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告别-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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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喃也沉默着,听徐春和单方面输出,甚至在想,楚越得知这件事会很生气吧,是不是会回来看她。
那样的话,被误会,挨训,似乎也不可怕。
十几分钟后,两人从办公室出来。李衡关心道:“怎么没穿外套?”
“出来得急,忘记了。”许喃适才反应,过来时为什么觉得格外冷。
再回到教室,课已经上了一半。许喃安静地坐回座位,被孟澄西关心“脸色不好,出什么事”时,轻轻摇头,表示无碍。
连着两节课,许喃都很安静。
等终于想起来抬头看看窗台时,才发现那雪人不知被谁捡走,还是化了,不见了踪影。
像是某种征兆,许喃的心一下子低落起来。
…
下晚自习,两人像往常一样一起回家。
进门后,李常滨已经知道了学校的事,率先道:“小喃,你先回房间。”
许喃下意识看向李衡,李衡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听话。
许喃掩住卧室门的下一秒,外面响起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是李常滨甩给李衡的。
许喃神经一紧,手按在门板上想要夺门而出。
但李常滨突然抬高的呵斥声成功制止了许喃的动作:“你让我怎么跟你楚阿姨交代。你们现在还是学生,酒店是你该带她去的地方吗!小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许喃压在门板上的手慢慢卸力,最终滑落在腿侧。
她屏息听着外面的声音,却不敢出去。
李常滨可以纵容李衡在可控范围内胡闹,让他在挫折中历练、成长,却不能允许李衡身上肆意横生的枝节影响到许喃。
这一晚,许喃睡得并不安心。
夜里醒来,她给李常滨发消息说明了事情的始末,撇清李衡。
还想给李衡道歉,说自己不该因为私心,不考虑他的处境,害他被李常滨责备。但信息内容,编辑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怕说出自己的叛逆心思,会让李衡感到厌恶。
直到她扛不住困意,再度睡去,道歉短信也没有发出。
翌日到校,早自习前,班长从办公室拿回新的座次表。
没一会,班里响起拖拽桌椅的声音,许喃磨蹭地收拾着东西。她刚刚看过,自己被安排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而李衡则在最后一排,后门临窗的座位,都在老师眼皮底下,搞点什么小动作,随时都有可能被抓包。
李衡看似松散地靠在椅子上,没动,但冷峻哑然的脸庞,冰冷深沉的眼神,暗藏着无形的压力。
对于这两道笔直明确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许喃佯装不察。
没有人敢催李衡快点搬,但被安排在许喃这个座位的男同学已经归纳好自己的东西,只等许喃收拾走立马搬过来。
那男生看出许喃一个女生搬桌子凳子不方便,殷勤地主动提出要帮她。
许喃没等应,斜刺方伸过来一只宽大修长手。
“给我。”李衡把她刚拿起的凳子接走,倒扣在桌上,两手扶在课桌的两边,一个人轻轻松松地连凳子带桌子搬起来,朝着第一排的座位走去。
许喃抱着书包,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
李衡帮她安置桌子时,许喃盯着他的侧脸看。昨晚挨的巴掌印已经消了,但李常滨下了足劲儿,一夜过去,李衡嘴角的伤还在。
这巴掌像是落在许喃心上,也是有痕迹的。
许喃没跟他说话,李衡也不说,放下东西就走了。
许喃的新同桌是杨奇川。他原本想帮她搬东西,见李衡都解决了,便把自己刚夹开的核桃分给她,美其名曰:“补脑。”
许喃道谢,却很难挤出笑回应他的热情,话接得有些漫不经心:“不用这么费事,我有一个更有效还省事的增强记忆力的方法。”
“什么?”
“遇到记不住的东西就扇自己一耳光。”许喃一本正经道,“小时候大人不都这么教的吗。”
“……”
杨奇川嚼两瓣核桃,终于敏锐地意识到:“许喃,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被说中,许喃心头一哽,敛了敛神,抿出笑:“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谢谢你的核桃。”
杨奇川没多想,欢快道:“你喜欢吃我这里还有很多。”
第一节 课数学,任课老师在上课铃向后走上讲台,边翻教案边扫一眼下面,语气轻快:“换座位了啊。都是老同学了,就别顾着跟新同桌聊天了。”
她朝最后一排望了望,认出那低着头的少年,“李衡,你把后门关上。大冷天的,少吹风,困就起来站会。”
在李衡被叫到名字的一瞬,许喃顿住写公式的手,不足一秒,她很快恢复如常。
教室后响起门锁被撞上的声音。
许喃没回头,猜李衡坐在那个位置,大概都不用起身,稍一侧身伸手,轻轻松松就能碰到门板。
老师开始上课,提问时,叫到许喃身后的男生。
那男生似乎还没从换座位的兴奋劲儿中出来,支支吾吾半天没回答上问题。
许喃坐得端正,并不打算帮忙提醒。
两人连着两节课没有沟通,直到上体育课。
简单的集体训练后,解散。男生大多去打篮球,女生有的在打羽毛球,有的坐在场边看男生打篮球。
理科班男生多,篮球打得好的不在少数,场边不断有欢呼声传来。
孟澄西拽着许喃过去凑热闹,抻着脖子看了会,傻眼:“李衡吃炸药了?打得这么凶。”
许喃没吭声,朝场上望了眼,继续思考中午吃什么。不想吃面,也不想吃盖浇饭。
许喃垂着眼,手里捏着根树杈戳着地板上的蚂蚁,开始排除法。
眼前黑影一晃,许喃反应过来时,那篮球直直地砸在她的手边。
许喃吓了一跳,手臂被孟澄西惊呼着往旁边扯,篮球撞着许喃的肩膀弹开。
孟澄西吓得不轻,嚯一下站起来就要替许喃出头问场上男生是怎么打球的。
许喃惊魂甫定,正准备扯她的校服,说没关系,李衡风一样冲过来,已经蹲到她面前。
李衡动作急且凶,数九寒天的冷气在他眉宇间结了霜般,到她跟前时一切肃杀都散了,那双桀骜狭长的眸子里,神情温柔得能拧出水来:“撞哪了?”
许喃咬咬唇,数不清的委屈顷刻间涌在心头。她觉得自己矫情死了,分明是自己跟自己闹别扭,整得却像是李衡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惹她生气。
“……肩膀。”
她解释:“我没事。”
话音刚落,李衡抬手,扶了下她的肩膀,许喃疼得嘶声。
李衡跟着皱眉:“这叫没事?”
被凶了,许喃眼眶唰变红。
李衡瞧见,立马道歉:“不是冲你。哪疼就说。”
许喃心虚地狡辩:“不碰就不疼。”
李衡觑她:“行。怪我碰你是吧。”
“……”她没这个意思。
刚丢球的男生见球砸中人,小跑到这边:“许喃,不好意思啊,我……”
说话声被李衡投来的极具针对性的目光吓停。
许喃感受到李衡无声的怒气,怕他在气头上真迁怒谁起冲突,毫不犹豫地扯住他的衣摆,软声细语:“李衡,你陪我去医务室吧。”
李衡眉宇间冷冽骇人的怒气即刻散了,丢给那男生一个“算你侥幸”的眼神,低声去应女孩的话。
望着往医务室走的两道身影,那男生劫后余生莫名松了口气。
医务室邻着操场,两人顺着路走出百米拐弯便到。
隔着盎然的常青科树木枝叶,医务室近在眼前。李衡扭头看向滞足杵在原地的女孩,问:“怎么不走了?”
冬天衣服穿得厚,起到一定的缓冲保护作用。加上孟澄西反应快把她拽走,篮球擦着她半边肩膀过去的,算不上严重。
她照实说:“我肩膀没事,不用去医务室也行。”
李衡低眉盯她。
感觉太久没这么仔细看过她,分明调座位不过一上午。
同在一间教室,上课时抬头便能看到她,课间她活动的空间有限,只要李衡想,便能见到。
但感觉上,仍是隔了太久太久。
他沉声,问:“不去医务室叫我来做什么?”
怕他和人起冲突,怕闹到老师再闹到李常滨那,他会受责罚。这个原因,详细解释太矫情,说得浅显又衬得许喃看轻他。
犹豫半晌,许喃仰头看他,给出答案:“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想我了?”少年吊儿郎当的语气,带着幼稚的得意劲儿。
许喃鼻腔嗯声,很轻,但李衡听到了。
远处操场上时不时有欢呼声传来,热闹依旧。
高处光秃秃的树枝交错纵横,抬头便望见湛蓝的天,绵白的云。
这个年纪的他们,有很多不如意,却从不缺爱一切的勇气。
他眼色沉了沉,冷冽轻狂中,露出丝丝暖意。他低笑,说:“开心点,周末带你出去玩。”
许喃跟着放轻松,轻声应:“好。”
第21章 许喃,你心挺野啊。
20
带着这个约定; 许喃觉得接下来几天愉快起来。
除了过得有点慢。
在许喃每天都要找机会问一遍“我们周末去哪玩”,李衡继“保密”“提前说还有什么新鲜感”这类措辞打发她,到周五晚上; 才在许喃眼巴巴的期待中,问她:“会滑雪吗?”
许喃自然是会的。
楚越对她管得严; 却不限制她开发特长; 每年都给她安排滑雪课程。不过许喃运动细胞一般; 入门级别。
本着谦虚的传统美德; 她十分坚定地回道:“不会。但我可以学。”
李衡瞥她:“摔了不准哭。”
许喃不服气地碎碎念了会,讨价还价道:“那滑得好有奖励吗?”
“想要什么奖励?”李衡好整以暇地看他; 眸子漆黑明亮; 给人种她说什么都会答应的错觉。
许喃晃了下神; 移开视线,说:“想好了再告诉你。”
周六一早,许喃精神充沛地起床,和李衡在家吃过饭,出发去滑雪场。
陈简存开了辆七座的越野车; 孟澄西和陈铮鸣也在; 还有两个在李衡生日那天见过的男生。
一行人到得早,顶门入园; 滑第一波雪。
在车上孟澄西坐在副驾; 和许喃说悄悄话不方便。下车后,孟澄西才寻到机会凑在许喃耳边; 悄声说:“我今天打算和陈简存告白。”
许喃眼睛瞪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准备怎么做?”
“我其实也没想好怎么做; 一会你帮我出出主意。”
许喃换好滑雪服出来; 准备听孟澄西的告白大计; 被李衡捏了下后颈:“你跟我走。”
眼看着孟澄西几人往高级道走,自己只能跟李衡去初级道,许喃开始后悔昨晚的假谦虚。
简单教学后,李衡看着路过的滑雪者身上绑着的护臀小乌龟,思考该不该给许喃备一个,便见许喃熟练又平稳的推坡动作,眼色深了深,唇角溢出一抹笑。
远处山峦起伏,白雪皑皑,天光大亮。压雪机压过的雪道上,雪呈一条条的脊状,能更好的吃刃,滑行更稳定。
许喃见李衡刹停在自己面前,心虚,硬着头皮道:“我是不是有天赋,这么快就学会了。”
她想说自己再练会就能去高级道和其他人汇合,便听李衡配合地应声:“没想到我还挺会教。”
这语气,分明已经看穿她不是初学者。
在初级赛道待到中午,吃饭时间,许喃才跟孟澄西说上话。
雪场餐厅人满为患,吵得要命。吃了会,孟澄西给许喃使个眼色,两人脱离大队伍,去方便说话的地方。
“我原本是去初级道找你的,但见你和李衡在一起很开心,就没忍心打扰。我是不是很有眼力劲儿。”
许喃笑得勉强,问:“你怎么样,有行动吗?”
“说到这个就生气。陈铮鸣那没眼力劲儿的傻子,不是在我身边打转,就是粘着他哥,一上午我连跟简存哥说句完整话的机会都没有。”
正说着,孟澄西盯着正前方某处陡然站直。许喃跟着望过去,看到是落单的陈简存。
孟澄西立马扬起笑:“好机会!囡囡我过去了,祝我好运!”
许喃被她这极强的执行力目瞪口呆,望着她跟陈简存搭上话往小树林方向去,原地站了会,知道她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则折回餐厅的方向找其他人会和。
人是会被身边人的情绪影响,孟澄西对感情勇敢的态度,让许喃心里某些情绪蠢蠢欲动,好似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孟老师的示范。
可做点什么呢?
餐厅门口,陈铮鸣跟另两个男生在闲聊。许喃没看到李衡,走近了才听陈铮鸣说:“在里面。”
许喃弯唇,说:“我去找他。”
李衡站在点餐台附近,背对着餐厅门讲电话。他穿一身黑色的滑雪服,身型挺拔高大,肩膀宽阔,一双长腿瞩目,英俊凌厉的脸庞吸引了周遭不少兴奋的目光。
许喃知道,他向来对此漠然平静,毫不在意;却不知,他此时漆黑深沉的眸底,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尽数收敛,紧绷的唇角克制着几分严肃和认真。
几分钟前,李衡浏览着餐厅菜单思考许喃没正经吃几口,准备买点什么零嘴免得她一会饿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归属地在顷沪。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一道和气的女声:“是小衡吗?我是许喃的妈妈,楚越阿姨。”
李衡视线一顿:“阿姨您好。”
许喃妈妈打来的电话,猝不及防,却又在情理之中,言辞间表达对借住这事的感谢,打听许喃的近况,满是对女儿的重视与关心。
而在提到徐春和近期联系过自己时,楚越隐晦地问到李衡对许喃的感情。
李衡集中注意力在电话上,生怕没听懂对方的弦外之意,答得小心翼翼。
此时,许喃猫着腰,放轻脚步,本想走近后吓他一跳,谁知没走几步,便听李衡打电话的声音传出来:“……阿姨,您放心。我只拿小喃当妹妹,没有其他心思。”
“……”
许喃顿住,被他叫阿姨,也提到她的名字,是楚越的电话吗?
只拿她当妹妹吗?
许喃抬起的脚撤回,转身离开。
李衡后知后觉身后有脚步声,转头时,门口只有几个闲散游客。
以为是说谎生出的心虚和不安作祟,他没当回事。
挂断电话,李衡杵在原地仔细回忆自己都说了什么,没觉得有不妥之处,才走近点餐台,买走最后一份草莓蛋糕,走出餐厅。
陈铮鸣见到他,意外道:“哥,你在啊。那刚刚许喃进去找你,怎么立马出来了?”
“……”李衡适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蹙眉:“走多久了?”
…
半小时后,远离滑雪场,市中心的一家湘菜馆,告白失败的孟澄西和偷听后失落的许喃坐在店里。
“他说拿我当妹妹,谁要当他妹妹啊!”孟澄西被辣椒炒肉里半盆辣椒激出眼泪,气愤地罗列罪证,“我们从小就认识,大院里的小孩都挺怕的,但他对我特别好,当然也会凶我,但男生嘛性格就这样,觉得女生笨又弱,没耐心。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他会帮我讨回公道。就连我来初潮,也是他发现我裤子脏了。那时我五年级,对这个还没概念,身边女生也都没经历。是他帮我买卫生棉,听我说不会用就替我上网查使用方法,还给我冲了红糖水。我一直以为他喜欢我才会对我做这些。我终于鼓起勇气跟他告白,他却说跟我说只是妹妹!”
听她说这些时,许喃想到了李衡。人会对不断拯救自己的英雄印象深刻。
她理解孟澄西的心情,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孟澄西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