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 作者:莲涧.蓮澗(晋江2012-07-06完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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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君你给我站住！”
　　一个素白的人影从屏风后闪了出来，子君转身一看，难怪阮青对他这么有信心，这小子果然好相貌，年纪也就15；6上下，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皮肤也白得跟自己有得一拼，一张小脸轮廓清晰五官柔美，尤其是眼睛，瞳仁上像是蒙了层水雾，哪怕是现在生气的样子也十分惹人怜爱。
　　“无双公子终于舍得见人了？不过这是你对老板说话的口气吗？在下可不像青老板，勾栏院里的手段想必公子还没见识过吧？”其实林子君自己也没见识过，但她被人直呼了姓名总要有点表示。
　　“是无双失礼了，以为与林小姐是旧时……”
　　子君心下一惊，这小子确实有三分眼熟，但她一时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而且他叫她林小姐……
　　“林某确实不记得见过公子。上次在戏风楼还被挡了出来。”说起来就有气！
　　“那……许是无双认错人了，这世间同名同姓之人也不在少数。林小姐若不介意，可愿听无双抚琴一曲，聊表歉意？”
　　“改日吧，公子即成了我的人，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听。”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车上，子君已无心去想拍卖会。以无双的样貌，就算美得不对自己胃口也不会完全没映像，而且他始终叫自己林小姐……她来京城时日不长，朋友间都以林老板称呼，难道是江盐故人？
　　“小臻，你亲自去查查那个叫无双的，看他到底什么来历。”若真是江盐城的人，就不得不小心应付了。

　　故人

　　拍卖会的结果还算不错，10面铜镜最高的拍过了1000两，总收益也在3000两以上。现场挂了三盏灯，因为是第一次玩儿，大家也没把价格抬得很过分。子君趁热打铁，承诺一个月后青楼开张时再卖10面，并放出消息，说这10面铜镜中有编号在前5的共三面，请大家备足银钱，准备点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用拍卖得来的钱四处买小倌，因为青楼老板们也是平常一起喝酒作乐的熟人，自然不好挖人家的贵重物品，左右来去就张罗了几个二线的和年岁小潜质好暂时还在受训的，又着阮青回琴川骗了批乐师和教习人员，自己抽空还去了躺白帝城，来京城的路上她就在留心美食，对比京城的饮食后，觉得还是白帝城的风味最和她胃口，想说先挖几个师傅过来，如果市场不接受就放本家留用。
　　一来二去的，青楼软件配套也渐成规模，装修的进度子君和阮青早已达成共识，定要精工习作，加上她为了日后方便收集信息，还在墙角通道上动了些手脚，进度自然不会很快。好在江盐城那边的钱定时汇来，加上拍卖会的成果，一时也还撑得过去。
　　“无双的事还是没结果吗？”子君喝了口茶，问叶臻道。
　　“只知道他来京前转过三次手，上一个在紫榕城接手的牙婆因买卖纠纷被告，现已发配边疆，小姐若是担心，不如小臻直接回江盐城查查看。”
　　“算了，那日见他时我连面纱都没摘，他也看不清我的样子，说不定真是认错人了。”京城到江盐城光来回就是小半年，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她可不想跟叶臻分开那么久。
　　这日，青楼基本装修竣工，为庆祝员工入住新宿舍，子君特地在大堂设宴，新来的厨子手艺很好，酒足饭饱之际她还每房包了50两银子的大红包，说是给公子们置办衣裳家什，逗得众人都嚷着要进林府做侍宠，很是过了一把纨绔子弟妻妾成群的瘾。
　　这种众人同乐的活动，无双自然是装病不参加的。换了往常，子君也懒得跟他计较，今天借着三分酒意却突然任性了起来。
　　“林小姐不在楼下喝酒，上到我这儿来做什么？”无双见她未着面纱，先是一愣，然后才问道。
　　“突然想起公子还欠在下一曲琴，不如今日就还了吧？”子君也不客气，半躺在软榻上说。
　　无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默默地走到琴旁。
　　林子君喝着茶，暗自思量。曲子很生，不是京城酒楼里常听到的那些，无双的样子却越看越熟，之前没想起来，现在看他弹琴的样子，果然是有几分像周祁。
　　“不知无双公子哪里人？”一曲毕，无双起身行礼，子君问道。
　　“林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敢问公子原名贵姓？”子君并不回答他，只是继续问道。
　　无双一手抚上瑶琴，低头说：“上次无双觉得林小姐似是故人……不过是误会，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在下不过好奇，公子弹得一手好琴，听青老板说文墨也是一绝，但公子此前并未进过楼子，料想原是富贵人家？”
　　无双又站着抚了一会琴，半响，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道：
　　“无双……原姓周，西南江盐人士。”
　　杯子掉到地上，林子君瞬间领悟到什么叫五雷轰顶。
　　“周祁是你什么人？”
　　“林小姐终于想起来了吗？”
　　“说！”子君站起身吼道。
　　“原来小姐还记得哥哥……”无双嘴角浮上冷笑，子君此时酒意已退得一干二净。
　　“小姐，出什么事了？”叶臻敲门问道。
　　“没事……不要进来……”此时的无双白衣静立，面色阴冷，在子君看来形如鬼魅，她不禁退了两步，转身冲出了房间。
　　“小姐，小姐到底怎么了？”守在门口的叶臻一把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
　　“孽缘……真是孽缘……”

　　佳人

　　叶臻环抱着林子君，一手轻抚着她的背。小姐显然是在青楼受了惊吓，一路上一言不发地让他抱着，马车到家好一阵了也没醒过神来。
　　“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告诉小臻好不好，你这样……”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林子君叹了口气，从叶臻怀里坐起身问道：“附近可有人能听到我们说话？”
　　叶臻集中注意力听了一会儿，摇头道：“车夫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附近没有其他人。”
　　“那个无双……他确实是江盐城周家的人……是周祁的弟弟。”
　　林子君离开江盐不到两个月周家就出事了，罪名是知情不报，罚得比林家还重。周家家主被判充军，夫郎侍宠一律被赐了白绫，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在混乱中被摔死，两个儿子流落到了人市。这些林子君还没到京城之前就从钱管事处得知，但她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原名周瑾的无双不但辗转到了京城，还进了她相中的戏风楼……
　　“小姐预备怎么办？”红玉问道。
　　林子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总共去过周家两次，除了家主，侧夫郎和周祁，对周家其他人一点映像也没有，就连无双只怕也是在远处见过她与周祁相处。
　　“先让钱管事查查周家另一个孩子被卖去了哪里。”
　　“那无双公子……？”叶臻问。
　　“恕红玉多嘴，无双公子虽无辜，却……”
　　“我知道……我知道，此事若只牵扯他一人，我断不会心软，就怕他还告诉了别人，贸然动手只怕会打草惊蛇。去让人盯着阮青，看他与无双关系到底如何。过几日我再去会会无双。”
　　“小姐不要想太多了，大不了咱们离开京城，事情再糟糕小臻和红玉也会保小姐平安的。”林子君在京城的主屋很大，进门先是书房，左侧是小会客室，右侧隔出来做卧室。而院子两边的耳室就成了红玉和叶臻的房间。自从子君跟叶臻求婚未果后，两人就没再同过房，连红玉晚上也是在自己房中休息。今日若不是见林子君受了刺激，这个时候叶臻也早回房了。
　　“你不懂……我若只是想过太平日子，当初就不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江盐。”想到林慕云，想到叶师傅，又想到那20条无辜的人命……她是被迫的，这种事有一次就有二次，她一日不掌权就一日要担心失去。
　　叶臻心疼地揽过林子君的头靠到自己身上，他想起林夫人被带走时的小姐，也是这般紧张，这般脆弱，连带着他觉得自己也脆弱了起来。但是他不可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断地告诫自己，他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够保护小姐。
　　第二天子君醒来时叶臻已不在她身边，他与红玉都是日出习武的人，子君只记得自己坐在床上与叶臻讲话，后来叶臻抱着她，让她觉得很安心。嘴角微微上弯，就算暂时叶臻没有给他答复，他们还是可以像情侣一样。想到这里，体内仿佛又多出一些力气，可以去应付那些复杂的事。
　　青楼的开张仪式盛况空前，大厅里IMAX尺寸的超大舞台上错落展出着10面铜镜，下面坐满了买家与看客。林子君早就打听到来人中有京城著名才女孟昭，便现场安排了题字挂牌仪式，各路商贾政客也乐得做顺水人情，基本上都带着庆贺开张的花篮来参加拍卖会。阮青说服了无双，在拍卖会中场休息时抚琴一曲作为他出道的首演，绝色佳人和高超琴艺果然博了个满堂彩，铜镜拍出的价钱更是比上次高出了将近一倍。
　　数完钱，林子君自觉心情大好信心倍增，决定趁自己状态好赶紧把无双的事理清楚。钱管事那边回了准信，说周家另一个孩子还没进人市就不堪屈辱自尽了。而这几天盯梢阮青的结果也告诉她，无双的事应该是没有第三人知道的。阮青纯粹是抱着壮志未酬且钱被套在股市的心理，想在无双身上实现自己一代花魁的远大理想，顺便哪里赔的钱哪里再赚回来。
　　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如果无双合作，两人配合着各取所需自然最好，毕竟阮青也是她目前不可或缺的帮手，而且捧个像无双这样的小倌对自己的社会地位和人脉关系都是有利无害的。万一无双不配合也无所谓，想她与周祁听过小曲儿拉过小手尚且可以见死不救，杀个把无双之流更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主意一定就直接上到无双房中，果然又被小厮拦下。
　　“公子已睡下，老板有事可否明日再说？”
　　“不可～”之前是给阮青面子，现如今她可是正儿八经的青楼老板，敢碍事儿的今晚她就能赶到街边儿让伊打地铺去。
　　房内果然没点灯，人却没睡。无双依旧一袭白衣，立于窗前，月光下身影修长，偶有清风拂过，颇有飘然若仙之感。
　　“林小姐深夜到访，却不说话。”无双微微侧过头，却不看林子君。
　　“被公子姿容所感，想起家乡的一首诗。”
　　“早知林小姐是经商的奇才，不曾想，小姐对文墨也颇有研究，可否道出与无双共品？”
　　“诗云……北方有佳人”子君上前一步。“遗世而独立，”又上前一步，“一顾倾人城，”再上前一步，“再顾倾人国”再一步，“不知倾城与倾国”，最后一步，“佳人再难得。”刚好站到无双面前。装才子调戏佳人的滋味儿不错，子君决定以后有机会要多试试。
　　无双先是一愣，听完又是标志性的冷笑，“诗是好诗，只是……林小姐与在下同乡，这诗，在下却是从未听过呢～”
　　呵……我不提，你到先提起来了，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正如公子所言，上次林某走得匆忙，今日特来叙旧。”说着走回桌边倒了两杯茶。见无双一脸戒备，复又说道：“既然公子害羞，那就在下问，公子答。”
　　“你来京城可是冲我？”
　　“哼……林小姐好大的面子。”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林小姐未易容，未改名，如何认不出？”
　　“我在周府见过你？”
　　“小姐每次都来去匆匆，连祁哥哥都和你说不上几句话，怎轮得到无双？”
　　“你不想当小倌？”
　　“由不得无双不想。”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
　　看着无双突然涨红的脸，子君忍不住笑了起来。“过来坐吧，既是叙旧搞得那么严肃做什么，也别一口一口小姐的。”你又不是我家小叶儿。
　　“谁要跟你这种人坐。”说着绕过子君，气冲冲地坐到对面的软榻上。
　　“我是哪种人？”
　　“你是……哼～”
　　“你们周家是败在朝廷手里，跟林家最多是同命相连，如果你非要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
　　“周家的事与你无关。”无双打断到。
　　“那你这么不待见我就更没道理了，怎么说我也是差点儿和你哥哥成亲的人。”想到无辜枉死的周祁，林子君还是于心不忍。
　　“你怎么还好意思提我哥哥！！？”无双突然站起来吼道：“你可知他到死都在等你，你说过两天再去看他，结果就不见了人影，他……”
　　“别激动别激动……我当年也还没独立，凡是都是我娘说了算，再说我想着以后成了亲朝夕相处就不急在一时……”越说到后面子君声音越小，自己果然还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撒个谎都撒不利索。
　　“你哥的事……我也很难过，可是当时林家自顾不暇，我也不能为了自己的事儿……你先别哭啊～”
　　“谁哭了？你离我远些！”本来眼泪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这一吼彻底破眶而出。
　　“行行行，我不过去。哎……”子君叹了口气，若真只是这个理由，反而好办了。反正周祁已经不在了，她只要多多缅怀追忆不怕收服不了无双。
　　“你若是不想当小倌，我去跟青老板说。”
　　“我答应了她要在品艳会夺魁，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能撑到今日才见客？”狠狠地白了子君一眼，又说：“我尚是待罪之身，不做小倌又能做什么？我爹本就是勾栏院出身的侍宠，可也算是子承父业了。”想到自己的出身，无双不经自嘲道。
　　“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我不用你帮，我答应了祁哥哥，有朝一日若是见到你，就告诉你他恨你，恨你到死都不肯再见他一面，现在话说完了，你走吧。”
　　“做人不要这么悲观嘛……”又被无双白了一眼，子君只好换上正经一点的脸。
　　“我可以保你做清倌人，也可以保你在品艳会夺魁。”
　　无双冷冷地看着她道：“用不着你多事，品艳会是青老板的梦想，也是我爹生前的梦想，等赛事一过我就会自行了断，你在京城想干什么都与我无关。”
　　“幼稚。品艳会不过是一晚，花魁要当三年，你爹和青老板的梦想绝不会只想当一晚的花魁。”见无双不说话，又道：“周林两家都是因当朝相国而亡，难道你不想报仇？”
　　“……这就是你来京城的目的？”
　　“青楼需要一个花魁，而我需要青楼，你愿不愿帮我？就算是为了周祁？”

　　林子君

　　和京城其他几大楼比起来，青楼有着明显的不足：首先小倌人数不够多，别的楼里少说3，40，青楼连20都不到。其次是没一个能独当一面的花魁，无双算是潜力股，经过拍卖会那次也算是名满京城，可他架子忒大，能见他一面的客人，要么通文墨，要么懂音律，什么都没有的话多少钱都砸不下来，而且既然青楼早放出话去说无双要参加品艳会，按规矩在那之前铁定了只能做清倌人。尽管如此，青楼的优势也很明显：白帝城口味的菜肴，京城独此一家。每半个月一次大型歌舞表演，琴川知名乐队伴奏，节目不定期更新。楼里的每个公子经过的精心包装与宣传，个个都个性鲜明也不会互相抢生意，虽没一个当得起花魁的名号，却个个都比一般楼里的红牌名声还要大。
　　以林子君21世纪的娱乐头脑，青楼的生意轻松做，中国风流行歌曲改一改能红上半年，唐诗宋词会的不多加起来至少也有600首。与孟昭等才女混熟了三天两头题诗作画什么的也成了寻常事。为此子君还特地开了间画廊，邀孟昭入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