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告别-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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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房间问起她白天玩得开心吗。
许喃故作平静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在楚越的陪伴下把行李收拾好,又被叮嘱了几句。
夏令营有安排住宿,还有许群究能照顾她。楚越和许群究从冬天针锋相对的争吵,到如今相安无事的体面,许喃不理解大人对婚姻的处理方式,但知道两人吵得再凶,也都是爱她的。
况且,李衡还在北央,许喃不会无家可归。
确定楚越不会突然折回来,许喃忙给手机开机,回拨了李衡的电话。李衡声音凉飕飕道:“开机了?还以为你被人拐跑了。”
许喃解释:“刚刚我妈突然来了。我怕她看到了多想。”
李衡也不是真生气,异地见面都难,每一次通话都很宝贵,哪里舍得用来生气。“明天阿姨陪你回来吗?”
“不一起。她要陪我姥姥去庙里上香。”
李衡说:“那我去接你。”
“好。”
翌日,孟澄西觉得坐飞机托运行李等行李麻烦,两人订的是高铁票。
到北央时正好晚饭时间,两人推着行李往外走,遥遥地看到站在出站口的李衡。
许喃刚要迫不及待地小跑过去打招呼,便被孟澄西扯住手臂,提醒:“你矜持一点!让他患得患失,有点紧张感。”
许喃一脸懵,想问孟澄西从哪里学得这一套一套的,但又怕勾起她在陈简存身上栽跟头的伤心事,便没问,和她匀速走过去。
孟澄西很有自知之明:“我不抬头都能感受到,李衡的目光能杀我。”
许喃抿嘴笑,好奇道:“他做什么惹到你了?”
孟澄西说:“就是之前好几次出去吃饭,我想跟陈简存挨着,结果李衡霸占着他旁边的座位不让我。我今天要报仇,所以,囡囡,你这次得站我。好不好嘛。”
许喃被晃得心软,忙应:“好。”
吃饭的地是许喃选的,以前常去的那家烧烤店。
李衡见孟澄西挽着许喃的手臂,完全无视他的眼神威势,说得起兴的样子,点餐时给陈铮鸣打电话,多叫了几个朋友过来。
人到时,李衡给许喃使眼色:“许喃,坐过来。”
许喃觉得陪孟澄西演的差不多了,刚要起身,便被孟澄西扯住:“囡囡跟我说好了,今晚上要陪我。你别叫她了,她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许喃知道孟澄西对陈简存的心意不是一时兴起,猜她是真生李衡的气了,便安稳坐好,对李衡说:“我就坐这吧。”
李衡沉着脸,不说话。
两人面对面坐着,其实离得不远。许喃往前伸了伸脚,抵住他的球鞋鞋头,眼神无声地拜托他。
李衡适才妥协,递给许喃个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一桌人都是熟面孔,许喃没有丝毫的不自在,甚至十分放松。
吃得差不多,一桌人开始聊天。
许喃手机震,是李衡的消息。她抬头,才发现李衡不知什么时候离了席。
消息说:“来厕所这边,一个人过来。”
“谁的消息,你妈问你了吗?”孟澄西凑过来。
许喃把手机屏幕藏了藏,顺势道:“嗯,你先吃,我去回个电话。”
“去吧。”孟澄西没起疑,继续跟陈铮鸣互呛。
许喃攥着手机往厕所方向走,正准备发消息问问李衡在哪时。
通往杂物间的拐角处,伸出一只手。
“欸——”
许喃被扯住手臂,按到墙上。她下意识要挣开,撞上对方胸膛,嗅到熟悉的清冽薄荷味道,一瞬间认出是李衡。
“叫我出来做什么?”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
“让我看看你。”李衡嗓音微哑,下一秒,倾身而来。
他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另只手托在她后颈处,滚烫的呼吸纠缠,柔软的唇瓣相依。
不是第一次,许喃对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她微仰着头,天鹅颈修长白皙,迎接他的入侵,许久才分开。
“想我了没?”李衡托着她半边脸,拇指碾过她嘴角晶亮的水渍,声音微沉。
…………
这时,有脚步声逼近,接着想起孟澄西迷茫的声音:“人呢?囡囡……去哪打电话了。”
许喃陡然一惊,但李衡牢牢拦着她的腰肢,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有人来了。”许喃推他提醒。
李衡明亮的眸光紧锁在她身上,还在等她回答。
许喃别开眼,说:“好想好想。”
孟澄西左右张望,正打算再往前面看看时,只见许喃从斜前方的杂物间走出来。
她面上一喜,说:“原来你在这啊,我还想问你用不用我帮忙打掩护。”
之前在顷沪时,孟澄西听许喃说过,她家教甚严。
许喃惊魂甫定,心虚地朝后面望望,确定看不到李衡的身影才松口气,愣怔地应:“掩护、掩护什么?”
“你妈那边啊,让她知道你跟朋友在一起好放心。”
许喃目光闪躲,哦了声,才想起自己离席的借口,语气干涩生硬地说:“已经打完了。我们回去吧。”
“哦,好。”孟澄西被许喃挽着胳膊往回走,直觉让她朝杂物间的方向望了眼,面色狐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收回视线时看到许喃微红的眼角和嘴唇,瞪大眼,两秒后,小心翼翼地问:“囡囡,你刚刚是不是哭了,被阿姨训了?”
许喃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没解释,只坚强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第28章 “李衡,考警校吧,或者军校。”
28
暑假很快结束; 升入高三,学习节奏紧张起来。
开学第一堂班会上,班主任组织大家确定一个理想大学。许喃毫不犹豫地写下北央大学; 至于专业……楚越建议她考金融系。
许喃自小在楚越引导下成长,并未发掘出自己更喜欢且擅长的专业; 因为对楚越的提议没有意见。
只要能回北央; 什么专业她都能学好。
各科老师紧锣密鼓地开始一轮复习; 作业量成倍增加; 课桌上堆高的习题册模拟卷快要把学生淹没。
有学生扛不住压力,躲起来偷偷地哭。有人进步; 也有人退步; 千军万马正朝着高考这根独木桥狂奔。
许喃凭借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表现; 成了老师们重点保护对象。
而她本人,倒跟上学期无异,会争分夺秒地刷题,也会偷时间和李衡打电话。
看似轻描淡写的状态,实则也会累。学累了的晚自习; 她习惯抬头看看月亮; 因为这跟在北央看到的是同一轮。
好像她和李衡还坐在同一间教室般。
不过,大概是不想耽误她学习; 开学后李衡联系许喃的次数明显少了。连九月底李衡的生日; 他都说暂时不一起过了,等明年高考完好好补。
许喃淹没在楚越和学校老师一遍遍强调高考重要性的声音中; 理解李衡的决定,但内心难免失落。
不知道是许喃故作轻松的语气太自然; 还是李衡对此情景也束手无策; 他没像往日一样; 耐心地安抚她的情绪,便草草地挂断电话。
接下来几节课,许喃都有些不在状态。
“山不过来,那你就过去呗。”鹿央得知后,语气坦荡地建议道,并不觉得这个决定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顺便突击检查一下,看他是真的不想耽误你学习,还是有别的原因。”
“什么别的原因?”
“还能什么,劈腿啊。”鹿央两手托着许喃的脸往上抬了抬,边打量边道,“虽然你够漂亮,身材也不错,但防不住有些男的犯蠢。”
许喃脸被推得有些变形,口齿不清强调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喃思量再三,还是订了回北央的机票。
李衡的生日是周五,许喃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和学校请假,又以周五放学后想去鹿央家过周末为由骗过了楚越,为更有说服力,周四放学鹿央陪许喃回家跟楚越说了这件事。
鹿央健谈,撒谎糊弄人也不脸红,真诚又嘴甜。楚越本就喜欢她,因此爽快地答应了。
一切解决好,周五这天,许喃到学校上了半天课,午饭时间拿着请假条走出校门,拦车去了机场。
午饭在休息室简单对付了一下。
候机、起飞、取行李,转机场大巴到市中心。好在许喃对这个路程熟悉,一切处理得顺手。
已经过了附中放学时间,许喃下大巴后给李衡拨了个电话。
没人接。
隔了几分钟,许喃又拨了一通。
还是没人接。
许喃隐隐不安,迟疑之下,拨通了陈铮鸣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陈铮鸣清亮的声音扬起:“嫂子好!有事吗?”
许喃没纠正也没解释,反正误会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开门见山,直接问:“李衡跟你在一起吗?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啊……衡哥他……”陈铮鸣向来行事利落,此时却吞吞吐吐,似是隐瞒了什么,数秒后,他下定决心般,笃定道,“跟我在一起呢。我们正要去吃饭。”
许喃以为陈铮鸣那边是有什么事分神,没怀疑,只说:“那你让他接个电话。”
“衡哥!衡哥呢?……”陈铮鸣扬声找人,假模假式的,叫了几声后,才说:“衡哥去厕所了。”
“……”
许喃这会才意识到陈铮鸣大概在帮李衡打掩护,当即淡声道:“那你跟他说,我到北央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陈铮鸣被挂断电话,愣怔几秒,卧槽出声,在旁边男生问发生什么时,他理都不理,连忙拨李衡的号码。
没人接。
陈铮鸣猜李衡大概在医院连轴转,顾不上看手机,正要挂断想别的办法,电话被接通了。
…
李衡接电话时,人在医院住院部。
李常滨不是第一次因为高强度工作忘记休息进医院,李衡认为自己早该麻木,还是忍不住说:“为了多处理几个案子,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少进几次医院。”
“你有事就先去忙,有护士在呢。”李常滨说,“你今天不是生日,去跟朋友吃饭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李衡哼了声,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还记得。
“去年小喃还提醒我给你准备礼物,今年倒忘了。等明年高考完,给你补个大的。”
李衡语气淡淡的,不对李常滨的记忆力抱希望,准确地说不对他工作以外的记忆力抱希望:“你好好养着吧,别操心我了。”
李常滨没执着于给保证,就着这个话题道:“说到高考,你有目标吗,想考哪所大学?”
李衡鲜少听李常滨关心他学习成绩,只要在道德法律的框里,李衡做什么他都不过问。如今听李常滨提起,李衡只觉突兀,总觉得这话术铺垫下有什么目的似的。
果真,李常滨生硬地提起:“要是想出国也行。你妈一直想补偿你,你到国外有她照应,肯定比跟着我生活强。”
李衡没吭声,垂着眼削苹果。刀刃锋利,色泽鲜亮的水果在他手里打着圈,拇指宽的果皮越来越长。
李常滨继续说:“当年你妈怀你时吃了不少苦,我忙于工作,疏忽了她。她埋怨我是应该,但你要相信她是爱你的。”
李衡的脾气算不上好,不到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少年,没生活在温和的环境里,大多时候面对李常滨好言好语完全是因为爷爷临终前告诉他要孝敬父亲,但被揪着痛楚也会呛回去。
“那挺不巧的,我对她没什么感情,都忘记她长什么样了。”他把去皮的苹果放到床头柜李常滨随手能拿到的位置,起身,“记得吃。我去接热水。”
李常滨刚毕业在街道派出所当片警,经手的事危险系数不高,但琐碎。李衡出生没多久,李常滨因为在某次出勤在市领导面前露了脸,被调去刑警大队工作,回家的时间更少了,因此李衡一直跟着爷爷生活。
小孩子长得快,几个月不见便大变样。
李常滨那时二十四岁,心怀抱负,总想在岗位上大展拳脚,是队里加班最狠,工作最积极的那个。最长一次有小半年没见李衡,当时李常滨跟着队长去窄溪打击一个拐卖儿童的组织,比起路途跋涉的疲惫,案件难有突破的棘手,更多的是揪心——儿童大都是男孩,年龄在六岁以下的居多,本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童年阶段,被拴着铁链关在笼子里,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李常滨过去对感情迟钝,见到这幕却十分感怀,恨不得将这些恶人碎尸万段。
他想到李衡,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做父亲的不称职。
等任务收网,李常滨被批准有三天的假期。他跟老人知会了声,去幼儿园接当时在读大班的李衡下学。
不止幼儿园老师不认识他,连李衡也不记得他。
他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看李衡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教室里,两手各拿一个玩具有来有回地对抗,嘴里嘀嘀咕咕模拟着音效。
老师把李衡叫出来,告诉他爷爷今天有事不来接他。
李衡失落地垂下头,说了声:“好吧。”
这是李常滨开口:“坐我的车回去好吗?”
他刚参加完表彰大会,身上制服正装没换,警徽熠熠,礼服英姿,格外有安全感。
李衡仰脸盯着他,眼睛很亮,脆声道:“好啊!”
李常滨本以为这么久没见,儿子会不认自己,没等庆幸,便听李衡稚气的问道:“是坐警车吗?会一路响警笛吗,呜哩呜哩——就跟电视上演的那种。叔叔,你有枪吗,我能摸摸吗?……”
这句“叔叔”让李常滨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去一线吃过苦,在险境里求过生,为城市治安洒过热血,距离阎王最近的一次子弹擦着他额角射出,那么多次对人格与精神的打击都比不过此刻。
旁边的老师正欲张嘴和李衡解释,李常滨却摇头制止。六年来,李常滨陪伴李衡的时间屈指可数,更未在他脸上见过这般崇拜的神色。
所以他将错就错,说:“看你表现。”
李衡雀跃地要原地蹦高,但及时收住,身板笔直,有模有样将手抵在太阳穴旁敬了个礼:“是!”
小大人似的。
一路上,李衡好奇又兴奋地问东问西,李常滨十分耐心,有问必答。
李常滨不太会跟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处,但这一路相处得很顺利,不论他说什么,李衡都很捧场得“哇”出声,然后刨根问底,让他多讲一些。
车子开进大院,李衡看到背着手站在路边的爷爷,仍意犹未尽。
李衡解开安全带,和李常滨道谢告别,问以后他还去幼儿园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开心地约定下次见,小跑到爷爷身边。
李常滨跟着下车,从后座拎出单位发的东西,走近后听见李衡正跟老爷子绘声绘色的夸李常滨多酷,说话间注意到李常滨跟过来,狐疑:“叔叔,你还不回家吗?”
李常滨笑着,接受了他这个称呼。还是爷爷拍了下李衡的后背,说:“什么叔叔,这是你爸爸。”
李常滨记得,李衡小脸当时就愣了。
那个年纪的小孩,不会隐藏什么情绪,喜欢厌恶全都写在脸上。李常滨是队里考核成绩最好的,哪能读不懂他脸上的微表情。
——李衡讨厌他,因为他的欺骗,因为他对父亲身份的失职。
李常滨在刑警大队一待就是十年,因为在一次任务中重伤在ICU里躺了两天,险些回不来。从不反对他拼事业的老爷子,头一次动用关系强制把他调离一线。
李常滨回到过去做片警的派出所当所长,老爷子以身体为托词将李衡送回了李常滨身边,试图以此缓和这对父子俩的关系。
李衡身上所有坏习惯和坏脾气都是刚和李常滨一起生活那年养出来的。
他骄狂、倦怠,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