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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妖女乱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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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墨皱眉到,“嵩山这几年势力日大,据说出了个寇谦之,连朝廷都要退让三分。但愿别一石激起千层浪才好。”
  “我管他那么多!便是嵩山那门宗主都找来了,我也照杀不误。”她说着又晃了晃刚搜来的金叶子,“看!咱们白收了这么多钱!若他们多派些杀手来,咱们可就衣食无忧了!”邀雨乐不可支地看着子墨。
  “胡说。”子墨的语中隐含了怒气。倒不是因为邀雨的话,只因在危险的时候他非但没能保护她,反而成了累赘。
  “我们去找个医馆,给你开个方子补补,一定很快就好了?”两人常年独处,早已心意相通。
  子墨还未来得及答她,就被一声“咕――!!”的巨响打断了。
  “什么声音?”邀雨莫名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又一声“咕――!!”
  “是祝融的肚子,他饿了。”子墨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快去下一个城镇大吃一顿!”
  邀雨加力打了几下马,不一会马车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直到邀雨他们走了近半个时辰,一道黑影才从远处的树上纵身而下。此人转瞬就到了尸体中间,仔细检查了每个死者腿上的伤口,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方白丝帕,包住地上的一枚铜钱揣回怀中,又一转眼消失在树林之中。


第十六章 、蛰伏
  邀雨当日利落地解决了刺客后,便打马向北行去。而那个从密林中窜出的黑衣人也日夜兼程回去禀报。意外的是,他并未回建康,而是取道了荆州。
  此时荆州刺史刘义隆正卧床休息。他是当今圣上的三弟,刘宋王朝的宜都王。说起这位宜都王,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惋惜之色。他年幼时便博涉经史,善隶书,极善谋略,只可惜从小体弱多病,加之他母亲出身卑微,使得刘义隆一直不受先皇刘裕的重视。所以没等他弱冠,便派到了荆州,远离建康。
  此时宜都王刘义隆正在书房练字,就听王府的管家在门外通报道,“郡王殿下,云游的王大夫回来了,特意上门来给殿下请脉。”
  刘义隆闻言,眉毛微挑,露出了一丝不可查的喜色。他放下手中笔刀,转入外室应道,“请进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五旬左右的长衫医者进入房中。他低首环臂,恭敬地向刘义隆施了一礼,“殿下。”
  刘义隆绷着脸让人看不住喜怒,挥手道,“起来吧。本王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痊愈,你原不用这么心急。”
  王大夫一笑,回道,“救死扶伤,原就是医者本分。能早一日治好殿下的病,也就早一日圆了老夫医者之心,还望殿下成全。”
  他的话说得极其圆滑,刘义隆便也不再多言,收拢衣袖将手腕露了出来。
  原本在屋内伺候的仆从都识趣地退了出去,最后一个还轻轻带上了房门。房门甫一关上,便有两名守卫走过来,立在门外,一副万夫莫开的架势。这是殿下府中的规矩,王大夫问诊其间,谁都不得入内。
  待下人都退出去后,刘义隆才露出了笑意问,“王大夫此次游历,可有收获?”
  正在诊脉的王大夫抬起头来,双眼精光闪烁,哪里像是年过五旬的老者?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方白色丝帕,放到了桌上。
  刘义隆见了,将帕子展开,里面包的却不是什么奇珍异物,而是一枚铜钱。乍看上去并无异常,只是若细心人很快就能发现,铜钱上带有已成黑色的血斑。
  “派去的人被她认出来了?”刘义隆捻起铜钱摩挲着,脸上阴晴不定。
  “是。如殿下所料,她也猜测是皇上派去的刺客。”
  刘义隆冷冷一笑,“算她还有些小聪明。只是她还不够了解皇兄,”他说着语中颇感无奈,“皇上连早朝都已经忘了,怎还会记得她?”
  王大夫闻言,只沉默不语。
  刘义隆似是出了一会儿神,才将手中的铜钱掷回白丝帕中,“以你的功力,可杀得了她?”
  “不知。”
  刘义隆剑眉一挑,玩味地看着王大夫,“不知?可是你最近松懈了?”
  王大夫说话的声线突然一变,俨然是个青年的音色,有些故弄玄虚地答道,“是也非。”
  刘义隆倒来了兴致,“哦?此话怎讲?”
  “据我观察,檀邀雨的武功绝不只是霸道的内力,她已经接近内外契合的极致境界。”
  王大夫就这么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之后,对此便不再多言。此时他不仅声音变了,就连说话的态度也不再恭谨。
  只见他晃晃荡荡地走到桌边坐下,提起仆从早已备好的笔墨,像模像样写起了方子,边写边道,“殿下您体内郁结,需要找几个姑娘好好疏通疏通,今日盈悦楼里来了几位新人,老夫为您写个方子,您即日就派人去领吧!”
  刘义隆被他的浑话气得直乐,“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钻研医理了?”
  王大夫揶揄地笑道,“您的症状,不懂医理也看得出来!”
  刘义隆袍袖一甩,假意斥道,“不知所谓!”
  王大夫不依不饶,“您这样下去,刘家香火堪忧哦!”
  刘义隆沉下脸,轻哼了一声,“刘家最不愁的就是子嗣……”
  王大夫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打探道,“徐献之那只老狐狸最近似乎很不安稳,盯着二皇子不放,不过二皇子却实与谢灵运、颜延之、慧琳那一干人交往过密了些。陈郡谢氏……”
  王大夫方要继续,就被刘义隆抬手止住,“这些事你不要多问,以免旁人生疑。我自有打算。”
  王大夫嘴角带了丝鬼魅的笑,堂堂宜都王,怎会看漏这局势?
  他从仇池回来的途中就听闻荆州界内发现了一株百年青芝,青芝又名龙芝,虽不是灵芝中的上品,可百年的芝也算罕见了。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就长在荆州,难免不让人起疑。刘义隆也不避讳,只说青芝是天降祥瑞,派人特意快马献给了皇上。不知道皇上见了会想些什么,而朝中的四位顾命大臣是否想的同皇上一样呢?
  两人各有所思地坐了一会儿,刘义隆冷冷地开口道,“王大夫毕竟上了年纪,你点住他的穴道太久,怕他会吃不消,你早些回去放了他吧。”刘义隆说完又扫了一眼身边的“王大夫”,心想,这家伙,功夫不好好练,整天搞些邪门歪道,这张易了容的脸,便是刘义隆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假扮的王大夫“嘿嘿”一乐,抱拳抬步,“那我就先走了,今个儿佳人有约。”
  刘义隆点点头,“檀邀雨那边你遣人盯着,别被她发现了。”
  那“王大夫”点点头,身形一动便到了房门前,刚要开门出去,却又听身后刘义隆低唤,“嬴风……”
  “王大夫”显然没预料到刘义隆会唤他的真名,身子一顿,停在门口。
  刘义隆犹豫了一下,才找到合适的措词道,“荆州城最近收到很多采花贼的诉状,目下州府和民间都有悬赏捉拿,你小心别牵扯上。”
  嬴风背对着刘义隆,脸上满是玩世不恭的笑。以刘义隆的性子,出口叮嘱是破天荒头一遭,就当领个情吧。于是他转身,恢复了王大夫的声音和语调恭顺道,“臣定当留心,多谢殿下挂怀。”
  说完他就端端正正地拜了拜,拜到一半似是觉得实在别扭,索性摆了摆手道,“走啦!”


第十七章 、梁翁
  嬴风走后,刘义隆从袖中掏出一小片帛,对着上面的字出神。他收到这密信已有三日,今日必须要回复了,可他却还在犹豫不决。
  正想着,一声稚嫩又急切的呼唤由远及近,“三哥!”
  随着声音,一名七岁的男娃几乎是跌进房来,他一进门就四下张望,见屋内除了刘义隆再无旁人,不免有些失望。
  刘义隆见是自己七弟,不免爱怜地冲他招手道,“季儿何故如此匆忙?”
  刘义季听话地走到哥哥面前,神色担忧,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一跺脚,直言问,“三哥可是病得很重?”
  刘义隆闻言一愣,“季儿何出此言啊?”
  刘义季见三哥不直接答他,担忧更重几分,红了眼圈道,“每次王大夫来问诊,你都不许人进屋,可不是有事瞒着!我今日一听说王大夫来了,就一路跑了过来,竟还是没赶上!三哥……我……我不要你死……”他说着哽咽起来,“母妃死后,若不是三哥把我带来荆州,我在宫中怕只是日夜受人欺凌。如今若三哥也不再了……我……我……”他说着,再也憋不住泪水,放声大哭起来!
  刘义隆见了,竟被七弟的小孩性情逗乐了。
  刘义隆的生母胡道安出身市井,又不善取阅之法,一直不受父皇待见。生下刘义隆两年,就因得罪了当时最受宠的袁美人而被父皇谴责而死了。刘义隆此后便被随意扔给了刚入宫的何美人照顾。后来何美人生下刘义季,兄弟两个就格外亲厚。只可惜何美人在宫中也没熬几年就去了,彼时正赶上刘义隆奉旨赴任荆州,便求了父皇,将七弟也带在身侧。因这两个儿子都不受先皇刘裕所喜,所以当日也没横加阻拦。
  刘义季哭着哭着,猛地想到了什么,哭声戛然而止,抡起袖子一抹眼泪道,“三哥莫怕,弟弟这就命人遍访名医,王大夫治不好,必有别的大夫治得好!”他说罢,也不等刘义隆答话,便风风火火地又冲出房门!
  刘义隆心里一暖,他这个七弟,是唯一一个真心待自己如兄长的。而其他的……明里暗里,竟是些污秽不堪的苟且之事。他的一身病,又岂是天生就带来的?
  心念及此,他提笔回了那份京中密报,空为鱼肉,任人刀俎的日子总要有个尽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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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邀雨,杀了两批不入流的刺客,三人一路向北到了仇池国都城的武都郡。这里地处魏界,更多见身着胡服打扮的游侠儿。
  三人皆是灰布粗衣打扮,为了怕祝融吓到人,邀雨还特意找了个斗笠让他穿上。还没进城,就听见里面一阵喧哗,众多的仇池百姓正簇拥着一辆马车驶出城门,马车上的人与百姓依依惜别良久,最终众人止步于城门,马车才缓缓驶向城外。
  马车驶过邀雨三人身旁时,突听得车厢内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停车。”
  驾车奴仆的依言停下,转身将车中人扶了出来。
  从车上出来的是为老者,白髯雪鬓,有些古道仙风的感觉,那人冲邀雨点头道,“姑娘可还记得老朽?”
  邀雨见马车停下便开始戒备,此时见到了人不免惊讶道,“你、你、你不是那个什么左相!”
  子墨不明缘由,“你认识的?”
  邀雨此时忙将衙堂上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与子墨听。
  子墨听玩,眉头一皱,看了看梁翁身后,见梁翁的马车只是普通的辕架,并不是宰相应乘的四架车,而方才城门送别,也不似寻常百姓与宰相礼节,心中有些明了道,“难不成,左相是被我等所累?”
  还没等梁翁答话,便见马车上跳下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语带愠意道,“难不成就是你们?害我爷爷谪遣被贬!”
  邀雨惊愕地看着梁翁,难不成只因他放了祝融,就被贬去宰相职位,这是什么道理!
  小姑娘见三人云里雾里,嗔怒道,“仇池公说咱家主人私下通敌,擅放檀道济之女!我爷爷堂堂左相,竟然连整理行装的时间都给,匆匆就催着爷爷出城赴任……”小姑娘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
  邀雨闻言惭愧不已。自打离开地宫,所有的陌生人对她不是忌惮,就是暗害。难得有个对自己和善的,还被自己这个已经舍弃了的身份给牵连了。她内疚道,“老人家,我同您入宫,同你家仇池公解释清楚,我已非檀道济之女。”
  梁翁却摇摇头,“诸位莫听这小丫头胡说。今日之事只不过是个由头,老朽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不然怎会如此之快就能卸任离城?”
  邀雨不信,“既是早有准备,怎未见家眷同行?”
  梁翁含笑道,“仇池公仁慈,准我家眷依旧居于城中丞相府。好让老朽了无牵挂,得以完成游说各国的使命。”
  邀雨和子墨听了,同时皱起眉头,如今战乱,游说列国,与送死无异。莫说哪国的主子心气不顺就把他们杀了,便是一路上流寇逃兵的围堵也难活命。方才百姓自发送别,估计这梁翁在国中是有些声望的人,将其家眷留于城内,怕只是作质子罢了。
  “时候不早,老朽也该启程了。”梁翁说着,拱手一揖。
  邀雨深感内疚,突然脑子一热道,“老人家,邀雨此生若有机会,定会为您周旋,让您能回来与家人团聚。”
  话一落邀雨便后悔了,她尚且自顾不暇,哪还有能力帮别人,况且还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宰相!论手段,论人脉,自己都远不及人家。
  梁翁此时甚是感概,俗话说人走茶凉,他却还有百姓惜惜相送,还有人愿意为他出头。不仅仰天长叹,“梁某幸甚!”
  他取下腰间玉佩交与邀雨,“此乃老朽贴身之物。国中尚有老朽的门生故旧,若姑娘有难,或可相助,就赠予姑娘吧。”那玉佩成色通透,背面刻满福禄纹,正面则刻着一句“智者怀仁”,乃是前仇池国主赐予梁翁的,足见梁翁在国中地位。
  邀雨忙摆手,“这我怎好收,您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到的地方呢!”
  梁翁却执意将玉佩放到邀雨手中,胸有成竹道,“老朽总觉得,与众位缘分并非只这一面,他日咱们定有再会之期,到时候姑娘再完璧归赵吧!”
  听他这么说,邀雨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礼貌地收下,施深礼道,“既如此,小女却之不恭。谢过梁翁。”
  梁翁见了,长笑一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待马车离远了,梁翁的小孙女才嘟着嘴不满道,“爷爷因为他们被贬离乡,怎么还以那么贵重的玉佩相赠!”
  梁翁却念着胡须,颇有深意地笑了笑,“且不说她是不是檀家人,光凭她能生擒瘴兽,又能收为己用,此女便值得结交。”
  小孙女依旧生气,却不敢再顶撞,嘟囔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本事!我看多半是她身边那位貌若润玉的公子捉住的瘴兽,您没见他都受伤了吗……”
  梁翁边笑边宠溺地点了点小孙女的额头,“不知羞!”惹得小姑娘当下就红透了脸。


第十八章 、崆山
  邀雨一行三人进了城,都尽量低调行事。好在祝融披了麻布以后,乍一看上去只是个长得孔武有力的人。武都城内有不少商队,连带着也聚集了不少保镖压货,或是打着歪主意的游侠儿。祝融这种体格的人,倒真不在少数。
  原本有了钱,邀雨是想在武都郡好好享受享受的,可出了梁翁这档子事儿,便是邀雨也不敢肆意妄为。为了避人耳目,三人只敢睡最便宜的客栈,点最便宜的酒菜,手里有银子却不敢花的滋味,着实把邀雨憋闷了一下。
  饭菜上桌,虽说简单,邀雨却依旧吃得很香,实在是在地宫的十年,只能吃子墨烧的半生不熟的菜,如今无论多朴素的菜式,跟子墨做的菜比起来,那也都是珍馐美味。
  她正吃得欢,却发现祝融一动不动。邀雨猜他大约是不会,于是抓起一个馒头吃给他看,祝融依样咬了一口便立刻吐掉了,宁可肚子饿得山响也不碰邀雨给的食物。
  见祝融对食物毫无兴趣,邀雨有些不解,心里又着急子墨的身体,思前想后,她决定先去带子墨看大夫,然后再解决祝融的肚子。随即同店小二问了城中最好的医馆,三人便前去问诊。
  大夫给子墨号了脉,说是内虚,开个方子补补就好。正说着,便听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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