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升职记-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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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动,沈轻稚手上一顿,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笑做了一团。
等她们笑够了,沈轻稚才道:“媛儿,谢谢你的生辰礼,我很喜欢,我会好好收着这份礼物,收着你这一份真心。”
赵媛儿高兴得脸都红了。
她道:“姐姐喜欢便好,待我回去了,再练些别的字,争取明年给姐姐写一幅小字。”
沈轻稚想了想,道:“你自己去读书,到底不好理解,回头我给你挑些好读的启蒙书,再给你选几本字帖,你拿回去好好练,自己学到手里的东西,才属于自己,其他都是身外之物。”
赵媛儿听得认真,她使劲点头:“是,媛儿都记住了,谢谢姐姐提点。”
话说道这里,赵媛儿才缓缓开口:“姐姐,我如今正病着,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给吃的,身上还有病气,明日若是去了听雅轩,到底给姐姐添了晦气,实在不妥,所以我左思右想,明日还是不去给姐姐添乱了。”
赵媛儿看了看沈轻稚,见她没生气,才道:“故而我今日前来,想着提前能给姐姐贺寿,给姐姐送上我准备的生辰礼,姐姐看这般是否可行?”
她会如此说,确实是不想去宴会。
赵媛儿本身也是个沉默的人,她不喜欢热闹,也加入不进去热闹,这宴会她若是去了,反而还会觉得不适。
一来她病还没好,看起来是在不好看,二来因为她的事,沈轻稚毕竟跟章婼汐有过一场交锋,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总归因她而起。
她不出现其实是最好的。
沈轻稚见她如此认真,想了想,倒是点了头:“好,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我会摆宴不过是随了宫里的传统罢了。”
赵媛儿好生松了口气。
沈轻稚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就好好养病,好好读书,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若是谁敢怠慢你,你就去寻端嫔,端嫔是个直脾气,你们也不用整日里藏着掖着,有话就直说。”
赵媛儿心中大定,脸上笑意也多了起来。
“好,我都听姐姐的。”
赵媛儿这么说着,想了想,还是道:“姐姐,我平日里都在碧云宫后殿,每日见的也都是另外三名小主,之前我病了那一回,许多事我都不知,后来我才让杏花慢慢打听……”
赵媛儿声音很轻,她道:“当时是王淑女说,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端嫔娘娘了,她开了口,纪淑女便也立即点头答应,最后还是李选侍犹豫了一下,也认同了网淑女的话。”
沈轻稚眯起眼睛:“也就是说,绕过端嫔去找御膳房是王夏音的主意?”
赵媛儿点头:“是她。”
沈轻稚若有所思道:“她跟端嫔之间,可有什么龃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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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夏音一个普通的侍寝宫女,能跟勋贵出身的端嫔有什么龃龉?这个当真是看不出来的。
赵媛儿听到这话,也若有所思地道:“姐姐,此事她们这么办,于端嫔娘娘有碍?”
沈轻稚笑了。
她手中捏着一粒瓜子,慢条斯理把白嫩的果仁剥出来,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若是她们当时真的绕过端嫔去找御膳房或太医院,你能治好还好说,你若是治不好,有什么不测,这样端嫔成了什么人?”
赵媛儿并不笨,自从去了春景苑,她就听了沈轻稚的话认真读书识字,待到此刻,沈轻稚三言两语,她就已经听明白了。
沈轻稚见她眼中并未有迷茫不解,便继续道:“这当然是往重里说,往轻里说,即便你无事,但她作为一宫主位,她宫里的小主被御膳房刁难她不知,病了她也不知,她是不是没有起到主位一宫的责任?”
宫里的女人们,她们的位份并非只意味着荣华富贵,在得到了利益的背后,她们也要尽到责任。
这跟公候勋爵世家的人们没什么区别,他们生来便享有荣华,可国家危难时,他们也要披挂上阵,以一己之躯保家卫国。
端嫔是一宫主位,她就肩负了碧云宫大小事务,包括住在碧云宫的小主们。
赵媛儿虽然知道这事,但她想不到那么长远,看不到这件事背后究竟有多波涛汹涌。
她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闹了病,不过是小事一桩,是她自己倒霉而已。
沈轻稚笑了笑,继续道:“这事其实没那么简单的,你觉得自己不重要,但你是碧云宫的人,你身上出现的差错,因为吃食害了病,究竟是御膳房怠慢,还有有人恶意下毒?若是下毒,下毒之人是在碧云宫内,还是碧云宫外?”
“若是此事一开始便禀明端嫔,端嫔顺着线索查一查,大概就能弄清楚始末,但是她并不知这件事,这就显得有些麻烦了。”
沈轻稚这么掰开来揉碎了一讲,赵媛儿才终于明白过来,她叹了口气:“姐姐,后宫真复杂。”
沈轻稚抿了抿嘴唇,还是轻声笑了。
她挑眉道:“后宫呀,说起来是为了争夺恩宠,可归根结底是为了权利,我们只有一步一步往上爬,才能得到更多的权利,几位嫔娘娘可管一宫事,等到成了妃位,便能协理六宫事,那么贵妃呢,皇后呢?乃至太后呢?”
沈轻稚道:“大楚女子,虽也能读书识字,能鼎力门户成为女户,也能开设商铺,购买耕地,靠一己之力养家糊口,终归还是没办法真正获得权力。”
沈轻稚眸子里闪着微光,她的声音很轻,却氤氲着无穷的力气。“后宫却不同,你看几位太妃娘娘,再看太后娘娘,你大概就能明白,成王败寇四个字的意义。”
“端嫔是个直爽人,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她没有,旁人却不一定也没有,”沈轻稚道,“宫里的娘娘们各自都有各自的家族,各自都有各自的利益,也就我们这些侍寝宫女,才是一无所有的人。”
赵媛儿眨眨眼睛,在这一刻,她突然茅塞顿开。
“所以……所以陛下才会如此宠爱姐姐?”
沈轻稚又笑了一声:“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了。”
她道:“所以碧云宫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但似乎也没有那么复杂,看端嫔的态度,事情已经了结了,到这里结束就好。”
赵媛儿似懂非懂点点头,这话她听不太懂,但她却很信任沈轻稚,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听话就行。
沈轻稚道:“你就乖乖养病,以后少跟那三个人掺和。”
赵媛儿羞涩笑笑:“她们本来就不喜欢找我玩,我也挺清净的。”
对于那三个人而言,赵媛儿是最没用的,她甚至都当不了帮手,不拖后腿就不错了,故而也没人来找她。
到了赵媛儿这个地步,平凡反而是最好的保护。
沈轻稚又叮嘱她:“你且记得,有事一定要来找我,别自己扛着。”
赵媛儿点头:“我知道的姐姐,姐姐最心善了。”
猛地被人夸心善,一门心思往上爬的沈昭仪咳嗽一声,直接换了个话题:“那日纪黎黎要出门找御膳房,你可知是为何?”
纪黎黎在路上碰到她,简直太过凑巧了,她虽然是特地问过后纪黎黎才说了实话,但在路上偶遇,她不问反而就显得太过冷漠。
她去看望张妙歆,提前一日就下了帖子,尚宫局也安排了暖轿,只要有心,都会知道她那日要去长春宫。
先要安排偶遇并不难。
赵媛儿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那日我一直昏睡,醒来后才知道这许多,许多事都是杏花打听的。”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杏花,杏花胆子也挺小的,但她到底没怯场。
杏花冲沈轻稚行过礼,才道:“娘娘,奴婢之前不敢明着打听,只能旁敲侧击,她们如何决定要去御膳房的事,小主已经同您说过了,奴婢大约记得,她们当时说因为小主一直昏迷,确实等不了了,才让纪小主急匆匆出了门,多的事奴婢也打听不出来了。”
此事跟赵媛儿有直接关系,沈轻稚又牵扯其中,故而赵媛儿醒了之后确实让杏花仔细打听过。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杏花又不能直接问,便也就只能问道这些了。
沈轻稚点头,夸奖道:“不错,你做的很好。”
杏花就跟赵媛儿一般红着脸低下了头。
沈轻稚跟赵媛儿又说了会儿话,见她面露疲惫,便知道她要回去休息,于是便道:“我已吩咐了铜果,让她准备一些温补的糕点和炖盅,你拿回去连续吃上七日,气血就能补回来,跟太医院开的药不相克。”
赵媛儿一呆,眼底立即泛起红云。
沈轻稚捏了一下她的手,扶着她起身,送她慢慢往外走:“我的暖轿不好送你,你回去的时候慢着些,等到你全好了,再来找我玩。”
赵媛儿要走了,酸涩和不舍终于还是涌上心头,她使劲儿眨眨眼睛,不想让自己当着沈轻稚的面哭出来。
她日子过得好好的,不想让姐姐担心她。
沈轻稚笑着送她出了门,等她身影消失在宫巷里,这才回了寝殿。
戚小秋跟着她回了寝殿,伺候她坐下,才说:“看来端嫔娘娘的碧云宫也被人撬动了。”
沈轻稚点头,她轻轻敲着方几的桌面,发出咚咚声响。
她沉思许久,才道:“王夏音是瑞澜姑姑的外甥女,但瑞澜姑姑对她不如对你上心?”
“是的娘娘,姑姑不太喜欢她,觉得她太能钻营,心思太多。”
沈轻稚嗯了一声,道:“那么她就不是替瑞澜做事,那会是谁呢?”
主仆两个说着话,钱三喜便匆匆赶了回来。
他整日里不在景玉宫待着,似乎成天都在外面胡混,可外面的事他一件不少打听,沈轻稚知道的消息,大凡都来自于他跟戚小秋。
钱三喜一进来立即哎呦一声,给沈轻稚打了个千。
“娘娘,今日里小的可听到一件事。”
沈轻稚眼眸里闪过笑意,让他吃口茶润润嗓子,才道:“你慢慢说。”
钱三喜一气喝了两碗两茶,才觉得心里透亮了。
他喘了口气,把气息喘匀了,才挤眉弄眼道:“娘娘,做日里陛下不是下午便来了咱们景玉宫吗?小的觉得有点蹊跷,今日正巧有叔叔要打马吊,小的就去跟叔叔们打了几圈。”
沈轻稚睨他一眼:“输了?”
钱三喜嘿嘿一笑:“哪能啊娘娘,小的是景玉宫的人,打马吊就不可能输,除非寻了小的师父去,那小的肯定同娘娘哭穷。”
戚小秋切了他一句:“你就蹦吧。”
钱三喜赚了钱,打听到了事,自是兴高采烈的,他冲戚小秋拱了拱手,才继续对沈轻稚说道。
“昨日陛下会提前离开干元宫,是因为贵太妃娘娘。”
沈轻稚不由坐直了身体。
她道:“难道贵太妃娘娘去了干元宫?”
钱三喜拍了一下手:“要不怎么说咱们娘娘天下第一聪明,一句话就猜到了这些,小的真是拍马都赶不上娘娘。”
他嘴里每个把门,拍起马屁可是张口就来。
沈轻稚道:“莫要胡诌,说正事。”
得了这一句,钱三喜就知道今日玩笑得差不多了,他立即上前两步,收敛起眉宇间的喜气,一下子便成了景玉宫的大总管了。
“娘娘,听叔叔们的意思,大约十日前,贵太妃娘家的侄子,在太仆寺做寺丞的小冯大人递了请见牌子,贵太妃娘家人没什么大本事,也就是这位小冯大人勉强能干一些,故而他请见了,陛下便安排在昨日下午接见他,他入宫觐见的时间大约在申时初刻,陛下前头正在召见几位阁老,他排在第二位。”
“这本来是好事一桩,陛下毕竟愿意接见冯家人,冯家应该开心才是,可问题是,陛下正在御书房召见几位阁老呢,贵太妃就突然去了干元宫。”
沈轻稚:“……”
贵太妃现在可以满宫乱走了?之前太后娘娘在的时候,贵太妃可是那里都不敢去,只能在仁宫待着。
现在是看太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长信宫,贵太妃这就紧赶慢赶出来走动了?
沈轻稚想起之前贵太妃同她说的话,只觉得萧成煜一定对她很头疼。
贵太妃不是别人,是萧成煜的生母,他不仅不能冷面待之,还得敬着尊着,她即便不是太后,只要她是皇帝生母,皇帝就不能怠慢她。
这宫里大抵也只有太后和德太妃能对付得了她。
沈轻稚眯了眯眼睛,既然她能出承仁宫,也就是说,德太妃撒了手,没有再管了。
难怪萧成煜要从干元宫跑出来,贵太妃总不能追到景玉宫来吧?
沈轻稚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哆嗦。
以贵太妃以前的丰功伟绩……倒也不是不可能?
第55章
钱三喜自然比沈轻稚在宫里时候长;他又是年九福身边的人,现在虽然跟了沈轻稚,但宫里许多事他也都是知道的。
钱三喜思索一番;便对沈轻稚道:“娘娘,有些话其实不是小的这样的奴婢能说的,但许多事娘娘还是得知道;要不然回头在宫里碰见贵太妃娘娘,娘娘该如何应对。”
他这话说的讨巧,沈轻稚也不怪他心眼多;只点头道:“你且一说;我就一听,全当罢了。”
钱三喜眯着眼睛笑起来。
他眯眼笑的样子跟年九福特别像,脸上都写着得了便宜这几个明晃晃的字,却不叫人觉得他市侩烦人。
钱三喜往前挪了半步;压低声音道:“娘娘应当也知道,早年间的时候,贵太妃还是宜妃娘娘的时候;曾经难过拦过几次陛下的轿子。”
这个传闻,沈轻稚入宫第一年的时候就听过。
钱三喜见她点头,这才继续道:“娘娘,这不是传闻;这是真的,当年宜妃娘娘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开始不停拦陛下的轿子,陛下每逢下课回坤和宫,必能在东一长街被她堵着。”
“她还不只是堵着陛下,若是只为同陛下说几句话还好;陛下也不会避她不及,她是真的同陛下发疯。”
他反复说了两遍发疯,让沈轻稚也不由坐直身体:“发疯?”
钱三喜便道:“是呢娘娘,小的听师父念叨过,当时谁也不敢拦她,她就每每冲到轿子边上,使劲拉着轿杆,对陛下声嘶力竭喊。”
“她喊‘我是你的母亲,我生了你,你只能有我一个母亲,你为什么不叫我母亲’,一开始她这么喊,四周的宫人都吓坏了,宜妃娘娘的管事姑姑就要去捂住她的嘴,还被宜妃娘娘一巴掌打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沈轻稚听得目瞪口呆。
这贵太妃娘娘看起来娇娇柔柔的,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是颇为和气,早年间竟是这么般厉害,就连人高马大的盼夏姑姑都打不过她。
沈轻稚眸色微闪,不,不应该是打不过她,而是面对发疯的宜妃娘娘,盼夏不敢动手。
银铃端了暖茶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话。
馥郁芬芳的暖茶袅袅升起茶烟,妥帖了每个人的心。
沈轻稚一贯很是大方,她对银铃道:“给你钱哥也倒杯茶,他说了这会子话,该口渴了。”
钱三喜嘿嘿一笑,道:“也就娘娘疼我。”
银铃白了他一眼,给他倒了一大杯茶,噎他一句:“我不疼你?这茶你别喝。”
两个人逗了两句,银铃很快便退下,钱三喜捧着茶继续说:“一开始宜妃娘娘这么喊,宫人都害怕,飞快躲了过去,可之后一连三日她都如此,闹得陛下晚上睡不着觉,白日里打瞌睡被太傅罚,这事就不好办了。”
“娘娘也是到,我师父也不过就比陛下大上四五岁,那会儿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是陛下的伴童,在陛下跟前自来就很有脸面,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到底比不过身强力壮的宜妃娘娘。”
“而且宜妃又是闹得这一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