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抛弃的前夫登基了-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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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不想站在灶房里等着她,苏织儿眼见男人掀开草帘入了内屋,忙眼疾手快地从竹篓里拿了几株药草丢进锅里,在水煮沸后舀起一碗,随即将袖中揉碎的一团草药丢进去搅了搅,复又盛出来一碗。
末了,她端起两碗水,用肩头撞开草帘子往里望了一眼,只见男人正坐在炕上,似是察觉到动静,抬首向她看来。
苏织儿本就有些心虚,乍一撞进那双冰冷冷的眼睛里,不觉心口一颤。
她努力稳了稳呼吸,方才咧唇笑着走进去,将其中一碗水递到了男人面前。
“大哥,你也喝一碗。”
见男人垂眸往那泛着棕色的,还略带些药草渣的水中望了一眼,剑眉微蹙,苏织儿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今日上山采了不少药草,方才为了寻那枚如意结,在山上山下跑了许久,手脚都凉透了,我生怕染了风寒,煮水时便在里头添了些驱寒温肺的药草,大哥若是不介意这草药气儿,喝上一碗暖暖身子,夜里也能睡得更好些。”
她说罢,含笑看着面前的男人,可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看起来也压根没有伸手接的意思。
苏织儿心下直打鼓,若是这个临时憋出来的法子不成,她只能再另寻法子,可她来得太勤,只会让男人对她的戒心更重,更不易得手。
而且,她已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机会了!
正当她忐忑不安之际,却见男人的大掌骤然伸开,抓住了那只碗。
那一瞬间,苏织儿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和喜色被萧煜悉数捕捉,但她并未表现在脸上,而是自然而然地松手后,垂眸吹了吹自己碗中冒上来的热气儿,旋即对着他轻啜了一口。
看似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可萧煜心知肚明,她是想向他证明什么。
萧煜低头看了眼碗中的水,毫不犹豫地抬碗而饮,不免笑她的担心着实有些多余。
纵然这碗水里有毒又如何。
一个对活着没甚留恋的人,又怎会惧死!
二人悄不作声地饮水间,萧煜长睫微掀,便见苏织儿正时不时暗暗抬眼观察着他。
可她不知道,如今的萧煜亦揣着一颗冷漠旁观的心,想瞧瞧她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他一无所有,武功尽失,还瘸了一条腿,居然还有人这般费尽心思在他身上下功夫,他当真很想知道,他究竟还有什么,值得她千方百计来算计他这个废人。
左右这日子漫长且枯燥难熬,偶然配合人做一做戏,倒也挺有意思。
苏织儿全然不知对面男人的心思,她一口口抿着热水,刻意喝得很慢,直到看到男人饮尽了一整碗水,才不由得稍稍卸了口气,随即主动接过碗拿出去洗。
萧煜坐在炕上,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觉一阵眩晕困倦感袭来。
只是轻微得紧。
倒不是这药的药效不重,而是萧煜自小身子不好,八岁前喝了不少御医开的汤药,这乱七八糟的药喝得多了,身子便也跟着麻木,不少药对他而言都已起不了作用。
看来,这女子是想迷晕他。
听到外头停歇的洗碗声,萧煜淡淡一笑。
成全她倒也无妨!
他顺势闭眼倒睡在炕上,不过几息的工夫,便听见草帘被撩起的细微声响,纵然武功被废,但多年习武,他的底子尚且还在,听力也异于常人,纵然那厢刻意将脚步声压得极低极低,他还是能听到有人逐渐靠近的声响。
“大哥,大哥……”
那娇媚软柔,似能掐出水来的女子嗓音在萧煜耳畔回旋,但到底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萧煜尚在心下猜测这女子的目的,下一刻,却觉胸口微凉,竟是那女子敞开了他身上的外袍。
他贴着身子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但还是强忍着未睁开眼睛。
他想看那女子接下来还会做什么,然等了片刻,却是没感受到任何动静,不由得纳罕地将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
只见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炕前,缓缓褪去自己身上打了补丁的旧棉袍,露出略有些发黄的里衣,那单薄的里衣明显小了尺寸,紧束着她的身子,勾勒出线条柔美的肩背和盈盈一握的腰肢,还隐隐约约透出其内贴身的棠红亵衣。
萧煜不自觉呼吸微滞,慌忙阖上眼睛,纵然看惯了京城中的争奇斗艳的繁花,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很美,是能让男人方寸大乱的美。
才试着平稳下凌乱的呼吸,萧煜便觉有一只冰凉纤细的手伸入他的衣襟,挑开他的单衣,那略微粗糙的指腹时不时划过他的皮肤,泛起丝丝痒意,令他不自觉浑身发僵。
萧煜算是晓得什么叫玩火自焚,亦不免在心下发笑,总不能这女子千方百计骗他喝下那水,只是贪恋他的美色吧。
这场闹剧到此也足够了,萧煜耗尽了耐心,已不想再继续陪她演下去。
然正当他准备睁开眼睛的一瞬,却听一个揉着细微哭腔的声儿在他耳畔响起。
“我也算救了你一回,这回便当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去孔家,真的不想死……”
第14章 负责
苏织儿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她强忍着羞耻解开男人的衣衫,满心满脑就只有一个念头。
既得他不记得那晚在河神庙中发生的事,那就再来一遍,让他抵赖不得,不就行了吗!
何况他们早在破庙那夜就已有了肌肤之亲,再来一回,又有什么好怕的。
苏织儿在心底一个劲儿地这么告诉自己,可撩开男人单衣的指尖仍忍不住微微发颤。
她虽未经人事,但其实对夫妻那事儿并非一无所知,乡野妇人口无遮拦,常聚在一块儿说些私密的房中事,年岁还小时,苏织儿的确不明白,可后来听得多了,便也勉强懂了一些,晓得生孩子那桩子事并非躺在一个被窝里亲亲抱抱便能成的。
可那事儿苏织儿不可能真的与这男人做,但既得要装,自然得装得像一些,至少这衣裳得脱了不是。
她半眯着眼,大着胆子撩开男人的单衣,露出其下一大片胸腹,苏织儿只随意瞥了一眼,便惊得瞠目结舌。
男人确实如看到的一般,十分消瘦,可即便如此,腹部仍隐隐还能看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从前当是副强健的身躯。
但苏织儿注意的并非这个,而是男人胸口纵横交错的疤痕,先前在庙中,她并未解开男人的单衣,故而没发现这些痕迹,看纹路,当是鞭伤所致,且这伤痕深陷,像了被剜了皮肉,条条若蜈蚣般扭曲可怖。
苏织儿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下手的人该有多狠,才会留下这样的伤痕,那鞭子落在身上,定然很痛吧。
她心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愧意,突然开始犹疑自己是不是不该算计这个男人,然这个想法只持续了片刻,便被苏织儿生生压下了。
她做得或是不对,可如今箭在弦上,她已没有退路了,只有试着搏一搏,才有可能觅得一丝生机。
她又垂眸瞥了眼男人身上的伤疤,纠结便复如细线一般不住地拉扯着她的良心,可苏织儿真的不想被卖去孔家。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像是在对男人讲,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般低低开口。
“我也算救了你一回,这回便当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去孔家,真的不想死……”
“左右县太爷都要找姑娘来照顾你,那你不若选我,我好歹是愿意的,虽然我不像那些姑娘们,会读书识字,但我能给你生火做饭,也会帮你打水洗衣,我们谁也别嫌弃谁,这样不是很好吗……”
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没有点灯的草屋内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个物什的轮廓,苏织儿喃喃说了几句,便挨着男人躺下,顺势拉过炕上那唯一一条硬邦邦的棉被,盖在两人身上。
她本躺得离男人稍有些距离,可想了想,还是豁出去,侧躺着贴住男人的身子,这样待他醒来,她也能尽快发觉。
苏织儿闭上眼,虽不知这事儿究竟能不能成,但她已做了最大的努力,如今真的只能看运气了。
方才燃过的灶火将整个炕都哄得暖暖的,事儿进行得分外顺利,苏织儿始终紧绷的神经不自然被这份暖意融化,疲惫上头化作让上下眼皮打架的困意,她终究没熬住在不知不觉间睡去。
她自然也不晓得,在一片漆黑中,她紧贴着的男人,在听到她平缓均匀的呼吸声后,缓缓睁开了眼。
萧煜侧首看向将脑袋抵在他肩头而眠的女子,甚至能感受到她柔软湿润的呼吸落在他的手臂上。
鼻尖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女子馨香,他沉默着凝视了她片刻,想起方才她说的话,眸色晦暗不明。
少顷,复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翌日,感受到身侧女子苏醒的一刻,向来觉浅的萧煜几乎在同一时间醒了过来,外头蒙蒙亮的天光透过草屋纸糊的窗子透进来,他估摸着当是寅时前后,大抵也不必装了,索性睁开眼睛,转头看去,正与那双恰在观察他的杏眸相撞。
那双眸子的主人先是懵了懵,但反应却极快,登时尖叫一声,慌乱地拥着那棉被坐了起来,退缩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泪盈盈地望着他。
“大哥,你……”
若不是知晓真相,看着她这副煞有其事般受了欺辱的模样,萧煜当真会怀疑自己昨晚真的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他垂首看了眼自己敞开的单衣,再看向苏织儿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故作茫然,“昨晚……”
“大哥你……不记得了吗?”苏织儿一双眼眸哭得红通通的,抽噎着道,“昨晚……昨晚我洗完了碗,本想跟大哥您道个谢就回家去的,可进了屋就见你躺在炕上,像是睡过去了,我怕你着凉,想给你盖被子,可你……你却一把便将我拽到了炕上……”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啦啪啦地往下掉。
萧煜默默无声地看着她演,想看她究竟还会说些什么,好一会儿,才见她背手抹了抹眼泪,小心翼翼地抬眸看来。
“如今我清白被毁,定然嫁不出去了……大哥你定是得对我负责的……”
负责?
萧煜眉梢微挑,淡淡开口,“你想我如何负责?”
听得此言,苏织儿不由得拧了拧眉,他们都在一块儿睡了一宿,这负责还要什么解释,这人怎会问出这样的话。
偏生要让她解释得那么清楚吗。
她轻咬下唇,嗫嚅半晌,才红着脸有些艰难地开口,“自然是……娶我……”
说罢,她屏住呼吸,去打量男人的反应,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唯恐听到任何让她失望的回答。
毕竟她压根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若他和那方升一样,是个本性恶劣的,根本不愿负责或是抵赖,乃至反咬她一口,到时她也毫无办法。
“好。”
正当她忐忑不安之际,乍一听到这干脆利落的一声,苏织儿眨了眨眼,看着男人那双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懵。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答应得这般爽快。
苏织儿唯恐他反悔,忙又道:“那你明儿一早便去我家提亲,越早越好……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便不必做人了……”
“好。”
又是一声干脆的答应。
苏织儿心下欢喜得紧,万万没想到这事儿会进行得这般顺利。
她努力压住唇间快漾出来的笑,看向窗外逐渐明亮的天光,再面向萧煜时,显出几分焦急。
“我得回去了,得趁着舅舅舅母还未起身前赶回去,不然怕是要教他们发现了……”
见苏织儿说着瞥了眼扔在炕上的棉袍,又有些羞赧不自在地看向他,萧煜会意,默默背过了身,自顾自将身上敞开的衣袍整理好。
少顷,便见苏织儿边用手理着凌乱的发髻边下了炕,“那大哥……我便先回去了。”
她垂首捏了捏衣角,离开前又有些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大哥你可千万莫忘了答应我的事……”
萧煜默了默,才自喉间发出一个低低的“嗯”。
听到这声“嗯”,苏织儿似乎心安了一些,这才掀开草帘子,提步离开。
帘子落下的一瞬,萧煜眼尖地瞥见她露出笑容,好似松了一口气,不禁勾了勾唇角,泛起淡淡嘲意。
他很清楚,这女子大抵是在心里庆幸,她设计的一切都进行地非常顺利,却不知其实并非她运气好,而是他故意成全了她。
不然,就她这漏洞百出的主意,哪里可能成事。
萧煜起身出了内间,准备洗漱做早食,捡起几根角落里的柴火时,他蓦然生出一个恶劣的想法,他既得可以成全她,是不是也可以反悔轻易毁了她努力的一切,让她的愿望彻底落空呢。
到那时她会如何,定然会很绝望吧。
就像当初他从一开始对能洗清冤屈的深信不移到后来受尽皮肉之苦,却孤立无援,奄奄一息下的心如槁木,万念俱灰。
想像着苏织儿那双潋滟漂亮的杏眸彻底失去光彩,变得黯淡颓败的模样,他心底竟也生出几分扭曲的快意来。
怀着这份快意燃起灶火后,萧煜正准备在门口的缸里舀水,便听院外传来两个妇人的说话声。
“弟妹你喊什么呢,瞧见谁了?”
“我好像瞧见织儿了……”牛三婶站在自家门口,纳罕地朝着东面张望,“好像就是织儿啊,喊她也不理我,遮着脸跑得倒是快,怎的从这儿出来了呢……”
牛三婶看了眼那流人住的草屋,愈发疑惑了。
“织儿?哪儿有织儿啊?”牛二婶踮着脚望了望,旋即笑道,“你怕不是太惦记织儿,才看错了吧。”
提起此事,牛三婶的面上登时显露出几分自责,忍不住叹了口气,“织儿那孩子那么好,怎的命那么苦呢,我也是,到底胆子小,偏是不敢与她说。”
“这事儿哪能怪你啊!”牛二婶安慰地拍了拍牛三婶,“那孔老爷哪是好惹的,若是你告诉织儿那事儿,帮她跑了,怕不是我们全村的人都要遭殃!”
虽说先前孟氏在破庙当着村里人的面信誓旦旦地同苏织儿保证绝不会卖她,但为邻几十载,村里人还不清楚那孟氏是什么德行的人嘛,前几日那孔家派来接人的刘妈妈村里不少人都瞅见了,哪里还会信那黑了心肠的孟氏不会卖苏织儿的谎话。
“虽说从前织儿她爹还在时,也确实帮了我们不少,但这事儿实在管不得,我们这些人啊哪有本事跟那孔老爷斗!”牛三婶面露无奈,“只可怜了织儿,别是和从前那些姑娘一样,最后落得个被活活折磨死的下场……”
听到这话,牛三婶心底的愧疚感更深,顿时忍不住用袖口抹起了眼泪,牛二婶见状揽着她回了屋,只能不住地劝慰,“你想想,你说了又有何用,织儿就算逃了,能逃到哪儿去,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用两条腿根本跑不了多远,又不能躲到那都是野兽的山里去,到最后还不是得被抓回来……”
在院中静静听着二人对话的萧煜眼睫微垂,若有所思。
他进屋将水倒入锅中,余光蓦然瞥见昨晚放在竹筐里的,苏织儿带来的那些野菜。
他随手抓起一把瞅了瞅,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末了,像是无可奈何般微微撇了撇唇角。
罢了,来个能帮着做饭的,似乎也没甚不好。
第15章 强夺
午时前后,韩四儿才赶着牛车慢悠悠抵达了兆麟村,如往常一般在村西的草屋前停下。
车上还坐了个穿桃红袄子的姑娘,垂着脑袋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韩四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催促了好几遍,才将这姑娘催下了车,领着人入了草屋。
“爷,爷……”
他喊了两声,见萧煜神色淡漠地掀帘而出,忙笑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