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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为妾-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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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脆无言的转身往回走,身影飞快的消失在树丛深处。

    宋巅在原地伫立许久,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他的愤怒,他的愉悦; 他的喜怒哀乐都集于一个女人身上; 这已经超出了要掠夺,要占据的心,他竟然想,若是她真的不喜欢,他可以放了她; 让她自由,让她去追寻自己的爱,他可以带着宋謇齐回永昌,就这么过下半辈子。

    现在的他; 需要冷静,以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林皎走到一半就后悔了,跟他较什么劲儿呢,说几句好听的,又不能如何,跺跺脚,折身而返,恰巧这时的宋巅已经走远,正正瞧着个背影。

    “哼,有能耐你别来找我。”嘟囔一句,吩咐吴妈妈回去就把大门插上,不让宋巅进来。

    她感到莫名其妙,孩子都生了,还问愿不愿意成亲,她说过不愿了吗,真是狗咬吕洞宾,斜了眼矗立的屏风,气哄哄的使人推出去换掉,看着就碍眼的很。

    实际上,她还真的没说过愿意,一切都像是男人的自作多情,多可笑,又可悲的事。

    朝阳初升,天地间一片勃勃生机,欣欣向荣之势,鸢鸳岛的丫鬟们皆小心翼翼,免得惹着郡主不快,连吴妈妈都不敢近前,昨白个儿还好好的,怎的傍晚就冷上了,真是六月的天,说阴就阴,林皎夜里睡的不安稳,起了好几次夜,太阳透着窗棂照出满室暖阳,才疲乏的睁眼,伸手摸摸一侧,凉冰冰的,心头一睹,哼了声,翻身眯着眼假寐。

    吴妈妈看着时辰,早就过去饭点,让丫鬟去温着水,她轻手利脚的进去瞧瞧,别是病还没好全。

    林皎不得已,让她服侍着起身,她觉得自己堕落了,原先勤劳能干的女子一去不复返,成了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就这么,两人开始冷战,一直到肖娘子来这日,道观里已经都上了轨道,李婧不想在京城里呆着,听说瓦刺入侵,自己带着家伙什单枪匹马去了永昌,任旁人怎么拦都不行,林皎听了笑笑,永昌是宋巅的地盘,怎么也不至于欺负个女人?

    肖娘子是来说郡主府装饰的事,林皎听着打不起精神,半晌突然兴奋的蹦起来,捉着她胳膊说道,“你陪我去趟灵岩寺吧,求求,姻缘?”

    她有点迫切,想了结心愿后,再和宋巅好好谈谈。

    肖娘子不明所以,只能撂下手里的活,随着她闹去。

    屋子放着冰块解暑,外面就不成了,到处热气腾腾,车帘卷着,侧脸问她,“娘子,知道,恩,灵岩寺哪位大师最灵光吗?”

    肖娘子有些好笑,来的时候吴妈妈还说郡主心情不佳,注意着点,别当个炮筒,这会儿看来,明明还是个小姑娘的模样吗?这是想求同侯爷的姻缘?

    “灵岩寺是我朝的国寺,当中属了然大师佛法精湛,其次是如今的住持,再有就是年轻一辈的怡然大师,尤其京城的小姑娘都特别热衷去找他。”

    她升起好奇之心,温淮确实有副好皮囊,当初在村子里就是万千宠爱集一身,小姐妹们好像是蚊蝇见着血,每次都围的书塾水泄不通,想来好笑,当时还看不穿她们的假情假意,现在回想起来,能在新婚第一天就揭穿新郎,可算心机颇深。

    “怡然大师,长的那么俊?”

    听着她疑惑问,肖娘子婉约轻笑,“是啊,贵女们都迷的入魔了,尤其。。。”她想说陆三姑娘,停顿一下,继续说,“尤其大师身上的淡然薄利的气度,非比常人。”

    她曾见过几面,不夸张,确实卓尔不群。

    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傻乎乎的笑了半天,继续问,“那他长相这么俊,为啥出家当和尚呢?”

    当时他一定很痛苦,公爹公娘都死了,她也死了,想必他也同她一样,与其苟延残喘的度日不如直截了当的去死,活着真是太没意义。

    “听说是家乡遭了瘟疫,父母妻子皆丧生,他因为去听了然大师的讲座度过一劫,所以剃度出家,成了个声名远播的大师。”

    说着,晃悠的到了地方,林皎下车时,抬眼瞧了眼天色,一碧如洗的天空瓦蓝澄清,她却对着车夫说道,“你把遮雨的油毡布拿出来,好好缮上,别把车厢弄湿了。”

    车夫满头雾水,不敢不从,蹲地上,去拿车辕下面的油毡布。

    “郡主看出什么了?”肖娘子还不知道她有这个本事,但不能直接否决,毕竟一会就会出现结果。

    “恩,要下雨,我们快上去吧。”

    两女子相携着往山上的灵岩寺去。

    宝殿前,依旧是先上香火,但这次不是主持迎接,上次是宋巅亲来,自然不敢怠慢,这番无声无息的,自然是个年纪小小的沙弥,合掌问安后,请进入内。

    “请问,怡然大师,可在?”林皎今日穿着清凉,碧绿湖波的窄腰裙,头上插着垂珠却月钗,略微急切的问,其实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见一眼他,确认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温淮便可。

    小沙弥每日都会听到这种问题,已经习惯平常了,若是哪个女子来了不问,才奇怪呢。

    “师叔出外游历了,恐,年末会回。”他都是这么告诉,要不这一夏能来问上许多次。

    对面站着的女子有些失落,见不到人,白跑一趟,罢了,求个平安符给耗子,和那个臭男人吧。

    肖娘子把疑问存在心底,莫非郡主和怡然大师是旧识?

    两人跪在蒲团前祈求心愿,诉诉所求,突然,殿外传来一阵疾风,肖娘子起身看去,天色阴沉的可怕,有雨点随着风扫进来,不到半柱香,就稀里哗啦的骤雨倾盆,朱色的门槛被砸的啪啪直响,还真下雨了,郡主竟会看天象,转身看去。女子神色平和,专心致志的闭目祈福,她很认真,很坚毅,好像任何事情都不会阻拦她,肖娘子眼中带着丝羡慕和崇拜,这是真正的天资,多少人想练就都是不成的。

    实际上,林皎的心很乱,她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态,竟然会为了温淮波动起伏,且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这样是不对的,这样是不对的,她这样反复的告诉自己,但,何为对,何为不对,若是师傅在,就好了。

    浓黑的乌云卷起,灵岩寺前一阵金戈铁马声,肖娘子觉察不对之时已晚,佛寺前方的石板路上已经一层暗红的血迹,随着大雨冲刷,顺着台阶蜿蜒而下,一片血泊中,几十个麻布僧人倒地,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她磕绊的后退一步,整个身子趴到地上,看着一双官靴迎面走来,越过她,冲着殿前还在祈祷的林皎说,“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配着满身的血迹,愈显畏人,起码肖娘子这种处于和平盛世的闺中女子,不曾见过,俯身低呕起来。

    而林皎似已经入定,纹丝不动,显然还在自己的世界中盘旋,不曾打开眼睛和耳朵。

    巨大的佛祖雕像都拯救不了自己的门徒,可怜可悲,他的大,显现出人类的渺小,宋巅抬头仰望悲天悯人的金身塑像,嗤笑,女人就是可笑,不过是个假东西,以为求了就万事想成?

    不过是自我的心理暗示罢了。

    他整夜都在做斗争,天亮了,控制不住自己前去找林皎的冲动,你不会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绊住自己,他寒心,一路走来,竟然丝毫没有情意,这是何等的残酷,你不了解我夜深露重的徘徊,不了解五脏六腑的抵抗,不了解疯魔不过一瞬,却能一生相随。

    德通来禀报说,郡主和肖娘子坐马车出门,去了,灵岩寺。

    宋巅觉得自己身体里住进了魔鬼,需食其骨,啖其肉方可化解戾气,尤其这帮假模假式的和尚,度噩,那就度自己的噩好了。

    禁卫军虽有迟疑,但深入骨髓的服从命令是天性,挥刀而下,便就是杀生。

    僧人有的惧怕的逃跑,有的义正言辞的站出来阻扰军队上山,待看清前方高马上坐着的煞神时,才懂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涵义。

    宋巅一路踏着尸体走到女人面前,灰青色衣袍浸成殷红,声凉如冬,俯视她墨黑缎发,喉头滚动,“你在干什么?”

    久久,小女人真是越来越耐看,长长的睫毛颤动,露出一双漆黑纯粹的眼,外面疾风骤雨,金殿上却无尘无埃,她跪的久,双腿酸麻,不解的看向他,嗔道,“拉我一把啊。”

    这声音是他的最爱,尤其带着糯诺的温语,如道屏障,把漆黑的浓雾拨开,在他耳边娇喘。

    可惜,冲动不过是借口,真实的内心无法平静,这个世上,没有给你后悔的权利。

    林皎以为,他是见风雨大了,才特意赶来,一时忘了还在冷战,待看清他身上的血迹,才惊慌的回头去看还在害怕颤抖的肖娘子,她的口齿已经不清,手指哆嗦的指着电闪雷鸣的殿前,“杀,杀,杀人了…”

    第84章 捌拾肆章

    “杀; 杀; 杀人了…”

    林皎顺着她手指往外瞧,雷声轰隆,刚才回话的小沙弥安安静静的躺在门口,胸前一道长长的血迹; 被冲刷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直蔓延盈满她的眼眶。

    时间是最奇妙的东西; 每一帧都难能可贵; 慢放的俯视下,女子坚毅站直,瞳孔泛红,以一种极其平静的语调,问满是血腥气的宋巅。

    “为什么要杀害无辜?”

    他们没做伤天害理之事; 凭什么你就一刀给抹了脖子; 这是在造孽啊,若有那天,你拿什么去偿还?

    “因为你。”

    其声隐忍哀鸣,如被地狱捆绑,遭受蚀骨其痛。

    “我?”

    林皎反问句; 娇笑出声,如莺如翠,诘问道,“宋巅; 你的罪,何苦要拉上我?”

    这一刻,她说出了他的名字,宋巅,好个宋巅,这证明,他不再是旁的什么人,而就是,宋巅。

    “我的娇娇,就是因为你啊,你来这寺庙是为了找,温淮,是吧。”

    林皎有一瞬的慌乱,片刻就镇静下来,稍微一想他这两天的异常,便是明白,他定然是一早就知道的全乎,故意钓着她胃口呢,虚情假意好几日,真是累坏了这位大侯爷。

    “你早就心知肚明,何需再问。”

    她并不狡辩,反正初衷就是如此,她也没想过干别的。

    宋巅看着小女人一脸的问心无愧,莞尔而笑,心情颇为愉悦,他们俩像是走进了怪圈,不知道是谁绕着谁,谁追着谁,“我是你的丈夫,为何不能问?”

    “呵,我是不会和你这个,毁去佛门清净地,满手是血的人成亲的。”

    她愤怒,男人就像是个罪恶的深渊,她绝不会傻呵呵的跟着一起掉下去,林皎心地是最善良的,连对她施恶的人都能放过,何况是宋巅这种无理由,随意杀戮的行为。

    面对着她的怒不可遏,宋巅眼睑微咸,可怜,她无法细心的了解,无法体会他心里的苦涩,无所谓的笑笑,“这,你可说了不算。”

    林皎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越过男人,直接拉起肖娘子要走,但,宋巅怎么可能让小鸟自己飞出笼子呢。

    “皎皎,你走一步,我,便杀一人。”

    悲天悯人的佛像前,男人负手而站,如刀裁的五官阴翳,如黑云欲压城之势,叫人胆战心惊。

    “走两步,就杀两人。”宋巅下颚轻提,让她看殿外,黑压压的雷云滚动,禁卫军铜色铠甲冰凉刺骨,一排沙弥皆闭眼念阿弥陀佛,住持闭关修道,由其大弟子执事,刚才他带头反抗,已被诛杀。

    “你卑鄙无耻。”林皎手指紧紧攥着肖娘子纤细的胳膊,企图从她身上汲取力量,好去面对抵抗眼前嚣张跋扈的地狱恶魔。

    男人不怒反笑,“呵,皎皎不知道吧,我最爱的,就是你这声儿,磁嗜的很,无论是平日里嬉笑怒骂,还是帐中的风情哀泣,都让我着迷。”

    他一步一步走近,靴子摩擦带来的细微声音,林皎皆听的清楚,她兴许是认错了人,眼前这个满身肮脏的男人,真的是那个阳光满室,搂着她讲故事的,可以依偎的宋巅吗?

    他抬起血红的手掌,摸向她光滑的脸颊,林皎怕的退后一步,听得他疯笑须瞬,如恶鬼戾音。

    “怕了,真是个胆小鬼,皎皎可后退了一步啊。”

    突然,殿外一声尖细的嚎叫声,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噗嗤,戛然而止。

    断断续续的阿弥陀佛源源涌入林皎的脑海,她低头看着自己露着一点红的绣鞋尖,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噎起来,她没想过,会这样。

    男人的眼神始终没给一侧吓得呆滞的肖娘子一分,直接抱起林皎,步入雨后冲刷如初的石阶之上。

    距离佛家护法韦驮尊天菩萨圣诞还有两日,大晋朝的第一国寺遭受血洗,众百姓上诉平原侯宋巅,惨无人道,罪孽深重。

    圣上这几日可算宽心点,硕亲王才情皆备,太傅赞不绝口,最主要的是,郑国公不似之前的决绝,竟然每日闲空舒隽的陪他,偶尔说起禅位之事,也不曾反应剧烈,其实二人的关系还是别扭的,圣上倒时时时刻刻一副殷勤的模样,而郑国公却,靠近了想退后,退后了又想靠近,矛盾非常,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索性,两人没有再吵架。

    圣上正和郑国公消遣下棋,听闻灵岩寺出这等凶残之事,小成林说完明细,明显感觉气氛凝重,一身明黄常服的帝王俊脸沉下,手中捏着的棋子负气扔回瓷罐里。

    “你教出来的逆子。”

    郑国公纹丝未动,自顾自的把棋子摆到棋盘之中,气定神闲。

    “圣上想下一盘棋,可惜啊,棋子不听话。”

    确实,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他确实在下棋,但禅位是真的,硕亲王的性格容易被权利左右,那就扶植出来一个能与之抗衡的能臣,这样在位期间,定然相安无事,却没想到,宋巅如此不识抬举,自毁前程。

    “去,把京城禁卫军的军牌收回来,让他好好在家面壁思过。”

    小成林一揽佛尘,退后出宫。

    宋巅换完干净直缀夏袍,德通小跑着进来说成林公公到,他听后恩了声,抬步出去。

    “圣上口谕,择平原侯宋巅即日起在府中面壁思过,收回禁卫军令牌,钦此。”

    下首男子嘴唇一勾,掸掸袍子站起,浑然无事的模样气的小成林直翻白眼,你嘚瑟吧,早晚有一天让老天爷收了你,圣上这次轻拿轻放,并不代表硕亲王会,且看日后如何清算。

    宋巅自有他的一套道理,他可不想日日安睡时,有把无形的刀在头顶悬着,只不过,要苦了皎皎,待回去永昌,一切恢复再续。

    林皎每日按时吃饭睡觉,白天小耗子会来陪她,化解孤单和寂寞,晚间就是一个人独处,有时候整夜看话本子,有时候整夜背诵诗词,有时候整夜哭泣哽咽,有时候整夜抱着成卷的棉被取暖,日日夜夜,她都没看到过宋巅,已经记不清在这里被关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做个乏味的,噩梦。

    终于,有一日,窗户透进光亮,男人从暗处走来,手中拿着个精致的小木马,还有个白玉的簪子,他说,“再等等,皎皎,我们就快回永昌了,再等等我,好吗?”

    “宋巅,我想出去。”林皎揪着他衣袖,她不想被关着,她想出去透透气,见见外面的日头。

    “宝贝儿,我爱你,我怕你出去就飞走了,就在笼子里呆着,不好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男女为圆,爱为轴,谁先动心,就是谁输。

    宋巅看着她空洞的双眼,心如刀绞,他也许做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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