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炮灰[快穿]-第8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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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叹气:“能瞒住,便瞒住他罢。”
郑公子隔着一大段距离,正远远地陪他的手下喝酒,这些手下从外地购来了大量药材,很是需要鼓励。
喝完酒,郑公子让手下赶紧离开,自己则走回安居坊里头。
他走在路上,听到不少病人提起萧遥。
郑公子的嘴角翘了起来,萧大夫在这次时疫中做得很好,难怪广大老百姓提起她都是赞的。
只是下一刻,他翘起来的嘴角,瞬间拉直了。
祁公子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拉住一人:“你刚才在说什么?怎么萧大夫竟感染了?你骗人的罢?”
那病人眼圈红红的,满是愧疚:“我何曾骗人?咱们这安居坊内都传遍了,萧大夫为了救治我们,自己也感染上时疫了,如今正在自己的帐篷内隔离呢。”
“老天不长眼,怎么能让萧大夫也病了呢?”
郑公子听不下去了,用上轻功,如同一阵风似的冲向萧遥的帐篷。
萧遥看到郑公子,见他面带焦急和忧虑,知道他定是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便笑道:“不必担心,我目前只是轻症,而轻症已经有相对对症的药物,我多喝药汤,很快会好转。”
郑公子看着萧遥,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如果好起来,你愿意离开这里么?”
萧遥摇摇头:“不会。我要留下来,只要不倒下,我便不会离开。”
她是个大夫,她不能在好转之后,反而跑了。
郑公子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既有失望,又有理当如此的了然之色。
他就知道,萧遥是不会离开的。
萧遥看着郑公子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下去。
她在郑公子来之前,给自己把了脉,发现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乐观。
从脉搏来看,她的病情类似轻症,可又略有不同,反而有点像要向重症转变的阶段。
只是到底如何,还需要继续观察。
一般而言,这个时疫从轻症到重症,是有个发病过程的。
可是她从轻症到重症转变得如此迅猛,极有可能是这时疫发生变异了。
如果是,那是个很可怕的消息。
萧遥马上叫门外的人,让他们去请孙大夫过来。
孙大夫来了,萧遥让他留在门外,自己在帐篷内将自己的情况以及所做的猜测告诉孙大夫,让孙大夫与其他大夫商量。
孙大夫听完脸色凝重地离开了,站起身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方面,是担心萧遥的病情,另一方面,是担心这次时疫会更迅猛地发展。
萧遥当晚睡得不大好,次日起来时,感觉到脑袋一抽一抽的痛,身体也极其乏力,且浑身酸痛。
她意识到,自己真的转为重症了。
一旦到了重症阶段,生命瞬间缩短到只有两日到三日的时间。
萧遥感觉一颗心空落落的,因为在这一刻,她想起萧平。
若她去了,萧平一个人该怎么办?
马先生虽然会对萧平好,可是萧平从此,便没有母亲了。
他从前没有父亲,很快又要没有母亲了。
萧遥的眼睛模糊了起来,她伸手擦了擦眼睛,当眼睛重新清明起来时,她站起来,飞快地去洗漱,随后开始坐下来翻医书,琢磨这次时疫。
她相信,萧平一定会坚强起来的。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与其将时间拿来感伤,不如拿来研究病情呢。
若能研究出来,不但可以自救,还可以救下许多病人。
萧遥沉浸在整理出来的时疫册子里,一点一点地斟酌和修改药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旁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萧遥抬头,看到祁公子,心中恐惧一闪而过,马上道:“出去——”
祁公子站在门口:“我只是想看看你。”
萧遥道:“你看到了,赶紧走。”见祁公子不肯动,便恼怒了起来,“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让你走,你没有听到么?你非要染病,才显得出你的伟大么?”
祁公子看着她,脚步动了动,伸出手,似乎想上前摸摸她,可是在萧遥的目光中,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萧遥:“告诉我,你现在的病情。”似是担心萧遥撒谎,又加了一句,“不许撒谎。”
萧遥道:“你去找孙大夫,告诉他,我的猜测属实,他便会告诉你。”说完再次驱赶祁公子。
祁公子抿了抿唇,走了。
过了不知多久,帐篷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香草和宝生带着哭腔的声音:“娘子——他们是骗人的的,是不是?你昨儿还说,你只是轻症,吃药便能好转的,你昨儿说过的。”
萧遥坐在里头,道:“别哭,有空哭不如多给我多送药材,时刻将新的脉案送过来,让我好生琢磨琢磨,兴许能琢磨出可以治病的药呢。”
香草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我听娘子的,娘子一定要好好的。老爷太太去了,老太爷也去了,我便与娘子相依为命,娘子可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萧遥听得心酸,忙压下喉咙的酸意,扬声答应。
韩半阙听香草提起从前的事,也忍不住想起从前的萧遥。
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若注定要发生今天这一切,还不如让萧遥永远是从前那个骄纵的萧遥呢。
最起码,那样,她便能好好活着。
头一次,他知道什么叫无力,远比当年知道薛柔进宫为妃时更无力。
郑公子一拳砸在石头上,石头瞬间粉碎了,他扭头看向孙大夫,目光很快又慢慢地,从孙大夫身上移到其他大夫身上:“为什么只有她得病?”
孙大夫难过地道:“我们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兴许是萧大夫是女子,身子骨较一般人弱些。”
香草哭道:“我们娘子自老太爷去了之后,便颠沛流离,身子骨自然不好的。季姑娘说是照顾娘子,可是眼看着娘子爱吃那些没营养又伤身的,从来不阻止,反而让娘子多吃……那头白眼狼,下次叫我见着了,我还是要打肿她的脸。不对,若姑娘有什么好歹,我要她偿命!”
一直没有出声的祁公子忽然喝道:“闭嘴——”
香草满脸的泪,抬头看了祁公子一眼,又低下头轻声抽泣。
郑公子则轻笑起来,只是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道:“打肿她的脸,倒也不难。”
韩半阙木然地站在帐篷前,看着有些破旧的帐篷,忽然很想很想看一看里头那个女子,也不用干什么,只是看一眼。
此时此刻,她是否也如同其他病人那般,满心彷徨?
或者,听到香草的话,想起从前,也满心难过?
这时萧遥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我说,你们与其有时间在我这里难过,不如好生去工作,尽快将脉案以及各种药材送过来,好让我为自己和其他病人做点什么。”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没有丝毫的低落与难过。
香草马上擦干脸上的泪水:“娘子,我听你的。”
孙大夫等人也点点头,跟萧遥告辞,赶紧回去工作了。
郑公子盯着帐篷看了一阵,忽然一扭身,走了。
祁公子抿了抿薄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韩半阙跟上。
萧遥说得没错,与其难过,不如想办法多为她做点什么。
她如此坚强,如此乐观,如此不屈不挠,他们怎么能落后她太多?
萧遥上午和中午都吃了加剂量的药,没有任何好转的意思,身体更显得沉重。
她马上将这感受反馈给孙大夫,又让孙大夫晚间送医治轻症的药过来。
晚上吃了药,萧遥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转,反而越发疲惫了。
她知道,这是病情在凶猛的发作之故。
夜里她在翻医书,脑袋沉得有点抬不起来了,她知道,一定要休息了,不然只怕病情会进一步加重。
清晨,萧遥是被摇醒的。
她有些费力地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上方,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错乱感。
当瞳孔慢慢聚焦,她看到一脸平静的祁公子。
慢慢地,她一下子想起如今的情况,然后一把推开祁公子。
可是祁公子并没有被她推开,而是在她脑后,又放了一只枕头,让她躺得舒服些。
萧遥侧过脑袋,声音沙哑地道:“你马上出去——”
祁公子道:“萧遥,你不必说别的,我不会出去的。”
萧遥气得想打他,当初她那么费劲将他救回来,他居然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当下侧过脸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鼻子以及嘴巴,怒道:“我救了你两次,你的命是我给的,你得听我的。”
祁公子摇摇头:“若你还好好活着,我自然听你的,可是你病了,我不想听你的了。”
萧遥气得很,再次推开他,费力地起身洗漱。
祁公子过来扶她,她一把推开他,随后看到桌上一个灯台,便拿了起来,盘算着打晕了祁公子让人抬出去的可能性。
祁公子抢下她手上的灯台,道:“我不闹你了,你快去洗漱,那里堆了很多脉案,还有新鲜采摘的草药。”
萧遥让祁公子远远地坐到一边,这才去洗漱。
洗漱完毕,她再次让祁公子马上离开。
祁公子不肯走,见萧遥一门心思要赶自己走,便沉下俊脸,一步步走向萧遥。
萧遥马上后退,却不肯开口,生怕说话时吐沫飞溅,传染了祁公子。
这时祁公子走到她身前,忽然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压在她的后脑勺上,然后,深深地吻了过来。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萧遥的脑袋瞬间炸开,感觉到阵阵眩晕。
反应过来之后,她一把推开祁公子,红着眼眶大声地道:“你疯了——”
祁公子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睛看着她,全然对她放开自己的满腔的心情,哑声道:“是的,我疯了。萧遥,我为你疯狂。”
他轻声,却一字一顿地道,“萧遥,你活,我活,你死,我死。”
萧遥垂下眼睑,道:“你混账!”
祁公子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萧遥道:“侍候我吃东西,帮我将脉案搬过来。”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萧遥吃了几种自己根据病情改过的药,可是基本上没什么效果。
她越来越难受了,可是却死死忍着。
不止安居坊内,就是城中,也传遍了身为大夫的萧遥也感染了时疫,而且已经到了重症阶段。
皇帝得知太子去了安居坊不肯回来,气得砸了好些东西,得知萧遥到了重症的地步,又是担心又是恐惧,生怕这时疫当真无可控制,大面积爆发,祸及自己,便琢磨着起驾回宫。
薛柔也慌得不行,多次旁敲侧击让皇帝摆驾回宫。
韩半阙回来,便被薛柔拜托去劝皇帝。
他听到她口口声声提的都是皇帝,说话语气温柔娇俏,忍不住问:“你如此迫切想回宫,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自己?”
薛柔一愣,瞬间红了眼眶:“你怎能如此怀疑我?”
韩半阙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脑海里,却回想起萧遥坚强平静的嗓音,便带着几分讥诮地问:“大厨房的醋,可够不够用?”
薛柔一怔,俏脸忽然涨得通红,随后又转变为惨白。
她看着韩半阙脸上的讥讽,忍不住道:
“是,我是害怕,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因为害怕,收集一些醋而已,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么?你最近总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可是因为后悔了?可是认为因为我,你才和萧大夫分开?可是,韩半阙,我要告诉你,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你自己的错!”
韩半阙垂下眼睑,淡淡地道:“与萧大夫无关。”说完不再理会薛柔,转身走了。
他的心情奇差,但也知道,皇帝乃万金之躯,留在此处不合适。
因此,他还是去劝皇帝了。
皇帝极想走,一听韩半阙的话就想顺着台阶下来。
只是,太子给他塑造了那么高大全的形象,若没有好的借口,他便离开,只怕于自己名声有损。
第443章
皇帝觉得为难;他需要找个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借口。
韩半阙如今心情极为低落,全无过去的机变,注意不到皇帝的为难。
这时张公公在旁道:“皇上因为忧心患病的老百姓,甚至生病了,实在是心怀苍生。可是京中事务众多,往北又有其他灾情,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只能不顾病体,奔波回京处理北边的事宜了。”
皇帝一听,这话极为妥帖;便看向韩半阙;等他认同,自己再顺着台阶下来。
这时韩半阙回神;点点头说道:“皇上心怀苍生;的确是百姓之福。据臣所知,江南一带文人士子都对皇上和太子交口称赞,且拿笔著文章赞扬皇上与太子;引得许多百姓纷纷传唱。”
皇帝听到这话;心情大好;突然觉得如果即刻离开,或许会有损自己在文人士子中的形象,当下便决定多留两日。
他相信;只要自己这两日不出门;是不会被感染上的。
撑过两日;留在此处的时间足够了,再行回京。
薛柔得知韩半阙去劝皇帝,满以为可以回京,已经命宫女收拾东西了,冷不防听到两日后才回京,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当晚连饭都吃不下。
季姑娘听说萧遥感染了时疫,而且已经到了重症阶段了,愣了愣,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她伸手擦去眼泪:“虽然有些难过,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去死。”
是萧遥,让她在秦家举步维艰,让她的三哥儿的身份也一落千丈,她恨萧遥。
季姑娘身边的大丫鬟说道:“也不知萧大夫在想什么,那般危险的时疫,她居然也敢去接触!”
季姑娘冷笑道:“怕是被赞神医赞得多了,以为自己是真神医呢。却没想到,这时疫,并不是她能解决的。”
就像那些赤脚大夫一般,能治好几个病症便以为自己是神医,什么病都能治,结果却被真正困难的病症教做人。
却不想,晚间吃饭时,秦峰提起萧遥,满满的都是赞誉以及佩服,还特地教育一起吃饭的三哥儿:“萧大夫虽然身为女子,可是胸襟气魄,却比许多男子都优越,便是你爹爹我,也多有不如。你长大以后,也记得这般,向萧大夫学习。”
季姑娘差点折断了筷子,恨不得摇着三哥儿的肩膀叫他不要听。
她不求儿子被人赞有多高尚,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健康。
三哥儿点点头:“爹,我知道了。”
季姑娘见儿子听见去了,顿时眼前一黑。
可是当着秦峰的面,她却不敢说让三哥儿不要这样做之类的话,便是背后,她也不敢说。
一旦说了,秦峰下次再提,三哥儿将她说的话说出来,秦峰不知道会如何看她。
原以为得到好消息能心情愉快的季姑娘,心情瞬间滴落下来。
韩半阙回到自己的居所,坐在窗前,怔怔地出神。
这已经是萧遥转为重症的第二天了,明天,她还会活着么?
韩半阙的心,突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之情。
他飞快地站起身,快步往外走。
送饭来的小厮见了,连忙问:“大人,饭菜来了,你这是要去何处?”
“你吃罢。”韩半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路策马直奔城外,然而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了。
韩半阙拿出令牌,让守城的兵卒开城门,自己径自策马踏着夜色出门了。
进了安居坊,他走到萧遥的帐篷外,却完全没有借口进去看萧遥。
他只能透过帐篷,看到里头有微弱的灯光,一丝人声也不见。
韩半阙皱起了眉头。
都这个时候了,太子为何不在里面陪着她?
萧遥一个人在里头,可还好么?
韩半阙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