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告别-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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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衡搭在课桌前的手。
意识到这点的许喃后背僵住,刚刚从专注状态中放松下来的嘴角紧张地抿起,保持这个坐姿一动不敢动。
手背柔软温热的触感在顷刻间变成酥酥麻麻,传遍四肢百骸。
李衡缓缓睁开眼,正看到晨光下少女恬静柔和的侧脸。
在家养了一个周末,许喃手臂和脖子上起的红疹已经消下去,皮肤光滑细腻,白得发光。
他指尖微动,但没把胳膊撤回来。
女孩转头,准备轻声唤他,却意外撞上少年清澈漆黑的眸子,心虚地目光躲闪:“你、你醒了。”
“刚醒。你压到我手了。”李衡嗓音有些沙哑,微沉。
“不好意思。”许喃急忙起身,两颊有些红。
上课铃响。数学老师视线重点落在这个方向,不到一秒,不动声色地拍拍手,说话:“睡觉的都醒醒,准备上课了。”
许喃趁机正回身,埋着头,也说不清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心虚紧张个什么劲儿。
两颊的燥热久久不消,导致她上课前几分钟一直处于游离状态。
直到数学老师点人起来回答问题:“李衡,说一下你解出来的答案。”
许喃比当事人最先反应,陡然坐直,第一时间去找讲到的题目。
身后传来凳腿摩擦地板的声音,她往后偏了偏头,余光看到李衡慢吞吞地起身,他个高,拔节的身型清瘦。
李衡哗啦哗啦翻几下习题册,准备说句不会时,余光注意到前排的小姑娘弓着背,身体努力往课桌的左侧躲,而那写着答案的练习册被她拖到了课桌右边。
女孩笔迹娟秀工整,答案清晰地映入眼帘。
李衡注意力却没落在答案上,他盯着少女偷摸心虚地缩在那的样子,弯唇笑了下。
讲台上的老师一脸“我这个位置什么看不见”的无语状,催促道:“快点念。许喃都把答案送你眼前了,还是你觉得许喃解错了?”
许喃自以为做得悄无声息,被点名后头垂得更低了。
身后少年语气吊儿郎当,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懒懒散散道:“哪能。课代表的答案肯定对。”
李衡念出正确答案,如许喃期待坐下,她却没有开心,只觉脸烧得更热了。
下课铃响起,老师拖了会堂开始布置今天的作业,教室气氛不比课堂上严肃。
许喃逃避心理作祟,往前拖了拖凳子,刚坐稳,后面伸过来一只脚,又给她勾回去。
许喃身体一晃,双手扶了下课桌才重新坐稳。
她注视着讲台,后背缓缓贴到后面的桌子,稍稍偏头。
马尾辫的发梢从李衡的手背上扫过,像是羽毛,很轻很痒。
他视线从发梢移到少女薄薄的小巧的耳廓上,指尖的笔一转,语气微沉,冷淡有质感:“还算有良心,能记得是谁照顾了你一周末。”
他这话说得含糊不清,暧昧得要命,许喃脸皮薄,微微一燥,没敢回应。
第8章 故意往我怀里扑?
07
一整个上午,许喃没跟李衡说过话。
中午,许喃和孟澄西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高一新生尚处在军训阶段,一进门入眼全是穿迷彩服的。
两人端着餐盘,在找位子这件事上犯了难:“去年入学时暴雨,军训取消,我们没体验到优先吃饭的待遇,真遗憾。”
许喃在一排排迷彩服间,仅仅通过一个后脑勺便认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四人桌只坐了两个人,坐在李衡对面的男生冲这边使劲招手:“橙子,这里!”
孟澄西叫住许喃:“实在没位,只能拼桌了。”
许喃顿足,一起过去。
四人桌,孟澄西习惯性坐到陈铮鸣旁边,许喃只好坐到她对面,旁边就是李衡。
李衡大喇喇敞腿坐着,并没有因为许喃坐下收敛几分。
陈铮鸣正说起:“学校可能要给我们这级补军训。”
刚刚还在遗憾没军训的孟澄西,这会改口吐槽:“别吧。学校组织的军训除了被晒还有什么用。”
许喃听着,低头踢了踢李衡踩在她桌底下的脚,小声:“李衡,你让一下。”
李衡适才把腿收了,嘴上兴师问罪道:“不是不跟我说话?”
许喃心虚地看他:“我没有。”
李衡扬眉,语气傲慢又笃定:“我觉得有。”
许喃拿起筷子,破罐子破摔道:“……那你挺有自知之明。”
李衡被她气笑,手扶在许喃后颈,强迫她抬头看自己,回了句:“……小没良心的。”
陈铮鸣瞧着李衡掐女生脖子的动作,惊得下巴掉到地上。
孟澄西看到用筷子夹了几次东西都没有送到嘴里,只觉无语,吐槽道:“陈铮鸣,我亲戚家三岁的表弟都不漏饭。”
陈铮鸣慌里慌张地把撒到衣服上的米饭抖掉,悄无声息地朝孟澄西的方向偏了偏,神秘兮兮道:“你有没有觉得,衡哥今天不太对劲。”
孟澄西朝对面两人看一眼,配合地压低声音,反问:“你看出什么了?”
陈铮鸣用手遮着嘴,一本正经地说:“衡哥以前是懒得搭理女生,尤其是柔柔弱弱的那种。”
孟澄西期待地看着他。
“现在是直接表现出来,衡哥不会要打女生吧。”陈铮鸣语气笃定,觉得自己分析得十分有道理,为自己的机智直点头,“你要不跟你同桌换个位吧。”
孟澄西翻白眼,提醒:“你这话最好不要让李衡听见,会影响身高。”
“为什么?”陈铮鸣单纯地问。
孟澄西皮笑肉不笑,慢条斯理道:“因为他会打断你的腿。”
“……”
孟澄西瞧着陈铮鸣一副没开窍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说:“傻逼。希望四十岁前能看到你脱单。”
陈铮鸣暂时没明白李衡为什么要打断他的腿,却听出孟澄西在内涵自己,不客气地将诅咒反弹:“彼此彼此。”
孟澄西满不在乎道:“按照中国最新人口比例,男生比女生多,我不愁找男朋友。”
陈铮鸣冷笑一声,不客气地提醒:“但你现在一个也没有。”
“……”
…
午饭后。
许喃正在对英语完形填空的答案,于纾彤把一盒巧克力往前试卷上一放:“喏,贺舟齐给你的。”
许喃吓了一跳,抬头。孟澄西不耐烦,语气凶巴巴:“也不懂他喜欢你这个木头什么。”
许喃把东西往外推了推,说:“我不要。”
于纾彤眼神嫌弃:“谁要给你俩当跑腿,你不要自己还回去。”
许喃捏着盒子坚硬的棱角,深吸口气,问:“于纾彤,我们能聊一聊吗?”
若是面对其他同学,许喃大概不会如此直接。但她和于纾彤过去形影不离,自认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而隔在两人间的问题也很清晰,这并不是许喃促成的。
于纾彤没给她机会,盯着眼前这张无辜的脸,只觉好笑地弯弯腰,近距离,压低声音慢悠悠道:“你的存在就是原罪,懂吗?”
许喃愣住,于纾彤缓缓站直,眼神轻嘲:“所以没什么好聊的。”
孟澄西哼着歌回来,视线一站一坐两人,视线落到被随意丢在桌上的巧克力,语气轻快:“我想吃这个口味很久了。”
于纾彤瞪了许喃一眼,扭头要走。
孟澄西撩起眼皮,扬扬眉,突然叫住她:“于纾彤,不再聊会?”
“我口渴,回去喝水。”于纾彤好声好气地回孟澄西。
孟澄西不知想到什么,盯着她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怪不得她们都说你……”
于纾彤不解地看过来。
孟澄西晃晃胳膊,突然一耸肩,决定不说:“算了。”
“……”
于纾彤被吊起好奇心,孟澄西却催促:“你快去喝水吧。”
偏偏于纾彤忌惮孟澄西,知道在她这里讨不到好,放弃追问。
瞧着于纾彤一头雾水走回座位的背影,孟澄西只觉神清气爽。她把手里拿着玩的盒子还给许喃。
许喃还记着她刚刚说的话,解释:“澄西,这盒我需要还回去。等明天请你吃别的巧克力,可以吗?”
“没事儿,我就随口一说。不过你带了巧克力肯定得分给我,毕竟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一定的。”源源不断的善意让许喃放松,过了会,她想起来问:“你刚刚和于纾彤说的那话什么意思?”
“那句啊。”孟澄西弯唇笑了笑,亮晶晶的眸子里是使坏得逞后的得意,“我耍她的,这个方法百试百灵。她估计得想一天别人在背后说了自己什么。”
“……”
…
晚自习结束,许喃磨蹭着收拾完书包,并没有立即离开。
她等教学楼上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才背好书包,拿着那盒巧克力去贺舟齐所在的班级。
她下午去办公室从教室外经过,贺舟齐冲她吹口哨时,许喃知道他的座位。
这个点教室里还剩一男一女,滞留在位置上有说有笑地打闹。
许喃从后门溜进去,放下东西,没等人发现便溜出来。
没走出几步,眼前突然一黑。她拖得时间有点久,到了教学楼的断电时间。
许喃怕黑怕鬼,楼道里时不时有乱晃的灯光,许喃过去看过的恐怖剧情纷纷涌现在脑海里,心头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埋头往楼梯口狂奔。
快点跑出教学楼就好了,她这样想着。
下一秒,整个人撞上一堵宽阔的墙。头顶响起一道微沉耳熟的声音:“跑什么。”
许喃吓得往后一踉跄,被李衡及时抓住手臂扯了下才堪堪站稳:“不好意思。”
李衡似乎刚吃过薄荷糖,身上有股清新的绿叶香。他朝许喃身后望望,收回视线,觑她:“都在这上一年课了,还能迷路?”
许喃往上拉了拉滑到臂弯里的书包,乖巧地站好:“我没有迷路。”
李衡煞有其事地哦了声,说:“那是故意往我怀里扑,挺心机啊。”
“……”
李衡收了神通,正经问:“你怎么还没走?”
见到他的时候,许喃才知道在他身边多有安全感。她反问:“你不也没走吗?”
李衡低笑,问:“我走了谁载你回家。”
许喃嘟囔:“我原本也是坐公交。”
李衡拖着长音哦了声,语气干脆说:“那我走了,你坐公交去吧。”
许喃跟上他往楼梯口走的脚步,说:“我突然不想坐公交了,在摩托上吹吹晚风也挺不错的。”
李衡冷哼,说:“晚了。不白载人。”
许喃顺势问:“你怎么收费?”
“打表。”
许喃被逗笑:“你那摩托还有计价器呢。”
李衡:“一首歌十块。”
两人一句接一句的聊着,离开了陷入漆黑的教学楼。
回家路上,许喃上身前倾,手臂紧紧抱在他的腰间。
风吹鼓少年单薄的衣衫,乱了少女黑亮的发。
许喃塞着耳机,听到第四首歌时,摩托开进了小区。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家里亮着灯,电视机在响。
许喃先进门,先换好鞋,站在玄关朝家里望望,看到在厨房忙碌的李常滨。“李叔,您还没休息。”
“小喃回来了,上晚自习辛苦,过来吃宵夜。”李常滨往外迎几步,看到后脚进来的李衡,表情夸张地一诧异:“稀客啊。”
李衡:“……”
许喃:“……”
李常滨招呼许喃去洗手,又对李衡说:“门口有你的快递,你记得拆一下。”
工具人李衡应了声,去拿洞洞板上挂着的裁纸刀拆快递。
许喃往鞋柜里放鞋时,就着李衡的动作不小心看到,快递是国际件。李衡看到上面信息时,眉头皱了皱,脸色瞬间冷下来,把裁纸刀放回去。
随后他走到阳台,把快递往角落也一丢,面无表情地出来。
这举动,仿佛丢了个什么脏东西似的。
许喃站在玄关和卧室之间,被他抓住目光的下一秒,急匆匆别开眼睛,摘掉书包,去卫生间洗手。
餐桌上几样打包回来装盘里的菜肴,糖醋鱼,炒时蔬,凉拌猪头肉,还有一盘炸肉。
许喃拿碗筷时,听见李常滨说:“不用拿我的。”
许喃疑惑:“叔您不一起吃吗?”
李常滨捧着茶水,说:“我在所里吃过了。”
李衡晚几分钟过来,李常滨丢给他一个“你还挺自觉”的眼神,继续对许喃说:“李衡这学期在学校没惹祸吧。”
“没。今天数学老师还夸他了呢。”许喃下意识维护李衡。
但李常滨很了解自己儿子,道:“是吗?夸他在课堂上睡眠质量好吗?”
“……”许喃咬着筷子,只能干笑。
李衡心情不好,一副饿惨了的样子埋头吃饭,没接这个话题,只道:“马上要睡觉,就别喝茶水了。”
“我一会还得去所里。”李常滨说。
李衡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嘴贫道:“照你这加班频率,再过段时间是不是就认不出我了。”
“我加班归加班,你有点什么事,我还是能知道的。”李常滨带着父亲的威严,多唠叨几句,“你平时在学校外面,我就不说了。要是在学校里再跟人动手,那我就懒得管你,你进去蹲几天让国家管管你。”
李衡舌尖抵着下颚,视线落在面前的菜上,没吭声。
许喃察觉父子俩间别扭的气氛,及时站出来:“李叔,李衡和大家相处得不错,班上男生都很喜欢和他一起打球。”
“这小子打小人缘好。”李常滨说,“行了,我去所里了。你俩吃完早点休息,睡觉关好门。”
听着门关上,许喃才松了口气。以前在家就是,她很怕许群究和楚越争吵,严重时还会摔东西。他们都是强势独断的人,各持态度,很难理解对方。许喃作为小辈夹在中间,往往都是沉默。
所以今天,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竟有勇气调节气氛,思来想去,大概还要归功于,她仗着李常滨的随和关爱,以及李衡把她惯的。
嗯……确实是李衡惯的。他凶归凶,但不论许喃说什么,他好像都是一样的态度,凶且温柔。
“偷看我打篮球?”李衡的声音把许喃从自我世界里拽出,看了眼被她夹过几口的醋鱼。
许喃闻声抬眸,见李衡将装鱼的盘子端到自己面前,正慢条斯理地剔着鱼刺,他不吃,刺拨到一边,肉堆在另一边,极具耐心地等着许喃的答案。
许喃慢半拍的动作看上去特别像心虚,半晌后,嘟囔道:“……不是偷看。我路过不小心看到的。”
李衡轻嗤,把鱼盘放到许喃手边,那堆被挑过刺的鱼肉正对着她:“看来怪我,没打招呼就闯到你眼里了。”
第9章 再作不哄了。
08
李衡和李常滨别扭的关系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生活节奏,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周,许喃一度认为李常滨的担忧是多余的。
直到周五。
这天早读结束,许喃趴在桌上合着眼小憩,在脑海里回忆着英语范文。
入秋的气温舒适,困意悄然袭来。
有同学要去厕所扯了另一个同学的卫生纸,被吐槽道:“你当这是三尺白绫要去上吊吗?”
也有追逐打闹的,乱糟糟。
范文背到结尾,许喃正要睡着时,听到有人冲进教室喊了一嗓子:“卧槽!李衡把贺舟齐揍了!”
许喃猛然睁眼,看到班上不少人跑出去看热闹。
贺舟齐的教室在对面四楼,站在走廊朝下看,正看到李衡抓着一个人的领口,连拖带拽地丢进了走廊尽头的水房。
“他俩真的打起来了,年级老大之争。看这架势,李衡明显占上风。”
“李衡多狠啊,连老师都打,跟社会上人都有往来,贺舟齐仗着家里的背景在学校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