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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为妾-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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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对面男人的清净视线,宋宜楚两颊微红,“我,我的手冻僵了,暖和一会儿,行吗?”

    久不见对面男人有所表示,她再接再厉,“大师可需要挚友,我的棋艺很好。”

    窗前是个红木棋盘,白玉的棋子搁置一旁,想来时常被男人捻起又放下,宋宜楚眼光越来越炙热,真想变成那棋子,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包裹住,温暖她冰凉彻骨的心。

    林皎正和宋巅席坐在五福堂,恭敬的接过住持方丈亲手开光的福签,黄色的三角形状,里面是百家百米,还有个平安符,装有祛邪祟的艾蒿碎叶,等到侍卫到时,手中拿着白色宣纸,说明了原因,让林皎写下生辰八字,对面坐着的老住持慈眉善目的呵呵笑,“恩,郡主快写,怡然大师给批个八字可是千金难求的事,老衲也瞧瞧您的运道?”

    哦?没想到那个和尚地位满高的,连着方丈都称呼一声大师,话间也满口称赞,林皎下笔写了一行,字迹清秀,宋巅在底下也写了自己的,刚劲内敛,两行字紧紧挨着,如同二人,“快到年节,今年你自己写个对联,怎么样?”

    “你别挤兑我,我自己什么水平还不知道。”

    说罢,轻掐他腰间,净出馊主意。

    话说,禅房内,宋宜楚素色的衣裙同着质朴的桌椅摆设倒是相得益彰,两人依旧面对面而坐,侍卫敲门,递过一张纸条,她随即放至桌上,“大师请看。”

    麻衣僧袍男子铺展开,上面一行,林皎,乙未,壬午,壬戌,庚子。

    眼睛固定在林皎二字上,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人可在?”

    宋宜楚看着他面色沉重,以为真的是噩煞命,那她表哥岂不是得陪着倒霉,不成,“在,应该在前殿,我这就叫人去寻。”

    女子起身脚步急促,没留意身后原本平淡无波的男人,身躯陡然晃动了下,后又恢复如常,只不过,眼睛仍旧不离那二字。

    已有七年,他遇到过五个名字叫林皎的,如今看到仍旧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他希望能骗过自己,她还在,她还在等着他。

    “师叔,望江亭上有贵人来访,让您即刻过去。”小沙弥见门开着,进来通传了话。

    该是他来了,回头看了眼亭亭玉立的妇人,不无可惜说道,“缘法不足,还是贫僧奢求了,失陪。”

    名字相同,到底不是她。

    他的执念,也该消散了。

    望江亭,顾名思义,站于亭上远远眺望,是宽阔潺涓的江水,如今一片银白,一身紫红官袍的男子低声问道,“我不是给你发了急报,不必进京。”

    麻衣袍摆随风猎动,“无牵无挂,在哪处,无所谓。”

    那人侧身对立,胸前麒麟补子泛着金光,“得道高僧还是好好活着去普度众生吧。”

    “你又要做什么?”

    “他们二人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咬牙切齿一句,复又狼猛蜂毒,“你能忘,我不能。”

    说罢,甩袖而去,独留他望江思人,半晌,沉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第55章 伍拾伍章

    那日后; 宋宜楚就彻底撒了欢; 时不时的就偷溜去灵岩寺,宋巅倒不出空管她,再说如今地位不同,不好插手; 反而林皎老实养胎,每日看书写字,怡情养性; 别有一番乐趣。

    宋巅仍旧在调查孙罗山; 他曾陪同陆鹏几次夜半出入御史府邸,不知为何详谈,只能暂且等待,圣上于云雁山直接回銮,郑国公先到林皎这扎一头; 再自行回去。

    半兰正烘着百褶裙呢; 外头婆子进来说是郑国公已经到了门口,让郡主去花厅。

    花厅中,郑国公稍显疲累的闭眼坐着,后头小太监正给他按压头部,以求舒缓; 听得缓步而来的脚步声,挥手让他退下,坐直身子,神采奕奕的抬眼看她。

    林皎穿着革色撒花裙; 发髻上插着根羊脂色茉莉小簪,面色红润微圆,看样子宋巅照顾的不错,伸手指着一侧,“坐,咱们说会话。”

    她见上首之人神色疲怠,规矩坐好,话语间带着关心,“国公爷最近过的不顺?”

    小女儿的心思最是细腻,没法糊弄,“哈哈哈,我儿想错了,你爹我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让我过的不顺?”

    当然是圣上呗,到现在,她还是很难接受,“宋巅这几日一直在这儿。”

    未免他不好做,还是提前报备一声。

    呦呵,闺女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向着那小子了,“呵呵,是吗,那还挺有个眼力价儿的,我怎么听说硕亲王也在这?没来献殷勤?”

    “前几天送了我只小兔子,特别可爱。”

    林皎是真喜欢小动物,雪白一团,萌极了。

    又一个有眼力价儿的,他只能寄希望于肚子里的那个,要是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就好了。

    宋巅带着一身凉气急匆而来,冲着上首抱拳后,朝着林皎柔声说,“你先去用膳吧,我有事要向国公禀报。”

    林皎莫名的心慌意乱,知晓于理不合,起身先行出去。

    随后宋巅敛去柔情,肃穆说起晨起之事,“今日早朝,圣上诛了个御史的九族,午时三刻行刑。”

    他又出什么幺蛾子,详细听完,寒面威凛入宫。

    要说起圣上来,他也同样累的不行,为何累呢,当然是心累,锁住了他的人,却锁不住他的心,几十年过去,那个男人已经他的执念,得不到又够不着,他幼时不懂,时常和他对着干,总想引起他的注意,结果造成了一直被他压的局面,即使他想霸王硬上弓,也得武力值匹配才行,甚是头痛。

    他第二头痛的事,就是寅时末的早朝,官员们都闲的要死,成天的拿些屁事来叨叨他,今个儿,可真是参了件正事儿。

    有一位御史,已年过八旬,前朝就是个老顽固,因年事甚高,所以在家中颐养天年,圣上从不召见,破天荒的,今日架势极大,众官员叩拜之时,他拄着拐杖,腰背微驼,站的笔直,他的孙子如今也在朝中,无声站于老人家身后,长跪不起。

    老人家是个极为倔犟的性格,见着圣上一掀龙袍坐下,大声喝道,“老臣斗胆,怕圣上被奸人蒙蔽,今日不识抬举又站在这金銮殿上,请圣上定夺一事。”

    重头戏要来了,文武百官齐齐看向龙椅上慵懒坐着的圣上,这位可不比先帝,丝毫不在乎脸面,不听外界传言,只一心做自己,没个分寸。陆丞相首先跨半步站出,打个圆场,“圣上不妨听听,这位高御史,当年得到过先帝亲口称赞,平生从未口出恶言。”

    话音一转,“高大人精神头儿看着挺好,别损了往日威风。”

    一群黄口小儿,本官当年舌战群儒时,你们都还是个尿娃娃,如今却说的了我?

    “丞相放心,你想损了威风,却没有往日,今后估算也是没有的。”

    陆丞相吃了记闷亏,暗暗挂在心头,退后站好。

    圣上在托着下巴无聊至极,今晨吃的那个夹香槐饼挺好吃,他就喜欢吃村野东西,全是个糙汉。

    “今日,郑国公为何不来上朝?”

    高御史铿锵有力的一句话,让神游的圣上回神,大成林垂着眼睑回答,“国公爷仍在外逗留,暂不在京。”

    “那还真是不凑巧,本官今日要参的就是这位,郑国公。”

    宋巅于武官首位,听见声音也没回头,依旧兀自神思。

    “其一,参,郑国公扰乱嫔妃,秽淫宫廷,前几日,宫中无辜枉死数位妃嫔宫女,可例证据。

    其二,参,郑国公收受贿赂,去年温州县官陈伟送入其府邸白银万两,有人证知情。

    其三,参,郑国公品行不端,与妓子所生之女请封郡主,可谓无视天威。

    其四,参,郑国公其妻母族铺张浪费,横行霸道,常仗势欺人。

    其五,参,郑国公无视朝廷制度,出外车驾公然使用明黄颜色,不臣之心显而易见。

    其六,参,郑国公大肆屠杀战俘,浮尸千里,毫无仁德慈善心肠,。

    其七,参,郑国公以权谋私,自立党派,分割朝廷官员和谐,助养歪风邪气。以上为七宗罪,恳请陛下明察秋毫,如此欺君罔上之人,该撤去国公爵位,抄没家产充盈国库,全族流放北地。”

    大义凛然的一番慷慨陈词,顿时惊呆了一众官员,说的是,郑国公?

    高御史说罢,老泪纵横,“圣上所为,上要担起国之重任,下要对得起天下苍生,断然不能包庇宵小,老臣今日就敲响这警钟,为陛下清路。”

    圣上勾着眼,望着伏地长跪不起的白发老人,前倾上身,扫视一众文武,目光定在陆丞相处,嗓音亲和,“丞相以为呢?”

    陆丞相只觉头皮一麻,真是倒霉,今日就该告假在家,朝中谁人不知,郑国公伴着原府邸的圣上一路披荆斩棘,才登上皇位,就算这七宗罪全部成立,架不住圣上他宽怀啊,明显是个死胡同,他若是不替郑国公说好话,平原候必定是要说的,圣上的意思很明显,这事不用宋巅,就是朝着他们开火,若有个一星半点的不合心意,事后保证引火上身。

    “圣上明鉴,国公爷为人爽朗,做事兢兢业业,从不结党营私,至于这秽淫宫廷更是莫须有,纯属无稽之谈,高御史不在官场多年,已然老眼昏花,还是回府好生修养,莫要参和朝政。”

    递了个眼神给老人家身后的孙子辈,示意他赶紧说几句好话,就这么回府算了,趁着圣上没发威。

    那孙子辈,却不是个胆小懦弱的,眼神清澈的回看了眼陆丞相,声音中带着愤怒,“丞相不经吏部审查,直接张口就来,偏袒郑国公,可谓诛心之言。”

    高御史在他说话时,驼着的后背愈加塌陷,伏地的苍老面容上滑过水迹,落于金砖之上,反射着异样的光彩。

    吏部尚书如今是两朝元老,同着高御史有过交情,此时上前,“圣上最为励精图治,仁厚礼贤,高大人怕是被人蒙蔽,听信不实,念其对圣上的一片丹心,还是择他回府反省,写上罪书。”

    武官还没发言,文官已经一边倒,圣上心中畅快,大手一挥,让太监扶着那爷俩出去,哪成想,高御史今日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路过红漆盘龙立柱时,一脑袋扎到上头,哈哈大笑,鲜血顺着眼睛往下流,但声如洪钟,大骂道,“天要亡我大晋啊,无知小儿坐銮殿,无子无嗣绝后代,宠信佞臣难辩忠,留得笑柄存世间。”

    一口长气缓完,轰通,倒地咽气,金銮殿上一片死寂,圣上卷起长袖,戟指怒斥道,“朕养你们为的是分忧解难,你们倒好,嘴皮子溜的能跑马,还有谁,都站出来,谁还有什么要求意见一并提出来。”

    众人跪倒,齐声称,圣上息怒。

    一群庸才,视线凝胶在盘龙柱上,额头紧皱,”此等大不敬之人,就别怪朕无情,拟旨,命兵部尚书即刻查抄高御史府邸,其九族皆斩,于今日午时行刑。”

    陆丞相心中不悦,不过一小事尔,这老头子非得在金銮殿上以死证清白,连累一家老小,闭嘴不言。

    圣上见个个缩头如鹌鹑,轻嗤出声,“太史令何在,今日之事记录在册,待后世评说。”

    大成林小跑着在后头跟着,进入御书房,就见圣上摔袖坐下,“让宋巅来。”

    片刻,宋巅来到,抱拳行礼。

    “不必拘礼,你先回趟庄子,将此事告诉国公,再行去抄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你跟踪的那人,如何?”

    宋巅一五一十说的干净,圣上登基后,进行过大换血,看样子还留有余孽,“不必再等,抓起来审问,你去吧。”

    大成林端了消火的茶,递到圣上跟前,小心翼翼的看他神色,“你去守着,国公来了,就让他进来,我睡会儿。”

    昨日回来就一直批折子,直到凌晨,这几年年景不好,经常有个天灾人难的,国库空虚,后建工作艰难,京城仍旧处于奢靡,不知饥饿是何物。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第56章 伍拾陆章

    郑国公一路疾行步入御书房; 愤怒的神色在看到疲累睡熟的男人时; 稍微舒缓,他们几人费尽心力让他登上宝座,为的是让大晋朝更加繁华昌荣,不成想; 最后辅佐他的,只有他一人。

    待到黄昏,龙椅上的男人才揉眼坐直; 伸腰抻抻; 抬眼就瞧见高大的男人站在屏风前,听见响动,转身看他。

    像极那年,他装疯卖傻,被太子的几个太监塞进淤泥池中; 营养不良的他; 小胳膊小腿,挣扎几下就没力气,满眼的泥土腥味,即将被溺死的那刻,他听见了个沉哑的男子声音; 他也是这样转身,喝令他们放手,救下他,却没对他再说一句话。

    见他呆怔; 郑国公敲敲桌角,“圣上。”

    龙椅上的男人喉结一滚,极其不要脸的调戏道,“国公爷是不是想朕了,这么快就到?”

    对着俊美不凡的精致男子,郑国公坐于圈椅上,眼睛平视他,开诚布公,“我们今日不逃避,好好谈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龙案下的手掌握拳,但面色依旧随便懒散,回答说,“知道,我在好多年前,就一直想这么干。”

    “哦?我们之间的关系,首位的就是君臣,其次的可以说是兄弟,还有其他?”

    郑国公并不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他有点难堪,三年前那次莫名其妙的身体接触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一直暧昧奇怪,他对男人真没兴趣,头几回不过玩闹话,当不得真。

    “我,一直爱慕国公。”这是毋庸置疑的,别人十三四的时候,就拉着贴身伺候的宫女燕好,他虽然没有贴身伺候的,却能经常见着父皇的妃嫔,有些冷宫寂寞的,瞧着他长相漂亮,也会豁出去勾引一把,求个露水,他当时又不是真傻,还能着了她们的道,但,就在见到他不久后,有回午睡,第一次梦遗,全是关于他。

    他也曾挣扎,想走入正轨,尤其在登基以后,特意挑选了性格爽朗的妃子,白日含情脉脉,夜间却丝毫不行,试了几次,他就没了耐性,想着就这样吧。

    对于郑国公,他一直是怀着敬仰孺慕的,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质呢,可能是发现他心中一直深爱着那个女人的时候。

    “你是个一国之君,你不是普通人,就算你是,你见过哪家的贵公子会爱慕个男人?”

    郑国公此时方觉此事甚大,语重心长,“我比你年长几岁,懂的多些,这世上情爱是最为值钱,有时可以重过生死,同时却也最不值钱,因为你随时可以挥霍一空,然而,这些都抵不过漫长的岁月,却有一个例外,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子嗣。”

    不孝者三,一曰阿意曲丛,陷亲不义,二曰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三为不娶无后,绝无袒祀。

    三者之中,以无后为大。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不相信我,也可,正如你所说,岁月漫长,我这颗心,永远都不会改变。”

    男人自龙椅上站起,力量庞大,他,现今是这个大晋朝的掌控者,他凭什么,不能占有自己喜欢的人呢,即使,他同样是个男人。

    郑国公同样挺直腰背,气势宏伟,“圣上真是翅膀硬了,臣说什么,都不会听了?”

    他确实不再是那个傻兮兮的笨家伙,用不着他再保驾护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撂袍子双膝跪地,“臣请镇守边关,保卫家国,即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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