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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地上天使-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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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贝拉早就到了,他听见了脚步声。他可以分辨出每一位朋友发出的各种声音,伊莎贝拉也知道。但她只是等在门外,他也自顾自享用着久违的奢侈晚餐。等他擦干净嘴唇,重新洗了手,伊莎贝拉才敲门问道:
  “米哈伊尔,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伊莎贝拉。”
  米哈伊尔换了把椅子,伊莎贝拉托着茶具和甜点款款而来,轻轻合上房门。放在以往,米哈伊尔应当在她还没走到门前的时候就跳起来为她开门,现在却只是穿着简单的衬衣长裤,坐在茶几前看着她倒茶。
  “诺伦吹雪郡的新茶,”伊莎贝拉轻声说,“我最喜欢的红茶。”
  “谢谢,伊莎贝拉。抱歉,让您这么晚过来。”
  米哈伊尔没有动茶杯,而是看着伊莎贝拉。她的额头上束着一条银链,正中央垂下一轮血红的圆月,那是红月帝国的傀儡皇帝献给她的红宝石。但米哈伊尔更在意那对金边祖母绿耳坠,在室内幽暗的烛火中,它们看上去实在太像阿诺德的眼睛了。
  他没有跟阿诺德说实话。这会儿见到伊莎贝拉,他才突然羞愧得无以复加,为自己的隐瞒也为自己的庆幸。
  在“金狐狸”号上,他庆幸于阿诺德听不懂红月语,交谈时含糊地略过了一部分细节。那些黑人是在诺亚平原被带走的,原本米哈伊尔在明年要去那里协助治理每隔几年就会淹没平原、贯通内海和月亮海的洪灾。人们提起伊莎贝拉的语气像敬畏天神或撒旦,他们称她为“碎石者”。关于这个称号的来源众说纷纭,被提到最多的是伊莎贝拉的神力,哪怕是石头也会为她下跪屈服,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教会的十字架前生出反抗之心。
  “格蕾说,您有事要问我?”伊莎贝拉从容地嗅了嗅茶水,喝了一口,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淡淡的笑容,双眼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颇为和善,“这次回来,您也的确长大了不少。所以,虽然有不少人反对,但我觉得你已经到了可以接受真相的年纪。再迟一点,你就会死在捍卫那些天真理想的路上,绝无接受现实的可能。所以您问吧,我会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告诉你一切。”
  亚娜和米迦依旧年轻,伊莎贝拉也仍然美丽动人,神圣的慈爱光辉从每一片朴实的细麻布上散发出来。但是她老了。米哈伊尔能看见她微笑时眼角挤出的细纹,细微到不是他也许就不看不出来,但亚娜和米迦谁也没有皱纹或平静。他们心怀仇恨和梦想,为此一刻也不敢老去。
  米哈伊尔不由自主地问:“您会觉得累吗,我是说——偶尔?”
  伊莎贝拉看着那张稚嫩面孔上的真诚的担忧,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怎么不会呢?米哈伊尔,你已经上过战场了,这种事情上就不要总是征求我的意见啦。”
  米哈伊尔羞赧地摸摸鼻尖:“我以为……抱歉,伊莎贝拉,我总还把您当作长辈。”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弟兄姐妹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只是您也该长大了,不能再依赖我们。”
  米哈伊尔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伊莎贝拉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有点慌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到底他空有满心的觉悟,没有相应的技巧。从小他的身边重复上演着尔虞我诈和虚荣谄媚,再就是敬畏和战兢,但他不屑去看不屑去学,以至于现在一筹莫展。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不会去学。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忽然理解了阿诺德说诺伦会为了茶叶向熔岩岛开战的那番话。熔岩岛的茶叶的确很香,吹雪郡的顶级红茶也要略逊一筹,但那不是诺伦开战的理由,他们开战的理由是对胜利的绝对自信和对扩张版图的狂热追求,为此诺伦人可以驾驶老式战船凭借风帆和船桨穿越死神之国和亡灵群礁,茶叶只是一个借口的借口。
  他看向伊莎贝拉,把猜测吞进肚子里,平静地说:“我见到了米迦。从没有人跟我提起过米迦。”
  “因为没有必要。那个叛教者不过是跳梁小丑。”伊莎贝拉提起米迦的语气比平时冰冷许多,但米哈伊尔从中听出了一丝怀念,就像阿诺德提起他的莉莉和克里斯汀。
  “可是我打不过他。”米哈伊尔坦然道,低头俯视伊莎贝拉而不是躬身与她平视,“从没有人告诉我,除了坎迪·凯恩以外还有如此危险的‘敌人’流窜在外。”
  伊莎贝拉抬起眼睛,不躲不闪:“那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长大,而他已经五百岁了。只要一年,他会跪在你脚边求你移开目光,山海要为你让路,群星都要向你低头。”
  米哈伊尔诚实地说:“他的信心很强,他对父神的爱——抱歉,愿父神原谅我的僭越——简直是一种狂热,我不如他。”
  “那只是他自己那么觉得,也因此您看不出他说了谎。”伊莎贝拉放下茶杯看着他,“米哈伊尔,我比你更了解米迦,我们曾在复国战争中守护彼此的后背,也曾在第三圣战中举刀相向、反目成仇。他常常缺席礼拜,总是不好好穿衣服,和亚伦跑到外面去喝酒看女孩。二战的时候他还不是圣徒,只是个西希家捡回教会的小鬼,比我还小,但跟你截然不同,成天和士兵们一起泡在酒馆里喝得醉醺醺的,总是亚伦去付钱把他拖回来。战争结束后他收敛了一些,但也只有一点,什么僭妄的话都说得出来,和现在的‘游侠’米迦相差无几,但是西希家和亚伦还活着,加上我们,至少有点约束。比起信仰父神,我想他爱的更多是当年的教会,是西希家和亚伦。所谓的对父神的爱不过是一种扭曲的寄托,他早就变了。”
  米哈伊尔透着难以隐藏的愤怒的神情裂开露出一丝茫然。伊莎贝拉喝了口茶,从容地说:“我们所有人都变了。”
  “您也变了吗?”少年还没变声、也许一辈子不会经历变声期的嗓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困惑和哀伤,“您和乔纳森,你们所有人都是我从小仰慕至今的,即使在十四岁之后,希尔也一直是我敬重追逐的目标。我记得铁鞭在身上留下的每一道伤痕,也记得每一个有故事和蜡烛的夜晚,以及一个接一个的热闹快乐的节日。你为我治疗伤口,乔纳森会在节日里走进人群为最衣衫褴褛的贫民演奏圣歌让他们变得健康,四岁的时候希尔打仗回来送给我一柄他亲手铸造的短剑,安娜把我从修道院偷出去玩,马修给我雕了一屋子的木头小人,我记得所有人……这究竟是假的,还是大家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改变了?”
  “所有人都要改变的,对于您来说改变是件好事。——我还记得今晚的目的,因此我不同您说谎:至少乔纳森是个……我不该骂人,但他的确是个忘恩负义的杂种。”伊莎贝拉云淡风轻,“他是玛利亚的丈夫。‘厄难救赎’玛利亚。她死后,乔纳森接替了她在十二圣徒中的位置。”
  米哈伊尔抱持着听她承认对爱德华兹家所做的一切的觉悟,却还是被乔纳森做的事惊呆了。好一会儿,他问:“您呢?您改变了吗?”
  伊莎贝拉笑了起来,比往日雍容的笑容更灿烂真实又哀伤,像一个老人回顾自己的一生或一个少女与心爱的男孩分离。她看起来那么迷人,脸庞圣洁得像天使:
  “不。如果您说的改变是这几年的,或者第三圣战开始,那一点也不。我活过二十六年又三个月,然后从未改变。”
  作者有话说:
  “怀着仇恨……为此一刻也不敢老去”这句总感觉哪里见过类似的,太古早了我忘逑了,总之先注明一下!因为真有点既视感。如果没人写过那就是我脸大,没有碰瓷的意思,土下座。jpg
  “碎石者”这个称号有现实参考,早期比利时对刚果进行殖民侵略时当地人对斯坦利的称呼(不是本文斯坦利原型)。红月帝国原型不是刚果。以及文中圣徒马修的设定是红月人,他协助了伊莎贝拉进行殖民侵略,但本人没有任何歧视黑人的意思,马修是因为从小被教会洗脑啦,米哈伊尔爸妈是联邦人也还去打联邦了……


第57章 16三位祭司(4)
  “我不相信!”米哈伊尔固执地说,“你们对我的好,对其他人的善良是真实的。为什么你们能做出那种事?不必猜测什么,米迦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们希望我成为父神降临的容器,你和格蕾祭司都是来说服我的,明天格里高利也会出声,所有人都会来劝我。但这没有用处,因为如果没有遇到阿——爱德华兹先生,我会第一个同意。”
  伊莎贝拉怜爱地看着他:“米哈伊尔,愚蠢和善良是有区别的。”
  “在您眼里大多数时候它们是同一种东西,不是吗?”米哈伊尔说,“但我不在乎你们怎么想,你们可以把这当做一种傲慢……我就是傲慢。我看不起所有妥协和袖手旁观!我做我认为正确的事,不管是救他还是——我想救所有人!为什么做不到?”
  伊莎贝拉笑出了声:“想救所有人?那就成为密特拉啊!”
  “现在的‘密特拉’只会把我们全都送进地狱。”米哈伊尔苦笑道,“我卖掉肉身换一个进天国的机会,可我所有的朋友都在地狱里。那有什么意义?”
  “你救不了我们。”伊莎贝拉觉得他可爱又好笑极了,“米迦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们已经杀死过父神一次?我们只需要他降临,不需要他审判!”
  “他说了,但您也知道,我是个很傲慢的人。”米哈伊尔抬了抬下巴,“我有着世界上最健康、强壮、年轻的肉身,或许我可以承受永恒烈火的灼烧呢?”
  伊莎贝拉僵住了。米哈伊尔静静地看着她,从容地喝完了杯中的红茶。
  他说:“我传道是为了拯救人,而不是杀死所有异教徒。”
  伊莎贝拉轻声说:“可您已经为我们杀了太多异教徒啦。您还能回头吗?”
  “我承认我流了无辜人的血,但那是战争。我为他们做弥撒,祈求父神收纳无辜的灵魂进天堂。伊莎贝拉,我不觉得对齐格弗里德联邦的战争是错误的,他们的上层社会已经成了魔鬼的巢穴,除非暴力不能变革。”
  “四大王国有好到哪里去吗?”伊莎贝拉温和地提醒他,“诺伦、伊里斯、艾登、薇露丝,甚至我们自身。他们压迫自己的平民,不断地用榨出来的血制造武器和开战的事端。米哈伊尔,你说得对,现状就是除非暴力不能变革。神坛是为了极速的镇压,而父神的降临是为了在战后安抚人心,避免挑拨和动乱。”
  “可是……”米哈伊尔不知道如何反驳,他前十六年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伊莎贝拉是对的。他是一位庇佑土地的圣徒,也是一台珍贵的战争机器。如果没有阿诺德,也许明年他就会带领圣城军四处征伐,于胜利之日在祭坛上向父神献出一切。但他知道有哪里不对——
  他思绪混乱,以至于一句“要是……爱德华兹先生”从鲜红饱满的嘴唇里溜了出来,被伊莎贝拉听见。女祭司又笑出了声,她笑出来的时候总是有些恶毒和狡黠,像个以捉弄傻小伙子们为乐的坏女孩,和她雍容尊贵的脸蛋很不相符。
  “爱情呀。”伊莎贝拉柔声说,“米哈伊尔,我说不上来是不是好东西,我想应该是好的,父神在经书里告诉我们,我们该去追求各种各样的爱……但是,米哈伊尔,爱德华兹不是。至少您不该在他们身上追求爱情。”
  米哈伊尔认真地说:“阿诺德是很好的人。”
  伊莎贝拉神情复杂,愤怒、讥嘲、仇恨、冷笑撕扯着她的脸颊,但她的嗓音柔和,不紧不慢地说:“您认识您的阿诺德才多久呀?我也认识一个。米哈伊尔,在你六岁之后我就没有给你讲过故事了,今天晚上,我再最后给您说一回吧。”
  米哈伊尔看着她。不知为何,他觉得此时的伊莎贝拉很像两天前给他讲克里斯汀的故事之前的阿诺德·爱德华兹,既残酷,又怀念,还有一种对天真快乐的少年的怜悯。
  于是他点点头,给两人都续上茶水:“我听着,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端着茶杯,往墙壁上的两幅画看去,目光最后穿过干净明亮的玻璃窗,定格在那轮圆月上。
  “首先,你要明白,米哈伊尔,这是我一个人的事,现在,我早已是圣徒了。这和寓言故事或预言故事不同,不需要你做什么解读。我说给你听,只是为了告诉你,不要陷在爱情的网罗之中,至少不能是爱德华兹,米哈伊尔。你是父神最爱的孩子,你拥有世界上所有人的爱,何必强求一只吸血鬼、一个爱德华兹的垂怜呢?
  “——那是第二圣战时候的事了。您学过那段历史,应当知道,在圣战开始前,密特拉王朝的国土只有如今的五分之一不到,北至晨星湖,南临切诺堡,最西边是太阳河的入海口,最东边是亚娜的春泉城。然而诺伦、亚巴顿、伊里斯、艾登甚至巴力王国尤不知足,仍然侵略教会领地,残害父神的信徒。因此,在神历1024年,以西希家为首的圣徒们各自奔赴前线,发动了复国战争。在那场战争中,巫师和撒旦加入了对方,十二圣徒死伤过半,像我和米迦这样的人就得到了替补的机会。战争结束后,巴力臣服,诺伦俯首,东、西洛克两国从亚巴顿分裂,伊里斯失去了布朗兹尼、莱茵和怀特三大公国,教会的复兴由此开始。
  “战争的头一年,我只有十一岁,从巴力王国逃出来,加入了圣城军,在后方洗衣服做饭、照顾伤员,每天干很多活,只有一点点食物,有时候连水都喝不饱,但是我们都很快乐。有修女教我防身术,每周有拉比为我们上课。十四岁的时候我成为了一名执事,因为分区的其他大人都死了。我去前线赴任,这个年纪不上不下,力量也不足,于是雅各打发我去医疗队,为死人举行安魂仪式。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阿诺德·爱德华兹。
  “他是诺伦人,出身于一个不怎么富裕的子爵家族,出于信仰背叛诺伦,加入了圣城军,成为了医疗队的负责人。他是个……怎么说呢,是个老派贵族,也许你不理解……跟以前的你很像,否则也不会为了信仰叛国。他才二十岁,医术却很好,懂得许多稀奇古怪的知识,会用乱七八糟的植物制糖给我们吃,有人叫他‘炼金术师’,反正炼金术师和医师的界限向来不分明,而他会炼糖。亚巴顿诺伦联合战线的前线指挥官是西希家,他把亚伦和米迦都扔进了儿童军。米迦长大了一点,就偷跑来医疗营地,学爱德华兹提炼酒精,总是我把他赶跑。
  “十五岁的时候,我告诉爱德华兹,我爱他。他说,贝尔,你还年轻,我不能答应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又说了一次,他依然拒绝,但我看得出来他爱我,除了我他不接近任何女人,他对她们礼貌极了,却会对我脸红,做起事来毛毛躁躁笨手笨脚的。每个夜晚,无论军队驻扎在深林还是旷野,他会给我送一枝花,祝我晚安。”
  时隔多年,说到这里,伊莎贝拉的脸颊上依旧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十八岁的时候,我离开了医疗队,成了一名战士。他跑去跟西希家吵了一架,要跟我走,但仍然拒绝我。二十五岁的时候,我和米迦一前一后打穿了诺伦的尤妮肯防线,他带着酒和花来为我庆祝,说他爱我。他已经三十一岁了,在那个时代的普通人里都算得上老人了,但他认真地告诫我,女孩子要到至少二十岁才能发育好呢,太早结婚生孩子不好。那时候我们是多么快乐呀……我们除了战争和手中的刀枪一无所有,他告诉我等圣战结束后我们就结婚,他要给我做一对世界上最美的绿宝石耳坠,虽然绿宝石和我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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