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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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郎中过来帮忙,把另一半的帳幔挂住。
一张清瘦苍老的病容映入了二人眼帘。
符郎中年轻那会儿是见过老侯爷的,尽管只有几面,可威风八面、魁梧壮硕的镇北侯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谁能想到,才二十年光景,那个谈笑间斩落敌王头颅,固守住北域疆土的一品武侯,居然沦落成了如今这副形同枯槁的样子?
符郎中的心底涌上一股莫大的悲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符郎中的眼眶忽然就红了:“怎么会成了这样……怎么就成了这样……”
苏小小没办法与符郎中共情,只是从大夫的角度去看,这个患者确实遭受了不少病痛的折磨。
年轻时没能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轻伤旧伤无数,同一个地方甚至反复撕裂重创,愈合后长出了十分难看的瘢痕。
一些伤势是会留下后遗症的,在无数个阴冷变天的夜晚,反复折磨他的身体。
以上是伤情,他还有病情。
无法想象这是怎样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
苏小小冷静地给病人把了脉,从刘平给她做的小药箱里,拿出听诊器听了心肺音。
心律失常。
与脉象对上了。
她又取出血压计,捋起病人的袖子,量了个血压。
血压有些低。
苏小小又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拿小手电检查了他的瞳孔变化。
瞳孔等大,角膜反射几乎看不见,对光的反射也消失了。
目前的情况暂时是介于中度昏迷与重度昏迷之间,若不进行干预,脑干反应将彻底消失,那就是重度昏迷,可能出现呼吸衰竭、心脏停跳,更有甚者,脑死亡。
苏小小又看了他的手指。
苏小小冷静从容的行医过程,让符郎中从压抑悲凉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他抹了把眼泪,振作起来,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苏小小道:“继续给病人量血压,一刻钟两到三次。”
“好的。”符郎中来到床边,接过血压计。
苏小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苏陌见他出来,忙问道:“我祖父情况如何了?”
苏小小道:“回答你之前,我要先了解一下病人的饮食起居情况。”
苏陌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点点头,对一旁的小厮道:“这段日子是谁照顾祖父的?”
“小的。”小厮说。
苏小小问了病人的饮食习惯,小厮如实答了。
老侯爷爱喝酒,刀口舔血的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方才痛快,太医曾叮嘱过老侯爷,酒大伤身。
老侯爷不怎么听劝,该喝还是喝。
一直到半年前,老侯爷的身子顶不住了,这才把酒戒了。
肉是继续吃着的。
苏小小点了点头,又道:“病人最后一次进食是何时?”
小厮道:“昨日下午,喝了两口粥,之后一直到现在,滴米未进。”
“昏迷多久了?具体一点儿。”苏小小道。
“这……”小厮挠挠头。
苏陌道:“我昨晚来找过祖父,想让祖父吃点东西,祖父说吃不下,便睡了,早上就没再醒过来。”
苏小小就道:“所以具体他是何时昏迷的,你们也不清楚?”
小厮低下头:“小的无能。”
夜里昏迷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倒也怪不得这个小厮。
“近期可有出现过恶心、呕吐、咳嗽等症状?”
“有的有的!”小厮说道。
“多久了?”苏小小问。
小厮答道:“去年冬天就开始了。”
苏陌皱眉:“我怎么没听说?”
小厮低下头:“老侯爷瞒着不让说,是上个月遭不住了,请了太医过来,太医给开了方子,好些了。谁曾想,半个月前,病情又突然恶化了。”
苏小小又道:“可有心绞痛?”
“这个……小的不清楚,老侯爷很能扛的……”
他的意思苏小小听明白了,老侯爷是属于疼了也不喊的人。
苏小小心底已经有了某方面的推断,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诊。
她对苏陌道:“你祖父的病还需要继续诊断,但你说他半个月前突然恶化,这个原因我查出来了。”
“是什么?”苏陌问。
“中毒。”苏小小正色说。
苏陌勃然变色。
苏小小接着道:“具体什么毒,我不清楚,但你祖父的确有中毒的症状。”
苏陌呼吸一滞:“能、能解吗?”
“我试试。”
说罢,苏小小便进屋重新关上了房门。
苏陌捏紧了拳头。
祖父居然是中毒……
“老侯爷当真是中毒吗?中了啥毒?”
屋内,符郎中问。
“不知道。”苏小小诚实地说。
她对古代的毒药不大了解,因此当真无从辨别老侯爷是中了哪种毒。
符郎中懵了:“不知道中了啥毒……要怎么解啊?”
苏小小瞄向了小药箱里的那瓶“牛黄解毒丸”。
第184章 184 霸气苏爹
明明是个三无产品,却能内服脱敏,能外敷疗伤,来的路上,苏二狗乱吃东西,食物中毒,上吐下泻,也是吃这个药吃好的。
她决定给病人试试。
在喂药之前,她先抽了两管子病人的静脉血。
符郎中跟了她这么久,早已习惯了她这些奇奇怪怪的操作。
苏小小道:“我去一下耳房,你继续监测病人的血压。”
符郎中应下:“诶,好。”
进耳房是障眼法,她真正要进的是药房。
基地药房设施齐全,是带有检验室的。
苏小小对药房的脾性摸得差不多了,重要急诊一般是能进的,另外,月底她也能拥有一次进入药房的机会。
至于说药房会奖励她什么,全凭运气。
譬如在来京城的路上,药房就只奖励了她一口仙气。
苏小小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在检验室的玻璃门外。
检验室是虹膜认证。
说来也怪,她从未录入过,可一扫描,居然就成功了。
检验结果出来得很快——血糖勉强算正常,血脂偏高。
从病人的饮食习惯来看,这样的诊断结果几乎是意料之中。
长期高血脂会引起冠状动脉粥样硬化,血管腔内变窄,血流不畅,从而造成心肌缺血,引发心绞痛,严重的就会形成冠心病。
病人的情况已经属于严重的范畴了。
苏小小拿了降脂药与治疗冠心病的药,以及几副鼻饲管。
病人要先解毒,奈何昏迷严重,无法自主吞咽,只能插管了。
苏小小拎着小药箱从耳房出来:“血压如何?”
“还在下降。”符郎中说。
得尽快解毒,否则患者连治病的机会都没了。
苏小小把药瓶递给符郎中:“三颗,温水化开。”
符郎中见过苏小小给苏二狗吃这种药:“这不是止泻药与止吐药吗?”
苏小小道:“也能解毒。”
应该能。
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啊……”符郎中将信将疑地把药丸化了。
三颗药的药效并不明显。
苏小小揣测是中毒太深,药效不够。
她顿了顿:“再来三颗。”
符郎中心里毛毛的:“你、你确定?老侯爷上年纪了,下药不能太猛的……”
苏小小道:“照我说的做。”
符郎中揉了揉心口:“好叭,也没别的法子了。”
他又化了三颗药。
这一次喂下去后,病人的指甲上的乌色总算褪了些,瞳孔也没那么发散了。
符郎中难掩激动:“啊!有疗效了!”
……
梨花巷。
苏承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三个小家伙已经在院子里喂小马驹了。
顺便喂他们自己。
四小只一起对着吹奶瓶。
苏承伸了个懒腰:“大虎二虎小虎,你们娘呢?哦,想起来了,和符郎中去出诊了。”
三小只眨眨眼,继续喝奶奶。
锅里热了馒头与包子,苏二狗和三小只已经吃过了,给苏承留了几个。
苏承叼了一个馒头,有点儿想念昨晚的咸豆花。
后院有一口干净的水井,苏二狗正在井边打水。
他看了苏承一眼,纳闷道:“爹,你眼睛咋啦?让人揍啦?”
“去去去!你才让人揍了!”苏老爹走过来,对着水桶照了照,险些把自己吓死!
好肿的眼睛!
唉,都怪昨晚没睡好,梦里被人追杀了一晚上。
苏老爹决定去街上转转,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以及买点做饭的食材。
总不能顿顿在外头吃,多贵呀。
“爷爷。”
三小只像是松鼠见了板栗,吭哧吭哧走过来。
苏承呵呵道:“方才不叫爷爷,这会儿我要出门,爷爷爷爷地喊上了。”
小鬼灵精!
三人萌萌哒地看着他:“爷爷。”
脸皮是什么,不存在的!
苏承让苏二狗看家,他带着三只小虎出了巷子。
京城的街道热闹得不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卖——糖葫芦咯——”
“卖——糖葫芦——”
“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三小只吸溜吸溜。
“爷爷,要吃。”小虎说。
“二虎也要。”二虎说。
大虎不说。
大虎直接去了。
两个小马仔麻溜儿地跟上。
“不是,你们……”
在三小只故技重施,先下手为强的一霎,苏承眼疾手快地捞住了!
大虎、二虎咬了个空。
小虎还没来得及咬——
“多少钱一个?”苏老爹问。
小贩道:“一串四十个铜板。”
四四四四……四十?
娘呃,这吃的怕不是金葫芦吧!
苏承果断把三小只捞走了!
三小只小嘴儿瘪得能挂俩酱油瓶了。
为了安抚三小只受伤的小心灵,也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一个抠抠搜搜的爷爷,苏承大方地去了一间果脯铺子——
买了九个干山楂。
串成三串,递给了大虎二虎小虎。
三人嫌弃地咬了一口。
哎哎呀!
好酸呀!
小牙牙酸掉啦——
三只虎在大街上酸出表情包,原地跺脚脚!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从店铺里出来,见街边站着几个孩子,大喝一声:“闪开!”
三个小家伙冷不丁被人怒吼,惊得小身子一抖,小虎的山楂掉了。
虽然是酸的,可到底也是买给自己的。
小虎弯身去捡。
男人直接伸出脚来,将小虎抡到了一边。
他没用力,算不上踹,可拿脚去扒孩子,本身就很无礼了。
何况小虎还小,一个重心不稳,吧唧跌坐在了地上。
苏承刚刚在给二虎穿鞋,二虎跺脚把鞋子给跺掉了。
哪知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小虎让人欺负了。
欺负他可以……不对,欺负他也不可以,欺负他家孩子更是不行!
苏承二话不说,抬起一脚将男人踹倒!
男人怀里的箱子重重地砸到一边,吓得一旁的路人也跟着怔了怔。
苏承把小虎抱了过来,拍拍小虎屁股上的尘土:“没事吧?摔疼了没有?”
小虎伸出自己在地上抻了一下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咻(手)咻(手)疼。”
苏承看着孩子通红的手心,脸色沉了下来。
那人爬起来就要与苏承干架,被一个从铺子里出来的中年男子叫住了:“住手!”
中年男子身上挂着护国公府的腰牌。
第185章 185 父女
男人住了手:“张管事。”
张管事道:“第一天做事,少给我惹是生非,东西捡起来,上车!”
男人咬了咬牙,抱起地上的大箱子,狠狠地瞪了苏承一眼,一瘸一拐地离开。
苏承唰的抓住他的领子:“老子让你走了吗?”
男人没想到自己已经不和他计较了,他居然上赶着找抽!
“这位壮士。”张管事淡淡开了口,“你有何指教?”
苏承冷冷地说道:“撞了我家孩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他家孩子不受这委屈!
男人讥讽道:“明明是那野孩子挡了我道——”
“你叫谁野孩子呢?”
苏承反手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
男人被呼了一脸,抱着箱子踉跄地扑倒在地上。
张管事的脸色沉了沉。
“爷爷,尿。”
二虎想尿尿了。
年纪轻轻做了爷爷?
张管事古怪地打量了苏承一番。
苏承顶着一对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属实有些影响容貌,可也不知为何,张管事隐约觉得此人长得有些眼熟。
衣着打扮不像是富贵人家的——
苏承嚣张地说道:“老子今天不和你们计较!下次别再让老子碰上!不然揍死你!”
他说罢,抬了抬手。
倒在地上的男人条件反射地拿胳膊挡了挡头。
苏承带着三小只去找茅厕了。
男人一脸委屈地爬起来:“张管事,你也看见了,那人胡搅蛮缠的,为何不让我教训他?”
张管事冷哼道:“你不拿脚揣人家孩子,人家能来教训你?”
男人讪讪道:“没使劲儿,就……抡了一下。”
张管事没好气地说道:“那孩子才几岁?经得住你拿脚抡?”
男人嘀咕:“他不是没事吗?”
张管事冷冷地说道:“我是看了姨婆的面,才让你来护国公府做事的,你少给我惹麻烦!败坏了护国公府的名声,别怪我把你撵出去!”
世家大族多爱惜名声,穿着护国公府的衣裳,拿着护国公府的对牌,就敢当街闹事,甭管是不是国公府授意的,国公府的名声都不会太好听。
张管事去了街对面的巷子,对着一辆奢华的马车行了一礼:“国公爷,东西拿到了。”
他双手呈上。
马车上,被唤作国公爷的男子正是新上任的护国公秦彻,其与苏承年纪不相上下,容貌亦十分俊逸,一身衣裳华贵不凡,一双鞋履纤尘不染。
他从车窗里拿过张管事递过来的锦盒,不紧不慢地问道:“方才出了什么事?”
糟糕,被国公爷瞧见了。
张管事暗暗捏了把汗,讪讪笑道:“一个孩子不小心撞到了王大柱腿上,那孩子的爷爷怪王大柱没及时闪开,把他家孩子撞倒了,给了王大柱几下,王大柱这会儿正委屈呢。”
“那孩子没事吧?”秦彻语气关切地问道。
张管事笑道:“没事,他自个儿撞的,王大柱没动,撞得不重。”
秦彻语重心长地说道:“可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国公府仗势欺人。”
张管事忙道:“是是是,您放心,小的们记着呢!绝不会给国公府丢脸的!”
“那就好。”秦彻把玩着手里盘了好几年的核桃,“时辰不早了,该去接嫣然了。”
护国公府的正房千金秦嫣然,年方十六,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一切光鲜亮丽的背后,自然少不了辛勤的汗水,以及庞大的财力支持。
秦嫣然今日在一位宫廷乐师的家中学琴。
乐师的束脩费价值不菲,寻常门第是学不起的。
秦彻没等多久,便瞧见女儿抱着琴盒从宅子里出来了。
秦嫣然生得闭月羞花,梳云掠月,是京城一等一的美人,兼之她又才情兼备,一直是秦彻引以为傲的掌上明珠。
“父亲。”
秦嫣然施施然行了一礼。
举止端庄,声音温婉。
这才是世家贵女应有的仪态。
秦彻宠溺地笑了笑:“上来吧。”
秦嫣然将古琴交给一旁的丫鬟,葱白的指尖轻轻提起流仙裙,温柔优雅地上了马车。
秦嫣然的仪态是请宫里的教习姑姑训导过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皆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