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光的声响-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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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清朗,带着戏谑,飘进林听耳中,似乎并没有昨天初见那般淡漠。
她心底莫名攀上一股失落,之前莫名的猜想和希冀似乎落了空。
打闹着的二人瞬间噤了声,满脸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慕白,随后,男生笑趴在桌子上,几乎要喘不上气,秦书远的整张脸由红涨紫,咬牙切齿道:“穆——白—!老子要杀了你!”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是一座四层小楼,淡黄色的外墙在无数个风吹日晒的日子里早已干裂翘曲,一片片斑驳不堪的痕迹昭示了岁月的无情。高二三班在二楼正中间的位置,从林听的位置往窗外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教学楼前一排整齐粗壮的合欢树,时值冬末,树枝光秃秃地挂在那里,显得有些萧条。
秦书远和几个男孩子正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进行着训练。林听侧过头望向窗外,正好和抬头看过来的秦书远的目光撞上。
秦书远咧嘴一笑,朝着她的方向用力挥手。
林听一愣,面对如此热情的新同桌,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秦书远丝毫不介意她的冷淡,咧开嘴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旋即右手握成筒状送到自己嘴边。
他这是,要自己给他打水?是这个意思吧……林听犹豫片刻,看了眼秦书远位置上的水杯,拿起来朝着他的方向晃了晃。
秦书远笑得更开心了,忙不迭地点头,冲她伸出大拇指。
上午的大课间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林听拿起自己和秦书远的水杯,从座位上慢吞吞地站起,原本在座位上趴着的康成文飞速转身将水杯递过来:“林妹妹,谢谢!”
意外获得“昵称”,林听愣了片刻,旋即还是接过来:“行吧!”
她又将视线往里挪,落在同样趴在桌子上的慕白身上。拿了三个人的杯子,单单落下他的,似乎不太好吧……林听正犹豫要不要问问他需不需要帮他接水。可想起他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突然间没了勇气,还是……算了吧……
开房是操场旁边的一处小平房,离教学楼不过百米远的距离。砖头砌成一排长方形的水池,水池壁上一排七八个热水龙头。
此时打水的同学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堆。林听站在中间位置的最外侧,静静地排队。
排了好久,终于要到林听时,前面的女生猛地转身,脚下一个踉跄,没有拧紧的杯盖因为惯性甩了出来,连带着滚烫的热水朝着林听泼过来。
林听本能地往后躲,可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来不及。
突然,一只修长的大手从身后伸过来,环上她的脖子,一把将她用力往后扯,避开了大部分的热水,却还是有一些泼在了林听身上。冬天穿的厚,身上倒没觉得什么。只有有一小部分溅在她的下巴处,有点灼烧的痛感,环住她的那只手微不可查地一顿。
“啊啊啊!同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紧,有没有烫着哪里?”女生显然有些吓着了,忙不迭地道歉。
第6章 救美
近距离的接触,身后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飘过来,这味道让林听不禁想起盛夏傍晚微风拂过的树林,初秋暖阳下的原野,浓烈又生机盎然。
这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等环住她的手松开,林听才来得及侧身看过去。米白的外套,修长的身形,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那只黑色的杯子——林听方才犹豫了半天没带走的慕白的杯子。
林听有一瞬间的尴尬,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慕白垂眸看她一眼,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受伤,不过很快便移开目光。
“下次当心些。”
他这话也不知是跟林听说,还是跟那个冒冒失失的女生说。
“啊,真的对不起,有没有烫着哪里,要不要去校医那里看看啊?”女生上前上上下下地盯着林听看,仿佛在确认她有没有被烫到。
慕白没再说话,径直穿过二人,往杯子里装满热水。
随着蒸腾的热气和水流注满杯子的声响,林听死死地盯着刚才揽着她的那只手臂,后知后觉地,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脸颊也有些微微发烫。
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
那个女生看林听似有异样,再次盯住林听确认:“哎呀,上课了,你确定真没事吧?”
林听摇摇头:“没事,快回教室上课吧!”
“我叫江挽月,高二十班的,我放学去找你。你哪个班的?”
林听继续摇头:“真的没关系。”
“哎呀,你就告诉我你哪个班的就好了嘛!”江挽月急得跳脚。
“高二三班。”
“得嘞!”女生蹦跳着朝教学楼奔去,还不忘大喊:“放学等我!”
几秒之间,人潮向教学楼快速涌入,周围霎时空下来,只余下林听和慕白。
慕白不紧不慢地关上水龙头,又拧紧杯盖,转过身来。
林听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同慕白看过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脸色瞬时便灼烧起来。她悄悄收紧拳头,用力掐进掌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经过林听身边,慕白稍稍偏过头“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听几乎脱口而出,想要问他,是不是那个人。可是,她没有勇气再度面对他看过来的目光。
她在心里狠狠鄙视自己这般没出息的反应,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匆匆应了声“好”,便跟在慕白后面上楼了。
回到教室,秦书远早已回到座位上,康成文正眉飞色舞地同他说着话。看到林听和慕白回来,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视线滑过林听的手时愣住了。
“林妹妹,咱们的水呢?”康成文一脸好笑。
“啊!”林听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就这样拎着空杯子跟着慕白回来了。
林听的脸色瞬间涨红:“要不,我再去一趟……”
“噗嗤”林听听到从慕白的方向传来一声低笑,脸色涨的更加通红了。
“哎呀!不就几十分钟不喝水嘛,渴不死你!”秦书远回怼康成文,转而对林听说,“没事没事,待会儿我去打就好了。”
“啧啧啧!这有了同桌就是不一样,同桌同心其利断金呐!”康成文笑着调侃,余光瞥见慕白悠哉悠哉地拧开杯盖,慢条斯理地吹了口蒸腾的热气。
“诶?你俩不是一起去的吗?老白,你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啊!”
康成文伸手去抢慕白的杯子,被慕白轻巧避过,露出被长袖遮住的手腕来。
“卧槽!老白,你的爪子怎么了?被红烧了?”
林听和秦书远一齐看过去,果然见他手背靠近手腕的地方通红一片。
慕白拽了拽袖口,将手背上那片烫红了的皮肤瞧瞧遮下,云淡风轻地瞥康成文一眼:“你眼花了。”
“哪里有,明明就……”康成文说着就要去扯他的胳膊。
“怎么?想趁机占我便宜?”
康成文冷不防打了个哆嗦,无比嫌弃地躲开:“呕!我还真稀罕你呢!”
话题被越带越偏,不大会儿就完全忘记了方才的事。
林听想说些什么,终究没寻着机会,心里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塞满,软软的,甜甜的。
放学后,林听磨磨蹭蹭地收拾着课本,直到教室的人走了大半,目光却始终落在前排那道米白色的身影上。
直到过了许久,慕白才从梦乡悠悠转醒,空洞的双眼往四周望了一圈,眼神在林听身上稍作停留,似乎诧异她为什么还没走,最后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站起身。
“那个,慕白!你等等……”林听鼓足勇气喊住他。
“什么?”慕白不明所以。
“你的手……要不要去看一下,看起来还挺严重的……”林听不敢直视那双眼,目光放在他垂着的手上,语气尽量显得平静。
“哦,这个啊,没事,”慕白无所谓地甩甩手,“还有别的事儿吗?”
他语气淡淡,没有掺杂任何她所想象的情绪,似乎,课间开水房的仗义相助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对他而言,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不重要到,都不值得浪费一个表情。
林听一顿,不由地又想起了生日那天遇到的男孩子,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可是,他会在她哭的时候递张纸巾,还会别别扭扭地送她蛋糕。
林听摇头:“没事了。”
“嗯。”慕白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戴上,转身往外走,末了又补了一句,“这跟你没关系,不必想太多。”
林听留在教室,直到慕白走远了才走出教室。
谁知,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一道娇小的身形,正是上午的肇事者江挽月。
江挽月猛地收住脚步,大口大口喘着气,自来熟地挽上林听的手臂:“不好意思啊小听,我今天值日,所以走的有点晚,万幸你还在。走,我给你赔礼道歉去。”
林听很是不习惯陌生人如此热情的靠近,不自然地退后一步,礼貌地笑笑:“真的不用。”
“那不行,我江挽月言必行行必果。走吧,我请你吃隔壁新开的米线。”
“其实,”林听想了下,还是如实道,“我没事,但是那个男生你还记得吗?就在我后面那个……”
提起慕白,林听的语气带上几分不自然。
江挽月托腮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就站你后面英雄救美的那个呗!记得记得,他那张脸臭的跟谁欠他几百万似的,想忘了都难!等等……你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我烫着他了?”
林听满脸同情地望着她,肯定地点头。
“我——靠——”江挽月仰天长叹,随后灵机一动,“那没办法,直接责任人是你,他呢也是因为救你自己凑上来的。所以,我这歉就先道你这,至于你怎么感谢他还是补偿他呢,就自由发挥吧!”
林听正琢磨她这套歪理的可行性,冷不防被江挽月拽着往外走:“快点的吧!就这么定了!晚了可不行,我还要去看房子呢!”
林听本来想拒绝,可听到她说看房子的事,心中不由一动:“看什么房子?你不住宿舍吗?”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是走读生,但是我妈看我太紧了,最近又更年期,哎呀,总之烦得要死,我就跟她说为了更好的学习,我要住宿舍。”江挽月宛如被触发了神奇的开关,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那为什么又要去看房子?去哪看?”
江挽月吃惊地望着林听:“小听啊,你是外星来的吗?光咱们学校那栋小破宿舍楼,哪里够这么多学生住啊!咱们学校少说有三成同学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喏,就那几条街,”江挽月指了指学校东面的方向,“那整个几条街几乎都住的咱们学校的学生。就跟学校的宿舍差不多的,一间几个人,费用也比学校便宜一些,生意还蛮好的……”
林听若有所思的听了半晌,最后下定决心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江挽月闻言登时两眼放光:“那可真是太好了!”
于是,两人吃过饭后便沿着学校东侧的那条街开始一家挨一家的找。
连续看了几家都大同小异,不过是家里有空屋子的人家将屋子里安上几张上下铺,再添一些桌椅板凳之类的必要家具,就是一个简易的宿舍了,简单是简单了点,但胜在价格实惠,一年下来租房的费用要比学校的住宿费便宜上一小半。
“小听,你也想出来住吗?你是走读生还是寄宿生啊?”江挽月一边往嘴里塞着薯片,一边含含糊糊地问。
“寄宿,不过我刚转过来,住在高一的女生宿舍。”林听性格寡言,便是面对热情似火的江挽月,一时半刻也很难活络起来。
“这样啊,那是闹了点……不如我们一起合租吧!我见到你第一眼起,就觉得你将来会是我的好朋友,这叫什么……对!眼缘,我要是个男的,我一定追你……”
听她越说越离谱,林听不由地眼皮直跳,忙打断她:“咱们要不再看看前面那家吧?”
这家的主人是一对老人,夫妇二人都是县医院的退休医生,家境不错,是以房子的各方面的设施相比其他几家好了不少。难得的是,刚刚好有两名毕业生搬了出去,空出不多不少两个床位。
老两口住在一楼,宿舍在二楼,一共三间,都是女孩子,就是价格相较其他几家贵了一点点,但是相比学校的住宿费还是便宜不少。
通往二楼的楼梯平台上连着一个临街的露天阳台,林听莫名喜欢这个地方。
此时,夕阳正好。
正值晚饭时间,许多同学手上拎着打包的饭菜涌入小巷。
林听站在阳台边上,不经意间垂眸,在人群的最末端,男生穿着米白色的毛呢外套,双手插在兜里,戴着耳机悠悠地走着,眼神散漫,短发利落干净,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那画面像是一幅漂亮的水彩画。
第7章 送药
高大的建筑物遮去夕阳的光辉,林听站在暗影里,极其小心地,又带着些艳羡地望着那道阳光下的身影。林听目光追随着他,仿佛能听到麻木已久的心底似乎悄然升起丝丝碎裂的声响。
她不由地朝前伸出手,让阳光洒在手心上,在寒冷的冬日里,带着并不热烈却又珍贵的温度。
林听冒出一个神奇的念头,她竟然开始渴望能同他并肩而行,好像他身上的阳光,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度。
“小听,看什么呢!”江挽月突然蹦哒到林听面前。
林听呼吸一滞,像是被抓包一样,脸色蓦地涨红。
江挽月的喊声不小,吸引了些路过的目光,有几个路过的同学抬头认出了江挽月,热情朝楼上挥手:“嗨!江挽月!你住这儿啊?”
“嘿嘿,对呀!以后有空来找我玩啊!”
突兀的喧嚣在不大的小巷猛地炸开,走在末尾的慕白也感受到了前方的热闹,不经意地抬头。
林听猛地蹲下身,将身体隐藏在阳台的水泥护栏后面,心头莫名有些发虚,紧张到仿佛心跳都静止了。
“小听?你怎么了?”江挽月被林听突然地动作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她。
“就……鞋带开了……”林听随便扯了个借口。
江挽月低头,盯着林听那双连个洞都没有的雪地靴,满脸愕然。
林听顿时僵住,在江挽月审视的目光里,脸色一点点变红。
好在房东奶奶及时出现,替她解了围:“丫头,我这房子还可以吧?正好剩两个床位了。”
江挽月立马附和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合适。房东奶奶一看就是好人,然后呢,各方面设施都还不错,人员也简单,都是女孩子,安全。要不我们就住这里吧!你觉得呢?”
林听静静地听着,因为价格产生的几分犹豫似乎很快被内心突兀地冒出来的想法打消了,然后,鬼事神差的点了头。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那个从楼下路过的背影,竟不觉间穿插进了她的整个青春,再也无法抹去。
林听东西本就不多,加一起不过一只皮箱加一个双肩包。定下房子后,稍微打扫一下,便从宿舍楼搬了出来。
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林听就出了门在附近熟悉环境。
路过一家诊所时,林听想了想,还是拐了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治疗烫伤的药膏。
她想着,不管怎么说,慕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烫伤的,实在不行,就当是江挽月买给他的好了。
她前脚刚踏进教室,上课的铃声就响了。
康成文最先看到她,热情地朝她挥手:“嗨!林妹妹!”
趴在座位上补眠的秦书远如诈尸般蹦了起来,颤抖着手指向他:“哇靠!康成文,你恶不恶心!”
康成文:“怎么啦?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