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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河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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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人走到这里,觉得也没什么看头,正索然无味时,就发现了她。

    她走的安安静静,心事重重,没了初见面时的生气和灵动,他就想跟她开个小玩笑。

    谁知道这玩笑开的时机不对,赶在了二丫情绪最低落的时候。

    孟得哄着她,求着她,裤兜里揣的面巾纸让她祸害了半包,她还是止不住地哭。

    孟得就差给这个姑奶奶磕头了:“我求求你了,小点声,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

    二丫揪着心口哭的呜呜哇哇,话都说不清楚了。“你欺负身上戴孝的,算什么本事……”

    孟得脸色一凝,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她别扭了。

    她穿了一身黑啊!!



    第33节

    “你家里谁没了?胡唯他爸吗?还是你爷爷?”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二丫一个劲儿地摇头,哭的停不下来。

    她太需要这样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场了。

    她口齿不清地说着,指着自己,快要背过气儿去。

    孟得心疼她,也不顾上那么多了,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不哭了啊,不哭了。我不该吓唬你,我错了,对不起。”

    在女孩靠在自己胸膛前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中,孟得眼底一片暗沉。

    他终于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她嘴里呜咽的,心里悲伤的,都是一个人。

    她这一刻撕心裂肺想着的,也都是一个人。

    她在说。

    胡唯。

    可他不在自己身边。

    ……

    二丫回了胡唯之前租的那个老房子。

    屋里冷冷清清,还是那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床。

    桌上有几张他写过字的纸,夹在他看过的书里。

    二丫怔怔盯着那张桌子发呆,想象着他看书的样子。

    一盏台灯,他歪着身子,或者搭着二郎腿,一只手拿着书,眉头微蹙,折页看过了,单手用手指别开一页,翻过去,接着看。

    看乏了,倒扣在桌上,起身打水。

    他站在水龙头下,弯腰囫囵洗头洗脸。

    衬衫因为他弯腰的动作,紧绷着,绷出他后背紧实线条。

    一截窄腰卡在皮带里,然后是双修长有力的腿。

    浑浑噩噩中,二丫像做了场梦似的。

    梦里远在虬城的小胡爷回来了,轻推开这屋的门是,身上带着凉意,坐在她旁边。

    看她睡得不太舒服,用手托着她的脖子,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二丫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头发里。

    有手指拂开她站在脸上的头发,那只手粗粝,指肚上有茧子。

    梦里二丫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他说,“我回来看看你,他们都说你想我想的,鼻涕泡都要哭出来了。”

    “呸,我才没那么没出息。我那是姥姥走了,伤心的。”

    那只手心疼地抚着她额头,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耳朵。

    “那你回来,学校让你走吗?”

    “不让走偷着走呗。”

    “怎么偷着走?”

    小胡爷用他招牌笑容,漫不经心一咧嘴:“翻墙。”

    “翻墙要挨罚的,我以前逃学翻过墙。”

    “为什么逃学呢。”

    “不想上学,想出去抓蜻蜓。你回去会不会挨罚?”

    “不会。”

    “不会也得回去,天亮之前就走,别让他们发现你不在。”

    “你想让我走?”

    “不想,但是我更想让你在虬城好好的。”

    二丫忘了谁跟自己说过,人在做梦说梦话时,有人配合你,你就会说个没完没了。不能说个没完没了,那样,会把自己给累死的。

    不能说了,不能说了。

    不管那人再怎么问你,都不搭话了。

    于是二丫打定主意闭紧嘴。

    良久,一声叹息。

    将她放到枕头上,盖好被,依恋沿着她眉眼轮廓抚了抚,小胡爷又轻轻关门出去了。

    胡同口,孟得站在夜色里,靠着墙在等。

    胡唯从小院里走出来,无声无息。

    “别怪我,我是怕她一个人出什么事,才一直跟到这来的。”

    “怪你干什么,得谢你。”

    啪地一声,是打火机响。

    “你手怎么了?”

    胡唯低眉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没事儿,刮了一下。”

    孟得想了想,又笑:“你俩这样,被她家里知道,怕是要翻天了。”

    一声短促低笑,带着‘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着’的霸气。

    “你去看过我爸?”

    “啊,想着你不在,看看能帮上什么忙,结果别说还真没白去,忙没帮上,让我碰上她了。”

    一句话,解开了两人的心结。

    孟得也是个有气概的男人,因为一个培训名额让楼上楼下相处不错的兄弟再也不说话了,实在犯不上。

    当女孩子过家家哪,多大点个事。

    他走时,孟得可是一直在窗户上望着他的。

    “她哭的那么伤心,我实在是不落忍,给你打电话也不是想让你回来,就是告诉你,孙子你在虬城吃好的喝好的,别忘了雁城还有个等你的小鸳鸯。没想到啊,你动作比移动信号还快,人都到机场了。”

    想到这,小胡爷轻皱眉:“以后你别招她。”

    “胆小,拍个桌子都能吓一跳。”

    “她胆小?我看胆比谁都大,要不敢跟你干这勾当?她乱七八糟嚷你名字的时候,我才是真吓了一跳。”

    烟头揉灭在地上,一道绿色身影微站直。“我得回去了。”

    “不跟她说句话?”

    “说了还能走吗。”

    “她要知道你这么来,又这么走,该伤心了。”

    小胡爷的笑容渐深,他来的匆忙,身无长物,只留下个孤独地背影。

    “那你就别告诉她。”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鹊还巣

    二丫在某日忽然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去虬城!

    并且想法很快付诸于行动, 她开始打包收拾行李。

    她爷爷站在卧室门口, 看她一样一样往箱子里叠衣服,急火攻心:“你要去,也做好准备, 那头有个人接你再去, 你当工作那么好找哪, 不工作, 最起码住的地方也要先定下来吧?再说你去虬城干什么?是就想去散心看看,还是怎么着?”

    二丫给了爷爷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我去找我哥哥。”

    老爷子一愣, 颇为意外地“哦”了一声。

    他以为是她姥姥走了, 她心里孤单, 想去虬城找她哥哥倾诉。她和杜锐关系一直不远不近,因为她哥哥在外地工作, 对二丫也疏于关心。

    她要去,倒是拉近兄妹关系的好事。

    毕竟自己年龄大了, 最后相依为命的, 还得是这对小兄妹。

    “那, 那去多长时间?你哥哥最近也不在虬城, 外场搞实验呐。”

    “先去待一段时间, 我知道他没回来,我就在虬城等他。”

    “小汽车也不要啦?当时可是盼了半个多月才买的, 你不在谁开啊?”

    “……”

    呀, 把这事儿忘了。

    二丫内心经过一番猛烈斗争, 一闭眼,一跺脚:“不要了!”

    小汽车都舍得,看来是下决心了。

    杜嵇山使出杀手锏:“那,那,你走了,爷爷该想你了。”

    二丫停下叠衣服的动作:“爷爷,我也会想你的。”

    “那就不走了吧!你在家里再陪陪我,等你哥回来了你再去,待到过年,你俩一起回来。”

    不走可不行,去还是要去的。

    她低头,靠着门框,眼里委屈:“爷爷,我想去虬城。”

    “我想去虬城学习,读书,我们一起毕业的大学同学现在都比我有出息,不是在哪个外企当了主管,就是研究生毕业签了哪个事业单位,还有几个都考了公务员呢!”

    “你现在知道学习重要了?那当初怎么不直接毕了业就去念书,非要回来干什么?”

    “学习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第34节

    “嗯嗯,这话说的倒是对。”老爷子背着手,努着嘴,嘴上的胡须跟着他的思想一起一伏,“想去就去吧,大城市闯一闯也好,但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头可要注意安全,找个条件好的地方住,贵不怕,房租爷爷给你拿。”

    老爷子想起之前看报纸,说青年人什么‘北漂’啊,‘沪漂’啊,那日子过的可苦,住地下室吃方便面。一想二丫过这样的日子,老爷子就不落忍,恨不得打个包跟着孙女去。

    “不要你拿,我有钱。”

    杜嵇山呵呵笑,“你那几个钱自己留着吧,留着将来有‘大场面’的时候派用场。”

    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箱子,头发束起来绑着一个揪,像当年去上大学那样,二丫提着小箱子站在门口和爷爷拥抱。

    “爷爷再见。你在家要注意身体,按时吃药,少喝酒,等我在虬城把事情办完了,就回来看你。”

    “再见……再见……”

    于是在雁城初秋某个晴朗的早晨,二丫拎着一只箱子,抱着一个花盆,就这样咣当咣当坐着火车,奔虬城去了。

    火车路过沈阳,路过山海关,路过北戴河,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有个年轻的姑娘静静坐在窗边,眼中充满了对目的地的遐想和期盼。

    她抱着一盆兰花,就是她最值钱的家当。

    对面的大妈慈眉善目地打量她:“姑娘,去虬城上学啊?”

    二丫唇角微翘,乖巧又俏丽:“是!”

    “哎呦一看学习就好,虬城哪里啊?我孙女也在上学,我和老伴去看她。”

    二丫抓抓耳朵,随口扯了个学校的名字,有点心虚。

    她骗她爷爷说自己去虬城学习,找哥哥,其实她的目的压根就不是这个。她想去虬城找的人,说出来要惊掉家里人的下巴。

    火车隆隆前行,掠过窗外一片片农田和绿树。

    二丫叹息,趴在小桌上怔怔望着窗外,乌黑明亮地眼睛映着外面的山,外面的水,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描。

    一笔一笔,一划一划,渐渐在心里勾勒出一幅图画。

    列车停轨,二丫抱着兰花,拎着箱子从车上下来,脚轻踏上虬城的土地,深深呼吸。

    这一脚。

    一脚迈进花花世界红尘地。

    一脚搅入浊浪翻滚温柔乡。

    她从未见过的人,从未知道的事,纷纷在一刻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她接近,且看那个曾用一朵野花敲开城门的垂髫小儿,是如何站在巍峨山峰以她不变应万变笑迎千军万马。

    ……

    卫蕤开着车,心里纳闷:“上周找你你怎么不出来?”

    “关禁闭。”

    “啧,不至于吧,刚几个月啊就犯这么大错?跟人打架了?”

    小胡爷望着外头,兀自思索着,没答话。

    这地方,有点眼熟。

    卫蕤知道他前阵子被拉到山里集训了,一时很多想找他做的事都因为人没在耽搁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兴冲冲地等到周末去找他,却被告知人出不来了。

    卫蕤托相熟的朋友进去打听,在学校外面戴着墨镜气势滔天:“怎么就出不来了?不是说周末可以外出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是遇到负责他们这次培训的参谋长带人查寝,他没在,问干什么去了也不说,直接就给关起来写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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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蕤像听了什么天方夜谭,墨镜用手指往下一推,露出眼睛:“人没在是什么意思?”

    “就是夜不归寝呗。”

    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培训这段时间,也有学员因为单位或者家里有急事请假回去的,问题严重就严重在胡唯走的时候没报告。

    还是翻墙出去的。

    宋参谋长把办公室门关上,挨近了胡唯:“现在这屋也没别人,孩子,我跟你爸爸是好朋友,论关系你得管我叫声叔儿,你跟叔说,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有啥急事非得翻墙出去?”

    “知道你是侦察兵出身,大名鼎鼎的527嘛,哎,你教教我你是怎么躲一楼哨兵的,院里纠察一拨一拨的巡逻,怎么就没碰上你呢?”

    胡唯站的直溜溜的,姿势态度挑不出一点错处,就是不开口。

    老宋同志手一背,呦呵,还挺有性格。

    “哦,我猜是手坏了,感染发烧了,半夜去找大夫了。”

    胡唯一咧嘴,讪笑:“对,手坏了,去医务室换药了。”

    “换药还用翻墙!”老宋眼珠一瞪,“当自己在地方大学呢?这是什么地方?说走就走说回就回?无组织无纪律反了你还!”

    于是胡唯背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处分,被罚打扫楼道卫生一周,关禁闭写检查,检查写不深刻立意不明不能把人放出来。

    晚上他拎着拖布在楼道里搞卫生,隔壁寝室的战友打洗脚水在前头晃晃悠悠走,小胡爷一路擦他一路洒。

    胡唯拄着拖布直起腰来:“妈的还没完了。”

    战友哈哈大笑,端盆倒着跑:“向伟大的中尉清洁工同志致以崇高敬意!”

    前方敌人没了结,身后又遭人袭击。

    有人照着小胡爷的臀部猛地一拍,胡唯拧眉,立刻有人鬼笑着一把搂住他:“哎,那天晚上你到底干啥去了?”

    小胡爷也不反抗了,把拖布杆往墙边一倚:“你猜我干嘛去了?”

    “总不能是会姑娘去了吧?”

    “猜对了。”

    那人亢奋起来:“在哪儿啊!”

    再度拿起拖布杆,小胡爷任劳任怨地打扫走廊卫生。“哎——就在右街上,挨着南园的四合院,一溜清代留下的大瓦房。”

    “你就吹吧。里头是不是还有个穿对襟绣花大拢袖的大美人啊,那是你祖上嫁给六王爷的蒙古公主!”

    说完,那人一愣:“哎,胡唯,你是虬城人啊?”

    “不是啊。”

    “不是你怎么知道南园那地方?”

    南园是虬城一个甚少人知道的地方,早先一个王爷的宅院,八十年代初还对外卖票收费参观,后来说是古建筑保护立项目,就把那院子和隔壁的一个公园都圈起来了,再不对外。

    胡唯挠挠眉心:“可能……小时候去过吧,记不住了。”

    对虬城的记忆,胡唯也很零散,记得住地名,再问,就已经不是那条路了。

    就像现在,卫蕤带着他在他以前住过的家属区一圈一圈晃:“这儿呢?这儿也记不住了?”

    胡唯目光茫然看着外面那一幢幢楼,摇头。

    “你再好好看看,就这儿,你在这住过好几年呢。就这个四楼。”

    “不是这房子了吧。”

    “那倒是,快二十年了,早拆了。”

    看卫蕤着急的样,胡唯洒脱一笑:“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能不能想起来哪还那么重要。”

    “那倒是……”卫蕤怀着心事叹息,对他来说不重要,可对小春儿来说,是最要紧最要紧的。

    握着方向盘,卫蕤瞥了眼倒镜:“你看这车怎么样?”

    没什么新意的奥迪轿车,车是新的,配置倒不错。

    “挺好。”

    这挺好完全是敷衍性的,模棱两可的,胡唯说的时候也没想这车能跟自己有什么联系。

    谁知卫蕤笑着扔给他一把钥匙,“你喜欢就好。”

    接着——

    “岳叔让我给你的。”

    “他说你在虬城有很多不方便,不能每次出来都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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