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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吻厄-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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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知瑶:“哎——”
  她挽留的手势伸到一半,等池蔚然真走了,她又迅速收回了手,转头看向窗外的宁潇,眼神狐疑,视线在宁潇的脖子上转了一圈,又望进人眼睛。
  两人大眼对大眼。
  姜知瑶眯着眼,一字一句,把口型亮给她看。
  ——你有问题。
  宁潇读懂了。
  她沉静地望天,沉静地转头,沉静地迈开步子,缓缓离开了现场。
  也许有不少人擅长应付‘被抓包’,但这些人里肯定不包括宁潇。
  她转身走得急,低着头没看路,等意识到要撞上人的时候,为了躲开,身体意识已经抢先一步——避是避开了,平衡没控制好。
  眼看摔倒无法避免,宁潇及时调整了姿势,准备落地了,结果被一把捞了起来。
  对方的速度和力道都干净利落,宁潇站稳后,一秒也不耽搁,飞快抽走了手。
  “宁潇,你要珍惜你本来就不多的——”
  池蔚然语气略带戏谑,后半句也没说完,只摊开掌心在自己面前扫了两下,意思很明显。
  刚好,宁潇一句不情不愿的谢谢到了嘴边,顺利咽了回去。
  “这就不劳烦您操心了。”s
  宁潇皮笑肉不笑,正要绕过他走,想想还是停下脚步,冷不丁抬腿,扫了脚在他小腿胫骨,池蔚然倒吸了口凉气,吃痛弯腰的时候,宁潇已经飞快闪人了,笑意嚣张,嗓音欢快:“我在车上等您哦,有事就快点过来呗!”
  门童已经把车开到了喷泉对面,宁潇刚过去,车门就被拉开了。
  她明显不太习惯别人给开车门,对着人家龇牙咧嘴笑得灿烂,说完谢谢,还犹豫地在兜里摸了会儿——宁潇还是知道小费传统的,奈何她身上真没带现金的习惯,只能抱憾上车了。
  池蔚然站直身子,哪还有半点吃痛的样子。
  他唇边有极淡又抑不住的笑意,望着宁潇的方向。
  等车里的人坐不住,落下车窗皱眉看过来,池蔚然才收回目光,迈步走了过去。


第49章 拒绝的时机
  刚一上车,就听见宁潇再次强调。
  “我下午要上班的,你有话快说啊,别去离我公司太远的地方……”
  “你们组现在在忙什么项目。”
  池蔚然解了颗领口扣子,随手扯松,又抬手调了后视镜,打了两圈方向盘没听见回答,又侧头看她:“嗯?”
  宁潇:……
  她飞速收回视线。
  严肃望向前面十秒后:“……做什么项目,嗯。”
  她忽然反应过来。
  “做你们的项目啊!”
  宁潇瞪圆眼睛,也意识到他画外音,没好气道;“哇。怎么,非要强调您的金主地位?”
  池蔚然大笑:“说对了。”
  “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帮着跟你们林总说一声。”
  “滚吧。”宁潇气若游丝,顺便把头靠到车窗上,从物理上达到一种拉开距离的需求。
  这人真是……没个正形。
  刚刚失神那几秒,宁潇也没看别的。
  就是,嗯——
  池蔚然这人人不怎么样,脖颈连着锁骨那段长得真好啊。
  修长,流畅,暗蓄力量。
  锁骨尖像是一截隐秘咒语,斜飞着没入肩颈。
  宁潇对一切漂亮的人体部位感兴趣。健康的、强壮的、美的。
  但观察对象变成池蔚然的话,这事就很难纯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比起自己的失败,对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好骨架可遇不可求,池蔚然就是占尽天时的人。
  以前宁潇就是这样的。当然,这种不算健康的心态,也仅供池蔚然。
  但是刚才宁潇突然发现,她现在完全没那个心思了。
  她盯着他那十秒,出神在想一件事。
  ——还好睡过了。
  不亏。
  她甚至能从那些模糊混乱的画面中,准确揪出其中一幕。
  在浴室的意外补时阶段,她低头一口咬在锁骨上,对方的肌肉如何瞬间绷紧,又缠上来还回这一口。
  还好世界上没有真的读心术。
  宁潇靠着窗,望着不断变换的街景,觉得这种庆幸的心态要不得,但依然庆幸。
  心思兵荒马乱,不是好兆头。
  偏偏车里的音响还在放《lemontree》,不过是改编后的女声版本,慵懒悠长。
  座椅下简直像有刺挠。
  宁潇有点坐立不安,扭头问:“到底要去哪啊——”
  池蔚然这边电话刚好响起,他接通蓝牙前,对宁潇轻声道,等我一下。
  宁潇眉头一挑,贴心地把音响声音调到最小,头重新贴到了车窗上闭目养神,但耳朵还是默默伸了出去。
  她也不想的。可它不听话。
  池蔚然倒没多说什么,接通电话后就跟转换人格似得,惜字如金起来。
  九成九是工作相关的通话。
  因为她这个外人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宁潇有那么一丝做贼的愧疚,很快把耳朵重新回收。
  “嗯。我知道了。”池蔚然打着方向盘,驶入辅道,轻描淡写道,“Kyle那边先推迟吧,具体的等我回去。”
  苏蘅一怔,很快道:“好,那推到几号呢?票是订……”
  池蔚然:“最晚一周后。”
  苏蘅:“没问题。但他那边还是得您沟通一下。”
  池蔚然回答干脆:“知道了。”
  通话结束以后,苏蘅沉思了一会儿。
  Kyle这边,也不算完全的公事范畴。准确地说,是跟池蔚然前一份工作有关,那时候他在忙一个跨国工程,当时的直属顶头上司,是林家郡。那个已故的工程师,性格飘忽乖张,按照她的想法来看,明明感觉是最难跟池合作的类型。
  但今天池蔚然愿意飞一趟国际航线,去见这个人,也完全是看在他爹林家郡的面子上。
  这就意味着“看重”了。
  林家郡在他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池蔚然这种人,是不能听他说什么的。要看他做什么,看他的选择。
  而且他决定的事,也不喜欢轻易更改。
  如果有什么人让他决定动摇,那只能说——
  有些更重要的东西,远超'看重'之上。
  苏蘅看了眼手里的名片,是一个精神科医生的电话。
  至于答案嘛。
  明晃晃地,连想都不用想了。
  从头到尾,能让池蔚然心神不定的人,就没第二个。
  ……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总之宁潇彻底睡死了过去。
  她昨晚就没好好休息过,刚折腾完,又被宁均廷吓了个半死,早上休息了没一会儿,直接跑过来见姜知瑶。
  等宁潇猛然惊醒的时候,她发现车早就停下了。
  “到了吗?”她直起腰四处环顾,眼神迷茫。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池蔚然抱臂侧头,忍俊不禁似得。
  宁潇意识稍稍回笼,抬腕看了眼表:……
  又看向池蔚然:……
  “我睡了多久?”
  “一直。从你开始睡,到你现在醒啊。”
  宁潇沉默了一秒,对这傻x的回答给了反应。
  她右手成拳,缓缓举起:“你看这是什么?”
  这地方她虽然不认识,但明显没出S市,就算开到郊区边缘,那撑死不过两小时,十二点前肯定会到的!
  现在呢?
  都下午四点了!
  池蔚然两手摊开,耸了耸肩,一幅欠揍的无辜样。
  “我没看时间。反正你会醒的。”
  ……
  宁潇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确实青春不再。
  别说斗嘴了,跟他已经没力气说满三轮话了。
  “走吧。”
  她解开安全带,叹了口气。
  下车的瞬间,宁潇眉心不着痕迹地一皱。
  这地方熟悉又陌生。
  闵宁区的西边。以前她最常来的训练馆就在这边,那时候这里地势开阔,附近只有工厂、零星的小餐馆,一公里外还有一所中学
  现在不太一样了,原先对面是一片荒地,现在平地而起了购物中心,热闹了很多,布局也全然不同。
  只有她面前这条林荫路没怎么变,翻修过了,地砖新而平整。
  宁潇望过去,有几个学生骑着自行车飞过打闹,午后的光线和风掠过他们。
  她沉默地凝视着。
  从这里走出过太多次,偶尔累了想要逃离它太多次,她闭着眼睛也记得这条路。
  那时候,冬天的风和天都是银色的。
  闪亮的银。
  等长大一些,才发现都是铅灰色。
  宁潇双手插在衣兜里,快速扫了他一眼。
  “来这有事吗?没事我想回去了。”
  池蔚然一直在车另一侧等着。
  见她神色偏冷,直接去拉了车门,池蔚然才走过来,捉过她手腕,拉着她往前走:“走吧,很近的,进去看看。”
  宁潇本来想挣开,但她的手从衣兜里滑出来后,池蔚然拉她的手也顺延往下,攥握住她的掌心。
  她愣了愣。
  就这样,错过了拒绝的时机。


第50章 你是值得赢的
  训练馆在二楼,原先占了半层,隔壁还有琴行的,现在别说这一层,从上到下都没什么人,二楼更是冷清,牌子已经拆了。
  到了门口,宁潇终于回过了神。
  “我不想进去。”她停住脚步,把池蔚然往回拉了一把,声音轻了很多,“都没人了,看什么?”
  宁潇说得很轻巧,但后槽牙都瞬间咬紧,生怕有一丝情绪泄露出来。
  偏偏,现在在身边的人还是池蔚然。
  他就像……了解一条河流所有历史走向的人。她没法指着干涸的河床,硬着头皮说,它在几年前的夏天如何经过漫长的溪谷,它的繁盛期是什么什么时候。
  因为他知道所有细节,所有方向。
  他们共同分享过的时光太长了,长到自己都快无法回溯。
  宁潇害怕。
  她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她不想来这个地方。
  不管池蔚然想玩什么怀旧游戏,她都陪不了。
  转身欲走的时候,宁潇两颊被人一把捧住,挤到差点变形:“唔!!”
  宁潇眼里火腾地起来了,四肢并用要去扇他,池蔚然却笑眯眯地躲闪:“哎,宁潇,你今天能在里面待上一分钟,不管你今年拿多少年终奖,我翻五倍给你。”
  宁潇迅速收回了爪子,维持着嘟起的脸蛋,眉头紧锁:“尊的么,你削河东。”
  “写合同?你可以录音。”
  池蔚然被她逗笑,骤然松手,径直揽过她肩膀,带着人推开了门:“来。”
  砰。
  池蔚然的动作轻巧又散漫。
  对他来说,推开一扇很久没开的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有s些灰尘会扬起来。
  “你计时吗?”
  即使踏了进来,宁潇也没看,或者说,没敢看。
  她扭头看向池蔚然,警惕地盯着他:“你要敢骗我你——”
  余光被什么勾着似得,宁潇话头顿了顿,转头看了眼场馆内。
  所有话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散打格斗类的项目,场地的需求其实很简单,够大、够平、够宽整。再根据训练需求,随便准备点其他东西都很简单。
  这种宽敞的地方很久不启用,就会变得旧而落魄。
  墙会掉皮,地会落灰。
  但这里明显翻修过,干净大气,甚至可以说……是
  崭新发光。
  让宁潇短暂失声的原因,并不是它新。
  而是……她在这个场馆里看见了自己。
  以前的训练馆里,会在墙上贴些激励标语,或者谁愿赌服输的糗照之类的。
  就像现在。她一抬头,看见对面墙上挂了个相框。
  是她六岁训练的照片,因为第一次跑两公里,太累,趴在地上像条死鱼。
  从这一边开始,间隔一段就有一张,排了三面墙。
  宁潇被震撼到有种揭棺而起在看自己葬礼的感觉。
  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又这项功能好像已经废掉了。
  她走过去看,不用弯腰,也不用抬头,这些照片的摆放位置,就是她平视的位置。
  每张照片都是她在训练或者比赛,以时间顺序排列。
  从七岁第一次在领奖台上呲着牙,到九岁训练中途磕牙被抓拍,十一岁逃课去训练一进门笑成花,十二岁在友谊赛上输了一回合,拿了季军,十三岁拿到奖金,成了冠军,她站在中间,搂着姜知瑶跟宁均言笑到尖叫。
  宁潇看到这张照片,低头失笑。
  她笑得好猖狂。感觉都能数出总共几颗牙。
  从开始看到最后,宁潇看到了一张合照。
  她跟宁冉的。
  这一张只是比赛临出发前,教练帮忙拍的。
  宁冉穿着黑色大衣,在快门摁下的瞬间,眼神望向了她。
  柔和、明亮、骄傲。
  宁潇在这张照片前站了很久,眼圈发红,视线却发直。
  长大,好像除了摆不出表情外,哭也变得艰难了。
  宁潇揉了把脸,深深吐出一口气,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宁潇。”
  她侧头,看见池蔚然站在暮色四合、明暗交替的光线中,平静地望向她,黑眸轻然一弯,他背后的窗格中,有飘过的断层的云,浓淡交替。
  “我想收回我说过的一句话。”
  池蔚然似乎回想了几秒,才继续。
  “十五岁的时候,你参加省赛半决赛,我跟你说,你赢不了,这句话我要收回。”
  宁潇哑然,小声嘟囔:“哪有话可以收回的。”
  “你赢得了。是我错了。”
  池蔚然笑了笑。
  “我见过很多聪明人,很多努力的人,但你是——”
  是所有人中间血最热的,渴望最绵长的,等待最长久的,奔跑最矫健的。
  “你是值得赢的。”
  池蔚然说。
  他俯下身,望着宁潇的眼睛,笑意渐淡,从没有过的认真。
  “不要否定那些。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从前这些日子,没有一天是白费的。在到达最终的胜利之前,很多事是有必要的。痛苦有必要,忍耐有必要,笑有必要。”
  宁潇垂眼,无法对视的时候,她下意识后撤了一步,泪飞快掉出眼眶,滑落面颊。一个失控的意外。
  在她要抹掉之前,池蔚然掌心合住她面颊,指腹从水痕上轻划而过。
  他声音轻了很多,柔和郑重。
  “这个也有必要。”


第51章 软肋
  对骄傲的人来说,低头难,认错更难。
  池蔚然倒不是。
  宁潇从很久前就发现了这点。
  曾经的中学竞赛时期,也有想跟他一争高下的人,无论被如何挑衅,对方都挑不起他的半分火气,池蔚然耐心听完,笑眯眯地说,好,那就算我错,按你说的做。
  他似乎不急于证明自己,也不在乎低头认个错。
  很多时候,看着认真,实则散漫,很容易分心,因为觉得对面的话不值得他听。
  因为看到了他这一点,宁潇总会先一步把自己包裹起来。
  池蔚然使用守则第一条。
  在他面前,不能太认真,认真就输了。
  而大忌是展示伤痛。
  她当然知道。尽管知道,还是无法抵挡住这个建议的诱惑。
  她把很多东西压在了记忆最底层,尽量不让它们浮上来。在此之前,宁潇每过一天都会庆幸,又成功了一天,今天情绪很正常。
  她最习惯做的、曾经最爱的一件事——
  如今却跟失败、失去同时绑定在一起。
  这个事实一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宁潇没有哭过,自那年熬过去以后,一次都没有。
  她也没有刻意忍耐。
  只是觉得,哭了就输了。
  至于这个想法,是如何根深蒂固地扎进脑海……池蔚然当然也贡献了一份小小的力量。
  某种程度上来说,宁潇的学习能力很强,她会习惯性地记住她认为对的东西,装进身体深处的锦囊,在面对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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