她索性想要下楼去寻戚氏,至少先把稷弟的安排听一听。
每行一步,周身的酸痛都在提醒着她昨日的荒唐,只是走到木梯口的短短几十步,她都是强忍着扶墙而行。
“从今往后,我会待你好……三书六礼,问名纳采,以后我自补上……”
站在木梯口,不知怎的脑子里就又响起了这些零碎荒唐的承诺。她一时心口也跟着眼皮跳动起来,瓷白左颊上浮起可疑红晕。
男人情动时的眉眼摄人心魄,那些搜肠刮肚的温存话言犹在耳,她连忙晃晃脑袋,再不顾身上的伤处,快步就朝楼下行去。
才跨出内院的门,就遇上了嘴里叼着馒头的霍小蓉。
不等赵冉冉开口,她就两口吞下热腾腾的馒头,摸一把练剑后的热汗,鼓着嘴半是促狭半是天真道:“嘿,我今儿四更就起来练剑,可瞧见了,大当家的抱姐姐回来,外头裹着他自个儿的斗篷,姐姐单穿了双短靴,像是罗袜都未穿呢…”
说着话时,但见赵冉冉身子一摇,左颊边半红半白的,瞧着又是尴尬又是可怜的模样,霍小蓉忙上前将她扶住,她一边嚼着嘴里堵着的馒头块,一边觑着眼上下扫了她一圈。
“小厨房我热着红豆粥,姐姐快先坐坐。”霍小蓉年纪虽小,平日里也总是一派天真,只是山匪里长大,有些事还是比普通女儿家听闻的多一些。
她将人扶进小厨房,恰好灶火刚熄,随即舀了两碗熬的浓稠的红豆,朝其中一碗里又添了两大勺红糖,而后就将拌了红糖的那一碗端到了赵冉冉跟前。
气力正是消弭殆尽的时候,赵冉冉端起瓷碗,吹凉半勺咽下时,才觉出原来昨夜脱力饿过了头,此刻手足都有些微微发颤。
“小蓉,我阿娘几时回来的?”
“差点忘了,四更天你回来后,薛伯伯说伯母还未回来,急匆匆地就去央了李管事出府去了呢。”
听了这话,赵冉冉脸上忧色渐浓,右眼跳的更厉害了些:“那他…王爷呢?薛伯伯没遇着他么?”
“嗐,他才进的屋,骆校尉遣人来,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就将人给拉走了。”冬日里粥凉的快,霍小蓉一口吞了半碗,察她神色不佳,皱起眉愤声问了句:“小冉姐姐,可是大当家的不要脸,那什么…欺负了你!?”
被她这直白的问话唬了一跳,赵冉冉赶忙摇头,知道同她说不明白,缓过神后,她垂眸加快了吃粥的速度,心事重重地想着等一会儿霍嬷嬷醒了,她得让人去寻戚氏。
。
“姑娘莫慌,我已遣了二十余人阖城去寻了,倘或今晚上还没消息,待王爷回来,便可令官府的人一同去寻……”
从霍嬷嬷嘴里,赵冉冉知道了段征夤夜离开的因由。她捧着杯热茶在东厢门前等着戚氏夫妇回来,一面便将那朝堂砥事想了一番。
先前段征同她讲过,他同闽地封了河东王的白松从来就是死敌,然如今家国当前,黎民亦乱久贫苦,双方皆是一面练兵布陈,私下里却都欲在今岁暂息。
如今好不容易和谈做成了,且那白松已应了上缴十万件兵器出来,可以说,算得上是一桩颇足称道的功业了。
怎么会在此时,那崔克俭联络几家士族大姓,一纸诉状递去御前,痛陈他镇南王结党营私,随意侵吞官员田产呢?
而今江南辖地渐渐恢复生息,而他又圣眷正隆,崔大人即便嗜财若命,此时上奏,岂不是反而容易引火烧身,得不偿失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实在是不大懂,依崔克俭那样的老谋深算,如何会于这档口如此行事?
朝野中事,她到底都是从纸面得来,是以这一整日,她心神不宁的,一边等霍嬷嬷寻人的消息,一边也盼着他回来说话。
只是,一直到金乌西沉,蘩楼里依然静谧一片,两边都没有着落。
弹劾之事倒可缓缓,然而戚氏如今还未有消息,赵冉冉再也坐不住了,随手披上那件浅藕色大氅,拖着酸软的步子就朝院外疾步而去。
或许是霍嬷嬷真个将人都派了出去,她一路行至行宫巍峨的门前,才恰巧遇见从外头送礼回来的秋纹,后者见她脸色不好又似要出门的模样,即刻将手上的一块绢绸交与身后的小丫头,上前扶了她就对守门的侍从喊道:
“没瞧见姑娘要出门子?还不等等关门。”
秋纹素来在下人面前有些体面,然而她这一句娇斥过了,那纵九横七的朱红大门依然重重合上了。
“上头的令,赵姑娘也是知道的,还请恕罪。”
这是半月前段征许她出府时定下的规矩,为防她再次逃走,她同戚氏夫妇三人,必须始终留下一人。赵冉冉知道这个,她亦知道此时同守门的侍卫纠缠无用,遂一脸凝重怔然地拉着秋纹回了头。
天幕彻底暗下来,秋纹心思敏锐,看出她身子有异并不说破只是好生扶着,两个一边走时,一边说些闲话。
赵冉冉只觉右眼皮跳得愈发快起来,她用力揉了下眼角,转头瞧见小丫头手上抱着的两匹苏绣时,随口问了句:“年关就到了,买这么薄的衣料,是留着开春制衣吧?”
秋纹一笑,扶着她跨上挂着宫灯的抄手游廊,一时找着了话头,连珠儿炮似的就将今日上头交待的事儿说了。
“…那桂大将军实在喜欢王爷送去的珍宝,这不非要留着李管事与骆校尉用膳,我们这些作奴婢的也一并沾了光,正巧桂将军的姐姐在府上,随手竟赏了咱们这苏绣一人一匹呢……”
这一处抄手游廊横跨过一片溪水,曲折蔓回,走的慢时,足要行上半刻才到的了尽头,秋纹后头的话她都没有多听,脑子里渐渐萌生了一种有些荒唐的猜测。
什么时候,段征竟同桂家交好了?这一层关系,又存在了多久,总不至于……
然而这些隐匿琐碎的猜想还没铺展,游廊后头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秋纹和几个侍婢当先转头去看,有两个侍女比赵冉冉高一些,是以宫灯虽亮,奔走而来的两个仆从并没看清她。
秋纹眼尖认出了其中一人,拦住人就问他何事急躁。
“哎呦霍嫂子让咱寻人,人却从城南运河里捞了出来,泡了一日,脸上身上都肿的不成样子,惨呐!”
赵冉冉脑子里嗡得一声,跳了一日的右眼皮终于是停了下来,她一口气哽在喉间,不自知地晃着身子倒退几步,小腿撞着一块湖石,漆黑天幕倒转间,她甚至都不曾惊呼一声,便坠入了数九寒冬的溪水里。
顷刻间,冰冷刺骨的水流淹没她的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