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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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琛笑了,“行。”
“当然啦,他们演戏的人那么多,能碰上的机会也小,我也不是说麻烦你特意留意,就是万一碰上了……”
“行。”周南琛笑着打断了老板娘,“碰上了一定帮您要签名。”
老板娘立刻笑得像花一样,“哎哟,那真是谢谢你了,替我们家闺女谢谢你哈!”
“多少钱?”周南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付钱,杨婶却拼命地摆手。
“不要啦不要啦,你快拿走吧。”
“这怎么好意思……”
杨婶干脆从柜台后面站起来推他,“走吧走吧,这点小东西。你一个人赚点钱不容易,每回还得跑那么大老远去。”
周南琛有些迟疑,“那就,谢谢了。”
“谢什么,说得那么生分。”杨婶摆摆手,坐回椅子上,又感叹了一句,“唉,你说他们这些名人,肯定不上超市来买东西吧?身边跟着一堆什么经纪人什么助理的,跟古代大老爷似的。这么多演员剧组的上咱们这来拍戏,我反正一个都没碰见过。”
周南琛一听笑了,“人家不愿让人认出来,出门都戴口罩的。就算碰见了,您也认不出来啊。”
杨婶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托着下巴思考起来,“嘿,也是哈。”
“那我走了啊婶儿。这么晚了,您早点关门休息吧。”
“好好好,你也早睡啊小伙子!”
周南琛拎着东西回了家,正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愣了一下。家里浴室的灯居然开着。
难道……章清该不会自己去洗澡了吧?
周南琛皱起眉头,加快了脚步走上楼,钥匙刚转开门锁,就听到里面传来章清的叫声,“操!”
周南琛心里一揪,门都没关,就直接冲进了浴室,“章清?”
还没看见章清,先看到梵高像一道闪电似的从浴室里冲了出来,蹿到客厅凶猛地甩着毛上的水。再一看,章清一丝不挂地躺在瓷砖上,淋浴头的水还哗哗地流着,他捂着腰想自己站起来,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章清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回头看到了周南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表情在羞耻、痛苦和“终于得救了”之间徘徊了一圈,“我操,你家猫跟我有仇吧!”
周南琛赶紧走进浴室,托着章清的腋下把他从地上捞了起来,“没事吧,摔哪儿了?”
“没事。”章清咬着牙说道,“就是屁股有点疼。”
只是摔肉上了啊,那没事。周南琛心里松了一口气。
章清光着脚,站起来的过程中脚底还打滑了好几次,吓得他紧紧拽住了周南琛衣服,后者又把手撑在他腰上,这才终于成功地站起来了。
“梵高总喜欢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跑去喝马桶水。”周南琛叹了口气说道,“你肯定是没看见他就开花洒了吧。”
“我哪儿知道啊!”章清瞪着他,“他往那一蹲屁股蛋儿压根就跟马桶一个色儿。一开水我他妈还以为马桶盖飞出去了呢!”
周南琛“噗”地笑出声来,接着就停不下来了,狂笑个不停。
“我靠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屁股都快摔成两瓣了!”章清抗议。
周南琛情不自禁瞥了他屁股一眼,接着笑得更厉害,眼泪都出来了,“屁股本来就是两瓣的。”
这一通笑得章清也忍不住了,揉着屁股跟着他乐。
笑完了,周南琛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直起身子,“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坐着等我吗?你现在这样一个人洗澡很危险的,万一刚刚摔到骨头或者关节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等了你一会儿,你去太久了。”章清不满地说道,“再说我不一个人洗,难道等你回来一起洗?”
这话只是章清脱口而出的,等说完之后才发觉不对劲,尴尬的气氛顿时弥漫在了两人之间,这时候章清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周南琛面前。
一颗水珠从他的前胸一直滑落向小腹,看得周南琛有些口干舌燥。
章清比高中的时候高了,帅了,可是也瘦多了。高中的时候章清天天打篮球,抱一下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汗水味,手心下的肉都是结结实实的。
周南琛叹了口气,“不是,我是说,我在的话,起码你有什么事我能照应着点。”
说着,周南琛把章清的拖鞋从门外拎进来,又把防滑垫摆正位置,“眼睛都这样了,洗澡就别光脚了。踩垫子上,没那么容易摔。”
接着周南琛又帮他把洗发水和沐浴露放在一起,找了件干净浴袍搭在门外,这才走出门,把门关上了。
周南琛家的浴室门估计是不怎么新了,随着关门,响起了一连串吱呀声响。
章清一个人站在浴室里怔了好久的神,直到眼睛的酸涩把他唤回现实。
“操。”章清低声骂了一句,发泄似的朝墙上砸了一拳,虽然没怎么使劲,手指关节也被瓷砖撞得生疼。
他重新摸索着把花洒打开,水花淋在肩膀上,发出绵长不断的噼啪声。
周南琛对他越是关心,越是温柔,就越是让章清的心脏狠狠地绞着发痛。
七年了,都他妈过去七年了,为什么还对他这么温柔?
他们早就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章清也不知道自己洗澡用了多久,但等他披上浴袍走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关上了。周南琛的房门也关着,里面透出一丝光线。
章清摸着墙回到了自己房间,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手往床上一摸,竟然摸到一团毛茸茸的布料。
是一条新毛巾,叠得整整齐齐的。
章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把毛巾拿起来擦拭着头发。
夜一深,耳畔立刻变得安静了,偶尔章清能听见从周南琛房间里传出的小声猫叫,以及他低沉对猫说话的声音。
周南琛在干什么呢?章清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想得出神。
周南琛在身边的时候他觉得尴尬不自在,可当他不在的时候又会忍不住想。
他叹了口气,把毛巾随手扔到一边,走到桌子旁边想把耳机线抽出来。
他还记得走之前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线随便一扔,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解得开……
章清一愣,发现桌上的耳机线和数据线已经分开了,而且整整齐齐地盘成了两个圈圈。
章清握着耳机线的手攥紧又松开,最终还是拿了起来,胡乱塞进了耳朵里。
第二天章清是听着音乐醒过来的,也不知道是随机到了哪首歌,摇滚乐“砰砰”两声节奏,直接把章清摇回了现实。
章清把耳机拔下来,世界终于恢复了清静。他愣愣地盯着窗户方向那好大一片的蓝色色块,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今天已经是章清“瞎”的第三天了,刚开始那股还没反应过来的懵劲儿过去了,这两天从睁眼到闭眼,所有的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眼睛废掉了。
章清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但从天色来判断,应该不会太晚。
由于工作原因,章清习惯早起,拍个戏把人大清早四五点钟叫起来的情况有的是,通告和通告之间也很少能有几天休息。
他每次拍戏都要发朋友圈嚷嚷着杀青之后一定要睡个好觉,结果每次假期他都被生物钟叫起来,瞪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炒鸡蛋。
而且这几天端木柔一下子把他的通告全推了,开拍之前他就彻底成了条咸鱼,无事可做。
想起昨天晚上的插曲,章清叹了口气把脸埋到了掌心里。
真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种遭罪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还没等章清叹完气,房门就被敲响了。尽管声音很轻,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谁?”章清脱口而出,然后才发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吃早饭吗?”门外的人顿了顿问道。
章清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啊,好。”
周南琛推门走进来,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手上拎了一袋冒着热气的小笼蒸包,香味飘进来,害得章清吞了口口水。
周南琛一走进来,就像给屋子里开了灯,视野的清晰让章清有种突如其来的安全感。他一边从床上抓起衣服套上,一边问:“现在几点了?”
周南琛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表,“刚六点。”
第11章
章清有些吃惊,“刚六点?你起这么早,连早饭都买好了?”
周南琛笑笑,只是拎了拎手里的吃的,“回来就听到你房间有动静,猜你醒了。这家小笼包特别好吃,我买过好多次了,尝尝。”
“好。”章清跟在周南琛身后走向餐厅,一眼就看见梵高站在饮水机上,居高临下地舔着爪子。
章清看着梵高不由得“啧”了一声,“我怎么老觉得你家猫在鄙视我。”
周南琛一听笑了,拍拍梵高的背让他下去,一边从碗柜里拿出碗和盘子,“别想太多,他谁都鄙视。”
“你也鄙视?”
“是啊,刚抱回家的时候就跟个二大爷似的。”周南琛笑道,“当初弄他去宠物医院做检查,那叫一个凶,三个人合伙都差点没把他薅住。”
“这么夸张。”章清看看蹲在一旁懒洋洋的梵高,心有余悸地按了按自己的手指。
昨天被咬的伤口很小,今天已经不怎么疼了。不过倒是能想象出这猫凶起来的样子肯定吓人得很。
“去医院检查之后,才发现他是一只公三花,让医院的医生都吃了一惊。”周南琛说,“说是公三花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
“好厉害。”章清惊奇道。
“梵高是被遗弃的,我遇见他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伤。”周南琛把碗摆在桌子上,又转身拿筷子,“被一群流浪猫追着打,我当时帮他把那群猫赶走了,就一直跟在我身后。”
章清听得有点晃神,点了点头。
“他刚开始跟谁都挺难接近的。不信任人,也跟别的猫处不好,见了什么东西都弓着背炸毛。他刚来的时候一爪子就把我音箱拍坏了,就因为那东西能发出响。”周南琛把筷子放在碗上,又拿来了醋,“吃吧。”
章清拉开椅子坐下,尝了一个包子,“哎,好吃。”
“好吃吧?”周南琛笑笑,“你别看这片儿挺偏的,但居民区多,小吃都做的不错。”
“你……”章清手里的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碗沿,“一个人在这边,住挺久了?”
“也没多久,其实算下来也才半年多。不过,我爸以前在这片工作过,跟好些邻居提到他都还认识。”周南琛笑笑,“所以我短时间内应该也不打算断租,正好这边影视城也很多剧组拍戏,我跟着干就是了。”
“别别别,你可是服化组的组长,‘跟着干’这说法也太掉价了。”
“那是李凡的戏。”周南琛摇摇头,“别的剧组我哪有这个待遇。李导之前跟我合作过一次,我算是因为他才正经干化妆师的。”
原来李导算是周南琛的伯乐啊,章清把筷子咬在嘴里若有所思。
周南琛提到他父亲,又勾起了章清的回忆。
周南琛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好像是因为工厂的机器出了问题,人从脚手架上倒栽葱摔下来,当场就毙命了。
周南琛他妈去找工厂说理,被人架着肩膀扔出来了,他外婆、外公,家里一众亲戚都跑去闹,闹了半个月,只给了一笔小钱打发,就再也没动静了。
他妈妈从那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开始酗酒,一直到周南琛上高中也没停下。
章清见过他妈妈几次,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妈妈长得挺漂亮的,正常的时候很优雅,喜欢拍他的肩膀叫他小帅哥,但喝了酒就会性情大变,披头散发还大喊大叫。
有一回章清去周南琛家写作业,晚上九点多,他妈妈突然回来了,进门就开始吼。
吼的什么章清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在骂周南琛。
先骂他讨债鬼,又骂他没良心,跟他爹一个德行。
过一会又开始骂那家工厂老板是王八蛋,得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当时章清还不知道她嘴里的工厂是什么工厂,只记得周妈妈刚开始骂,周南琛就一把拽住章清的胳膊把他拉进了屋里,很熟练地反锁上了门,像没事人似的又拿起了画笔。
“她就这样,隔一段时间就要犯神经。”当时的周南琛甚至没什么表情变化,“不用理。酒醒了就好了。”
……
章清赶紧把思绪拉回来,“你爸,不是在东北那边的厂子干活吗?”
“他也来过这边,全国跑了不少地方。”周南琛顿了顿,放低了声音,“出事是在东北。”
“这样啊……”其实理智告诉章清不该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了,但也许是周南琛的反应并没那么大,他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你妈现在呢?”
“我……没跟她一块儿住了。”周南琛闪开了章清的目光。
章清张张嘴,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周南琛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你喝点什么吗?冰箱里有可乐和酸奶。”
“酸奶吧。”章清放弃了追问,“谢谢。”
章清的余光看到周南琛已经把可乐从冰箱里拿出来了,怔了一下,又放回去换成了酸奶。
“给。”
他以前确实挺喜欢喝可乐的。
章清盯着酸奶盒发呆,不过工作以后就被端木柔严令禁止了,说可乐糖分又高又不健康,还容易坏牙齿。
他还没来得及撕开包装,就被门外突然传来的一阵拍打吓了一跳。
咚咚咚,咚咚咚!
“我靠?什么人?”章清立刻转头朝门的方向看去,“怎么敲门敲得跟强盗似的?”
周南琛听了笑起来,站起身去开门,“不是人。”
啥?章清错愕地看着周南琛打开了门,一条高大的金毛“嗖”地就蹿了进来。
“大黄!慢点!”周南琛喊了一嗓子,然而还是没能阻止这条狗兴奋地摇着尾巴朝梵高冲了过去。
不过梵高反应很快,蹿得比大黄利索,一眨眼就跳到了大黄够不到的地方。
“这……也是你的狗?”章清目瞪口呆。
“不是,我哪有时间养狗。”周南琛笑道,“是邻居家的。”
章清顺着周南琛的目光看过去,邻居家的房门开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坐在轮椅里,笑眯眯地朝这边招手。
“阿琛,又麻烦你遛大黄啦。”
“没事儿,不麻烦。”周南琛摸了摸大黄的头,“刘哥今天也不回来吗?”
奶奶摇了摇头,“忙呢,都忙。这是你朋友?”
“啊,我朋友,来这借住几天。”
章清赶紧伸手打了个招呼,“奶奶。”
奶奶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好好,小伙子长得真帅,像个大明星。”
周南琛笑出声来,“他可不就是——”
章清手疾眼快地拉住了周南琛,差点捂住他的嘴,“没事,没事,您好好休息吧。”
看着邻居家奶奶的门缓缓关上,章清才松了口气。
周南琛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你至于吗?”
章清的脸有点发烫,“你跟人家说这个干什么?还嫌我不够丢人似的。”
“当演员怎么丢人了?”
“也不是,就是……”章清放弃了解释,“算了。你是要帮对门奶奶遛狗?”
“嗯。我搬过来之后才知道,对门奶奶以前是我爸邻居,挺熟悉的。她儿子就在附近上班,挺孝顺,给老人家买了条狗。但最近工作挺忙,总抽不出时间来遛,我就顺便帮个忙。”周南琛顿了顿,看向大黄,笑道,“而且大黄自从发现我家有猫,就天天有事没事跑过来拍门,一有机会就跟梵高凑近乎,梵高都快烦死他了。”
章清往梵高的方向看去,这猫正高高在上地甩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