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长的最后一案-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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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李建将唐宛拖进厕所,把自己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的恶付诸行动,但其实就在他听王青泽说唐宛还没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不能让她活着。
但他纠结的是,要不要在弄死她之前,先满足下自己,最后,体内的冲动占了上风。
在一开始,李建就将唐宛的上衣袖子脱下,绕着脖子打了个结,他做好了防范,防止唐宛突然醒来。
果不其然,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唐宛的意识开始恢复,先是手动了一下,随后眼皮颤动着,头也随着李建的动作有些许摇晃。
李建不得不半路停下,将打着结的衣袖狠狠勒死,唐宛的眼睛,最终还是没能睁开来。整个过程,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
周时忍不住问李建:“你这么做,等于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没想过后果吗?”
李建冷笑一声:“边上不是还有个王青泽吗?”
王青泽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李建当时给自己想好的退路,就是把一切都推到他的身上去,如果不是谭满意外出现,王青泽才应该是那个替死鬼。
李建的打算是,等他结束后,就将王青泽叫到唐宛跟前,再从背后偷袭打晕,之后把用在谭满身上的那些手段用到王青泽身上去,他相信作为报案人,警方不会把他扣留太久,等他一出来,就去找沈铭阳,让他如法炮制替换样本。
只不过这个计策有个风险,那就是他不知道报案后,是否快速顺利地从公安局出来,如果他还没出来检测结果就出来了,那就功亏一篑了。
当然,这已经是那短短几分钟里,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脱身之法了。
没想到,中途闯进来一个谭满,而谭满的出现,反而恰好规避了这个风险,因为王青泽可以在外面替他做这件事,确保不会耽误时间。
而一旦王青泽参与了这件事,就跟李建彻底绑在一起,大概率不会去揭发告密,只要他们不说,从此都会平安无事。
15 年前丰阳县一中奸杀案重审,随着李建的供述,终于尘埃落定,李建得去偿命了,王青泽的罪责相对而言要轻的多。
但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未明,沈铭阳死亡的真相,又是什么?
周时将沈铭阳写给他老婆的那封信复印了一份,然后把原件还给了沈妻,这封信和谭满那个案子关系不大,没有作为庭审证据。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印证出沈铭阳死亡并非意外,可他偏偏没有写下约他出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周时有心问问沈妻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沈铭阳去见了谁,不过看到沈妻落寞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一定是不知道的,她也一定是很想知道是谁。
周时却永远也无法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李建称自己没有杀沈铭阳,那年谭元元两次三番想去找他,他都避开不见,后来,他的确是联系了王青泽,让他在天南想办法盯紧谭元元,别让她真的搞到什么东西,尤其是从沈铭阳那边。
王青泽满口答应了,可没过几天,他就又来了电话,说沈铭阳死了,李建问他怎么会走到这步?王青泽说,那天晚上他们在湖边发生了争执,沈铭阳坚持要自首,他不死不行了。
周时很头大,因为李建说得这些,在王青泽那边被完全推翻。
王青泽的供词是,他说那天是李建让他把人约出来的,当天晚上,他们两人和沈铭阳在湖边一起见了面,李建听说沈铭阳要去自首,就很愤怒,并威胁沈铭阳,说如果他真要这么做,今天晚上肯定不会放他离开这里,沈铭阳没有听李建的,坚持要自首,但保证不会把他们二人透露出去,李建不信,于是起了杀心,趁沈铭阳不注意,把他推进了湖里。
又是和之前一样,互相指认,可沈铭阳这件事,现在是彻彻底底找不到任何证据了,原本当年就已经定性为失足落湖,这说明沈铭阳的身上和现场都没有明显的他杀痕迹,时隔这么多年,就更不可能再查到什么了。
所以谁说的是真的呢?
张立阳说,他偏向王青泽的供词,因为王青泽说得更为详细,像是真实发生的经过,也符合李建穷凶极恶的性格特点。
但周时觉得,如果是李建干的,杀一个也是死,杀两个也是死,唐宛的死他都认了,又何苦在乎再多一个沈铭阳呢?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再也没有了往下推进的可能。
沈铭阳固然不是清清白白的,但他的错误应该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枉死湖中,然而,眼下的情况看来,他的死亡,恐怕永远都将是个迷。
***
定案那天,孟开良和万老先生在赵博生的陪同下,一起到刑警队自首。
周时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回想起第一次见孟开良的那天,是在谭元元的死亡现场,当时孟开良垂头丧气地将双手伸到警方跟前,手铐“咔嚓”扣上的那一声响,就如同按响了发射的开关,他们庞大的翻案计划正式开启。
如今,虽然中间走了不少弯路,还牺牲了一名警察,但对于孟开良和谭元元来说,他们的计划已经取得了成功,谭满将被还以清白,谭满的父母,也将恢复之前的荣光,被掩埋 15 年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可谭元元和孟开良的障眼法是什么,还得孟开良亲自来解答。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元元想出来的。”孟开良语气难得的柔和,没有戾气,没有戏谑,再加上案子已破,心情显然更好了。
“原本也没打算走这一步的,但你可能也发现了,我们其实什么都没查到,只是偶然听见了王青泽和他岳父的对话,那时我们的确以为胜利在望,我们跟着王青泽跟了很久,把他的过往也查了个七七八八,连他当时跟死者唐宛交往过也查出来了,却始终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案发那天他去过丰阳一中。唐宛的同学们都不清楚当晚她为什么外出,这个你应该也知道,不然当年警方就能摸到王青泽这条线了,不至于错把谭满当凶手。”说到这,孟开良抬头看了眼周时:
“一年前的时候,我们本打算把我们了解的情况一股脑都告诉你,赵警官把我们拦下了,他说我们知道的这些没有任何作用,王青泽的对话也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就是当面去问,他们也绝不会承认,警方更不可能根据一家之言就重启旧案,别搞不好被他们报复。所以说,我和元元这么多年,等于做了无用功。还给谭满清白,是元元活下去的救命良药,可惜我始终无法帮她找到。”
“那么后来呢,是什么让谭元元把自己作为药引子的?”
孟开良笑了笑,是命。
命不久矣的命。
一年半前,谭元元胸口持续性疼痛,吃了几副药,也没有缓解,孟开良催着带她去医院,她总是不去,直到实在疼得无法忍受了,一查,乳腺癌。
孟开良后来经常想,谭元元得了这个病,或许跟她常年抑郁的状态分不开,拿到病情报告的那天,孟开良躲在医院的角落哭得不能自已,他们经历了这么多艰辛,他好不容易把谭元元从深渊里拉出来,可她怎么又要弃他而去了?
他想着,要不然就把报告撕掉吧,不能让谭元元知道,他得让她振作,他得让她积极治疗,还有救的,肯定还有救的。
再一抬头,就见谭元元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劈手就把报告抢了过去,面色平静地看完,又还给了孟开良,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谭元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孟开良没回家,就在门外守着她。第二天清早,谭元元神色如常地走出来,为孟开良做了一顿可口的早餐,待孟开良喝下碗里最后一口粥,她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有一个计划,求你帮我最后一次,这一次之后,你就可以永远的远离我这个麻烦的人了,你要开始你自己人生,好好过好后半辈子。
谭元元打算以自己的死,引出谭满的旧案,她说反正早晚都要死的,不如死的更有价值一些。
那天,孟开良记得自己愤怒地摔碎了手里的碗,他第一次在谭元元面前发了脾气,很大的脾气,他以为他的愤怒会让谭元元收回那些荒谬的想法,可最后他发现,他拿谭元元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坚持的东西,到死都不会变。
于是,孟开良忍着心里的痛,配合谭元元演了一出又一出戏,为了制造出未来的情杀氛围,他们要假装偶然相识,孟开良要假装猛烈追求谭元元,谭元元要假装冷漠的回绝。
在这个过程中,谭元元甚至还在计划书里写出了好几种可能发生的突然事件,并制定了备选方案,比如万一警方在审案的过程中,没有按他们的引导去调查谭满一案,那么就干脆直接把谭满搬上台面。
是的,谭元元保留着谭满的指纹。
第四十八章 终章
当年没有强制火化,谭满死刑执行完毕后,他们得以将谭满的全尸领回家下葬,谭元元望着死去的弟弟,心里就想,警方提取的证据一定是有问题的,死者身上不可能会有谭满的指纹,一定是搞错了,出于这个目的,她在谭满下葬前,用口香糖悄悄印上了他的指纹,打算保留下来,将来有机会重新比对。
孟开良多个心眼,从口香糖的印记上,复刻了一个谭满的指纹套,而这个指纹套,后来被孟开良自导自演,用在了那次在景华饭店的袭击上。
“所以在景华门口给王青泽扔纸条,也是你干的了?”周时插了一句:“除了你,还有谁?”
孟开良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周时已经搞清楚了是两个人弄得障眼法,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侧身指了下万老先生:“就是我俩嘛。当时你们进展缓慢,我为了让他自乱阵脚,引起警方注意,出了这个主意。还是有用的,后来他不就吓得藏起来了?”说完,咧嘴一笑。
周时不语,孟开良没说实话。
万老 80 多岁的年纪,走路还要人扶一把,能爬上那么高的平台?而且当时他就确认过,孟开良在医院正处于监控当中,根本没有离开病房。
他有心对峙一下,话都到了舌头上,又绕了个弯被咽回肚子里,他决定还是先把所有的故事听完。
孟开良侧头看了眼赵博生,赵博生会意,从随身带的大口袋里掏出一个半米高的木制的工具放到桌子上。
“有些东西说出来,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我知道你们一直想搞清楚元元的死亡真相,喏,就是这个玩意,我研究的。”孟开良说。
只见这是一个类似发射装置的机关,中间有一个长条形的凹陷,周时指着这里问道:“所以,这个地方是放刀的?”
孟开良点点头:“把刀柄卡在这里,按旁边这个开关,刀就会被发射出去了,弹力很大的,我们之前用半扇猪肉试验过,能扎进去很深,对准要害,一击毙命没问题。”
“那么,谭元元那个时候,是你按下的开关,还是她自己?”
“周队长,我知道你的意思,元元已经去了,我撇不撇清自己也没那么重要,如果有可能,陪着她一起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无关撇清谁,我希望听到的是真相。”
孟开良揉了下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能抽根烟吗?”周时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烟雾很快升腾起来,孟开良的声音穿过重重迷雾,带着周时走进了那天的现场。
“她啊,对自己是真挺狠的,我怎么能下得了手?整个过程,我就站在她的面前,看她摆弄着工具,然后把刀对准自己的胸口位置,在按下那个开关之前,元元什么都没说,她就那样抬头看着我笑,那个笑容里,我说不清蕴含着什么东西,但我知道,她对于今天的期盼一定是大于对这个世界的不舍,我根本就不敢看她的眼睛,所以我选择了逃避,我没有亲眼看着她离开,直到她逐渐没了声音,我才重新睁开眼,周队,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是真实的,像做梦一般,我以为那时我在梦中,可能只要一个声响就能醒,可惜,现在也没能醒过来。”
孟开良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万老先生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话接了过来:“这事,我是到他们计划开始的前一天才知道的,我想阻拦,但那个时候元元的身体已经很差了,面对她最后的心愿,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来找我,是希望一旦案件进展没有按预期发展的时候,我能够帮助她在网络上推波助澜。我知道我做的事情算得上是扰乱公共秩序,所以今天我和小孟一起来了,他的责任,我的责任,我们都不会推脱。”
“周队,我也是。”一直没说话的赵博生也搭了话:“我违规泄露案件内情,请求组织处理。”
孟开良在一旁抱歉道:“连累你了赵警官,你本不需要做这些的。”
赵博生“嗨”了一声:“跟你无关,是我自己想搞清楚真相。”
“另外景华那次袭击,也是它的功劳,刀发射完毕后,我把工具藏了起来,才从侧门装作遇袭的样子冲了出去,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了彻底把谭满引出来,正好也给你们一个重启旧案的由头。真是不好意思。”孟开良按灭烟蒂,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给周时鞠了一躬:“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时望着对面三个人灼热而坦诚的目光,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他平反了一桩冤案,让沉冤得以昭雪,让真凶得以伏法,可这算哪门子胜利呢?就算是胜,也是惨胜吧。
而李建为了所谓的自尊,为了逍遥法外,又祸害了几个人的人生?
周时很难过,为面前的三个人难过,为谭元元短暂又艰难的人生难过,也为沈铭阳的妻子和儿子难过。
不过……
警察最不该有的就是同情,该弄明白的,必须要弄明白。
周时摆正了坐姿,往前探了下身体:“有几件事还没有想通,希望明示。”
孟开良和万老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第一,谭元元死亡后,工具怎么离开案发现场的?”
“废弃下水道有个切口,我从那里扔到了一楼,第二天万老装扮成保洁去一楼取了出来。”
“但我们查了监控,除了真正的那位保洁,没有其他人去过那里。”
关于保洁的问题,自从他偶然撞到了她和谭满的班主任杨国涛在一起之后,就让张立阳派人盯着他们。两人居住地的片警盯梢了一个月,可二人就像是从不相识一样,没有通话记录,也没有在哪里见过面,每天正常过着自己的生活,仿佛之前的碰面从未发生,更没有和面前的三个人有过什么联系。
周时不是没有怀疑保洁参与了这件事,但他们太隐蔽了。
想了想,他决定直接一些:“那位女保洁,是不是也跟你们一伙?”
孟开良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认识她,真就是万老,跟她无关,可别把人家连累了。万老是晚上去的,他的体型和保洁差不多,蒙的又很严实,看不出来也正常,你要不信,让万老告诉你时间,你们再去对一对?”
说的通,但周时觉得还是有些牵强,他觉得自己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可如果他们硬说是换了人,他的确又没有百分百理由驳斥。
他叹口气,心想,不知道下一个问题他们又会怎么圆,于是摆摆手,继续问道:“第二,经过我们调查,去景华商场门口上方平台上扔纸条恐吓王青泽的,是两个装扮成工人的人,万老上去有点困难吧,而你,那段时间还在医院,我们的人确认你没有离开,所以那两个人会是谁?”
孟开良抿住嘴,手指敲了敲膝盖,忽的就笑了:“好吧,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