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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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辞的手又落下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
过了一会儿,是秋辞沉不住气了,说:“我没想到你接受能力这么强。”
盛席扉又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但这次他抿抿嘴唇,说出来了:“其实,我之前知道一点儿。”
秋辞的心脏往下跌了一拍,这会儿已经大概明白了。
“那天,虞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你在公司——”
“嗯我知道了。”秋辞不想让他继续说了。
盛席扉一边开车一边不安地不停转头看他,“你生气了吗?”
“没有。”秋辞脸色平静地说。
盛席扉依旧觉得不安,“真没生气?我怎么觉得……”
“为什么你觉得我生气了?”秋辞问完就觉得这对话非常低级,比那个西部牛仔的剧本还低级,就扭头去看窗外了。
过了好半天,盛席扉忽然问:“你说为什么有时候你不高兴我能看出来,有时候就不行?这里面有什么高深的原理吗?”
秋辞扭头看他,眼神的意思是:“你要跟我讨论这个?”
盛席扉一脸的谦虚好学:“是因为你智力比我高吗?就像宠物不能完全读懂人类的表情。”
秋辞板着脸看着他假装谦逊表情,慢慢有些抵抗不住了,再次扭过头去对着窗外。但他竟然真的没那么生气了,心里剩下的一点儿气是嫌盛席扉无赖。
“那你为什么生气?是嫌我知道了假装不知道吗?但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首先我就不太明白,为什么你那么介意被别人看见……我是说你当时,那个,手……因为我也见过你,那个……”
秋辞受不了他这么说话,替他说出来:“捆手腕。”
“啊,对,捆手腕……”
秋辞等他下文,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问了回去:“你觉得没什么?”
盛席扉说:“是。”
“是你觉得我捆手腕这件事没什么,还是你觉得捆手腕被人看到这件事没什么?”
盛席扉在心里仔细品了品,觉得这两件事基本没差别,因为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所以根本还是在于:“你心事太重了,秋辞,你就是把好多事儿看得太重了,所以心里累得慌。你让我说实话,我就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干嘛辞职?就等他们开你,你还能拿赔偿金,你月薪那么高,赔偿金不香吗?”
秋辞心想,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我心里累?并没有吧。
他被盛席扉挑起了进攻性,“你觉得没什么那你连‘捆手腕’三个字都不好意思说?”
盛席扉显露出紧张地舔了下嘴唇。
“你觉得捆手腕没什么,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个,你联想不到别的。其他人听说我坐在车里,还是在公司的地库,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要捆住,他们就会联想到我今天被你看到的那种样子,还会想象我和人玩儿虐恋、被人扒光了抽鞭子、光着屁股走到街上,想象我跪下来舔别人的脚、跪别人脚边学狗叫。”他猛得收住口,把嘴唇抻成一条线。他把自己说生气了。
“秋辞。”盛席扉用郑重的语气喊了他一声。
秋辞颇有预见地心跳加快。
“以后让我捆你吧,行吗?”
秋辞看着窗户不说话。
“我现在不懂,但是我可以学,你连正骨这种高难度的活儿都觉得我能自学成功——”
“绳子可不比正骨简单。”
“我明白,可是我聪明啊,我学东西快,你那次不还夸我绳结打得好?”
秋辞转过头来皱着眉看他,有些回忆不起来了,但直觉自己当时不会夸出来。
盛席扉说:“你的眼神,你的眼神夸我绳结打得好。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在夸我记性好,这会儿刚明白过来。”
秋辞颇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想说他厚颜无耻,可惜说不出口。他还想和盛席扉辩一辩,但是盛席扉说:“你让我捆过一次,也是有原因的吧?就像你今天是给我打的电话。”
秋辞眼睛看向前面的路,手不自觉放到唇前嗑起指甲。
已经开始后悔给他打电话了,应该报警,警察叔叔什么没见过?只要没死人就不会见报,可能连搬家都不需要……和他牵扯太多太多了,早就过了,不想和他有更多交集。可是只是听那个声音说出“捆”这个字,都让他身体里面发热……他就是吃准了自己意志薄弱。
“那我数三下,你要是不反对就是默认了,行吗?”盛席扉用余光瞟着秋辞严肃的侧脸,“一……二三!”
秋辞有些不乐意地扭过脸来,想让他重数,但是盛席扉已经冲他灿烂地笑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过了好半天,盛席扉还在笑,并且不停地扭头看他。
秋辞终于受不了了,问他:“你老看我干什么?”
盛席扉脸上也有些热,他容易脸红,耳朵尤其明显,耳廓边缘已经红得发亮了,“嗯……我是觉得,终于不用再偷着看了。”
第68章 大门哥出息了
回到秋辞家,秋辞说自己要去洗个澡,没有解释为什么。盛席扉知道他无论是正骨时还是更之前,都出了很多汗。
秋辞让他自便,看电视或找光碟看电影或自己挑饮品喝,make himself at home。
应当翻译成“宾至如归”,但秋辞待他已经不像待一个客人,所以重点在于“归”。盛席扉喜欢上这句口语。每次看到秋辞,心里再忐忑也会有踏实做地基,那种模糊而复杂的感觉终于有了合适的形容:如同归家一般。
他站在玄关与客厅的交界处,目送秋辞往卧室方向走,忽然感到一阵难为情,忙错开视线左右张望。他立刻给自己找到活干,沙发还在屋子中央,之前是如何把沙发推过来的,这会儿如何把它推回去。做完了,直起腰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发现秋辞还留在原地。
秋辞像是观看完他推沙发的全过程,脚尖还朝向卧室,只有上半身转过来,姿势有点儿像模特背对着观众时扭过上半身展示上衣。但秋辞当然不是要展示上衣,他的视线和盛席扉的撞到一起后就收回去了,整个人消失到拐角后。
盛席扉原地站了一会儿,去吧台给自己接了杯苏打水。喝完一整杯水,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底的白兰地,坐到老位置上慢慢地喝起来。
刚刚在来时的路上,他凭一时之勇跟秋辞耍了那个“一二三”的小聪明,然而秋辞对他作弊获得的胜利未置一词。
他猜到秋辞一定没有玩儿过他们所有人小时候都玩儿的这个小把戏,所以才着了他的道,但他这会儿才想到,秋辞才不在乎别人玩儿什么、别人的规则是什么;秋辞才不会因为没有来得及在自己说“三”之前说出“不”,就真当这规则有效。
高兴了一场,他这会儿才想起秋辞的想法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秋辞什么都不说,他猜不透。
想秋辞的路走进死胡同,被一面看不见顶的墙挡在脸前,不通了,便调头想自己。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秋辞答应?
首先当然是因为担心其安全。但除此之外呢?有首先就有其次,除了担心秋辞的安全,其次的原因呢?他手里转起八角杯,想起秋辞问的那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所以他想从秋辞那里得到什么?
思路忽然开了个小差——如果秋辞是女人。还没等他去想,一连串因这假设而产生的后续便铺天盖地地涌出来了,转眼就幻想完了一生。像是气压骤降,变冷的同时却也沸腾起来,心里和脑袋里都焦急地冒起气泡。他忙把杯里的酒全喝了,辛辣的味道把那些泡泡瞬间刺破。他在这会儿明白了秋辞为什么要喝酒。
秋辞洗完澡出来,看见盛席扉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对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学习打绳结,用之前剪断的绳子。那些让他又爱又恨的绳子被盛席扉理好了,短得不能用的不见了,长的被拢成一束,驯服地趴在他旁边。
盛席扉做事总是很专注,在这一瞬间,秋辞同时看到盛席扉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给自己编写破解程序,在医院里对着手机学习怎么帮卧床病人翻身和擦洗。
他不禁怀疑盛席扉是不是提前拿到一张有关自己的表格,连自己都没有见过的,所以比他本人还要清楚他喜欢什么。
可是不可能,如果盛席扉有那么一张表格,就该知道他在初二的一节历史旁听课上举手发言了,那一次发言决定他们之间什么都不该发生。
盛席扉终于察觉到秋辞在看他,抬起头,看到秋辞的瞬间先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秋辞又穿了真丝浴袍,他形容不出那颜色,总之是淡色的,像月光一样流在他身上。小腿和脚腕上的痕迹大多已经下去了,只剩零星的一点儿淤红。再看回脸上,盛席扉忍不住微笑起来,秋辞这会儿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秋辞回他一个笑容,给自己倒了杯水,靠着吧台喝起来。
盛席扉举起手里的绳子,“双柱缚,对吗?我上次其实已经大概想出来了。”潜台词是如果那天晚上秋辞再允许他试一次,他就能让秋辞真的“挣不开”。
秋辞撇开眼,“我怕带坏你。”其实已经带坏一部分了。
盛席扉一阵狂喜,原来秋辞犹豫的是自己。不过他依然谨慎地问了一句:“怎么说?”
秋辞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怕你也像我一样,养成这种怪癖。你知道有的人不是天生的,但是后来也一样沉迷。”从正路不留神滑一跤就能跌到邪路上去,可想从邪路爬回正路就像登天一样难。“带着怪癖生活很麻烦。”
盛席扉心想这有什么关系,如果自己也有了这种怪癖岂不正好?
但他不敢说出来,怕秋辞又要往后撤,只说:“我觉得不用担心这个。”想了想,又补充:“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从今天起我正式戒烟。之前一直说戒但是没戒成,是因为觉得没太大必要,因为我烟瘾本身不大。你应该也了解我一些,知道我不是那种容易上瘾、容易沉迷的人。”他说着,把烟盒从兜里掏出来,在手心里攥烂了。左右看看,没找到垃圾箱,就暂时放到沙发上,继续补充道:“我自制力也是很不错的,我管得住自己,你没有行动能力的时候,我不会做你不允许的事。”
秋辞心里一惊,他连这个都能想到。但其实没有担心过盛席扉会像Leon那样带给自己痛苦,无论是从预防还是从结果来说。
秋辞转过身,“那你跟我来。”
盛席扉马上站起来,没有惊讶他今天就要实践,跟着进了卧室。
盛席扉只敢用眼角去瞟,床上那个玩意儿当然已经没有了。秋辞打开衣柜的一只大抽屉,里面又有分层,还有分格,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麻绳、皮绳、皮带、领带、手铐……
秋辞拿起一根没有染色的麻绳,和他今天用的是同一种,“我最喜欢麻绳,可能因为我第一次被绑——就是排戏剧那次,是用的麻绳,所以烙下这个偏好。但是也不是一直都是麻绳,有时候太累了,为了节省时间就用手铐或者皮带,最方便,也好解开;有时候图新鲜,想换个花样,也会用皮带。”
盛席扉看着那些东西,又觉得口干了,忍住了没有舔嘴唇,问:“颜色呢?”
秋辞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了,他控制着不让自己呼吸频率变快,只让每次吸进和呼出的气变多一些,同时控制着鼻腔不要发出呼吸急促时的气流声,还要控制着胸膛起伏不要太明显。他的手指从那些绳子上抚过,“如果是手铐,我喜欢纯金属色的;如果是皮带,我喜欢黑色的,配金属扣,皮绳也喜欢黑的;如果是麻绳……我需要非常放松的时候,用没有染过色的,如果,如果……想稍微兴奋一点,会根据心情用红色或者黑色的。”
“那今天……”
“用没染色的。”秋辞语速有些快地说。
“好好,没染色的。”盛席扉也很快地接下来。
秋辞坐到床上,胸膛的起伏已经掩饰不住了。眼睛不敢往上,只敢落到盛席扉的腰上,但立刻就觉出不妥,忙又移到旁边的地上,说出让自己倍感羞耻的话:“我想,就穿着浴袍,因为,我觉得,迟早——”
盛席扉也受不了了,忙截住他的话:“嗯嗯,我明白。”
秋辞垂着眼,手撑着床飞快地把双脚移上去,双腿并拢着伸平了,飞快地敛起浴袍下摆把腿盖住。
盛席扉瞟了眼衣摆以外的小腿和脚,自己的两只手顿时像是多余长出的部件,在身侧没处放地攥了攥,说:“那我去洗手。”走出两步,又退回来,说:“要不我洗个澡、我的意思是,我们刚去了医院,医院细菌多——”
秋辞忙指了下衣柜,“你上次穿的衣服放在那里面。”
盛席扉闷头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又闷头冲进洗手间。
秋辞整个滑到床面上,平躺下来,轻轻地嗑起左手食指和拇指的指甲。
第69章 蠢蠢欲动
“真是疯了。”秋辞在心里评价自己。他这是受了怎样的诱惑啊,那么多可以说“不”的机会,他全放过去了。
蠢蠢欲动,多么生动的形容,并不是说人犯蠢,而是两对小虫逢了春,蠢蠢欲动。一对小虫在他心里,一对在他身体里,徐徐地蠕动。
但确实后悔穿浴袍了。双手贴着身侧放下来,指腹轻轻摩挲浴袍,丝质又滑又凉,还很薄。
他的本意是不想矫情,已经被看到自缚时是x体,就没必要再做作地穿上,然后再循序渐进地一件一件脱掉。可现在他躺在床上,等另一个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如此直白的等待又让他希望能有一些迂回和故作矜持做缓冲,要不然真的要受不住了。双腿在衣摆下面紧紧并着,像是生怕它们自己张开来。
盛席扉从浴室出来后,看到秋辞倚着床头坐着,腿上盖了条薄被,手边准备好了两团绳子。
他们相互看着,谁都没有说话,屋里没有其他能坐的地方,只有床边留了点儿位置,盛席扉走过去,用眼神试探着,确定是留给他的,才坐下来。
“那……”秋辞认为自己有引导的义务,先开了口,“从双柱缚开始?”
盛席扉当然说好。
秋辞拿起一团绳子,找出绳头捏在手里,让盛席扉把双手伸出来。他先在盛席扉身上做示范。
盛席扉低头看他灵巧地摆弄麻绳,一开始还专注地看绳子的走向,很快就走神了,盯着手看起来。之前一起在办公室的时候他经常偷看秋辞的手,因为比偷看脸更容易。
“和你刚才学的一样吗?”
盛席扉醒盹似的眨了下眼,抬头说“一样”。
秋辞又给他讲捆手臂时的注意事项,用他的胳膊做模型,告诉他哪里神经多,最脆弱;哪里血管多,第二脆弱。
盛席扉是打篮球的胳膊,长得结实,秋辞的手指点到他上臂内侧时,肌肉还会紧张得鼓起来,看起来和脆弱完全不沾边。不过他认真听着,每听到一个知识点都点点头,像在备考。
“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秋辞问。
盛席扉不解地看回去。
秋辞提着绳子拽拽他被捆在一起的手腕,期待地看着他。盛席扉下意识和他角力,没拽动。秋辞的眼神里多了些意外,加大力气,盛席扉这才反应过来,配合地跟着他晃了晃手腕,感觉心脏也被他轻轻地摇了摇。
“有吗?”秋辞问。
“应该是,没有。”要是秋辞直接握着他的手腕这样拽,他的心跳应该也是这么快的。
秋辞看起来竟有些遗憾,“好吧。”他帮盛席扉解开绳子,一边说着:“双柱缚,两个柱形的都可以用这种捆法,双臂可以,上臂也可以,腿也可以……你到床上来吧,脱了鞋。”说话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