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天使-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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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月亮石会被流动的海水抛到上边去。人们——白人们,割开黑人的动脉,把他们丢下去,引出鲨鱼,然后放下一批人下去找浅层的月亮石。海中的鱼群经常咬断软管和绳索,但每一个人都很努力,一来是周围都是同伴的血,他们自己也受了伤,如果不卖力工作抓紧绳索,谁也逃不出凶残的鱼群;二来,白人们承诺,谁找到一块月亮石,谁就可以获得自由。
“在那最残酷的五十年间,有一个人逃脱了,据说他一刻不停地游了三天三夜,在奥坎波登陆,他就是英雄王参孙。参孙力大无穷,孤身一人征服了奥坎波,然后在安眠高原附近挡住了诺伦和伊里斯的联军,不仅如此,还一路向前,进入红月帝国、直达安南河畔,甚至在一个旱季杀穿诺亚平原,进入了迦南境内。他原本不叫参孙,但是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的原名——他成为了一名圣徒。
“马修并不是第一位黑人圣徒,参孙才是,他比软弱的马修强硬、冷酷得多。‘上帝之鞭’的圣名随着他埋进了烈阳教堂底下,但从那时起到今天,人工的月亮石打捞被永远禁止,也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入侵奥坎波,甚至贸易掠夺也要小心翼翼。因为他们谁也不敢确认参孙真的死了,也许那位英雄王随时会从石柱中走出来,瞪着那双狮子和老虎一样的眼睛,再一次朝他们挥鞭。”
作者有话说:
参孙的人设有参考圣经中的参孙和上帝之鞭阿提拉。
第111章 26四点空袭(13)
亚伦吃吃笑了起来。其实没什么好笑的,还费劲,但和米哈伊尔在一起总是值得多笑笑。
他说:
“那可完蛋啦,人工打捞月亮石是违法的。”
“就我所知,”米哈伊尔看着他那双在海上越发显得波光潋滟的绿眼睛,认真地说,“杀人也是违法的,打坏方尖碑、撬门拿钱也是违法的;吸血鬼是违法的,叛教罪加一等。”
“啊呀,这我有异议。目前还没有哪个案例证明,我们谁的存在违法更多。”亚伦愉快地宣布。
米哈伊尔想了想:“嗯,那是我说错了,对不起啦,亚伦。”
“我原谅你。”亚伦凑过去,抬起头吻他柔软的嘴唇,眯着眼睛看他软软地垂在额头上的金发。
“你还是这样漂亮。”亚伦说,“不是说那样就不好看……但是中分?米迦的头发更卷一点,更适合,你的不够卷。而且,金色和白色更适合你。”
“可是我们会被发现的。”
“那就让他们发现去好啦。”亚伦抱起双臂往他怀里倒去,“我们去白雪高原。今天去怀特王国吃烤猪仔,明天去伊里斯看《伊里斯舞女》巡演,后天还能去艾登吹吹海风,天气冷了,就去亚巴顿猎熊。”
“听起来真不错。”米哈伊尔轻声说。
暖风渐渐地停下,在小船四周依依不舍地盘旋。亚伦帮米哈伊尔解开领针、纽扣、腰带、吊袜带,脱掉他的衣服。米哈伊尔浑身赤裸地站在船上,黑色的海洋和夜空像翻转的水晶一样在他身后起伏。
少年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向着天和海展现出身上每一寸完美的肌肉和肌肤,往后倒进海水中。
他的下潜悄无声息,甚至没有溅起一丝浪花。亚伦睁大了眼睛趴在船舷,水中他的面孔柔和地上下左右摇晃。
海洋又开始了那遥远而静谧的呜咽,在晴朗的星空下回荡。亚伦趴在船边,一动不动,一眨不眨,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他只知道他的一切都在这块冰凉的水幕底下,在又黑又深的海底。他看着海面想象米哈伊尔展开手臂和腿脚拨动洋流,又或者只是话语和念头就可以。他会比人类更优雅,比海鱼更自然,好像就在亚伦面前。亚伦确信——确信他会上来,他会经历什么样的战斗和奇遇?亚伦不知道,但米哈伊尔一定会回到他身边,因为这是最遥远最孤独的远海,他一个人回不去。也许能回去,但米哈伊尔不会把任何人丢在这种地方不管,那阵和缓的旋风还没有离开。
但有些瞬间,亚伦又希望他就此消失,远走高飞,向着更自由、更优雅、更善良、更适合他居住的地方游去,不要再回头。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很久,一个光点出现在幽深的海底,接着越来越大,变成一个光球,接着成了一片光幕,那些轻盈的金色和白色的光辉更近一些之后,亚伦看见那是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月亮和星星,恍惚间以为在夜晚交相辉映的星空和海洋真是一体的,米哈伊尔沐浴着海水从天而降,他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地上。
他甩了甩脑袋,又连忙扶住眼镜,和一颗湿淋淋的金色脑袋碰上了鼻尖。米哈伊尔温柔又傻乎乎地看着他笑,一捧一捧地捞起月亮石丢到船上。那些月亮石有新有旧,小的像珍珠米粒,大的像喷泉上滚动的大理石,每一轮月亮都有着金色和白色的冰一样的细碎纹路,光辉和天上的月亮一样轻柔明亮却不耀眼。
小船一点点下沉,月亮石铺满船底,淹没亚伦的小腿,堆了一座小山。亚伦笑着叫道:“好啦,够啦,米申卡!咱们的船都要沉啦!”
“最后一个!”
最后一块月亮石不比那个喷泉滚石大,但是是最漂亮的,就像米哈伊尔一样。少年圣徒浑身湿漉漉的,金发软绵绵地贴在脸颊上。他的下巴搁在月亮上,眼睛里是比头顶上黑暗的银河柔美百倍的星空。他撒娇般说道:
“生日快乐,亚伦。”
亚伦刷地伸手抓住了米哈伊尔,两只袖子都湿透了。他看着米哈伊尔的眼睛,说:“上船。”
米哈伊尔爬上船来,站在船头甩干身上的水珠和盐分,看见亚伦敞开了双排扣羊绒风衣的衣襟仰躺在一船的月亮石上,顺手抓起一把抛进海里。月亮石下沉得很慢,小船四周都莹莹发光,亚伦像米哈伊尔坠海时那样展开手臂,细碎的月亮石从他指缝里滚落。
“你真好呀,米申卡。”亚伦眯着眼睛仰望他,其实这个角度他看不太清楚,但那有什么要紧的?美丽的、耀眼的、柔和的、强壮的、认真的、什么都无法阻挡的,他不用看清楚就知道那个迈步走来的身影属于米哈伊尔。月亮石发光时会放出一点点热量,它们圆润地抵着他受过诸多创伤的脊背和颈椎、腰椎、肩膀、关节,他几乎要睡着了。
米哈伊尔穿好衣服走过来,他和月亮石一样,是金色和白色的光组成的。
“再过来些,米哈伊尔。太远啦。”
亚伦的脚跟勾了下米哈伊尔的小腿,少年就跪了下来,俯身亲吻他的嘴唇。亚伦在他柔软鲜红的嘴唇上说:“跟我做爱。”
最后几个单词和一阵遥远的轰鸣混在一起,产生一种奇妙的混响。米哈伊尔倒了下去,趴在他身上,金色睫毛缓缓扫过他的脸颊。
这种时候,亚伦可以放心地摘下眼镜,把它放在一边,然后闭上眼睛,放弃一切。
米哈伊尔进来的时候,又轻声说:“生日快乐,亚伦。”
他们不紧张也不懈怠,靠在彼此身上,好像终于在无边无际、波涛起伏的海洋上到达了一个终点。他们在天和海那纯净的黑暗之间摇晃、起伏、呼吸,比任何一股洋流和海风都自由。
米哈伊尔亲吻他的鼻翼和眼角,说:
“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有些事情搞砸了,不过整体还是很好的。我们以后会一起过很多很多圣诞节和生日,每一年都要更好。”
亚伦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攀上他结实却不如何宽阔的脊背,抚摸那里和海洋一样刚硬而光滑地起伏的肌肉:“这是我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
“真的吗?”米哈伊尔的声音里没有少年人的欢欣雀跃,只有一种和他的动作一样温和、衷心的喜悦。
亚伦哼哼了两声,搁在他后腰上的小腿软软地垂下来落进了月亮石里:“是呀。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烦恼,大家都在庆祝圣诞节,要准备这个准备那个,还有各种礼拜呀活动啊……生日礼物就用圣诞礼物糊弄过去了。”
他一边抱怨,脸上却浮现出了一种难以察觉的怀念。米哈伊尔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脑袋上,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以后也是我的圣诞节。因为今天是你出生的日子。”
“米哈伊尔,米哈伊尔,那谁来祝福这个日子呢?我不会呀。”
“我会。”米哈伊尔亲吻他的嘴唇,金色和黑色的睫毛在交换位置的间隙里纠缠在一起。米哈伊尔微微睁眼,发现那两扇黑色的睫毛在月亮石的照耀下有着柔软的棕褐色光泽。
亚伦微微张嘴、左眼瞳孔扩散开的时候,米哈伊尔说:“约定的时间到了,老爷。”
太阳神教会的常规礼拜是上午九点和下午六点,节期期间和自发的忏悔祷告要加上一个凌晨三点。因此,十二月二十五号的凌晨三点,毫无疑问是礼拜的时间。
少年圣徒俯下身去亲吻他的主人的额头、眼睛和嘴唇,那具身体还瘫软在放开一切、抛弃自我的快乐和不曾停下的进攻之中。
我们谁的罪更重呢?亚伦模糊地想着,笑出了声。我们犯一样的罪,既然要掉进地狱里的同一个地方,就不要分谁的问题更大啦。
他们依偎在一起,躺在月亮石上,望着头顶缓慢游移的云层和星空。月亮海南部的暖风推着他们往人世前进,在看见陆地之前,他们可以一直靠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想。
随着帆船重新回到雪夜之中,那种倒塌的轰鸣越来越近了。
白雪纷飞的夜幕之上,无数巨大的黑影好像秃鹫或者神话中的幼年龙类,张开嶙峋的骨翼四处翱翔,向地上喷吐火焰和石块,莱茵·佩兰轮船公司的五层大楼在火焰中熊熊燃烧,浓烟滚滚。
两人在一处海滩上岸,把满满三大袋月亮石挂在爱弥儿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视一眼,隐秘地往城里走去。
三大教堂和高山上的修道院灯火通明,每一盏烛台、煤油灯、煤气灯都张眼瞪视黑夜,灯光照耀下的建筑群却显得光秃秃的。两人抬头一看,那些秃鹫一般的黑影不是任何生物,正是展开蝙蝠或天使的翅膀、从教堂建筑上脱离的滴水兽和壁龛石像!
那些镶金嵌银的石质怪物张开巨大的羽翼,一双双宝石和黄金雕饰的眼睛如同烛火燃烧。它们掠过空中发出沉重的呜鸣,身上的石屑簌簌落下,好像遭遇地震的房屋,本身又寂静无声得叫人从心底里生出莫大的恐惧。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
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3'
作者有话说:
'3'启示录20:7~10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他们上来遍满了全地,围住圣徒的营,与蒙爱的城。就有火从天降下,烧灭了他们。
本节木有隐藏内容。
第112章 27五名眷族(1)
“米切尔太太——!”
“小格蕾丝?”
“……请坚持一下!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试探着走进废墟,确认脚下的支撑物足够坚固后,猛地扛起那半个焦黑的屋架,将它扔在街上,又随手抬起推开几堵墙,从石块和碎木中捞起两个人,四下扫视一番,顿了顿,大步走向亚伦,说:
“天快亮了。”
亚伦刚刚喊完,匆匆跑去另一头,正跪在地上给一个中年男人做心肺复苏,闻言问道:
“怎么了?”
米哈伊尔轻轻放下那对母女,微笑着朝母亲点了点头,等她们跑远些后,才抬头望向那些已经不再喷吐火焰和巨石的石雕:
“它们要回去了。他要来了。”
“谁?”
“斯坦利。”
中年男人悠悠醒转,亚伦叮嘱他几句,站起身来,仰头看向米哈伊尔:“他为什么要……”
“我们去城外躲几天。”米哈伊尔垂下没有瞳孔的眼睛,眼白中奇妙的闪电早已平静下去,“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否则斯坦利不会有余裕玩这个把戏。这是他的欢迎仪式——或者说,先遣部队。”
那些石雕袭击了多处公园和广场还有积雪的街道,亏得是平安夜,只死了几个流浪汉;有几幢房屋不幸遭到波及,主要集中在胜利大教堂一带,这条贫民区陋巷正好靠近城区边界,一块巨石砸在街道中央,震塌了两侧的房屋。
两人路过的时候救下几个人,但也还是有来不及的部分。空气里满是雪和烟尘的气息,亚伦拍拍手站起来,望向远方的浓烟:“那是拉尔森家。”
“也许吧。”米哈伊尔蹲下去,递给几个孩子和女人几块月亮石,仰头快速地用西奈语说,“我们该走了。”
她们没有认出他,她们谁也没有见过米哈伊尔·库帕拉,只知道这位头发金黄、肌肤雪白的贵族少爷是个好人,她们会祈祷他上天堂,除此之外,她们更要担忧如何熬过接下去的冬天。
但她们认识爱德华兹医生,医生再次蹲下去,打开药箱,分发了一批浓缩的退烧药片和咳嗽药水,拎起轻了不少的箱子站起来,说:“走吧。”
爱弥儿还在破晓前的浓黑夜色中等着他们,他们要去新月庄园,距离上不远,但是灵魂上远远地、远远地逃避这场即将到来的灾殃。
因为今天是圣诞节。
与此同时,有三个女人和两个男人被关押进了胜利修道院。
一只鞋比尤利娅小、一只鞋比瓦西里老的伊里斯大主教纡尊降贵,和善地微笑着穿过修道院的一条条回廊,回头说:
“总是修道院。”
“嗯?”
跟在他身后的白袍青年疑惑地挑了挑眉毛。他有一对和薄软的头发一样刻薄的眉毛,钢蓝色的眼睛里有种花花公子的漫不经心。如果撇去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他和“战争主宰”希尔就像一对孪生兄弟。
格蕾祭司轻快地在修道院节前才翻新过的地砖上敲出哒哒哒的声响:
“伊莎贝拉在修道院失贞,我在修道院成了个阉伶,可怜的尤利娅在修道院失去了性命,你和希尔……算啦,说坎迪·凯恩好了,她也是修道院出身的。搞了半天,库帕拉殿下瞧不起我们这些修道院出身的呢。”
他用阉伶那优美空灵的声音咯咯笑了起来。
“他也是修道院长大的。”青年嗤笑一声,再次挑了挑眉毛,“所以,他也成了一路货色。”
“我都后悔销毁资料了,早知道保存下来给殿下看看也好。我猜善良的安娜阁下没有给他看全部。”格蕾祭司抱怨道,“可怜的米哈伊尔。至少那些老神父还没长过尸斑。”
“唔,老年斑也差不多啦。”青年皱了皱鼻子,仿佛是闻到了老年人身上那股特有的衰老的气息,摆了摆手。
“虽然我知道您的情况特殊,但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阁下?更何况,我们也是会老的。”
“天哪,您真傲慢,伊莎贝拉都没想过能活到那一天呢,‘黑郁金香’阁下。”
“对不起,向父神忏悔我的傲慢。”新晋圣徒毫无愧色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停下脚步,礼貌地敲了敲门。
当然,门是从外面被锁住的。跟在后面的一队卫兵中走出一位,上前打开了门锁。
巴蒂斯塔·德·佩兰和玛格丽特正说着什么,听到开门声都闭了嘴,站起身来。
外面的雪早就停了,狭窄的十字窗外,漫天的滴水兽和圣像也回到了教堂和修道院之中,重新合上眼睛。
两人是深夜被人带出庄园的,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远远地还听见佩兰老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