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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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全,秦沧阑手下的一个小兵,跟着秦沧阑出生入死,最初的一批心腹手下,如今就只剩一个赵全了。
秦沧阑长长一叹:“准备马车,我去看看他。”
秦彻道:“天色不早了,不如明早再动身吧——”
秦沧阑摆摆手:“不了,动身吧。”
他这个岁数,入土指不定就是哪天的事了。
他怕不能送赵全最后一程。
一刻钟后,秦沧阑坐上马车离开了护国公府。
望着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马车,秦彻的眸光一点点冷了下来。
父亲去了庄子里,就会发现赵全病得没那么严重,父亲或许会很快回来,不过没关系。
自己已经知道那个人住在哪里。
只用赶在父亲回来之前除掉他……就够了!
或许是他判断错了,可那又如何?
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
……
天上乌云滚滚,秦沧阑的手又疼了。
一变天就发作,他习惯了。
可或许是昨日用了止痛散的缘故,药效过后,痛得格外厉害。
他揉了揉发抖的手腕,下意识地把手伸进怀中,去掏止痛散。
与止痛散一道掏出来的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小石头。
这不是二虎的转运小石头?
怎么会在他这里?
二虎在问了娘亲金豆豆值多少钱后,果断决定把转运小石头送给秦沧阑,就趁着玩飞飞的时候塞进他怀里了。
秦沧阑不知道啊,他以为是玩飞飞的时候,不小心从二虎手里掉进来的。
他记得二虎很宝贝这块小石头——
尽管在大人看来,一块石头毫无价值,可孩子的在意与大人不一样。
他记得彻儿两三岁的时候就很宝贝一颗蛋,去哪儿都带着,睡觉也抱着,说是要把它孵出来。
有一天醒来,小家伙发现那颗蛋碎了,哭了整整三天。
想到二虎哭鼻子的画面,秦沧阑无奈一笑,对车夫道:“掉头,去梨花巷。”
苏承刚洗了个澡。
秦沧阑推开院门时,苏承刚抱着脏衣物出来。
秦沧阑看见了他。
这一次,没有灶灰,也没有血迹,苏承的那张俊脸干干净净。
秦沧阑的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来到了苏承的面前。
苏承古怪地看着他:“你咋啦?”
秦沧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自己也不知怎的了,鬼使神差地问道:“上次……忘了问你名字了,你叫什么?”
问个名字而已,搞得这么吓人。
不是念在你救过大虎,我锤爆你了哦。
苏承就道:“我叫苏承!”
秦沧阑控制住发抖的身体:“苏什么?”
苏承一字一顿道:“苏、承!”
“秦沧阑,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我苏华音的儿子和你没关系!他不叫秦彻,他随我姓苏,叫苏承!”
第207章 207 晓真相
苏承简直莫名其妙:“我知道我名字取得好,但你也不用这样吧,好歹是京城人,有点儿见过世面的样子行不?”
秦沧阑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梨花巷的。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他狼狈地走在雨中,一把油纸伞撑在了他的头顶,他也浑然不觉。
“老国公爷?您怎么来了?大雨天儿的,没带个下人啦?”
镇北侯府的小厮为他撑着伞。
他太高了,小厮不得不踮起脚。
“你家侯爷在不在?”
“在的在的!”小厮忙道,“您是要探望侯爷吗?小的先给您拿把大的伞!”
秦沧阑没说话,推开他,毅然撞入了雨中。
小厮在他身后一路追赶:“老国公爷!老国公爷!”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彻在了雨雾弥漫的天际,小厮只觉自己的耳膜都被炸破了。
闪电、雷鸣,天地间忽明忽灭,连大地都好似在瑟瑟发抖。
小厮不敢追了。
招待客人要紧,可他的小命更要紧呐!
小厮躲进了凉亭。
雨势突然就变大了,他隐隐约约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在大雨中。
不知是地太滑,还是他的人恍惚了一下。
他重重地摔倒了,泥浆裹了他一身。
他抹了把脸,双手撑地爬起来,紧接着又扑通一声滑倒了。
小厮没数老国公爷究竟滑了多少跤,他能感觉到老国公爷身上的狼狈与急切。
这个守护了大周河山半辈子的男人,这个仿佛能一辈子征战沙场的将军。
这一刻,忽然就有了老人的蹒跚与佝偻。
老侯爷刚喝完药。
符郎中给他把了脉,量了血压,说恢复得不错,再过三五日就能下床走走。
哐啷!
门被大力撞开,一个满是泥浆与雨水的男人闯了进来。
他身材比寻常男子魁梧高大,兼之又一身匪霸煞气,愣是把符郎中手里的听诊器都吓掉了!
老侯爷很镇定。
他老谋深算地看了秦沧阑一眼,对符郎中道:“你先回屋歇会儿。”
符郎中看着凶神恶煞的秦沧阑,结结巴巴:“这、这真的没事吗?”
这个人看起来好凶啊!
“没事,去吧。”老侯爷说。
符郎中只能去了,可他真的很担心老侯爷,他没回房,而是冒雨去了苏陌的院子。
老侯爷又对小泉子道:“布巾。”
秦沧阑气喘吁吁道:“不必了!”
老侯爷于是道:“你退下。”
小泉子也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二人年少相识,至今已有数十载。
他们亲眼看着彼此从青涩的少年,蜕变成独当一面的沙场老将。
他们见证过彼此的风光,体会过彼此的艰难。
他们看着对方一点点垂垂老去,蓦然回首,年华已逝。
也针锋相对过,也各自为政过。
可不论如何,只要他们还能喘气,便始终都有一个共同的的羁绊——苏华音。
老侯爷开口道:“你这么着急来见我,是见到那孩子了吧?”
武将不像文臣那般玩弄心计,并不代表他们没脑子。
若当真没半点儿城府,仅凭一点蛮力,是无法领兵打仗的。
“你把人带来京城的?”
秦沧阑问过苏承了,他们是哪里人、为何来了京城。
老侯爷不觉着有何可隐瞒的。
“是我。”他说。
秦沧阑皱眉道:“苏朔你几个意思?找两个与秦彻与华音相似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侯爷淡淡地看着他:“秦沧阑,真的只是相似吗?我见他们的第一眼,都能看出华音的影子,你当真看不出来?”
秦沧阑拔高了音量:“所以我才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老侯爷道:“秦沧阑,那孩子是你和华音的骨肉。”
他口中的孩子指的是苏承。
不论苏承是不是已为人父,在他们眼中,都始终是当年那个孩子。
“祖父。”
苏陌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老侯爷看了秦沧阑一眼,秦沧阑背着光,整张脸笼罩在暗影之下,只能听见他身上的雨水吧嗒吧嗒滴在地上。
“进来。”老侯爷说。
苏陌推开房门,狂风夹杂着大雨强势灌入,苏陌的衣衫也湿了,鬓角的发丝黏腻地贴在他年轻俊美的面庞上。
当符郎中去找他,告诉他府上来了一位凶悍可怕的不速之客时,苏陌也差不多猜到了。
事情的进展与预料中的不大一样,不知是哪一步加速了进程,总之,比一开始的计划快上许多。
好在镇北侯府一开始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秦沧阑怔怔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可不记得我和华音有过第二个孩子……”
老侯爷叹道:“秦沧阑,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你只是来找我求证而已,那好,陌儿,把人带上来。”
“是,祖父。”苏陌恭谨应下,转身冲门外说道,“进来。”
秦沧阑转身望向了门外。
大雨中,一对爷孙狼狈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上了年纪,另一人与苏陌差不多大。
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杏花村的苏老爷子与长孙苏大郎。
秦沧阑愣愣地看着二人:“他们是——”
老侯爷道:“华音的那块右佩在你身上吧。”
“……在。”
秦彻回府后,把玉佩给他了。
老侯爷目光冰冷地看向苏老爷子与苏大郎:“正好,你们来认认,老国公爷手里的玉佩是你们老苏家当年从苏承手里偷来,又拿去卖掉的那一块?”
……
大雨滂沱。
这场雨来得着急,三个小豆丁不乖乖在家里待着,一个个跑出去踩雨。
苏小小与苏二狗在灶屋做点心,苏承去捉他们三个。
歘!
大虎在小泥坑里踩了一下。
苏承把大虎捞走了。
二虎又去踩。
二虎踩完小虎踩。
小虎踩完大虎踩。
苏承是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三个小家伙全捞进来,一大三小湿透了,妥妥的一家子落汤鸡。
谁家还没个熊孩子呢?
只不过,别人家是一熊熊一个,他们家是一熊熊一窝!
苏承给三人换衣裳,擦头发,全程黑脸。
可是三个小豆丁一点儿也不怕他,摇头晃脑做鬼脸,嚣张极啦。
苏承说道:“哼,等你们爹回来,让他收拾你们!”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苏承立马威胁道:“你们爹回来了!我看你们今天怎么逃?”
三个小家伙立马捂住小屁屁,吭哧吭哧去了灶屋。
娘!
救命——
苏承撑着伞去开门。
然而出现在大雨中的并不是卫廷,而是秦沧阑。
秦沧阑冒雨奔袭了一路,鬼知道他摔了多少跤,这已不是一只落汤鸡,是一只落汤的叫花鸡。
苏承惊讶:“呃……秦叔?这么晚了,来我家干嘛?”
我用了极大的自控力才忍住没讹你的,你不要再送上门啦——
秦沧阑双目通红,流着血丝的嘴角轻轻颤抖。
苏承:不是,你这模样很吓人啦?
你那什么眼神?
像是随时要吃了我似的——
苏承不着痕迹地往左侧移了一小步。
秦沧阑喉头胀痛,滚烫的老泪夺眶而出,与冰凉的雨水混在一块。
他冲苏承颤颤巍巍地伸出苍老的手,摸上苏承那张早已褪去了青涩的脸。
三十年了……
他的孩子啊……
这是迟来了三十年的——
苏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动声色地抓住了门边的棒子。
苏承暴跳而起!
“呔!”
伴随着这声厉喝,苏承一棒子闷上秦沧阑的头顶,将秦沧阑结结实实地闷倒了!
看在大虎的份儿上,忍这家伙很久了!
这家伙白日里抓他手腕,他还没找他算账呢,这会儿大半夜的,居然又跑来对他动手动脚——
变态!
他堂堂杏花村恶霸,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苏小小走了出来:“爹,出什么事了?”
苏承怒不可遏地往地上一指:“这老家伙!他摸我脸,被我打晕了!”
秦沧阑这么闭眼躺着,苏小小反倒是认出来了。
这不是老护国公秦沧阑么?
爹啊,你是大周第一个敢敲秦沧阑棒槌的人。
上一个敲他的,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等等,她爹方才说啥?
秦沧阑摸他脸?
莫非秦沧阑已经——
第208章 208 相认
这是京城开春后迎来的最大的一场雨,宏伟壮丽的京城笼罩在狂风骤雨中,连天子坐镇的皇宫也不例外。
御书房中,景宣帝正在批阅奏折。
豆大的雨点砸着门窗,景宣帝仿若浑然不觉。
一直到大内总管福公公轻声提醒:“陛下,天色不早了,您歇会儿吧。”
景宣帝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什么时辰了?”
福公公道:“亥时了。”
景宣帝道:“刚刚是有什么人来过?”
福公公笑道:“启祥宫的玉梅。”
景宣帝龙眉一蹙:“娴妃又不好了?”
福公公笑了笑:“雷声大,惊着了娴妃娘娘。”
景宣帝凝思片刻,说道:“朕一会儿过去看看娴妃。”
“是。”福公公对门外的小太监扬了扬手。
小太监会意,麻溜儿地去启祥宫禀报了。
景宣帝神情疲倦,看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是又拿了一本。
福公公欲言又止,走上前,将灯芯调亮了些。
景宣帝确实感觉视线有点不大清楚了:“还是你贴心。”
福公公不敢居功。
景宣帝又道:“卫惜朝走了?”
福公公讪讪道:“没,卫大人在偏殿跪着呢,没您的旨意,他不敢离开。”
景宣帝不咸不淡地讥讽了一声:“你确定他是跪着的?”
“呃……这……”福公公干笑。
一般来说,触怒天子是要跪等的,可卫家幼子是一般人吗?
他一般起来就不是人。
景宣帝冷声道:“让他滚进来!”
不多时,卫廷被小太监带进了御书房。
卫廷是一大早入宫的,景宣帝愣是晾了他一整日。
别人被晾这么久,早战战兢兢,不知龙威何时就要发作在自己头上。
这厮不亏待自己,该吃吃、该喝喝。
景宣帝是见了他就来气。
“你胆子倒是大,没朕的旨意,也敢私自回京!”
卫廷拱手:“陛下,老祖宗给臣托了个梦……”
景宣帝打断他的话:“说人话!”
卫廷:“臣错了,臣想回来了。”
景宣帝:呵!
景宣帝就看不明白了,卫家上至卫老将军,下至卫小六郎,全是忠厚老实的武将,怎么到了卫廷这里,就变得如此厚颜无耻了?
这小子还有没有一点脸皮的?
景宣帝龙威四溢地说道:“你的骨气呢?还是说,你终于答应娶朕的公主了?”
卫廷叹气:“臣没答应,公主万金之躯——”
景宣帝冷声道:“你别说你配不上!”
卫廷认真答道:“没有啊,公主万金之躯,自然是配得上臣的。”
听听,这叫什么混账话?
弄得像是惠安公主高攀了他似的!
福公公捏了把冷汗。
卫大人,您是真敢说呀。
卫廷话锋一转:“只是陛下,臣对惠安公主并无男女私情,强扭的瓜不甜。”
景宣帝沉声道:“你娶了惠安,相处一段日子,自然会明白惠安的好!”
惠安公主是皇室最貌美的公主,又才情兼备,皇帝就不信日日对着这样一个大美人,卫廷还能无动于衷。
卫廷没再此话题多做辩驳,而是正色道:“再者,北寇未除,海匪未灭,臣还想多为陛下效力几年。”
这话,只差没说我不想交出兵权了。
景宣帝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
总之,一刻钟后,卫廷安然无恙地从御书房出来了。
已经差不多快转成明卫的暗卫撑着雨伞走上前:“少爷,陛下没为难你吧?你都在里头关一天了!”
卫廷淡道:“纠正一下,是待了一天。”
关字,听起来就很没面子的好么?
暗卫:“哦。那,陛下可有让您回寺庙啊?”
卫廷道:“没。”
暗卫惊喜道:“这么说,您以后都不用再做和尚了?”
卫廷嚣张地说道:“当然不用了,本少爷……还俗了!”
“惜朝哥哥!”
不远处,一袭湖蓝色绝美宫装的惠安公主,冒雨朝卫廷走了过来。
宫女为她撑着油纸伞。
这一幕,美如画卷。
卫廷一秒佛光罩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法号玄心。”
暗卫:“……”
惠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