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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仰见春台娇啼娇靥-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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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抬手搭在桑窈的肩膀,轻声道:“窈窈真的不懂吗。”
  桑窈肩膀一颤,心中无比抗拒,可她不敢动弹。
  朱红色的宫门敞开着,春日寂静的风轻轻拂动,巨大的宫墙横亘在青绿色的草地之上。
  陆廷抬眼,看见不远处正缓缓从宫门里走出的清隽男人。
  他一袭玄黑衣袍,走在首位,长靴踩在光洁的青石板上,朝中老臣跟在他的身侧,正同他商讨着什么,男人垂眸颔首,看不出赞同与否。
  陆廷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不算宽广的石道上,几人不期而遇。
  对话中断,谢韫掀起眼皮不悦的看向陆廷,以及此刻那个背对着他的藕粉身影。
  谢韫身侧的李尚书看见陆廷,稍感意外,简单的弯腰作揖道:“殿下怎么也在这?”
  桑窈闻声转头,一看就看见了李尚书身侧的谢韫。
  他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模样,矜贵,斯文,胜券在握。
  桑窈原就伤心难过极了,这会看见谢韫,不知道为什么,更是委屈的不行。
  她瘪着唇,双目通红,使了吃奶的劲才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陆廷笑意不达眼底,收回落在桑窈肩膀上的手,道:“谢大人,好巧。”
  既已撕破脸皮,谢韫便懒得同陆廷此类再废口舌,相较于几句你来我往的口舌之争,他更想看见陆廷从朝堂消失。
  谢韫淡淡收回目光,并未搭理。
  身为世家子,朝中臣,胆敢众目睽睽之下无视一个势头正盛的皇室子弟,谢韫此举堪称狂妄。
  李尚书夹在中间,多少觉得有几分难做。
  净敛早已习惯主子这个目中无人的德行,他现在不关心别的,他只想知道,桑姑娘为什么跟这个姓陆的在一起?
  他们靠那么近干什么?陆廷这个晦气东西干了什么?
  但很显然,在场只有他一个人关心这个问题。谢韫的目光基本没在桑窈身上停留,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走。
  陆廷脸色铁青,站在她身边的桑窈最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
  她小小的缩着肩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点也不想被陆廷的怒火攻及。
  但往往事与愿违。
  陆廷看向了她,脸上还带着未曾收敛的阴鸷,配上那张含笑的脸庞,格外骇人。
  “桑姑娘,叫你久等了。”
  他伸手握住了桑窈的手腕,道:“我送姑娘回去吧。”
  陆廷此举堪称冒犯,桑窈意图收回的自己的手,但不管她怎么努力,陆廷都不松手,她没有底气像谢韫一样直接出口斥责,只能毫无气势的挣扎道:“殿下,你……你松手。”
  陆廷偏是不松,少女的手腕已经微微泛红。
  桑窈痛的眼中含泪,挣扎道:“你不要抓我……”
  而谢韫已经行至两人身侧,他甚至看都没看桑窈一眼就走了过去。
  净敛毫不意外,他知道主子不会管,因为谢韫此人,向来如此。
  但出乎意料的是,谢韫又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目光扫过两人。
  陆廷注意到谢韫的目光,他诧异的松开手,挑着唇角道:“怎么,谢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桑窈握着自己的手腕,害怕又无助,她实在委屈极了。
  她从小就依赖爹爹和姐姐,现在他们都不在自己身旁。
  桑窈想到自己要给陆廷当小妾,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像个小花猫,她可怜巴巴的对上男人沉寂的目光。
  谢韫目光落在桑窈身上,跟她道:“过来。”
  桑窈瘪着唇,特别想去,可看了眼陆廷,又心有顾虑。
  谢韫又道:“你爹怕你迷路,方才碰巧遇见,他嘱托我带你回去。”
  桑窈抽抽搭搭的想,一听就是骗人的,她爹恨不得挂在谢韫腿上,哪有胆子嘱咐他。
  但此话一出,桑窈就有正当理由跟着谢韫了。
  她哦了一声,然后规规矩矩的跟陆廷道别:“五殿下,那我……我先去找我爹了。”
  说完,就赶忙搂着裙摆跑到了谢韫跟前。
  像五年前一样。
  那时候的谢韫也是这样说的,他让人解下她身上的铜壶,跟她说:
  “你姐姐在找你,我带你回去。”
  那次,他也是骗人的。


第13章 示爱
  净敛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他面上仍然一副斯文冷淡的模样,内里却开始疯狂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谢韫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冷漠,薄情,且毫无同理心,能让他不计利益的帮忙简直比登天还难!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主子你开窍了!
  他含泪欣慰,真是缘分来了挡都不挡不住啊,桑姑娘这朵漂亮可爱的娇花终于要被他这不是人的主子霍霍了。
  此刻,桑窈正站在谢韫斜后方的位置。
  男人高大的身形遮挡了她半个身子。
  她害怕的时候会习惯于贴着自己亲近的人,但在这,显然没什么人可以给她贴。
  陆廷闭了闭眼,眼皮掩去他的阴狠与不甘。他双手背后,清风明月得站着,皮笑肉不笑得同谢韫道:
  “谢大人原来也是个多情之人。”
  谢韫一连两次不把他放在眼里,若是换作旁人,早就战战兢兢连滚带爬的找他道歉了。
  但谢韫不一样,他不是个仅有家世的花架子。
  陆廷也必须承认,他暂且拿谢韫没什么办法,这种百年门阀,就算是父皇都动不了,更何况谢韫本身就锋芒毕露,同谢阁老当年全然不同。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憎恶。
  他知道谢韫看不起他,这个男人眼里的轻视总是格外明显。
  前几天他不过是动了几个谢氏不重要的分支,结果没过几天,曾由他授意,暗箱操作的几件贪腐大案就开始翻查,谢韫甚至毫无顾忌的处死了沈苛。
  曾经的谢家旧臣,当今的五品老臣。
  谢韫睨他的一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敷衍的道了一句:“殿下说笑了。”
  说完便转了身,然后差点撞上跟在他身后的少女。
  桑窈在挨他挨的很近,方才几乎是用脚尖抵着他的脚跟。
  谢韫微微蹙眉,迈开一步,同桑窈拉开距离。
  桑窈没有意识到谢韫的刻意,抹着眼泪连忙又贴了过去。
  净敛跟在旁边,正拼命抑制住自己即将升天的颧骨。
  大庭广众之下你俩挨那么近干什么呢!不如直接去榻上吧。
  谢韫唇角绷直,目露不悦,但他最终并未多说什么,阔步行至马车前,走了进去。
  桑窈停在马车下,脸上泪痕未干,此刻还泪眼朦胧,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去。
  带着谢家独特标识的马车宽阔又内敛,谢韫上去之后车帘便垂了下来,他也一直未曾开口同桑窈说话。
  净敛站在旁边,适时道:“姑娘,请。”
  这倒并不是因为他的私心,谢韫的行事风格向来简洁,他既然顺道出手替桑姑娘解了围,就不会半途不管她。
  桑窈这才动作有几分艰难的上了马车,她心里还害怕着,默默挑了个离谢韫最远的地方坐下。
  坐着坐着,她就悄悄把屁股往谢韫那挪了挪。
  再挪一挪。
  净敛眼观鼻鼻观心,我说桑姑娘你别太主动了!
  桑窈的眼泪仍在啪嗒啪嗒的掉,一张雪白的小脸的满是泪痕,无声的抽泣着,原先陆廷刁难她时她哭的似乎都没这么狠,这会跟谢韫待在一起,反倒越发觉得委屈了。
  桑窈也不想哭,她不想让谢韫觉得她是个脆弱的小女郎。
  可她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去当小妾,她就觉得难过的脑袋发懵,简直不想活了。
  陆廷真的好可怕,等她被抬进府了,这人不会折磨她吧。
  就算往好点想,以后没给陆廷当小妾,那也要给别人当小妾。要被不喜欢的人玩弄,还要当个仰人鼻息的小可怜。
  她大伯和小叔就有非常多的小妾,那些小妾过得并不好,平日就是不停的争宠承欢然后生子。
  呜呜呜她真的好害怕,光想想眼泪就止不住。
  车厢内安静非常,这也就显得少女克制的呜咽声非常明显,小猫一样。
  谢韫眉心微锁,单手撑着太阳穴,看了一眼板板正正候着净敛。
  净敛立马会意,拿出帕子来递到桑窈面前,含蓄道:“桑姑娘,我们已经在回桑府的路上了。”
  所以不要哭了哦,再哭他那没耐心的主子该发火了。
  桑窈接过帕子,然后对着谢韫道:“谢谢你。”
  净敛嗯了一声。
  继而面带微笑的想,能不能看一眼是谁在给你帕子啊!你们俩要调情去床上行不行啊!
  桑窈抹了抹脸上的泪,她也不想哭,努力把近几年听过的笑话都回忆了一遍,还是没忍住这泄了洪般的眼泪。
  谢韫一直静静坐在她身侧。
  桑窈默默心想,其实谢韫也没有那么讨厌,她以后不能对谢韫那么冷淡。
  这人平日装的滴水不漏,但其实如果她对他太冷淡,他也会黯然神伤的吧。
  他那么喜欢她,又是这般不动声色的爱,如果不是她捡到手册,恐怕她这辈子都发觉不了。
  就在桑窈思忖是否要主动开口跟他说些什么时,谢韫冷眸扫向旁边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冷声开口:
  “再哭就自己走回家。”
  “……”桑窈一下憋住眼泪。
  他真的好凶。
  谢韫真的好讨厌。
  算了,他惯是会口是心非,原谅他。
  她小小的哦了一声,不哭了。
  过了一会,她又开口道:“今天……多亏有你。”
  谢韫嗯了一声。
  确实该谢。
  她在心中措辞着待会谢韫问她怎么回事时自己应该怎么回答,结果等了半天,谢韫也没问她。
  马车内一时无人出声,清风偶尔掠进车帘,多少有几分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桑窈又沙哑着嗓子道:“你帮了我一回,我会记着的。”
  谢韫没理她。
  桑窈又道:“你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来找我。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我——”
  谢韫又闻到了那股清香,像是初开的茉莉,并不浓郁,但一直在他身侧,不受掌控。
  他心中不耐,彬彬有礼的打断:“保持安静很难吗?”
  桑窈彻底闭了嘴。
  她心想,这辈子都不会再跟谢韫说一句话了!
  隔了一会,谢韫烦躁开口:“你身上用的什么花露,茉莉?”
  哼,就说吧,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说着不让她说话,这会居然关心起她用的花露了。
  不过他搭话的方式真的好僵硬哦。
  桑窈如实道:“我不用花露。”
  谢韫不信。
  这个女人似乎比他想象中要诡计多端。
  他不再问下去,马车内继续沉默。
  隔了一会,马车平稳的驶入绣淋街,桑家府苑就在这条街上。
  不久,马车缓缓停下。
  净敛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恨不得让他俩在马车里单独待个三天三夜,快乐的时间总是那样短暂。
  净敛率先跳下马车,伸出手来,准备着扶住桑窈,他恭敬道:“桑姑娘,已经到了。”
  马车内此刻仅余桑窈和谢韫两人。
  桑窈站起身子,偷偷瞥了谢韫一眼。
  男人靠在车厢上,姿态疏淡,正闭目养神。
  桑窈迈出步子又回来,盯着谢韫纠结了半天。
  谢韫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睁开双眸道:“还有事?”
  桑窈已经渐渐习惯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也不觉得生气了。
  反正都是装的。
  她其实方才就在想这个问题。
  相比之下,谢韫已经好太多了,他有着不亚于陆廷的强权,又对她抱着那样强烈的心思,其实他完全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对她强取豪夺。
  反正她只是一个毫无权势的小女郎,反抗不了什么,父亲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家里祖坟冒青烟。
  他如果想得到她的身,只要动动手指头就好了。她力气还小,他这人高马大的把她稍微一按,她就动不了了,哪还需要在那手册上发那么大的疯。
  但他没有那么做,这不就意味着,谢韫最起码尊重她吗。
  因为这份尊重,他的那份未曾宣之于口的爱突然变得可贵起来。
  桑窈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道:“谢韫,今天很感谢你,你真的是个好人。”
  很少有人直呼他的名字。
  谢韫沉默片刻,然后简洁道:“这很显然。”
  看,又是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桑窈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日后你也不必压抑自己,你若是同我搭话,我不会不理你的。”
  谢韫:“?”
  言尽于此,桑窈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但她才要出去时,又忽而想起一件事来。
  她回头,对着谢韫这张冷脸道:“哦对了,我不喜欢你这样冷冰冰的模样。”
  她伸出手指比划,“你可以对我稍微温柔一点点吗?”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好像是她也喜欢谢韫一样。
  她又严谨补充道:“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哦,我不喜欢你,你不要误会哦。”
  说完,她便下了马车。
  净敛笑眯眯的道:“姑娘慢走。”
  短暂的看了会桑窈的背影,净敛重新走上马车,心情愉悦的替谢韫整理车帘。
  主子看起来依旧是那副薄情寡义,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关系,他早已习惯。
  只是今天这神色里多了几分匪夷所思。
  马车驶动,净敛纠结半晌,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多嘴询问:“公子,属下有一事很是好奇。”
  谢韫:“说。”
  “你今日怎么救下了桑姑娘。”
  谢韫随口道:“压压陆廷的气焰,想看看狗急了,到底能不能翻出墙去。”
  净敛:“……”
  合着您眼里只有五皇子那个狗东西是吗?
  他点头,附和道:“原来是激将法,是属下愚钝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
  谢韫又突然开口,“但也不仅如此。”
  净敛竖起耳朵。
  “你既然心悦那位桑姑娘,你我主仆多年,如此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谢我。”
  净敛:“……”
  他义正言辞强调:“公子,您误会了,我并不喜欢桑姑娘。”
  谢韫看起来并不在意。
  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那张清冷的面孔上又出现了那种混杂着淡淡匪夷所思的神情,他沉声:“放下了也好。”
  “她曾三番两次诱惑于我,极尽暗示,实非良配。”


第14章 惩罚
  清风徐徐吹入马车,给沉闷的马车内增添几分凉爽。
  净敛默默坐在谢韫对面,内心非常之复杂。
  在经过一番并不被认真聆听的解释后,他觉得主子可能暂且相信了他对桑姑娘的纯粹感情。
  当然,这不重要。
  因为按照他对谢韫的了解,倘若他真的想得到谁,是完全干的出横刀夺爱这种事的,所以他的喜好和主子的喜好并不冲突。
  不过话说回来,桑姑娘真的在诱惑主子吗?这种好事他怎么没发现?
  算了,这也不重要。
  话已至此,净敛按耐住心中的激动,顺水推舟的道:“那公子觉得桑姑娘如何?”
  净敛美滋滋的想,不管评价是好是坏,只要主子开金口评了,那就是他们俩感情的一大进步啊!
  谢韫淡淡道:“不如何。”
  净敛哽住。
  真可恶!恨你是块木头!
  他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来。
  夫人几日前千叮咛万嘱咐他要劝公子娶妻,就照这架势,再过三年都娶不了。
  谢韫身为世家长子,按常理看,他身上承担着家族的荣辱兴衰,婚事大多不能自主。但谢韫不同,他的天资远超旁人,是为天生政客,心狠手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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