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难追-第4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里衣竟游走了进去。
尖利的蛇牙裂肉而入,她低叫了声,一股子尖锐的疼痛自后腰处传来。
当霍小蓉抽出铁鞭一步步朝崖边逼近时,她顿时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庶妹月仪另一个便是被段征杀死的赵筱晴。
看着迎面而来的人,瞬息间,生平种种狼狈薄幸铺天盖地袭来,简直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她奋力一博,便将那条死缠着的蛇扔了出去。
铁鞭落下的那一刻,她不躲亦不闪,死死咬着牙关,就那么拄着拐棍硬生生受了下来。
呼啸而落的铁鞭立时在左肩上刀割般留下条极深的血槽。
“陛下见疑,也不敢在此刻动他…”实在是太疼了,她抽着嗓子哽咽了下,继而朗声直面道:“小蓉,我并不欠你的!”
听着那断续嗓音,霍小蓉手上几不可见得抖了抖,她两个曾经共同生活过一场,今日她也绝非是真的要怎样伤她。原本见草蛇真的咬了人,自己的鞭子也终是挥了出去,她已经想著作罢了。
只是听了那句‘不欠’,想着大当家体内的余毒和咳疾,一时间心头火起,怒睁了杏眼,她随□□了句粗话,第二鞭又落了下去。
力道虽是轻了许多,只依然能叫人疼的皮肉绽开。
“霍小蓉,我不欠你,亦不欠任何人的!”
第三鞭落下,鞭尾直接扫过她右侧眼角,将浅褐胎痕划作两半,鲜红的血珠坠下,宛若血泪。
赵冉冉再也站不住,拐棍脱手,整个人摔在了泥地砾石里。
这一幕叫执鞭者暂时顿住。
被锐痛激了,她悲酸不忿到了极点,竟一扑身狠狠曳住了将去的鞭尾,拼尽全力大喊道:“我只不过是要离开,我只不过想过几日安稳日子,凭什么世人皆来欺辱,凭什么我就不能待自己好一些呢?!”
因是霍小蓉知道她的身世,此刻见她双目赤红着状若疯癫,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一时间被问住,喘息着握紧了铁鞭皮质的鞭柄,只觉着,下一鞭,她是打不下去了。
两人一站一伏,赵冉冉很快从她眼中看出动摇来,她目中闪过些光亮,连忙曳紧了鞭尾,用力扯了扯,忽然慌乱了调子求道:“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了,小蓉,你放我走,不!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们一起走。”
是那种极为卑微的恳求。
崖上朔风渐大,忽然一人从林中走到月芒星辉下。
他左手扣在刀鞘上,被微茫渐渐映亮些的高大身影上,玄色衣袍上好几处被荆棘划破,深一块暗一块的,几乎被污血泡透了。
“赵冉冉,你走不了。”
顺着风将浓重的血腥味带了过来,在他开口的一瞬,赵冉冉便无法自控地俯身呕了起来。
便错过了,男人脸上略带了悲色小心翼翼的神情。
仿佛这幅场景已在梦中出现了千百回,这人总是这样,要这样满身血腥气地来熏她。
就在赵冉冉心房崩溃,抓过拐棍朝崖边攀去时,段征猱身两步急奔过去,将人扣住的瞬间,蹙眉轻袭上她后颈。
铁鞭落地,身后人跪地,是请罪求死的决然。
他将人横抱而起,却是叹息着先开了口:
“云沛山了结的差不多了,你将剩下所有寨子里的兄弟悉数带走。”不管霍小蓉的诧异,他直截了当地又加了句,“今夜就走。”
“她也不走吗?”霍小蓉硬着头皮追上去,“连着上回走的,咱们也有四百多人了,留她在此处…”
段征足下一顿,神色温柔地瞧了眼昏睡的女子,倒是回了她一句:“阿姐和我往后一直在一处,好也在一处,坏也在一处。后面的事,我心里有数。”说罢,他话锋一转,冷声哼了句:“霍小蓉,离了陆地后,你自去阎越山那儿领三十鞭罢。”
第65章 渐醒1
霍小蓉领命; 刚要离去时,却又被段征叫住。
黑暗中一只木镯和一卷图纸被抛了过去,她伸手接了,但听男子沉声吩咐:
“先去趟广陵; 城北观音山; 带五十个最信得过的人去。”
话音将落; 她只来的及瞧清楚那木镯上精致的十字莲花纹,前头的人影便消失的了无踪迹了。
、
再次醒来前; 赵冉冉只觉着周身暖融融的,仿佛是陷在一片柔软的云堆里。
身体太过疲累虚弱,便一直梦境不断。
这一夜,她先是梦见自己变作二三岁幼童,被一人言笑晏晏得小心抱着。奇怪的是; 那个人的眉目始终模糊变幻着; 一会儿是乳娘戚氏捏着点心喊她慢些吃; 一会儿又变作桂氏那张明媚艳丽的脸,蔼笑着; 将她托抱到枝头去摘一朵芙蓉花; 阳春三月里; 庭院里; 银铃般的幼童笑声不断。
突然间; 阳春三月; 晴空一道霹雳; 天空阴云骤然迭起,很快便有流火飞矢不断呼啸着掠过。
梦里的她似保留些心智; 连忙拉着桂氏的手; 用稚嫩的童音咿咿呀呀对叫:“阿娘; 快走!快走呀!”
转过头去,但见一把利剑从桂氏肚腹里血淋淋地戳出来。
“小冉,是阿娘对不起你。”
她看着桂氏的身子轰然倒伏进满地的尘土里,背上叫人狠狠推了下,‘啊’得一声自己就朝前跌进了冰湖里头。
才落进冰湖,画面一转,水泽尽数褪去。
一座巍峨迤逦的江南庭院便出现在眼前。
她整个人也一下子抽长到了十三四岁的少艾时期,再一细看,自己竟是穿越千里,到了江南俞家的祖宅里。
耳边听的竟是外祖母同太外祖的唤声,转过头看到外祖母薛俞氏一身道袍风骨熠熠的清冷模样,她顿时便红了眼眶,提起裙摆疾步朝两人奔去。
然而就在将到之际,一个断臂的男人目恣尽裂地冲了出来,一脚将他年迈的太外祖踢倒在地,那人环视四周,扬着手中匕首大笑道:“我是俞老唯一承认的后人,俞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外祖母薛俞氏倒退三步,只口诵了两句道号,朝着自己倒地的老父亲躬身行了个礼,又朝她望了眼,便退身飘然而去。
那一眼中似有不舍,更多的则是无奈豁然。
赵冉冉瞪大了眼,想要叫时,那个断臂的男人已然冷笑着走了过来,用仅存的一只左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
最后一刻,火光顷刻间燃遍整座俞府。
……
窒息感太过真实,她低叫着挣扎而起,如垂死惊起般,一下子便从塌上坐了起来。
呆愣了片刻后,视线很快习惯了周围盈盈的火光。
手下一抓,便握到了一袭厚重柔软的羊绒垫子。
“做噩梦了?”一道声音突兀得自身后响起。
这声调不凉不暖,熟悉到令她心颤,努力平复下呼吸,她渐渐从梦境里抽离出来,回想起先前山崖上的事来。
“该换药了。”
白日里将乱党尽数围杀去了一座山坳里,段征想着最后的布防,话音里难得的显出些疲累,他拖着盛药的木托盘转过身来,看清她的脸色后,不由得放了托盘坐了下来:“怎么满头都是汗。”
被他言辞中十分明显的关切所动,她不由转过头,目色迟疑探究地去看他。
双肩被人揽住,触到手下一片湿凉,他蹙眉顺势就要去解她衣带:“虚汗出成这样,水里捞起来一般,得擦擦身子了。”
就是这么一个动作,惹得赵冉冉被蛰了一样,想也不想地一下挥开他的手掌,虚着调子厉声问:“你作什么!”
为她脸上的悲愤嫌恶所感,段征松开手,无言得静坐于床榻边。
烛火从一侧打来,将他的影子拉长着投射到墙上,男人微垂着素来冷漠高傲的头颅,显得有些茕茕落寞的孤清感。
“那你自己先擦干了身子,伤处位置不便,一会儿我再进来换药。”
这几日朔风渐大,若是此刻在山中再染了风寒,怕是要不好。
在赵冉冉错愕的视线里,他丢下一套干净衣裙并干湿布巾,起身就朝帐外行去。
这样的退让,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记忆里,他想要的东西决定的事,从来不会任由她推却置喙。从相识第一面,他还假意驯服之时,也依然从未真正由着她的心性。后来她只是试着逃离了几回,就彻底见识到了此人的蛮横暴戾。
在他面前,她从来只有挣扎哀求的命数。
质问他‘作什么’,其实也只是她自个儿情绪的宣泄。若是从前,势必要被他回敬上两句难听的讥讽。
当营帐内真的只余她一人时,赵冉冉停下深想,虚着手赶忙拿过布巾子,三两下褪了外衣,等她草草了事换上干净衫子时,烛油都几乎未多滴落几滴。
她的动作实在过快了,便不慎扯动了周身几道伤势。
足等了二柱□□夫,帐外才传来段征放缓的问话声。
“可好了,我进来与你换药?”
得了应声后,他才掀了帐门,快步过去。
她一共挨了三鞭,也就是左肩处伤的厉害,其余两鞭霍小蓉收了力,都未曾伤至筋骨。脸上那条最浅,只是擦破了些皮。
伤势虽不重,却到底是自己处理不了的地方。
这一回,段征未理她的抗拒,解下她一侧外衫,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便将她旧药换了,又仔细摊匀了疮药,绑好了布绷。
微扬的桃花眼底是细致万分的用心,他手法纯熟干练,是多少次生死场上历练成就的。
“后腰上的蛇毒还要再拔一次,还是将外衫脱了罢,免得被竹筒烫着。”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像是低到了尘埃里,唯恐要惊碎了面前的玉人。
然而,这终究不是商量的口气。
她只是撑着身子刚欲挣扎两下,整个人便被他横抱着离塌,转眼间就倚坐到了他腿上。
未再出言阻止,虽然明知无用,依然拼尽全力要去格挡开他的手。
之前她尚有逃亡的计划,有退路,才会与他虚以委蛇,而今既到了这般无可挽回的境地,那她也决不愿再违逆一点自己的本心。
他克制着劲头,依然是没费什么气力的,便将她的睡衫褪了,只余一件未曾换下的杏色小衣,覆着她的胸腹。
霍小蓉寻来的并非是致命的毒蛇,只也不是全然无毒的。这类蛇毒只会聚在伤处一寸方圆内,疮处会肿痛难挡。若不每日将毒素适时拔出,拖得久了亦会溃烂流脓,叫人痛苦不已。
粗粝指腹顺着微凸的脊骨缓缓下滑,先是在疮口肿胀的外沿试探着揉按了两下,判断完伤情后,他便选了一只宽口的竹筒,朝里投了根火信子,手腕翻转,一下将竹筒倒扣上那疮口。
竹筒扣上的一瞬,后腰处短暂得传来一阵灼痛。
因是过于紧张,她竟失声低吟了记,很快明白过来他是真的只为治伤,也就顺势缩起身子,避开那交汇的视线,只等着先将蛇毒拔尽了再作分说。
这一声,听得段征心怀骤热,眼前再次浮现出她从湖水中捞出后惨白发青泛着寒气的冰冷躯体。
压下心绪,他翻开竹筒往伤处瞧了眼,见那处肿胀只消下一半,眉间立时笼上愁思。
“忍着点。”
说完这一句,他想也不想地将人贴着自己肚腹转了半圈,俯身垂眸,腰肢弯到了极处,噙上那细腰上可怖的疮口。
背上被他有力却轻柔得按着,刺痛传来之际,她却蓦然顿住,再没了一丝挣动。
烛火将两人交叠重影投刻上营帐浅灰的毡布上,从她的角度,恰好将这一幕影子尽收眼底。
看不到他的神色,却能看见那弯折到明显不适的脊背。
有时候,一个人神态可以伪装,可是背影,反倒能叫人看到更多东西。
她睁大了眼睛,一脸惊疑不可置信地呆望着。
不是该恨到要将她凌迟的吗,不该是这样的么。
可如今他又在做什么?
这副作态又是何必。
还是说,这一回的报复的残酷程度,会远比她想的还要凶狠。
他是在酝策着什么新法子?想着将她折磨到生不如死?
脓血接连数次被吐到了地上,直到疮口吸出了新鲜的红血,段征才直起身子,抹了抹唇,再拿托盘上的烈酒漱了漱口,也就即可替她敷好了清热去疮的良药。
一切停当,他一手扶在她腰际,想着将人托正起来时,只是垂首望了眼,顿时便觉心头一撞。
但见她外衫解了大半,纤弱腰间微微半凹下去,虽是清瘦的过分了,似比他的苗刀刀面还要窄上些,却在灯火暖色的明灭映照下,显出些惑人的风流袅娜来。
他顿觉唇间被烈酒灼得干涩起来,连带着掌下已发烫起来,不由得柔和了语气,出神似地说了句:
“怎么里衣亦湿着,却未换下?”
第66章 渐醒2
欲念来的突兀; 说是少艾热血的关系,又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鲜活的躯体,烫动的血液,终有一日都会冷透; 化作黄土下的白骨。
若不论因由; 他的双手; 早已是罪业如山。刀下亡魂何止千数,可都从来未曾触动过他。
而此刻横卧腿上的人; 仿若契机般点醒了他。
洪荒宇宙,哪一个人,血肉所铸因缘聚散,也都只得这短短一世。
若是没了……
往后凭你过了千年万年,
日月轮转过多少回;
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都再不能重来。
没了就是没了; 这世间没有碧落黄泉,只有这寥寥百载春秋。
从来未有过; 这样狂热却参杂了悲酸后怕的欲念。
“贴身的衣衫湿着不换; 明早起来; 就得害病。”呼吸急促间; 他将人拉起相对贴抱住; 试探着就要去解她后颈边的系带。
本不该现下就动她; 可他实在是克制不得; 脑子里尽是她一身艳骨,不仅惑人更叫他唯恐留不住。
想着这次一定要轻些再轻些; 压下粗喘他一手揽紧那不堪一握的细弱腰肢; 另一只手; 不再犹豫地就要挑开系带。
肩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觉出一丝甜腥后,赵冉冉松开了口,凑到男人耳边恨恨地说了两个字:“滚开!”
暴虐压抑到极处,混杂着玉石俱焚的恨意。
从未有过的,没有丝毫掩饰的,却是她心底最真实的不甘。
就是这么一下,如兜头冷水般,彻底浇熄了段征方才的热意。他甚至觉着心口间卷起股寒气,肺里头又不舒服起来,是那种最熟悉不过的痒意。
果不其然,才露了个苦笑,一阵铺天盖地得剧烈咳嗽连带的那简易的行军床榻亦震了起来。
是肺里最深处的闷咳,风箱一样连绵不断,听起来直似病人垂死前的模样。
他早已惯了,眼见的她怔愣,抬手一下就挑断了小衣的系带,而后在人挣动前拉过被褥便将人整个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胸肺间的咳喘都没有结束。
他就像听不到咳音一般,猛然间捏紧了拳头,将人紧紧拥在怀里,手上力气不容撼动,一面却又边咳边去抚她脊背,断续道:“不…咳…动你……我不动你。”
被他连人带被子这么抱着,赵冉冉有些懵,反应过来后觉出这人竟是在安抚自己后,索性挣脱不得,一时间,她也就这么靠着由的他抱。
听着那咳喘间重复的话语,她只觉着不可思议。
防备惊疑地蛰伏着,光裸着身子,思绪在方寸间千回百转。
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固执却温暖,恍惚间竟有些同梦中母亲的怀抱有些相似。若非她是这般情状,又动弹不得,便几乎要在这样的怀抱里寻出些久违的动容来。
呢喃声止息,营帐中烛火融融,凛冽寒风吹在帐顶的围毡上,发出几下‘哐哐’得拍打声。
外头是深秋肃杀,倒衬出帐内的融暖来。
这个念头一起,赵冉冉心旌乱起,下意识得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