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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抛弃的前夫登基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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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煜薄唇微抿,少顷,出声道:“周煜。”
  见她挑眉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他复又开口:“我叫周煜。”
  周煜。
  苏织儿在心下默念着这个名字,虽不知这究竟是哪两个字,如何写,但她还是很高兴他能主动告知自己他的名姓。
  毕竟往后他们便是夫妻了。
  “周大哥,我等你。”
  萧煜垂首看着苏织儿如朝阳般明媚的笑容,却是眯了眯眼,眸光晦暗幽沉。
  其实他并未告诉她,周并非他的本姓。
  可这也不算撒谎骗她。
  他已然被贬为庶民,自认再无资格冠以那个尊贵的“萧”姓。
  周是他已故母妃的姓,以周为姓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何况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对她而言,并没有丝毫益处,且纵然知晓又能如何。
  往日光鲜已如云烟,如今的他一无所有,不过是个没用的废人罢了。
  若非早就清楚眼前这个女子所图为何,看着她满怀期许的模样,萧煜还真会误会她是真心实意想嫁给自己的。
  可如今的他很有自知之明,不是迫不得已,寻常女子又怎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瘸腿的流人为妻。
  她也一样。
  恐很快便会原形毕露……


第18章 待嫁
  沥宁县衙。
  办成了事儿,韩四儿兴高采烈地赶着牛车回来,甫一到县衙门口,就迫不及待地疾步前去禀报他们县太爷。
  钱盛正在后院悠哉地喝着茶,听了韩四儿的禀报,眉目又舒展了几分,原还在为此事发愁,没想到这么快就迎刃而解,可算解决了他一桩心头大患。
  韩四儿将兆麟村清早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旋即有些担忧道:“大人,这孔乡绅在沥宁的权势不小,我们先一步抢了他想要的人,小的担心他恼怒之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啊……”
  钱盛闻言亦蹙起了眉,他用指腹摩挲着杯壁,少顷,眸色却愈发坚定了几分。
  “怕什么,不过是个农女罢了,孔乡绅就算再恼火,也犯不着为了个卑贱的农女与本官过不去。”钱盛默了默道,“一会儿,本官从房里挑两样好的物件,你亲自送到孔家去……”
  言至此,钱盛冲韩四儿勾了勾手,示意他凑近,“到了孔家,记得小心提醒孔乡绅,此事并非本官不厚道,是上头下的命令,本官也是无可奈何呀……”
  韩四儿登时会意,忙点头,“小的明白了,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将此事办好!”
  “嗯,那就辛苦你了。”钱盛不动声色地摘下手上的翡翠扳指放进韩四儿手中,“赏你的!”
  捏着那颇有分量,显然价值不菲的扳指,韩四儿喜出望外,躬身一个劲儿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往后若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小的定万死不辞。”
  钱盛慢悠悠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这才想起问询关于那兆麟村农女的出身。
  “听闻六皇子挑的那个女子,身世有些特别,其父还是流人?你可知她那父亲叫什么,是何身份啊?”
  “这……”韩四儿为难地挠了挠头,“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小的也不大清楚,只听说那男人姓苏,苏姑娘刚出生不久他就被陛下赦免离开了沥宁,后头就再没回来……这县衙的架阁库中或还有相关案卷可查,要不……”
  “不必了。”
  钱盛拂了拂手,一说到那架阁库他便头疼,历来被调任至沥宁的官员大多尸位素餐,好逸恶劳,架阁库中无数案卷堆积,凌乱不堪,且尘灰漫布,甚至好些卷册已遭虫蛀腐毁,且不说无人整理,甚至无人愿意踏足那架阁库。
  索性总算有人能去伺候那位六皇子了,无论什么身份都无所谓,何况沥宁和京城相隔几千里,他就算撒点小谎也无人知晓,最重要的是这一个是那六皇子亲自挑选的。
  毕竟才学容貌再出众,都比不过他自己喜欢。
  管那农女什么出身,将这事儿办妥了他就能离开沥宁这个鬼地方,谁也别想阻碍他的大好前程。
  挥退韩四儿后,钱盛起身回了后院书房,准备给潼盛府的沈大人汇报萧煜一事,他凝眉斟酌半晌,方才满意地在纸上落笔。
  “……六皇子所居兆麟村有一孤女,年方十五,已逝父母皆为兆麟村人,其女容貌秀丽,良善娴淑,且灵心巧手极善厨艺,平素对六皇子多有照拂,六皇子甚喜之,昨日主动求娶,托下官亲书婚契,二人已结良缘……”
  *
  翌日,兆麟村,顾家。
  自那日孟氏与顾木匠大吵一架后,便收拾了行李,带着顾远回了隔了两座山的邻村娘家。
  若是从前遇着这样的事儿,顾木匠定迫不及待地上前阻拦,说着好话直将孟氏哄消气为止,然这一回,顾木匠的态度却很坚决,只眼看着孟氏抱着顾远远去,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织儿自然不信顾木匠会因此休了孟氏,顶多就是做个姿态,想自此惩戒孟氏一番,毕竟他纵然再生气,也犯不着为了她让这个家支离破碎。
  不过对苏织儿来说,倒也好,孟氏不在,待嫁的这两日她还能自在些。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嫁人,虽不可能像大户人家的姑娘们一样拥有凤凰霞帔,甚至连件崭新的红衣裳都没有,但苏织儿还是从她阿娘留下的衣裳里,翻出套大红的袄裙,没穿过几回,因保存得当总体还算新,就是那薄袄的尺寸大了一些。
  这倒好解决,苏织儿的针黹女红还不错,缝补的速度也快,抓紧改一改,成亲那日当就能穿。
  她正坐在炕前,开着窗子,借着外头的天光抓紧改衣时,却见一个身影进门,站在她面前,垂首瞥了眼她手上的衣裳,不屑地笑了一声。
  “瞧你这一门心思改嫁衣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许个什么好人家呢,一个瘸了腿的流人,怕也只有你愿意嫁了……”
  苏织儿头也未抬,并没理会顾兰,孟氏回娘家时虽也叫了顾兰同她一起走,但顾兰嫌那山路难行拒绝了。
  她总觉得留下来看苏织儿笑话更有意思。
  见苏织儿不搭理她,顾兰挨着她自顾自坐下来,托腮看着苏织儿道:“我看他那草屋,破破烂烂,感觉跟要塌了似的,还有他那一身打扮,看起来脏兮兮臭烘烘的,你说,他会不会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啊。唉,你到时候要后悔了,千万别哭着跑回来,我们可不会收留你啊……”
  听着这些冷嘲热讽的话,苏织儿神色毫无波澜,她早已习惯了顾兰这张和孟氏一样恶毒的嘴。
  她记得大抵三四岁前,她阿娘还在的时候,顾兰并不似如今这般处处针对她,两人还常拉着手一道去河边玩。
  然就在她阿娘生病没有钱治疗,试图向她舅舅家讨从前借款时,孟氏便彻底变了脸,甚至常在顾兰耳边嚼舌根,说她和她阿娘的不是,渐渐的顾兰才变得疏离甚至厌恶她。
  看到昨日阻止她逃跑的顾远,苏织儿觉得,他若是不被好生教导,恐迟早变得和这位他亲姊姊一样,是非不分,自私且恶毒。
  “你挡着我光了。”
  顾兰含笑碎碎说个不休之时,却听苏织儿淡淡开口。
  见她只低头继续缝着手中的嫁衣,捏在指尖的细针熟练地上下翻飞,似乎对她说的话毫不在意。
  顾兰撇了撇嘴,顿觉没趣,冷哼了一声后,便气呼呼地出了屋。
  听到屋门被泄愤般“砰”地关上的声响,苏织儿手上的动作滞了滞。
  她抬眸望了眼窗外随风而动的流云,眼睫微垂,沉默少顷,复又转动手腕将针刺入衣裳内。
  顾兰的话并非全然不对。
  她承认,她对那叫周煜的男人确实一无所知,嫁过去好不好她亦不清楚。
  可她明白,对如今的她而言,嫁给那个男人比继续留在顾家,整日担心受怕,不知道下一次会被她那舅母偷偷卖到何处得强。
  此时,村西草屋。
  萧煜方才草草用了早食,就听一阵叩门声响起,开门一瞧,不禁愣了愣。
  只见门外站着四五个村妇,不是提着笤帚,就是挎着篮儿,正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萧煜微一颦眉,不明所以之时,就见站在最前头的牛三婶开口道:“周煜是吧?还是从织儿口中知道的你的名姓,这邻里邻居的,打你来这儿也不曾同你好好打个招呼,如今你要同织儿成亲了,我们也没什么好帮的,就商量着来帮你收拾收拾屋子。”
  “是啊。”站在后头的孙家大娘一脸愧疚,“先前我们虽晓得那孟氏做了猪狗不如的事,但碍着孔乡绅,谁也不敢出手相帮。织儿她爹还在沥宁的时候,帮过我们不少忙,我们却这样对织儿,实在对不住他,如今织儿要嫁给你,我们也高兴,想你一人也来不及,就来帮你一道做做准备。”
  说着,这一帮子妇人便拿着工具,作势要热情地往里挤。
  然萧煜却是未动,只淡声道:“不必麻烦了,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
  见他面无笑意,拦在门口显然不想让她们进,众人停在原地,不禁面露尴尬,少顷,还是牛三婶呵呵笑了两声,打起了圆场,“你看我们也真是,里头是新房,想来周小哥定然自己收拾好了,我们这么多人进去别是弄得乱糟糟的,那我们就扫一扫院子好了……”
  “哦,对,扫院子,我们把这院子扫了……”
  妇人们瞅着萧煜的反应,见他没有反对,纷纷附和,说着便提起笤帚在院子里洒扫起来。
  萧煜抿唇不言,也未帮着一起扫,只站在门边静静看着。
  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几人便收拾妥当了,因着这光秃秃的院子实在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们拔了边上稀疏的杂草,扫了些也不知哪儿吹来的落叶,又扶了扶半塌的篱笆墙。
  这破烂不堪的篱笆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修得好的,只能勉强拢一拢,让它看起来没那么东倒西歪。
  打扫罢,几人面面相觑,均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织儿那位未来的夫君始终冷着脸,看起来甚是不好接近,谁也不敢上前与他搭话,最后还是将牛三婶给推了出去。
  “那个,周煜,这院子也扫完了,好像也没啥可扫的了,我们就先走了。”牛三婶说着,往外指了指,“我和我家那口子就住在对头,有事儿随时叫我们就成。”
  萧煜扫了眼显然比方才干净了些的院子,微一颔首,生硬而疏离地道了声“谢”。
  看着眼前这年轻人始终漠然冷寂,似乎对成亲一事毫不欢喜的样子,牛三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着这可不行,便笑着抬手在萧煜肩上重重一拍。
  “周煜,也不是婶子说你,你可不能总冷着这张脸,当新郎官就得高高兴兴的,不然喜色怕是得被你冲跑了!”
  萧煜瞥了眼被拍的肩头,剑眉微蹙,似乎有些不喜被人轻易碰触,他默了默,方才自喉间挤出一声低低的“嗯”字。
  几人走后,萧煜正欲阖上屋门,余光却骤然瞥见屋外窗扇上扎眼的一抹红,定睛看去,才发现不知是谁在上头贴了两个大红的喜字。
  这般喜庆的颜色,映衬着这风雨飘摇,毫无生气的破败草屋,落在萧煜眼中,多少有些违和。
  他想起牛三婶方才说的话,剑眉微蹙。
  不管是他还是那个费劲算计他的苏织儿,都非真心想成亲。
  即是如此,又何来的欢喜。


第19章 毒发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啼时,萧煜便睁开了眼睛,算不上是睡醒,自一年前开始,他就极难入眠,且夜里觉浅,稍一有动静便会惊醒。
  他薄唇紧抿,盯着草屋房梁看了片刻,方才想起今日似乎是迎亲的日子。
  他需得亲自去顾家将那苏织儿接来,思至此,他略嫌麻烦地蹙了蹙眉,起身正欲去灶房做早食,忽而面色微变,骤然捂着胸口痛苦地躬下了身子。
  一股自心口漫上的疼痛快速流窜至四肢百骸,不过几息,萧煜额间便泛起了密密的冷汗,只得稳了稳气息,复又在炕上坐下。
  他没想到,这两次毒发居然间隔这么短。
  他用手死死抓住炕桌桌沿,纵然皮肉似被千万只毒虫撕咬般疼痛难忍,仍是薄唇紧抿,未发出一声闷哼。
  萧煜闭了闭眼,然脑中闪过的全是他猩红着双眼,被狱卒压倒在地,若狂暴的野兽一般嘶吼着的场景,他看见他那三皇兄满脸痛心地禀报他巫蛊不成,却遭反噬之事,和高位之上他父皇震怒及失望的眼神。
  他睁开眼,垂首看向自己隐隐颤抖的手,至今不知他那中宫所出,贵为嫡长子的三皇兄究竟命人给他下了什么毒。
  这毒虽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每隔一段时日,他便会周身剧痛难忍,然后逐渐失去理智,变得和野兽一般凶残可怖。
  虽持续十二个时辰便会恢复,但却隔一段时日便会发作,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被流放押送的途中,他就曾因此险些失手杀了一个差役。
  故而来沥宁后,每回毒发,他都会将自己锁在屋里,除却上一回,剧痛之下,他生了死意,企图在变成没有理智的野兽前,将自己冻死在那片冰天雪地里。
  然,他遇到了苏织儿。
  思及他那位即将迎娶的新妇,萧煜却是剑眉紧蹙,如今他毒发,甚至连每一个喘息都痛苦不堪,只怕难以前去接她。
  不过以她的处境,就算他不去,她也会自己过来。
  萧煜本想就这般作罢,躺在炕上挨过这一日,然不知怎的,那女子明媚的笑容不停地在他眼前闪现,还有那句萦绕在他耳边的“我等你”。
  萧煜略有些烦躁地吐了口气,静坐了一炷香的工夫,待身体稍稍适应了那股剧痛,才支撑着站起身。方才打开门,就见牛三婶带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站在外头,手悬在半空,似乎正准备扣门。
  “呦,我和我家这口子还说呢,一点听不到动静,以为你睡过了。”牛三婶上下打量着萧煜,却是眉头越蹙越紧,“你就这般去迎亲啊!这可不成,来,你来……”
  说着,便往屋里挤。
  萧煜疼得厉害,本就没什么气力,只能任由牛三婶热情地拽着他往里去。
  顾家那厢,苏织儿已穿上了那套改好的红袄裙,又从一件已然穿不上的红色旧衣上剪下一大块,充作盖头。
  这顾家摆不起酒席,但顾木匠自觉亏欠苏织儿,还是咬牙买了些便宜的果子和零嘴招待来看热闹的村人。
  然众人等了许久,眼看都快日上三竿,过了吉时,却迟迟不见那厢有来迎亲的动静。
  顾兰进了西屋,见坐在炕上的苏织儿看似淡然,搁在膝盖上的手却有些不安地搅动着,不由得笑道:“这个时辰了还不来,你说那流人别是反悔不要你了吧……”
  苏织儿捏住了手底下的衣裙,语气坚定道:“他会来的!”
  “哼。”顾兰笑了一声,“他来最好,我还巴不得他来呢,你俩这般般配,他不娶你我还觉得可惜呢。”
  话音未落,却听外头蓦然喧嚣起来。
  “来了,来了,新郎来了……”
  顾兰闻言双眸一亮,忙出门去看好戏,她可迫不及待等着看她这位人人夸赞漂亮的表妹嫁给那个寒酸落魄的流人了。
  她疾步跑到门口,然定睛一瞧,却是愣住了。
  顾兰不自觉红了双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还是那个脏兮兮的流人吗?


第20章 成亲
  那流人虽是形容瘦削却生得很高,纵然并未站直,立在簇拥着他的村人间仍是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不止如此,似是有人给这流人修了面,去了满脸邋遢不已的青黑胡茬,打理了发髻,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暗红长袍,竟宛若换了个人一般。
  顾兰没想到,这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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