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 作者:莲涧.蓮澗(晋江2012-07-06完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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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师傅

　　叶臻的事，林子君找机会问了母亲林慕云，林夫人倒是不反对，但表情说辞十分耐人寻味。
　　“叶臻跟你比红玉跟你还早，这次你出事，为娘也查过，虽不是他所为却也真是照顾不周，所以没跟你商量就把人调走了。本就是你的人，如今你来要，娘怎么会不准呢？”正准备撒个娇走人，又听林夫人继续道：“他是叶师傅一手带大的，品性自是没得说，不然也不会你一出生就让他跟着了。你以后也要多想着他的好，旁的事……反正你听娘一句，叶臻对你无二心，他和红玉都是娘亲手挑的，不会错。”
　　又等了半响，见林慕云没有要再继续的意思，子君扑上去扭了扭，说了声“多谢娘亲”就跑回屋去了。
　　真是有趣，这么看来自己欺负叶臻的事是公开的，林夫人知道，叶师傅肯定也瞒不过。林子君看得出来，叶师傅虽不姓林，但她在林府的低位仅次于林慕云。平日里她待子君相当恭敬，自己做下人状，可林府中所有的人，包括林子君自己都对她非常礼让，她吩咐的事情，哪怕是林慕云也从不过问。而叶臻是叶师傅的养子，据红玉说很是得叶师傅器重，却从小就只在子君身边服侍，这几年子君对叶臻小惩大诫不断，也不知叶师傅心里是何感想。
　　穿过来的第15日，林子君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要求要继续跟叶师傅学医。在她看来，至少到目前为止叶师傅并没有不喜欢她的意思。病中细心照顾，与一般长辈无二。饭桌上，林慕云与叶师傅都显得有些惊讶，感情这林大小姐以前都是被逼着学医的，从一开始的每天三个时辰减到后来的半个时辰，还有事儿没事儿装个病，这次子君主动提出恢复课业两位长辈都感叹这次落水后人彻底长大了，知道责任了云云。
　　第二天一早，林子君被叶臻从床上叫起，一问才知道，今日已是月初，照自己先前的要求，红玉被换去柜上实习，她的生活起居暂时由叶臻照料。迷糊中子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让一个男孩来照顾自己……好在只有10岁，换到现代也才是勉强能看出公母的年龄，自己要笼络人心这种小事就随便吧……
　　出乎子君意料的是，叶臻虽是男子，做起梳头这样复杂的工作也丝毫不为难。
　　“小姐看看是否满意，若不喜欢叶臻可换别的式样。”还是面无表情低着头讲话。
　　“我看不清楚。”林子君对这个时代的铜镜很是绝望：“你说行就行，反正叶师傅自己人，不失礼就好了～”
　　叶臻犹豫了一下，子君以为他真在看自己发型，也就看着他没说话，半响，才听他说道：“师傅已在书房等候，小姐这边请。”
　　到了书房，叶师傅微笑道：“真是长大了，以往至少要让为师等上半个时辰。”又看了一眼站在子君身后的叶臻：“看来小姐今日心情不错。”
　　果然，林大小姐以前老折腾叶臻的事叶师傅心里是有数的，但子君既然失忆此时也只能假装没听到：“让师傅久等了，往后子君先到了再让人告诉师傅，不让师傅等。”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优势，林子君适应能力无比强，现在动不动就撒娇卖萌，比装傻充愣管用多了～
　　好在叶师傅也不计较，就示意子君入座，叶臻站到她身后磨墨倒茶。
　　林子君从不喝中药，闻着都想吐，中医前世更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好在林大小姐学艺也不精，入门两年还在启蒙阶段，叶师傅索性重头教起。书本都是现成的，不过是汉语繁体，林子君前世练字多年，字没能练好，繁体用起来倒是完全没问题。
　　让叶师傅大感意外的是，林子君不但在书本上划记，更另取纸张，写下比书本更厚的注解，写完后让叶臻吹干，工工整整地夹在刚刚讲过的书页内。
　　一个时辰过去了，平时早已叫苦连连的林大小姐精神头正好，完全没有叫停的意思，倒是叶师傅心生不忍道：“小姐，不如我们歇一歇，去屋外走走，回来再继续。”
　　子君知道叶师傅担心她身体，一个10岁的小女娃也不好表现得太有效率，加上林大小姐以往不争气的表现，便依言起身，随叶师傅出了门。
　　说是在院子里走走，不想叶师傅居然叫来了小轿，三人一起去了后花园。
　　林府依山而建，说是山，在子君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大一点的坡而已，她先前没上去过，只远远的看到些花草，此时上到坡的最高处往下看，觉得这坡确实是大，说是山也不为过，好在是坐轿上来，并不觉得累。
　　下了轿，叶师傅牵着子君的手边走边说道：“小姐觉得这花园如何？”
　　林子君被问得一愣，自己可不懂这些，何况……说是花园，看来看去也没几朵花，倒是乱七八糟的草居多。
　　叶师傅见子君不语，笑道：“小姐果然是忘了。此处其实是师傅的药园，花也有，但以药用为主，好看的不多。”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医书道：“小姐不妨在附近看看，可有书上所说之品类，找不到也无妨，权当活动筋骨了。”
　　原来如此，这比死记硬背好多了～子君接过书兴冲冲地走开了。身后的叶师傅依旧面带着微笑，却压低了声音对叶臻道：
　　“如今小姐待你如何？”
　　“小姐待叶臻一向都好，请师傅放心。”
　　“我问的是如今与往昔。”
　　“……似是宽厚许多。”
　　“自那日在园中免去跪刑，至今可有再用刑？”
　　“那日以后叶臻不曾见过小姐，今日才替了红玉，晨起至今未见小姐生气。”
　　叶师傅轻叹一声：“倒是红玉有心了……小姐此次落水变化太大，连字也写得与原先不同，也不知是否真的转了性子，你若是受不住我便找个借口把你换下来，一样是为林家效力。”
　　“叶臻无碍，请师傅放心。小姐……小姐不过小孩子脾气，加上不会武功，并不会真的伤到叶臻，现在待叶臻也很好。”
　　“就是因为不会武功下手才不知轻重……现在说是不记得，谁知道哪日又会想起来……”
　　“本就是叶臻对不起小姐，叶臻无怨。”
　　“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为师也知道小姐心肠并不坏，可就是这件事，她怎么也说不通。”
　　叶臻不语。叶师傅也不再劝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子君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其实也没多大运动量，可是林小姐身子太弱，课也不上了，直接回房。

　　女尊…江盐城

　　童年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光，林子君作为林大小姐的日子也是无比轻松，上午起床便去书房等叶师傅开课，听累了就去药园拾草辩药，一开始还经常被虫子吓到，久而久之也敢指使叶臻捉虫子晒药玩了。下午不是随林大管家学管家就是跟着个姓钱的大娘学管账。管家没有系统的学法，一开始也是看账本，林子君前世还是有些会计基础的，但面对古代落后又繁复的记账法还是觉得很头疼。林管家虽然识字，但文化水平不高，子君决定跟钱大娘混熟以后教她复式记账，当然只能小范围使用。
　　唯一让子君有些不解的是，这些天她满眼见到的都是女人，一开始还没不觉得，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不对。上到账房管家，下到武丁轿夫，整个林府上百号下人里男仆用四只手就能数完。难道林慕云有超前的女权意识？还是对男人有偏见不愿意用？子君不敢贸然张口问，她是失忆，可不是失心疯，万一这真是个女尊的世界，她表现得与现实完全脱节岂不是惹人怀疑？这大房子住着，童男童女（勉强指红玉和叶臻）伺候着，她可不想流落街头。想来想去还是要出去看看。自己判断才靠谱。
　　这日叶师傅随林夫人出公差，好几日都不得回来，吩咐说小姐要是愿意，可让叶臻替叶师傅授课，名师的高徒教她这个刚入门的还是绰绰有余的。林子君倒是不反感叶臻，但和这个完全没有表情的小孩儿上两三个时辰的课……子君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际年龄，自己肯定忍不住要逗叶臻，而叶臻从她醒来至今都没有过任何表情，还是别自找没趣了。
　　家长不在，到是出门的好机会，林子君也没多想，就吩咐叶臻带上银子，对林管家就说去柜上找红玉。
　　“小姐若是找红玉有事，叶臻叫人传来便是，不用小姐亲自跑一趟。”叶臻低着头说道。
　　“其实我是想去街上逛逛，府里闷了太久。”子君停了一下道：“我该不会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府吧？”
　　“小姐小时候也爱上街，这几年身体不好就少出门了。”
　　所以心理变态就开始欺负叶臻了吗……？
　　“那我们早去早回，有时间也去看看红玉。”
　　“是。”
　　上了马车，子君一阵兴奋，原来古人的马车里是这么宽敞的，有茶几也有软榻，叶臻早在里面备好了茶水糕点，平民出身的林子君再次感叹地主阶级生活好。
　　车行不多时，叶臻敲门道：“小姐，前面的商铺不便行车，小姐可愿步行？”
　　林子君闻言下车，一回头就看到叶臻的脸上居然蒙了黑色面纱，再看看周围行走的人群，果然也有不少男人带着面纱，心里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
　　叶臻果然将子君带到城中最繁华处，刚过辰时街道上已经走满了人，女性居多，男性多数都带着面纱。林家的马车停在街边，子君感觉不少人路过都会看她一眼，心说大概有钱人家的马车上也是写了钱字的。正想着，就见叶臻弯下腰来，也要往她脸上带面纱，子君心里一惊：难道自己猜错了？不是只有男人才戴面纱？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叶臻道：
　　“小姐想先逛何处？这条街上林家的铺面不少，红玉此时应在药柜上。”
　　这个嘛……还是要先确定心中的疑惑，
　　“我们先去茶楼好了。”不知这里有没有说书先生，就算没有听听别人闲话应该也能猜出一二。
　　街心的茶楼共三层，叶臻要去二楼雅间，子君却一定要坐一楼大堂，叶臻做不得主，只得站在一旁伺候。其实子君觉得挺别扭，她一10岁大的小屁孩儿，坐椅子上脚都着不了地的身高，大摇大摆的要了茶和凉菜，叶臻倒是像个成人，偏偏不肯落座。
　　说书先生也是个女的，刚讲完开国女皇大破敌军的故事走了。子君暗暗感叹，果然是个女尊的世界，方才在街上就觉得这儿的男人身高普遍在160到165左右，女的倒多是170以上。街上的男人多是蒙了面纱，看不清样貌，但体态和姿态都明显偏女性化，衣着也较女人繁复。
　　在旁人的闲聊中林子君还得知，这里是江盐城，位于秋叶国西南沿海的港口城市，以盐和贸易闻名，是秋叶国数一数二的大商城。林家是江盐城中第二大商户，第一是城北的周家，据说是皇亲国戚，近些年周家依仗官府的关系日渐强势，林家却是走了下坡路。
　　听了不多一会儿，叶臻就催促着回家，说是时候晚了林管家定要出来寻人的。子君心中疑惑已解，也无心再留，随叶臻上了马车往回走了。

　　小臻

　　和叶臻读书果真比背单词还难受，林子君出于前世的良好习惯，不愿中断，又不愿对着叶臻的死人脸，只好带着书去药园辩药。
　　时值盛夏，没玩多久子君就觉得头昏脑胀，怕是有些中暑，起身想叫叶臻回去，还没开口人已经向后倒去。好在叶臻就在不远处，在林子君脑子撞坏以前接住了她，飞快地在她脖颈处点了一下，便打横抱了起来。
　　子君稍微清醒了一些，只觉得叶臻在往山下飞跑，时而高高跃起，落地却极稳，难道是传说中的轻功～？她兴奋异常，挣扎着想坐起来好好感受一下，却听叶臻说道：
　　“小姐别动，马上就到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回到她的住处。叶臻把人安放在床上，打开门窗，取来银针为子君活血，待林子君能够坐起，又倒了杯温水给她，然后就在床前跪下，一声不吭。
　　林子君可没见过这阵仗，一时紧张连喝水都呛着了，叶臻见状赶紧膝行上前安抚。
　　“你先站起来，咳咳，没事儿跪着干嘛～”叶臻似是没听见，接过杯子放到一边，继续跪着。林子君想上前拉他，又觉得自己也还晕着，索性盘膝坐回床上，继续说：
　　“不是说了以后都不用跪了吗？你也失忆了？”
　　“叶臻照顾不周，请小姐责罚。”
　　“谁说的？要不是你我现在说不定又昏睡过去了，”说不定还又穿越了，“我不习惯有人跪着跟我讲话，你先起来好不好？”
　　见叶臻还是不动，子君只好亲自下床去拉他，可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就见叶臻往后一退，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子君被他吓了一跳，难道小男生还有洁癖？刚刚抱都抱过了，拉一下怎么了？正想着，却见叶臻上前，把子君按回了床上，自己依旧保持跪姿。没想到这回子君动作够快，拉住叶臻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又坐了起来，叶臻再次石化，林子君好笑地挑了挑眉道：
　　“怎么？只准你碰我？不准我碰你？”
　　叶臻缓缓收回手，子君也不强他，托着下巴等解释。
　　“叶臻照顾不周，请小姐责罚。”林子君向后倒去，我擦怎么还是这一句……不知是看出她没大碍还是怕再被抓到，叶臻这次没有上前，仍是低头跪着。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碰我就可以，我碰你就不行。”子君见没人扶，只好自己坐起来问道。
　　“叶臻不该碰小姐，请小姐责罚。”
　　“你……”这下子君真有点上火了，想到自己的实际年龄，也不好意思跟一正太起劲，只好耐着性子道：“右手伸过来。”
　　叶臻听令，林子君一把握住，左右翻看：“没什么特别啊。”就是比自己的手更大更粗糙一些而已。
　　“小姐……”
　　“听着呢～”
　　“……小姐以前……是不碰叶臻的，方才若不是不得已，叶臻也不会碰小姐，还请小姐息怒。”
　　林子君默默的把手还了回去，果然是大小姐脾气。
　　“说说，我以前都是怎么罚你的？”林子君边问边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造孽太深，此等人才本小姐还要留着横行于世呢～
　　“通常交由刑房，偶尔小姐亲自动手。”叶臻面不改色，语气和上课时没区别。林子君却听得心里一惊，眼前闪现出各种血腥场面，通常？难道还经常去啊？
　　“我自己动手都怎么罚？罚跪？”
　　叶臻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面无表情道：“不常罚跪。”
　　“那怎么罚？”叶臻的身高已经接近这里的成年男子，就林大小姐这小身板儿，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就算叶臻站着不还手她也打不出朵花来。子君突然好奇起来，难不成让叶臻着奇装异服给与心理惩罚？
　　叶臻沉默了一会儿，依旧保持跪姿从床下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的箱子，打开……
　　这回林子君真被惊得向后一靠——箱子里装有皮鞭和钉了铁钉的木板，还有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子君瞬间觉得自己实在太小看林家大小姐了，才10岁就敢玩□，长大了还得了？
　　深呼吸，孽也不是自己造的，现在也没处打她屁股去。调整了一下表情，子君小心翼翼地问道：
　　“脸上的伤，该不会也是我弄的吧？”
　　“……叶臻照顾不周，请小姐责罚。”
　　得，彻底绝望了，在一个女尊社会，破男子相，就算小叶儿长得再漂亮，这儿的人只怕也欣赏不了刀疤美啊……
　　林子君还是劝自己冷静，有机会一定要搞清楚叶臻和大小姐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在那之前，先和他和平共处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