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发现一个穿书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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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富贵开口让他闭嘴,实际上却和儿子有着同样的想法。
白衣男子蹙眉思索半晌,最终还是放弃了:“我想不起来。”
刘富贵和张翠花面露讶异之色,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浮现一个猜测——莫非是失魂症?
他们都曾听过不少类似的故事,那些得了失魂症的可怜人,轻则遗忘掉数日的过往经历,重则可能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得。
张翠花问:“你也不知自己来自何方?”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
记忆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纱布,只能隐约见到很不真切的轮廓阴影。
但他记得自己一直在往上爬,好像爬了很长时间,才爬出那道幽暗的深渊。
他浑浑噩噩地一直走着,没有目的,不知归途,途中意识逐渐恢复清明,能够进行思考,体会到了饥饿的感觉,遇见刘富贵后又记起了如何出声说话。
属于他的记忆似乎正在逐渐复苏,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张翠花本就心善,看他垂眸沉默的样子十分孤寂无助,更是倍感同情与怜惜,安慰道:“事情总会变好的,无需太过担忧。”
顿了顿,她又说:“相逢即是有缘,小兄弟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们这里住上几天,或许就能记起些什么了。”
刘富贵愣住了:“喂等等……”
“等什么等,老刘你别打岔,不过是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情!而且咱们这里也有空出来的房间,我马上去收拾一下……”
刘富贵毫无发言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热情将白衣男子安顿,明明才刚见面不到一个时辰,却仿佛已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他的神色越发难以言喻。
倒不是疑心妻子移情别恋,多年相处,刘富贵对自己枕边人的品性十分了解。
他只是觉得妻子可能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邀请白衣男子暂住,并不是对双筷子那么简单——他可是能吃下十碗饭的人啊!!!
*****
所幸刘富贵担心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
白衣男子——他与妻子暗地里称呼对方为无名——仅仅在刚来的第一顿饭上表现出了惊人的食量,那之后却与寻常人无异,甚至吃得还会更少些。
刘富贵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多了,无名应该只是在流浪途中饿得太厉害,而不是真有一个无底洞般的胃。
生活似乎恢复日常。
刘家两个小孩对新来的大哥哥颇为好奇,凑过去问东问西,可多数时候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不清楚”,诸如此类。
他们很快失去兴趣,开始猜测老大的生辰会收到什么礼物,渐渐话题又转向了别处。
……
“哥哥,你说爹爹会不会送你去镇上的私塾读书?”
“我才不要,我听杨胖子说了,那家私塾就是骗人的东西,而且我也不爱看书,一见到方块字儿就头疼!”
“可爹爹说书读的好,就能到都城去考取功名,将来当了官,便可以有大宅子住!”
“大宅子又如何,我不稀罕!再厉害的官也没有修行者强大,我长大以后想当修行者!”
他们的谈话声并不小,轻而易举穿过窄窄的院子,落到一直望着窗外暮色发呆的无名耳边。
他眼神微动,忽然问道:“那如何才能成为修行者呢?”
年纪大些的男孩愣了一愣,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半晌后大声道:“你等着,我要去问问爹爹和娘亲!”
说完便迈开小短腿,噌噌噌跑到父母睡觉的屋子,推开门时,刘富贵正坐在床上,接过妻子递来的药汤,仰头一口灌下。
男孩要说些什么,他的母亲却神色严肃地朝他摇了摇头,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
男孩困惑不解,下意识按照母亲的要求闭紧嘴巴,轻声轻脚走到床边。
抬头望去时,他被父亲的样子给吓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不足的关系,刘富贵的整张脸都笼罩着如云如霭般的暗色,左右眼窝深陷,眼袋突出,气色极其糟糕。
张翠花轻柔安抚:“你先休息,应该快到了。”
刘富贵含糊嗯了一声,却不肯躺下,两只眼睛强行大睁着,在房间角落里找到一个视线落点,直勾勾盯着不移开。
他实在不敢闭眼,因为若是闭上眼睛,不经意间陷入睡眠,就很可能又会经历那些极其恐怖、令人心神震颤的纷乱噩梦。
那感觉如同挣扎于泥沼,使劲浑身解数不得而出,只能由着粘稠浆液渐渐淹过头顶,封住呼吸,隔绝所有生机。
明明前两天还没有这么明显的症状,结果到今日突然严重起来,若非张翠花见情况不对,直接将他从床上拽落到地面,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梦中被吓死。
饶是成功恢复清醒,刘富贵的精神却很萎靡不振,脑子阵阵钝痛,眼皮也在打架。
难道是那个红衣鬼影的关系?
刘富贵在迷迷糊糊中想起那些传闻,只不过脑子如同浆糊般,无法思考更多。
张翠花把儿子带出了房间,以免丈夫受到打扰。
“娘亲,爹怎么了?”
“他昨夜睡不好,你别吵他,自个儿玩去。”
男孩听话就跑开了,也忘记自己先前想问的问题。
直到此刻,张翠花努力维持的平静表情才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强烈的忧色染上眉梢。
她不安地来回踱步,心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直到院落木门外传来叩击的声响,以及一声略带沙哑的喊话,她才猛然回过神来,用最快速度过去开门,将客人迎了进来。
这是她托邻居请来的老先生。
老先生姓徐,懂得不少法术,是他们这边能接触到的少数几个常住修行者之一。
当然,徐老先生本身也是个医师,有法术辅助,各种奇难杂症到他手里都不是问题,他因此声名远播,方圆百里有许多人都听说过他的事迹。
刘富贵的状况着实有些诡异,尤其是他身陷梦魇时的模样,紧闭双目却眼球鼓动,青筋如蛇般扭曲爆凸,给张翠花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徐老找来。
老先生的打扮很有仙人的感觉,道袍披身,白须飘飘,全身上下没有别的随身物品,只在腰间别了个小葫芦。
他甫一踏入院内,二话没说就先举起右手,掌心向上,静静悬在空中。
张翠花知道规矩,连忙将十两银子放到对方摊开的掌心。
徐老瞥了一眼,淡淡道:“不够。”
张翠花:“啊?”
张翠花:“可我听说是十两……”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如今得二十两了。”徐老见她的表情有些犹豫,便说,“你自己想清楚罢,若是不舍得出这钱,我也不会强求……”
“徐老留步,我们自然是愿意的!”张翠花急忙喊住打算离开的老先生,“您先在此稍等片刻!”
她连忙回屋里,不多时又拿着另外十两银子跑了出来,郑重交到对方手里:“拜托您了,一定要救救我家相公!”
徐老随手将银子放入葫芦,终于说道:“带我去看看罢。”
张翠花大喜,立刻带路:“这边请!”
老先生落后她两步,目不斜视,似乎对周边一切不感兴趣,径直往刘富贵那屋去了。
俩小孩悄悄打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朝里张望,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想知道大人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张望的脑袋又多了一个。
刘家老大十分惊讶,低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无名:“来看看。”
他方才见徐老将银子收起的手段,忽然间生出某种念头,觉得这应是修行者才能使用的法宝。
想到小孩对于修行者的倾慕,他的内心深处生出些许好奇,下意识也跟了过来。
屋内,徐老垂眸打量了刘富贵一阵,把盛有银针的卷布平铺展开,逐根刺入他全身的关键穴位。丝丝缕缕的烟气从银针之上升腾而起,红得近黑,形态变幻,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犹如鬼魅。
张翠花惊得捂住了嘴,有些不敢直视。余光瞥见自家两个娃娃的身影,正瞪大着眼瞧向这边,她神色微变,就要过去关门,却骤然听见徐老蕴含威严怒喝一声:“散——!”
油灯的火光熄灭一瞬,又马上重新燃起。
诡异烟气消失无踪。
徐老手指轻勾,所有银针便如同有生命般,自发回到了他的掌心。
“已经无碍。”他说道。
随着话音落下,刘富贵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表情有些惘然,更有些惊喜。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骤然轻松了,那种越发折磨的焦虑和疼痛一扫而空,如今甚至没有任何困倦之意。
张翠花也注意到,丈夫的气色比方才好了许多,眉宇间终于不再笼罩阴霾似的暗影。
她难掩激动情绪,再次向徐老道谢,后者却挥挥手,拒绝了留下吃饭的邀请,大阔步向屋外走去。
不过在踏出房门的瞬间,他突然听见一道年轻的男声在旁边响起,语气带着几分疑惑:“这便算是治好了吗?”
徐老脚步一顿。
他扭头望去,盯着说出这话的无名,微微眯起了眼:“……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
第三章
无名愣了一愣:“我?”
徐老:“方才说话的不是你?”
无名:“哦,那确实是。”
在这句话之后,空气安静下来。
徐老向来高傲,数十年来听遍各种恭维惊叹和感激之词,几乎无人敢对他提出质疑,眼下见无名不打算解释什么,他的心里自然生出些不愉快。
仔细打量了年轻男子几眼,他确信对方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而且瞧着像从别的地方来的,大概也不认识他。
一旁的张翠花见气氛有些不对,急着想要开口打圆场,却被徐老用眼神制止。
徐老想到自己夜里还有别的安排,不打算浪费时间同没见过世面的黄毛小儿计较,语气冷漠道:“小子,好心提醒你一句,修仙者手段万千,莫要把见识短浅当做理所当然。”
说完便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径直走出院落大门,很快消失在黑暗笼罩的原野之中。
留在原地的无名依然面带惑色。
张翠花终于松一口气,低声对他说:“徐老的性子就是如此,讲出来的话有时会不太客气,你别放在心上……啊,我都给忘记了!方才应该请他给你看看,徐老医术高超,或许能解你的失魂症呢!”
“不必。”无名脱口而出,说完以后还有一丝困惑,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发自内心抗拒。
张翠花以为他是囊中羞涩,再想到自己家里状况也不宽裕,也不好继续这个话题,尴尬地笑了笑。
无名眨眨眼,又开口道:“我只是有点奇怪。”
张翠花一愣:“奇怪?”
无名点点头,再次把心头的疑惑道出:“我其实不太明白……这便算是治好了么?”
边上俩小孩是第二回 听见这句话,他们对视一眼,老大扭头朝屋里喊道:“阿爹,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刘富贵大声回答:“你老爹我精神好得很!”
嗓门中气十足,确实不像有任何病痛缠身的样子。
男孩仰头看向无名,小脸上写满一本正经的笃定:“既然阿爹都这么说,就肯定是治好了!”
张翠花看在眼里,有些忍俊不禁,哪知下一刻便听无名认真回道:“可那些黑线还在。”
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显然没有谁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张翠花迟疑问道:“……什么黑线?”
“流动的黑线,有点像头发。”无名指了指正朝他们走来的刘富贵,食指缓缓沿着某种轨迹移动,最终落向屋外的茫茫原野,“从他的身上,一直延伸到那边极远处。”
两个男孩闻言,立刻睁大双眼望去,可哪怕快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也没瞧见空中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张翠花同样没看见,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光亮不足,物影重叠,一时产生了错觉?”
毕竟如今夜幕已彻底笼罩大地,而屋里仅靠着几盏油灯照耀方寸之地,显然远不如朗日高悬时视野清晰,看花了眼也实属正常。
张翠花不知道的是,对于无名而言,白天与夜晚的世界并无区别。
无名也没有解释,他觉得对方的猜测或许有些道理,于是尝试换了好几个角度观察。
从不同方位望去,那些丝丝缕缕的絮状物质时而分散,时而凝聚,可就是没有消失的迹象。
莫非是他的眼睛本身出了问题?
无名下意识觉得不该如此,因为他同时还闻到了血腥的气息。
昨日刘家老二玩耍时摔破了膝盖,渗出少量鲜红液体,他在看到的那一刻便意识到那是血,同时迅速记起了血的味道——无论是充斥在口腔里的,还是涌动在鼻翼间的。
此刻的血腥味远远算不上浓郁,却非常鲜明且令人生厌,从那些黑线之中散发出来,带给无名的感觉有些不祥,令他打住了想要伸手触碰的念头。
对于无名的话,刘富贵自然不怎么相信。
在他看来,这年轻人指不定是遭遇什么意外才得的失魂症,那么眼耳口鼻出了问题也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他们全家都没有看见什么莫名其妙的黑线,谁对谁错不是一目了然么?
张翠花也是这样想的,未免气氛僵硬,便寻了个由头转移话题,招呼道:“时间不早,该吃饭了。”
刘富贵立刻摩拳擦掌,几天以来的精神都没有如此好过:“我觉得自己应该能干掉十碗!”
“……你悠着点吧,可别撑坏了肚子。”张翠花白了他一眼,对无名温和笑道,“小兄弟,你先带着两个小家伙去那屋里等一会儿。”
无名:“需要我帮忙吗?”
张翠花摆摆手:“不用不用,老刘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是时候要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她便领着自家丈夫往灶房去了。
无名看着刘富贵远去的背影,那些黑色的细线如同寄生之物般扎根于男人的身躯内,飘飘摇摇横跨夜空,另一端不知连向何处。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徐老。
印象中那位老医师近距离给刘富贵施针,黑色细线似乎曾经缠绕上他的手臂……
“大哥哥,娘亲叫我们去那边等着!”
老二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无名顿时回过神来,点点头说:“好。”
农家饭食虽不丰盛却也飘香,众人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将这一插曲抛之脑后。
无名见刘富贵精神大好,甚至一时兴起陪小孩玩蹴鞠游戏,便也渐渐觉得那黑线可能与病痛无关,或许只是有的人身上会有,有的人身上没有,有的人看得见,有的人看不见。
谁曾想数日之后,正好是在刘家老大生辰的第二天,一个意外之客竟找上了门。
*****
“……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张翠花愣愣望着门外的白胡子老人,有些局促地说道。
如今天色不过微亮,她本应还在被窝沉睡,结果徐老见敲门不得,硬是用聚音成线之术将自己的破锣嗓音轰进她的脑海,让张翠花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推开院子的门,便迎上了老先生神色不善的眼神,他脸部的沟壑皱纹似乎更深了,甚至透着几分若隐若现的灰败之气。
这完全在张翠花的意料之外,毕竟徐老是出了名的拿钱出诊,且与他们家素来没有交情,为何会专程跑来一趟?
徐老沉声道:“你丈夫如今人在哪里?”
张翠花老实回答:“出去了,唐家那边有些事情需要他进山里帮忙……”
“立刻喊他回来!”徐老打断道,见这妇人一脸困惑不解,他的语气变得更为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