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魔尊离婚-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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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朝:“……”
她只是摸了他的狗而已啊!他怎么就哭了?!
与此同时,魔域王宫大殿中,十恶道中上五道齐聚大殿中,却都静默无声地看向王座旁那个少年的背影。
他背对着众人,一人一剑,明明孤零零的,好似只是人间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少年,但却有种无声的气势,压迫得殿中那五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大气也不敢出。
阴山毒君低着头,冷汗从额头上滑下来,尊上是因为那个女孩子而来吗?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听到少年从高处传来的有些空洞的声音:“她少了一根头发,你们都得死。”
其余四恶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却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惧和迷茫。
阴山毒君连忙跪下去:“尊上恕罪,她在砚焉殿下那里,殿下孩子心性,不会伤害她。”
听到这个回答,帝夙终于放心的同时,更令他绝望的真相也铺天盖地而来。
原来他们都没有弄错,他真的是魔尊。
他抬眸,看向王座上扭曲繁复的图腾,出声问:“我为何会失忆?”
所有人心中都忐忑恐惧,没人敢开口,拿不准魔尊想要什么答案,而一旦回答错了,就是死路。
片刻后,一个幽冷的声音回答:“尊上失忆,是因为曾经的天下第一人,一个叫鹿朝的女人。”
帝夙回头,看向说话那男人脸上的青铜面具。
第72章 魔域禁渊
那面具生得丑陋又诡异; 仿佛见不得人一样,躲藏在暗处。
帝夙眉心微蹙,隐隐露出几分戾气; 下面几位恶道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不敢直视他。
没有经历过十五年前那场神魔之战的人; 永远无法理解他们对这位魔尊的畏惧,那是神族和仙族的噩梦,何尝不是魔族和妖族的噩梦?他们只不过能庆幸这位魔尊不是他们的敌人罢了。
大殿中静默了片刻,才听到魔尊没什么情绪的嗓音; 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响:“她是谁?”
九幽鬼王道:“一百年前,一日成神的绝世天才;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 被镇压在九巫山下。”
“九巫山?”
九幽鬼王道:“九巫山,又被称为‘诸神流放之地’; 只有犯了不可饶恕的巨大罪孽; 才会被流放到九巫山,在那里; 日月无光; 冰天雪地,没有任何活物,就算是神,也难以忍受那种苦寒。这个叫鹿朝的人被关在九巫山一百年; 为了离开那里,她向东极神尊君染献上了封印尊上的计策。”
阴山毒君接着说:“这个叫鹿朝的人十五年前已经离开了九巫山; 或许被神族悄悄带回去了; 尊上不可不防,她被困于九巫山下; 都能让尊上被封印,若她亲自出手,或许会成为尊上的心腹大患。”
帝夙冷冷问:“她如今在何处?”
阴山毒君:“没有人知道,神族对她的消息封锁得很严密,我们安插在神界的卧底也没能探听到半点儿消息。”
“那就继续探听吧。”帝夙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没有恢复记忆,关于魔尊的一切他都不关心。
他问这些,只是想弄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现在弄明白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无非就是知道了将来会有一个很厉害的人来对付他,因为他曾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就像禹州的人,不管从前对他多好,一旦得知他的身份,便会将利刃转向他。
如果朝朝知道的话……他没有继续想,这个世上任何让她失望和不快的事情他都想毁掉,可偏偏他就是那个让她最失望的人。
“尊上。”阴山毒君小心翼翼开口,“那个九天神女,是否要把她放回去?”
“九天神女!?”除了九幽鬼王之外,其余三恶道都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方才尊上说,她伤了一根寒毛,他们都得死。不会就是这个九天神女吧,那预言真要应验,他们魔域要完啊!
帝夙冷冷地拧起眉:“她不是九天神女。”
阴山毒君愣住:“不是,那……”
“她是我妻子,只是个凡人。”
大殿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大家都在心中消化着巨大的信息。
妻子,尊上的妻子……凡人,竟是个凡人!?
不过,不管是个凡人还是个妖怪,总比是九天神女要好!
“原来尊上已经娶妻,恭喜尊上,魔域有了女主人!”十恶道前五中唯一的女恶道九头蛇娘嘻嘻一笑,“想必夫人一定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既然她也来了魔域,不如尊上和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一来给夫人名正言顺的身份,二来,昭告六界,尊上回来了。”
她身为见惯了男人的魔女,自然最清楚一个男人在得到巨大的权力之后,还愿意公开承认自己落魄时的女人,那必定是极其爱她的。
更何况,尊上方才那副维护妻子的态度,九头蛇娘就知道今日这个马屁,她是拍对了。
果然,帝夙第一次转过身来,露出那张稍显青涩的少年脸庞,但眉眼中的戾气已经淡了几分,甚至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柔:“婚礼?”
九头蛇娘忙说:“办一场风风光光,轰动六界的婚礼!”
帝夙没有第一时间反对,他沉默时,甚至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件事,但片刻之后他还是摇摇头:“她不会喜欢的,暂时不。”
几个恶贯满盈的魔头们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十五年前那个日天日地,满身戾气的恐怖魔尊,而仅仅十五年之后,他竟然也因为一个女子进退失据。
这就是男人成亲后的变化吗?
不过,只要那女人不是九天神女,他们就该敲锣打鼓庆贺了。
帝夙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去:“你们方才提起九天神女,似乎有话没说完?”
这下九头蛇娘不敢说了,还是一旁的阴山毒君开口:“这位九天神女,是预言之中尊上的命定之人,传说她……”
还没说完,帝夙冰冷开口:“杀了她。”
九头蛇娘欣喜道:“我就知道,这一定是神界搞的阴谋!什么九世情劫,天命所定,分明想用一个女人来蛊惑尊上,尊上岂是那等会被女人左右的人?”
其余人也松了一口气。
鹿朝抱着狗愣在原地,阿球兴奋地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两只黑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
“你,你说什么?”鹿朝结结巴巴开口。
砚焉红着眼睛又问了一遍:“你是我娘亲吗?”
鹿朝:“……”
她摸着狗头,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小孩,我今年十五岁,只比你大六岁。”
砚焉:“你六岁就生了我?”
鹿朝真想捏住他的脸,告诉他多读点书吧!
但看着男孩这么可怜,她心平气和地说:“是这样的,首先,我是人族,你是魔族,咱两种族都不一样。其次,六岁真的生不了孩子,这不仅犯法,这违背自然啊!”
砚焉指了指阿球:“那阿球为何这么喜欢你?阴山大哥说,阿球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小狗,它谁都不亲近,只亲近我和娘亲。”
鹿朝看着对自己狂摇尾巴的阿球,没想到能给她摇来一个儿子。
“也许是我不仅招人喜欢,还招狗喜欢?”
砚焉哼了一声,扑到枕头里。
鹿朝还是心软,这小子虽说是魔族,但从相识以来,一直没有伤害过她,两人算是有点儿薄弱的交情。
而且,毕竟只是九岁小孩,没有父母,却生活在一群恶贯满盈的魔头中间,要不是他强大的实力,都不知道会有多悲惨的下场。
她抱着阿球,坐在他身边,轻声说:“我以前也没有父母,从生下来就被扔掉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长大,为了活命,要和野狗抢吃的,要和比我强大的大人抢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每天都吃不饱,天冷只能裹着草席……在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差一点儿就死了,可是……”
她声音顿住,砚焉忍不住问:“可是怎么了?”
鹿朝摸摸他的脸:“可是我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把我带回家,让我吃饱,穿上暖和的衣服,然后教我读书,写字。虽然我也没有父母,但有他却比什么都好。”
砚焉从柔软的枕头里抬头看着她:“你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
鹿朝摇摇头,她好像从未想过父母是谁,也没有哀怨过为何他们不要自己,她活着的那个时代,战乱频繁,像她一样的孤儿太多了,也许父母早死了吧。
砚焉枕着她的手闭上眼睛,不知道何时睡着了,连阿球也不知不觉睡了。
果然是小孩子啊。
鹿朝把阿球放在他身边,好心地给他拉上被子,这才起身,在寝宫里转了一圈。
砚焉和人不亲近,他寝宫里只有几个宫女侍奉,这些人拿不准她的身份,也不敢阻拦她。
鹿朝走出寝宫,刻意隐去了身上的气息,偷偷潜入其他宫殿,打算探一探阴墟的虚实。
由于魔尊不在,偌大的王宫里,只住着一个九岁的砚焉,其余宫殿基本空置着,也不需要侍奉的宫人,更显得空荡荡的。
而王宫修建在峭壁上,更显得风很大。
鹿朝一翻身,越过了王宫的围墙,往禁渊的方向悄悄走出,来的时候她从上空已经把阴墟大概的地形都记在心里了。
禁渊里封印着千万年来世间最邪恶的妖魔,小说里,帝夙觉醒之后,便打开了禁渊,让天地陷入浩劫之中。
鹿朝想看看禁渊中的封印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可能她再想办法改一改这个封印,或者加固,总之,让帝夙不能轻而易举打开。
毕竟小说里一直到他被感化,还需千年,这千年时光里,她不可能坐视生灵涂炭,既然结局注定了,那么过程她希望能稍稍好一些。
否则,人不是太可怜了吗?生于世上,总有活着的权力吧。
越是靠近禁渊,越是阴森,四周直插天际的黑色石柱形成了诡异的石林,若是不熟悉阵法,恐怕会在此间迷失。
好在鹿朝是使用阵法和符咒的天才,封印帝夙都能做到,又怎么会被这区区阵法困住?
她一路畅行,因为有阵法在,甚至没有巡逻的魔兵,一直到一股血腥味飘入鼻端,她才放慢脚步。
前面应该就是禁渊了。
“尊上,这便是禁渊。”九幽鬼王那幽冷地声音响起来的一瞬,鹿朝的脚步也忽然顿住,她下意识躲到一根石柱后面,心脏猛跳。
她方才听见什么了?
九幽鬼王叫‘尊上’?
魔域中,虽有个继任的魔尊砚焉,但都被称为‘殿下’。
鹿朝背靠着石柱,抬头望着魔域黑漆漆的天空,此时已经天黑了,魔域上方一片幽暗的云,乌云之后一点点月光从云后洒下来。
“过去的数万年,魔域中只要出现厉害的魔族,就会被神族封印在禁渊中。”九幽鬼王说道,“尊上便是从这片禁渊中诞生的。”
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一眼看过去,禁渊像是一片沸腾的血池,周围有巨大的灵石照明,能隐约看见血池四周的符咒印记。
阴山毒君躬身说道:“只要尊上融合九件神器中的力量,就可以打开禁渊,向神族复仇。我们一族千万年来被镇压的仇恨,也该在这一代终结了!”
鹿朝悄悄从石柱后看过去,一眼就看见站在一座石台上的帝夙。
少年的身影在身后恭恭敬敬的五恶道中,显得有些单薄,夜风拂动着他高高的马尾,在充满血腥的禁渊上方,荡开一个凌厉的弧度。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禁渊,一双琉璃般的灰眸,似乎被禁渊中的血映成了红色。
鹿朝知道他有多敏锐,害怕被发现,她并不敢多看,很快收回目光,在石柱后面黯然地垂下了眼眸。
她心里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奈吧。
不管她怎么改变剧情,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只是可笑的是,时间还提前了。
不管是云瑶觉醒,还是帝夙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他已经来到魔域,接下来十恶道只会想方设法让他觉醒。
这已经是她一个人无法扭转的现实了。
“走吧。”片刻之后,她听到帝夙毫无情绪的声音。
她等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远去了,她才悄悄出来,走到禁渊旁边,她绕着这巨大的血池走了一圈,将上面复杂的咒纹默默记在心里。
【主人,这个封印太复杂,恐怕不是一个人完成的。】
召灵看了一下,啧啧称奇。
鹿朝说道:“咒纹很古老,应该是上古那一批神族留下的。”
因为有太多人的痕迹,她一时之间也无从下手。
禁渊虽然没有护卫,但魔域中有的是眼睛,她不能久留,记下了所有咒纹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砚焉的寝宫中,他还没有醒,鹿朝走到外面的巨大露台上,跳到扶栏上坐着,任凭寒冷的夜风吹拂在身上,她毫无睡意。
脑海之中,不断地浮现出帝夙望着血池的神情,以及深夜郊外的篝火边,少年躺在她身边,满眼都是她的样子。
心中不难过肯定是假的,她又不是石头,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虽说不喜欢他,可是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既定的命运,还是会觉得造化弄人。
她可以阻止那个注定要来到的黑暗时代吗?
在阴墟王宫的最上方,帝夙坐在宫殿的屋脊上,曲起一条腿,握着问道的手搭在上面。
从他这里,可以将整片阴墟一览无余地收进眼底,这里黑暗,压抑,混乱,连城池中的灯火,都无法带来一点点暖意。
在人间生活久了,他好像并不能习惯这里。
他是这样,她呢?
少年的目光微微一转,就落在不远处那个坐在露台扶栏上的少女身上。
明红色的春装单薄轻盈,挽在手臂上的飘带随风扬起,那么浓艳亮丽的一抹色彩,和这片灰暗压抑的世界格格不入。
明知道她是娇贵的牡丹,不应生长在这里,可是……
如果不放她回人间,她会恨他吗?
第73章 告别少年
鹿朝一夜没睡; 精神有些萎靡,砚焉早上起床一看,以为她是因为被抓来魔域吓坏了。
宫女端上了早饭;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 大发慈悲地说:“你只要答应我; 从今往后不去尊上面前凑,就留在本座身边,本座保证在魔域,没有人敢伤害你。”
鹿朝揉揉酸涩的眼睛:“啊?”
砚焉说:“不用这么感动; 谁让阿球喜欢你呢?”
他话说完,阿球就凑到鹿朝身边; 蹭着她的腿求抱抱; 她把阿球抱起来,歪坐在椅子上; 闭上眼睛打盹。
砚焉身为继任魔尊; 之前每天一大早起来都有一堆屁事等着他,忙到天黑都说不定; 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没有一个人来找他。
他赤着脚; 踩在柔软的长绒毯子上,走到外面去,随手招了个魔兵来问:“今日怎么没人来?”
魔兵恭恭敬敬地说:“殿下,尊上回来了。”
砚焉呆了一下; 随即笑起来,踢踢踏踏地跑进去; 把鹿朝从椅子上摇醒:“走; 带你出去玩儿!”
鹿朝:“我不想玩儿。”
“快走。”砚焉已经抱上阿球,拖着鹿朝就把她拽起来。
别看他只是个九岁小孩; 一身怪力却十分惊人,鹿朝无从反抗地跟着他出了王宫。
阴墟大街上,听到混乱的声音,鹿朝才精神一振。
之前从半空中往下看,只觉得很热闹,如今身在其中,鹿朝才知道什么叫混乱无序,一条大街上,卖什么的都有,杂乱地挤在一起,更有些人一言不合就在大街上拔刀互砍,血溅当场,赢的那一方勾着一名妖娆美丽的魔族女子从尸体上跨过,嚣张地走了,尸体就那么扔在大街上,行人来来去去,竟没一个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