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宠她跑路不干啦-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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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一路,终于停下脚步来。
“这里没客栈的吗?”
酥酥回头问钟秦宣。
钟秦宣距离还有些远,他本是和酥酥走在前,走着走着,受不了那傀儡师的视线,放慢了脚步,落在傀儡师的身后几步,才感觉自己能喘过气来。
这会儿还是酥酥问他,他才慢悠悠绕开傀儡师上前来。
“小镇子一般没有客栈,或许有茶馆可以借宿。”
说是借宿,可他们走了一圈也没有一户人家开门的。
入了夜,整个镇子陷入了沉寂之中。家家户户的灯火都亮着,却无人说话,连孩童哭啼声都难以听见。
酥酥走了一大圈又走回了镇子主路旁的大槐树下,她仰着头看这棵大树。
或许可以睡在树上?
她又看向雇主,有些犹豫。雇主一向都是锦衣玉食,出门随从护卫伺候得妥妥当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睡在树上。
而且……
酥酥看向不远处的傀儡师。
黑夜之中,酥酥才发现傀儡师身上的衣裳不是墨色,而是月白底,上面全都是字迹。
像是符,像是咒。
在月光的照耀下,几乎能看见这些字迹在流动。
许是得到了酥酥的视线,傀儡师才慢慢靠了过来。
“想睡在树上?”
他一来,就直接问中了酥酥的想法。
“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睡呀。”
酥酥解释道:“这里的人好像不喜欢外人,不给我们开门的。”
“也好。”
傀儡师很快应下。
就剩下钟秦宣一人了。他深深叹了口气。就算是亡命天涯,也不至于让他睡树上吧?
可是看酥酥和那傀儡师都是一副确定的样子,他也只好苦哈哈地挽起袖子。
睡就睡呗。
这是一棵百岁以上的大树,树冠蔓延着粗枝丫,分散出好大一片。
哪怕人不睡在树干上,睡在分枝树杈上,都完全没有问题。
酥酥爬上树跟吃饭喝水一样自在,很快就找好一根树枝,躺下去比划了一下,嗯,不错,这个树枝睡着很舒服。
可能是怕他们不习惯,酥酥从锦囊中掏出了几条小被子,甚至还有个小枕头,分别递给钟秦宣和傀儡师。
钟秦宣没想到自己沦落到要睡树,还在伤神中,意外得到了一床小被子,还受宠若惊,接过来后立刻道谢:“多谢小仙女。”
这一个称呼引起了傀儡师的注意。傀儡师甚至没有接过小被子,一双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钟秦宣。
看,看他干啥?钟秦宣到底受不住这种气压,立刻将小被子举过头顶,假装看不见他。
树上三个人,钟秦宣把自己裹着看不见,等于只有两个人。
傀儡师收回视线,酥酥已经用小被子把自己裹得软绵绵,躺在那里,睁着眼看树叶之中的间隙。
繁星点点,星光落在树冠之中,被一层一层的树叶遮挡。
她鼻尖嗅得到树木的泥土稀气息,也能嗅得到新叶的生机。
酥酥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顺势看过去,却是屈腿靠在树干上,侧着头看向她的傀儡师。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在傀儡师的视线下有些睡不着了。索性抱着小被子坐起身来。
月升入空中,漫天星光仿佛被云雾遮盖,只有冷冷的月光洒在地上。
酥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傀儡师。
她从未见过戴面具的人,也没有见过傀儡师,更没想过,她会因为一颗松子糖,被迫得到了一个傀儡师的相随。
他说一直陪着她,直到收走她的神魂。
其实,如果没有后半句话,她还挺高兴的。
说过这种话的人,如今都没有陪着她了。就连小狼崽,都在重渊那里去蕴养神魂了。
她抱着膝盖,微微叹息。
也不知道小狼崽如今好了没有,他知道该来哪里找她吗?
“有心事,睡不着?”
傀儡师的声音在月夜下显得更低沉,也有种沙哑。这种沙哑不难听,甚至是说,有些让人心痒地抓耳。
“我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说说话。”
酥酥唔了一声,没说小狼的事,而是头依着膝盖,侧眸打量他。
“说什么?我觉着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傀儡师没有反驳,接受了来自酥酥的一个评价。
不过说来,酥酥还真的有好奇的事情。
“你的傀儡……真的死了几百年了吗?”
“对。”傀儡师轻描淡写道,“死了五六百年。”
五六百年……酥酥发愣,那可真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那你把他制成傀儡,多久啦?”
那少年看着充满活力,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受操控的傀儡。
傀儡师似乎在回忆。
“也许……在他刚死的时候?”
酥酥一愣,倒吸一口气。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位傀儡师,起码也活了五六百年以上。
那他肯定很厉害很厉害。
难怪他只需要一个傀儡就可以那么轻松的毁灭那些人。
“那也不错,”酥酥小声说道,“起码死后也不孤寂。”刚死就成为了傀儡,有傀儡师一路陪着,哪怕是五六百年,其实也是时刻相伴,没有分别。这样的话,说不定比任何人的陪伴都要长久。
她隐隐有些羡慕的。忽然觉着,若是她真的死了,就把魂铃交给傀儡师,把她做成傀儡吧。这样,说不定在漫长的岁月里,还有人和她说话。
傀儡师似乎轻笑了声,在夜月下,那细微的笑声仿佛有着无限的温柔。
“倒也未必。”
“是么?”酥酥回忆起那烈焰似的少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他……我是说,傀儡,玄厉。”
提到这个名字,酥酥有些别扭。给小狼起名玄厉,但是她从未叫过。没想到玄厉是厉鬼的意思,更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厉鬼叫玄厉。
她喊玄厉时,男人温柔地目视着她。
“他是怎么死的?看他年纪不大,好像和我差不多,他有一百……多少岁呀?”
酥酥到底是觉着有些惋惜的。少年看起来年纪十五六岁,一身傲气,实力超群,该是最引人注目的天之骄子,却早身死,只是一具傀儡。
傀儡师陷入了沉默,他仰头看着月亮,一团红云逐渐将月亮的边缘吞噬,天空之中的光芒不再是冷清月光,而是隐约有了一层红雾。
他先是回答了酥酥的后半句问题。
“你是妖,妖的年纪和人类无法对等。妖族的百年对小妖来说,不过是一个成长期。而这百年于人类来说,太漫长了。”
“实际上,他死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十五岁?唔,我记不太清了,或许就是十六岁吧。他只在人世间活了十六年。”
“至于怎么死的……他啊……”
傀儡师轻笑了声。
“在族人的贪欲之下,死在了自己父母的手中。”
“还有什么问题吗?”傀儡师温柔地看着酥酥。
酥酥愣着片刻,而后迟疑着问:“我想摘下你的面具。”
“哦?”傀儡师声音里有些笑意,“好奇我的相貌?”
“不是的。”酥酥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抬手捂着心口,有些困惑地看着他,“我只是觉着,你好像在难过。”
“你是在为玄厉难过吗?”
傀儡师听到酥酥的话,就着月光将她细细打量,片刻后,伸出手来。酥酥没有躲避,他的手落在酥酥的发髻上,摘下一片枯叶。
“不,我在为他高兴。”
酥酥无法理解,少年死在了自己族人手中,甚至是父母手中,怎么能说是高兴呢?她困惑到甚至有些恼意在其中。
“他运气不错,”傀儡师语调轻柔,“死了几百年,还能遇见你。”
作者有话说:
大声告诉我,他是谁?????
红包包~
第56章
酥酥凝望着天际的红月; 在想遇上她算什么运气呢,她一个连别人都打不过的小狐狸,还要靠傀儡师来帮忙。
她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那么鲜活明艳的少年,居然早就死了。
她低下头抱着膝盖叹气。
傀儡师凝视着她,夜里起了风; 风吹得层层树叶晃动簌簌,偶有落叶在他们头顶盘旋。
最后落在她的小被子上。
“睡吧。”
他低声道。
酥酥很喜欢他的声音。和重渊很久以前是有些像的。只是语调不同,说话的方式也不同。比起重渊,多了不少温柔和耐心。又或者说是安宁的气息。
她在这个舒服的声音里昏昏欲睡; 闭上眼; 还迷迷糊糊问了一句。
“你是傀儡师;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傀儡师在她的身侧替她守着夜; 闻言带着笑意道:“我与他并无不同; 我也是玄厉。”
酥酥在睡意中想着,原来她起的名字寓意不好,还很大众。
已经有三个玄厉了。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相见的一天; 如果见面了; 大家都是玄厉; 想一想好像就很有趣。
酥酥在树上早就睡习惯了; 今日又是打了一架,精神和体力都有大量消耗,很快就裹着小被子睡了过去。
只有她睡着了。树上的另外两人; 钟秦宣裹在被子里不动弹,不言不语不代表他不存在。只是他本以为是在听小仙女和那傀儡师的对话; 没想到听了好一会儿只能听见小仙女的说话; 像极了自言自语。
钟秦宣无声啧了一下。这傀儡师; 过于神秘了。
自称玄厉的傀儡师靠坐在树干上,他凝望着天空。天际早就被一团乌云遮盖,月亮发出妖冶的红光,远处乌鸦嘎嘎凄厉叫着,一声两声戛然而止。
阴风阵阵。
傀儡师漫不经心收回视线。
此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酥酥这一觉睡得还挺好。只是清晨她不是被鸟鸣惊醒的,而是被凄厉的嚎哭给吵醒。
那哭声凄惨而绝望,响彻整个小镇的上空。
她猛地一头坐起身来,身上的被子还裹得紧紧地,身侧傀儡师依靠着树干主枝,见她动了动,转了侧脸,金丝符文的面具在清晨的微光下,减少了妖冶,多了些柔和。
“醒了?”
酥酥抱着被子有些慌张地四下张望:“我听见有人哭。”
说是哭,都完全无法体现那人的悲痛。
玄厉没说话,还是钟秦宣一个翻身翻起来,一双眼下乌青乌青地,也不知是昨日被打的,还是一夜没睡的。
“小仙女,你可听见了。这哭得太惨了,让人听着心里头都发慌。”
钟秦宣才说完话,就觉着头皮一阵发麻,看过去,却是戴着面具的傀儡师在看着他。那眼神,让钟秦宣后背起毛。
危险的人。
酥酥翻身落地,收起小被子小枕头,拍了拍凌乱的衣裙。
她听着这种哭声也心里发慌,从未听过有如此凄惨的哭声。
顺着声音去找,大约是在小镇东南方向的位置。而此刻街头出现了不少人,大清早的,都是一副早早就醒了的,精神抖擞的样子。不同的是,每个人脸上都是愁容,气氛极其压抑。
这些人方向都是朝着东南方向去的。
酥酥仰头看着东南方向的天空。空气中好像有些奇怪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
“你要去哪里,我们走吧。”
傀儡师站在酥酥的身后,在问她。
酥酥回过神来:“我去……卫国国都。”
这就走吗?酥酥有些迟疑。她在小镇上来就是想借宿的。按理说借了他们的树睡了一晚上,也是时候离开了。但是她听着那哭声,多少有些揪心。
迟疑之间,她忍不住看着傀儡师。
傀儡师似乎所有迟疑。
“你想去看看?”
酥酥被问中了心事,眨了眨眼。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看。有人哭,可能是发生了很难过的事情。她是一个外人,不该去看别人家的伤心事。
“不去看。”酥酥摇了摇头,她伸了个懒腰,拍拍脸颊清醒一点,“我们走吧。”
小镇的外面好像有条小河,去洗一洗脸,然后继续出发。
一行三人才走出镇子的主路,在一侧的小河流旁停下来,酥酥蹲在小河旁掬着水准备洗脸,没一会儿,身后吵吵嚷嚷地,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酥酥一回头,发现镇子里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中间围着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那男子背着一把剑,身有灵气,却被一群凡人推搡怒骂,一路沉默被推得跌跌撞撞。
“造孽哦!要不是你带回来灾祸,人家丫头能死吗?你就该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翠儿肯定被害死了,都是他!都是他害得!你给我家翠儿偿命来!”
那些人推搡着那剑修,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悲愤,还有些跟在他们身后的,大都是一脸麻木的悲痛,眼神死寂,如行尸走肉,只围着那剑修。
很快,他们出了镇子的镇门,一眼就看见了小溪边的酥酥他们。
酥酥也看见了他们,不同的是,酥酥最先看见的是那个剑修。
剑修沉默地被那些人推搡着走,忽地,他抬头看向了酥酥。眼神锐利,仿佛雄鹰捕猎似的,眼直勾勾盯着她。
酥酥手还是湿的,蹲在那儿对上剑修的视线,忽地心头一跳,忍不住往后躲闪了一下。
这个剑修的眼神……有点恐怖。
只是那么一瞬间,酥酥就感觉不到剑修的视线了。她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却是傀儡师挡在她的身前,她只能看见傀儡师衣摆上墨色的符咒流动。
而那剑修的视线只是短暂地在酥酥身上停留了那么片刻。周围的人很快就察觉到,神色极其不好地围了上来。
“外乡人,就是你们昨天晚上闯入我镇子上来的?”
白发的老人眼神极其不和善,打量过一行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钟秦宣身上。
酥酥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她发现这个镇子上的人很凶啊。
钟秦宣笑吟吟地拱了拱手,嗓子到底是昨儿受了伤,声音干涩地很。
“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想借个宿。而且并未打扰贵处任何一家,树上将就了一夜。”
那白发老人根本不听,杵着拐杖就要来打。
“我们镇子上,谁同意了让你们来?害人精!”
这拐杖谁都没打着,钟秦宣躲得快,就是气得慌。他还有被一个山野老头用拐杖打的时候?
钟秦宣拉下脸来:“说得好像你们镇子多矜贵一样,谁都不能来?怎么不拉个线,封锁起来?”
这话直把那老头气得脸通红,拐杖在地上怼了好几下。
“都是你们带来灾难,如果不是你们,翠儿也不会死!”
钟秦宣可不听这个,手往那个剑修身上一指:“刚刚不还说是他带来的灾难吗?怎么你们见谁都是灾难来源吗?”
那些人看钟秦宣的眼神格外不友好。还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推开别人走了出来。
“外乡人,你什么都不懂。”
“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的不是你们的亲人。”那汉子问道,“若一睁眼发现自己的家人死去,连续多日如此,你会如何?”
酥酥总觉着这个问题对钟秦宣来说有点不太妙。果不其然,钟秦宣特别兴奋地一拍手。
“我会鼓掌叫好。”
那些镇上居民举起铁铲扫帚等物,直接朝钟秦宣打了过来。
“小仙女!”
钟秦宣第一时间抱头喊酥酥。
酥酥爱莫能助:“他们都是普通人……”还大都是老弱妇孺,她怎么可能动手呀。
镇子上的人也顾不得那剑修了,追着钟秦宣一路打。
钟秦宣打不过修士,自己还有那么两分本事在,只是他根本施展不开,什么铁铲扫帚的,还有扁担,他手无寸铁,愣是被这些人围着打得团团跑。
“在下说错了还不行吗?别打了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