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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怀璧其罪-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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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四,素日也多是恣意妄为,忽得从他口中听到些正经话来,萧珏竟一时有些不习惯。
  “就是你小子太不会藏心思,想来是某人惯的。”说着眼神还往闻人瑜身上瞥了几眼,“也难怪尹家活下来的那小子三番四次生杀心,你若是学不会收敛,害得可不是你。”
  “让表叔看笑话了,不过侄儿对那把椅子无意,且经历了这些年,我只想为父母兄长报仇,旁的同我无关。”
  “那也得让人信,至少那位陛下可不是这么想的。”杨羡宇点出了这段时日流传开来的东宫异位的传言,“好侄儿,你猜猜这流言会是谁传出去的?”
  “若是撇开其他不论,该是麓王叔或是皇祖父。”
  “你只说你心里想法便是,别跟本王绕东绕西的,不知情看不懂的是你,可不是本王。”
  萧珏咬住下唇,思索了片刻,慢慢说道:“……皇祖父。”只是说出来后,他面露难色,神情显得有些悲伤。
  杨羡宇倒是有些意外地笑了。
  “看来你还不算笨。”此言一出便是坐实了萧珏心中最不想承认的结果,“天家向来是先君臣后父子,我想舅父倒没有真的想置你于死地,不必这副哭丧的模样,教人看了心烦。”
  “表叔此生没有为在意之人伤过?”
  杨羡宇斩钉截铁回道:“无。素来都是本王负天下人,寄希望于旁人才会一败涂地。尹家的小子告诉本王,朱怀璧昔日所布的局,虽说是个布衣草莽,倒比你现在这废物模样强上千百倍,可惜人老了,不然你以为你能护得住他?!”
  萧珏听到最后一句,又警惕地看向杨羡宇。
  “江湖望族之间尚有这么多弯弯绕,你小子身在皇权旋涡之中就别想着把自己摘干净。”杨羡宇字字珠玑,话虽难听却是实打实的道理,“舅父推这一把应当对大表兄夫妇的死也有怀疑,只是年岁大了力不从心。萧庆虢虽不算个聪明的,却也堪当大任,总比让萧庆祯败没了强!”
  “小侄明白了,多谢表叔提点。只是方才表妹所说婚事……”
  “啊~都忘了还有这茬正事。你过两日回京,这婚事想必就是头等难题,舅父想必也想知道你的态度……”
  “我不会娶其他女子。”萧珏打断杨羡宇的话,他看向身边人,桌下二人十指相扣紧紧相握。
  杨羡宇在一旁看着,却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看来是真忘了。”
  他说的便是闻人瑜如今失了记忆,不然此刻绝不该是这种与萧珏心意相通的模样,不过杨羡宇对于他们情分如何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提点道:“除非你能把他变成名门贵女,不然你说这话无异于放屁。”
  “……”杨羡宇言行可谓是突破了萧珏对权势王族的印象,但偏偏他话虽粗鄙却无差,连反驳都没话说,更是教人心里憋屈。
  “表叔既知我心意,难不成要牺牲表妹的终生大事来成全侄儿?”萧珏有些不懂杨羡宇脑中究竟如何想的,世人皆说杨羡宇将独女奉为掌上明珠,爱护不已,却怎么可能明知自己钟情于男人时,还要搭上爱女的婚事?!
  少女在旁掩唇一笑,瞅了眼父亲,替他开口答道:“我来同表哥说好了!我啊~同父王一样最爱美人,可这世事对女子苛责颇多,厌烦得很!不过正巧表哥出现,便有些不同了,毕竟你有心爱之人,你我联姻既有利益又不会妨碍我,不是一举两得?”
  这话倒有些惊世骇俗,萧珏反问道:“以绥南王在淮南的权势,收个听话的入赘女婿不是更容易摆布?”
  “可王族的婚事本就是门大买卖,既想顺心意又不教世俗多话简直痴心妄想,不是吗?”少女看着年不过及笄,倒十分透彻,“虽说入赘的定然比表哥听话,但能入赘协助打理绥南王府的必然是淮南大族,表妹我啊~最不喜欢大家族的蠢蛋,表哥这样聪明的就刚刚好。再者父王虽看得透彻,祖母同母亲却是定然不允的,若是住在绥南王府少不得又同我说些持家妇德之流,连骑马涉猎都不许,这日子岂不是憋闷死了!表哥说是不是啊?”
  “表妹年少不大,却为自己打算得清楚。”若是嫁给自己,论王爵品级自己要高于绥南王,少女便可名正言顺离开绥南王府,那么自然抚宁长公主和绥南王妃都管不到她了,而他们本就是商议的假夫妻,自是各过各的日子,两不相妨。而于自己来说,有绥南王的女儿为正妃,便可将那些高门贵女挡在门外。毕竟有杨羡宇这么个不寻常规的亲爹在,该是没有哪家肯让自己的女儿过来受罪,可谓是百利无一害。
  “表叔疼爱表妹,小侄明白。这买卖于小侄而言确是有利无害,只是不知于表叔而言又是如何?”
  萧珏不相信天上掉馅饼,更不相信以杨羡宇的为人会做什么舍己为人的赔本买卖,那么他自然有自己的目的。不过如果这个代价是牺牲闻人瑜,他宁可舍了这桩好买卖。
  “我同舅父想的一样,并不想这江山落在萧庆祯手里而已。太子之位也不是铁板一块,换个我中意的太子和皇帝人选要考虑这么多吗?”
  这世上若有谁敢这般放肆议论太子和皇帝,恐怕只有杨羡宇了,他狂傲一如平时,哪怕提起权倾朝野的太子也没有半分忌讳。
  “表叔要站队麓王叔?继后的兄弟也在朝中要职,麓王叔若是成了太子,自会重用张氏宗族。”
  绥南王能雄踞淮南诸郡,虽离不开历代先王的经营,但真正让绥南王权达到巅峰的缘由是先代绥南王迎娶了抚宁长公主,随着当今陛下登基之后,更是风头无量。但如今皇帝与抚宁长公主都已年老,一旦二人故去,新继位的皇帝无论是哪一个都通杨家没有那么多情分才是。
  “他用谁都与本王无关,最主要的是萧庆虢此人谨慎守成,疑心和野心都比萧庆祯小,没胆子、也没那个魄力动淮南罢了。”
  “表叔还真敢说。”
  “好侄儿这是应了?”
  萧珏得到了自己想听的,自然不会拒绝这笔大买卖,他笑着应道:“表叔既说到这个份上,侄儿自然不会不识趣,若能帮表妹排忧解难也是为人兄长应尽之职。”
  “我就说表哥一定会应!父王,我赌赢了,你新收的歌姬姐姐归我了。”少女狡黠一笑,立刻就同父王讨要起美人,见杨羡宇叹气不回还威胁道,“父王要是赖账,我就同母妃说你又偷偷收美人糟蹋!”
  “臭丫头!给你给你!”杨羡宇笑骂一声。
  闻人瑜插不上话,原只是安静坐在一边,听到最后父女俩同享美人,言语之间俨然把活人当做一个物件交换,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生出一阵呕意,蹭得起身扭头就走。
  “琼之!”萧珏看向父女俩,撂下一句自便就追了出去。
  

第六十四章 图谋
  “琼之!”
  萧珏一路追进内室,见闻人瑜一手撑在桌上勉力维持站着的力气,一手掩唇伴着不时的干呕。
  隋晋当日‘毒杀’闻人瑜之时,他曾听杨羡宇提及当年游淮川曾经闻人瑜当做物件一样转赠给杨羡宇,事后又被杨羡宇以玩腻了的名义退了回去。虽然闻人瑜此刻没了过往记忆,但想来是昔日苦楚仍刻在脑海里,才会在方才听那父女二人如此言论后心生呕意。
  “杨羡宇身居高位,一向不将人命放在眼里,这等人言语你不必去听,更不必去想。”萧珏手轻拍着闻人瑜的背,一边低声安慰,“你若厌恶他们,今后他们再来我就让苏拂他们把人乱棍打出去!”
  “不可。”闻人瑜摇摇头,他胸中积压的呕意还未完全退去,却鉴定地说道,“我虽只是一介布衣,不懂朝堂的波诡云谲,却知方才那人身份贵重。天家父子、皇权承袭……向来是旁人的忌讳,我听他言辞狂傲,又屡屡掣肘与你,想必不是什么无关紧要之辈,这样的人切不可得罪。”
  “……琼之,我是担心你见到他们心里不舒坦。”不仅如此,萧珏至今不清楚杨羡宇到底对闻人瑜还有没有哪种心思,虽心知娶绥南王之女于他而言多有益处,却始终免不了戒备之心。
  “我不过一介平民,同这朝局无关。大不了日后你们商议正事时我躲出去不见人就是。”
  “不,我不许。”萧珏从背后将人抱住,竟闹起了孩子脾气,“只有自己不知道真相……那种感觉太难受了,我不想让你也体会一次,我知道就够了……”
  闻人瑜听不懂萧珏说得是什么,只感觉到搂住自己的双臂更用力了些。
  “都听你的。”闻人瑜拍了拍搂紧他的手臂,柔声劝道,“且松松手,勒得我怪难受的。”
  “嗯。”萧珏闷闷应了一声,可刚松了手却扣着闻人瑜双肩将人转过来,面对面又抱了上去。将头埋在闻人瑜颈侧,活脱脱像个使性子的小孩子,只是这“孩子”却并不老实。
  “玉郎,痒…别这样…”其实何止是痒,萧珏的唇贴在颈侧,时不时就用虎牙叼住一小块皮肉,吸吮舔舐。
  “你从前便是这样……什么都不同我说…别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
  萧珏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果然惹得什么都不记得的闻人瑜暗暗内疚了一番。连忙赔罪轻声哄道:“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我不信!”
  说着便卖力挑逗起来,似今日这般的亲近也是从温泉山庄那一夜之后开始多起来的。因是自己的王府,近身伺候的又都是信任的侍卫,萧珏时常不分场合时辰,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可偏偏到了夜里他又总是有兴致耐心,闻人瑜即便拒了一次两次也耐不过他软磨硬泡的功夫,更多时候到后面便都顺着他去了,常常被折腾的后两日起不来身,再骂他两句也是无济于事了。
  “别!那对父女还没走,白日里总是不好!”闻人瑜想把人推开,他脸皮薄,抵不过萧珏耍起这些荤招来花样百出。
  “那我这就去打发了他们去。”
  “回来!又胡说甚!”眼见着萧珏摩拳擦掌真要赶人,闻人瑜板着脸把人喊住,“你且去忙正事,正巧我此刻身子疲乏,想歇一歇,养养精神晚上再陪你。”
  萧珏得寸进尺凑在他耳边小声道:“那我听话晚一些,琼之可否随我予取予求?”
  这话着实说得露骨,闻人瑜将人推开,斥道:“整日孟浪,再多说多求便全都不允。”说罢便一个人拐进内室去了,萧珏并未跟上,只是一众侍卫见他出来时红光满面,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欢喜事。
  待回了正堂,那父女二人还未走,萧珏将脸上的喜色掩下,双方再照面时,依旧是起先的严肃模样。
  “表叔看着倒像是在自己府里一般。”眼见着杨羡宇随意支使着自己府里的下人去热饭端菜,萧珏毫不客气顶了对方一句。
  杨羡宇正为女儿剥虾,闻言抬头瞧了萧珏一样,却并未搭理他那话茬,反倒是又提起了闻人瑜。
  “我原道你喜欢年纪大些的老成男人,却原来还是喜欢乖巧听话的” 他话里话外指的自然是闻人瑜,见萧珏眉头一皱,杨羡宇将那剥好的红虾放到女儿的杯碟中才道, “你这一副气性模样拿不下来了?这会儿人都不在了,还不许旁人说?”
  “琼之与过往种种皆无瓜葛,还望表叔明白。”
  “琼之?有意思…你起的?”
  萧珏未答。
  杨羡宇将剥掉的虾壳丢在一边,他微一侧身,自有属下取了干净牌子来为他净手。
  “年纪轻不识货,朱怀璧便是那倔强性子在床榻之上欺负起来才颇具滋味,真变成懵然不知的兔子可没味道了!”
  “朱怀璧已经死了!”萧珏有些忍无可忍,“如今这世上只有闻人瑜,没有朱怀璧,表叔那些话若再拿来同侄儿饶舌,那便请吧!”
  言罢,已是下了逐客令。
  但绥南王是何等任性妄为之人,听得懂听不懂于他来说皆无意义,只在于他想不想听。
  “当着舅父你也这般言辞不成?”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珏此刻心烦意乱,方才同闻人瑜亲近后的一丝丝预约也已让杨家父女搅和得差不多了,一时心烦倒也顾不上什么恭谨礼仪了。
  “全京城都知道你金屋藏娇,你觉得舅父会不知?”杨羡宇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后道,“你年岁不小了,又是自民间而归,舅父如今急于为你迎娶几房高门贵女,至于你那两个叔叔自然也盘算着同样的事,不论哪一家贵女进门,你那娇娇美人恐怕过得都不舒坦……”
  萧珏不由冷笑:“表叔言下之意,不就是说表妹才是小侄唯一可选的贵女。这话方才您已反复提点小侄,此刻不必再赘述一遍了。”
  “若不是为了成事,你当本王愿意待在你这破院子里?”杨羡宇怼了一句,“既要做戏,便要做全做真,不然那一个个贼狐狸似的能信你们两情相悦?”
  “宫中御厨的手艺不错,我同父王在这里用过了宵夜再走,表哥自去同人欢愉便是,不必顾及我们。”
  “这世道对女子名节清白极是苛刻,表妹倒是豁达。”世道便是如此,不论乡野农妇还是皇室贵女都无法挣脱世俗束缚,可少女却与众不同,她自活得恣意潇洒,这一点萧珏倒是由衷佩服的。
  少女娇俏一笑道:“表哥也是……不过,既是为了日后成事,表哥还需记住我的闺名,一口一个表妹未免生疏了些!”
  “倒是我疏忽了,不知表妹……”
  “我闺名是茵茵,表哥可要记好了!”
  杨茵茵自报名姓,而她同萧珏说话时,身为父亲的杨羡宇竟是支字未言,只顾着埋头为女儿剥虾布菜,好一副慈父模样。
  “余下的皆不用表哥操心,这几日只管同茵茵在京城中逛逛便是,等到了皇舅公面前,自有父王谋划。只是少不得要委屈那位俊秀公子几日,趁着这会儿时日还早,表哥还是早些回房多安慰一下,免得戏唱完了,你却爬不上榻了!”
  “茵茵表妹倒是真敢说,不过这床笫之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还是少说为妙。”
  杨茵茵性子泼辣,嘴上更是没个收敛。萧珏虽长在民间,但一直是被朱怀璧仔细教养着的,便是那江湖上的妖女也鲜有敢这么说的。
  “表哥府上的厨子做虾确实一绝,表哥走前记得吩咐多炒上两盘,我同父王吃了再走。”杨茵茵答非所问,直接无视了萧珏的建议,依旧我行我素,此一条确实可见她是杨羡宇的女儿,父女俩一般的恣意妄为。
  事情既已商定,萧珏便无心留下同父女二人扯些闲话,留下苏拂照应着便欲离开,却又被杨羡宇叫住。
  “表叔还有何指教?”
  “也无甚大事,只是若你房中那小子恢复从前记忆,替本王转告一句。如果京城住不下去了,绥南王府的门随时为他敞开。”
  “……”萧珏没应他,挥袖愤愤而去。
  杨羡宇贼心不死,便一日是个祸患。可萧珏行至半道却忽得停下脚步,随行的苏招压低声询问。
  “王爷?”
  “苏招,你派人去将尹枭找来,就说……我有桩生意要同他做。”萧珏现在门口却没有立刻进去,默默站了片刻后吩咐道,“这里不用伺候,你去办事时将院中的侍卫都带去外院守着,没有吩咐不得入内。”
  “是,属下这就去办。”
  待苏招领命走了,萧珏才步入房中,外室仍有两名侍女侍候着,待伺候萧珏换了衣裳也一并奉命退下了。
  内室中,闻人瑜正熟睡着。自从失了记忆醒来后,闻人瑜便有些贪睡,且梦中毫无警觉,甚至在萧珏轻抚脸颊时他还会无意识地贴近,换作从前是绝无可能的。
  “其实……像这般无忧无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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