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迷民国-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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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地眯起了眼睛,“聪明。”
“说。”
“是关于南面郊区那块地皮,”一块提拉米苏刚刚把胃垫了个底,她夹了一颗黄金酥放进嘴里,酥脆甜香,一颗芝麻不小心黏在了嘴角,她飞快地用舌尖舔了一下,“卖给我。”
“那块地皮”陈树身子前倾,单手托着下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为这事”
“嗯。”花听不动声色地回应道。
陈树嘴角的笑容淡了淡,“约我见面,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嗯,你开个价。”花听语气平淡得仿佛真的只是在谈一桩无关紧要的生意,一桩无关风月的生意,不参任何私人感情,也不带任何情感温度。
陈树在她眼里仔仔细细地寻找,却找不到半分暖意,漂亮得很的一双英气逼人的眉目,眼尾上挑,流光溢彩,连根根睫毛弯曲的弧度都像是精心雕琢考量过的,即使眼珠子不动一下,也是风情万种。只是这样的风情却是冰冷的,仔细看还是死寂的,像一具毫无人气的面具。仿佛她同你谈笑风生,你同她推心置腹,她却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陈树的手指在桌角一侧错落成一个无力的弧度,比手指更无力的是他的声音,“花听,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么”
“没有。”她傲慢地仰着头,话里再没有任何温度。
陈树收了笑意,瞧着她傲气的眉眼,脑子里的齿轮一寸一寸地倒转,退到他第一次握住她冰冷的手,退到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退到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他,甚至是更早,她在布莱梅咖啡馆举起枪的那一刻,他便喜欢了。
长久的沉默令花听感到些微的不适,她虽抬了眼皮,却不在看他,只是张口又问了一遍,“陈树,那块地皮,你是卖,还是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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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陈树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就收敛了笑意,“我听说前段时间你替白先生与一位名叫稻垣志平的日本人谈妥了一桩大生意”
“是呀,也不算是什么大生意吧。”花听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陈树沉默半晌,被她这番敷衍而毫不在意的表情给狠狠地刺痛,他盯住她,又问道:“花听,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
他看着对面这张精致而美好的脸旁,她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笑了起来,勾起嘴角,也是轻声回道:“人都是会变的。”她抬起头,一瞬间眼底里的轻蔑和悲哀狠狠地闯进了他的眼睛,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一遍,“陈树,你便是最好的例子。”
她对他的语气漠然地惊人,仿佛在随意地嘲讽一位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花听,你还在为蔡先生的事记恨我”陈树的声音低下去,尾音里些微不自觉的低声下气显得有些委屈。
花听拿起纸巾掖了掖嘴角,大方得体地回笑道:“不要将话题扯远了陈树,咱们言归正传,南面郊区那块地皮,你是卖还是不卖”
“不卖,”在花听未来得及惊讶的眼眸中,他又淡淡地加上一句,“送你便是。”
“送”花听愣了一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张清瘦的面孔仿佛褪下了冷静自持的面具,眼中还氤氲着些微的酒意,透着一番可怜又卑微的意味。在外人面前,陈帮主从来不是这个样子,而在她面前,他总是不自觉地将姿态低了下去。
“无功不受禄,这份礼,我是不会要的,”花听举了杯子向他示意,“你要么不卖,要么开个价。”
陈树未开口,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便自她身后方传来,侍应生将一大束艳粉绣球花递到了她眼前。
小朵小朵的绣球花簇在一起,透着新鲜的亮粉色,和花听的气质十分吻合,侍应生说:“这花是那边那位简先生送的。”
花听抬眼望去,“噗”的一声饮料直接喷了出来,陈树猝不及防,却还是冷眼瞧着自己的衬衫衣襟湿了一片,抬手摸了下,额角上也溅到了饮料,还略带着黏度。
不远处的简亦极其惬意地欣赏着花听这番逗人的模样,笑得鼻子眼睛都皱在了一块儿。
“不好意思。”花听翻了个白眼便站了起来,动作略显特意地拿起餐巾替对面的陈树擦拭着脸上的水珠,她的领口因为弯腰的幅度而微微敞开,从陈树的角度可以看到那细长的脖颈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一直延伸到了锁骨,再往里就是那诱人的深陷,被衣领阻挡着若隐若现,配着她那疏远却又矛盾得可爱的神情,竟有一种禁欲般的诱惑。
任他再怎么镇定自若,也在这一瞬间恍了神。
“不好意思,我家先生总爱制造惊喜。”花听不紧不慢地道着歉。
陈树没说话,而是轻吐了一口气,那温热的气息在花听耳畔流淌,空气中仿佛流转着些许暧昧的氛围,好一会儿,他才低哑着声音问:“你嫁给他,幸福么”
花听的手一顿,直起了身来,“幸福。”
“当真”他似是不肯相信。
“当然”花听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看着眼前这张清俊的脸,花听忽然发现自己的反应与敏感神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不再像从前那般紧张,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焦躁,而是从内心深处带来一股莫名的踏实感,没由缘的踏实。像心里求证了千万次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又像漂泊流浪了许久却终于安顿下来的那种踏实。有一些虚无缥缈空落落的东西,终于沉沉地坠下来,结结实实地砸到了胸腔第三到第七根肋骨之间,那一个最最柔软的地方。
“陈帮主,你又转移话题了。”她说。
陈树轻吐出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块地皮,你拿去便是。”
花听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正了神色道:“开价。”
又是一捧艳色绣球花出现在她眼前。
花听抚了抚额角,接过来一看,花上插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的一句话差点又让她笑出声来:速度解决公事,切勿谈笑。卡片上的字迹漂亮,龙飞凤舞,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华丽而张扬。
“开价。”视线从卡片上收回,花听语音带笑地重复了一遍。
“比市价低三成,”他无奈地开口道,“算是我给你的折扣。”
“谢谢”她果然是来谈公事的,说完就起身告辞,“也谢谢你请的这顿下午茶,味道还算不错。”动作利索地抓了沙发椅上的外套,迈了步子便离去。
早已候在门外的简亦语气嗔怪道:“动作还是慢了点,”一双桃花眼往上一挑风流无双,“我差点就要杀进去。”
“你怎么有空想到要来跟踪我最近放假了没任务”花听嗤鼻道。
“任务早在半小时前搞定了。”
出了丽莎酒店的大门,瞧见酒店门外的小轿车上坐的一身蕾丝洋裙的施因爱,花听脸色只一秒便黯沉下去,嘴角笑意凝结成冰。
这个女人,正不识趣地坐在轿车副驾驶的位置上。
花听什么也不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猫身钻进了车后座。
简亦一踩油门,竟带她来到了一处风景尚美的南区郊外。
她刚跨下车门,简亦便后脚跟出,“知道白先生为什么想买这块地皮么”
“为什么”这个她倒真不清楚。
简亦指着眼前这片红灿灿的榆叶梅林,不远处隐约可见几栋废气的旧工厂,他道:“这里是白先生准备用来私藏鸦片的新地点。”
“是么”
花听注意到后头的施因爱从车里头捧了个大大的木匣子出来,接着从这个木匣子里头取出一只小型莱卡旁轴相机。
墨黑和银白相间的金属机身配了深褐色的皮套,镜头凸出的镜面上反射出蓝紫的光华,镜头旁有镌着一行精致的洋文,如此精巧的做工比21世纪的数码相机更显古味而精美。
“你这是干嘛又拍照”花听是越来越无法理解这小子总是突如其来的给她制造几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嗯,”他点头道,“花妹妹跟我好好拍张照吧,这里风景好。”
“干嘛好端端地又要拍照不是已经拍过了。”花听哪肯乖乖听话,只觉这小子有些脑子不好使。
但简亦下一秒内说出来的那番话倒着实教她愣了一愣。
“我也不知道花妹妹什么时候会回去,想和你拍张婚纱照以外的照片,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空气中传来了浅浅的花香,花听有片刻恍惚,她同他说的关于“年代不同”的那些话题,他虽脸上装作不在乎,实则全听进去了
“不算过分吧”这小子不放心地又询问了一遍。
花听勉强点了点头。
想不到摄影道具一应俱全,施因爱将相机安放在一台铁制的三脚架上,并屈身凝神看了看相机中央的取景框,一副专业摄影师做派。
花听还在恍神间,简亦伸手将她的衬衫衣领处整理了一番,才将她揽了过来,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嘴唇扬起好看的弧度,露出了一个温润的微笑。花听的笑脸却有些僵,半点没有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模样。
简亦瞧见她的模样,安抚性地捏了捏她肩膀,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轻声促狭道:“花妹妹,给个面子笑一下。”
施因爱的右手食指轻轻巧巧地搭在快门上,应简亦的要求,花听不笑,她这快门就休想摁下去。
既然简亦心里头明白,她终有一日是要离开,何不好好照张相给这小子留作纪念想到这,花听便心头一松,暖洋洋地笑了开来。
简亦微抬下颚,扬起一个微笑,朝施因爱挑挑眉。
“咔嚓”一声轻响,镜头里最后定格的一幕便是两个风华绝地的人,一个西服款款,长身玉立,略抬了眉头,绽开一个飞扬洒脱的笑容。身旁搂住的衬衫小姐,一双英气逼人的笑眼带了纯粹自然的欢愉,唇角舒展,一片小小的榆叶正好落下,堪堪停在了她如云的卷发间。一旁隐蔽的秋千微微倾斜了弧度,那日的春风也如这样凝固的黑白相片一般,寂寂地遥远在了记忆最温暖的一隅,默然相望。
快门定格的这瞬间,她用了整整一生来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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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春天的韶光一转眼便尽了,只几月的光景,又到了暑气正盛的时候。
这天晚上,白起鸿在南京路上的一家颇负盛名的“金来阁”请客吃饭,目的是想当着白、简两家人的面将南面郊区的生意正式转交到花听的手上。
古话说得好啊功夫不负有心人,花听总算是能够触到白起鸿手上这份鸦片产业的边边角了。
“金来阁”是泊在南京路上月淮湖畔的一条画舫,专营地道的金陵菜式。无论是古香古色的用餐环境,还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都深得白起鸿的喜爱。十次请客吃饭,至少有六七次都在这里设宴。画舫二楼一个风景最好的包厢,就被他长期包了。
没来这里之前,花听一直以为白起鸿喜欢的是同样一派古色古香的聚鑫堂茶楼,想不到他的口味更偏向于金陵菜式,可见自己对这个当爹的了解还不够深刻。
在座的除了白、简两家人外还有几位日本人,包括稻垣志平,令花听不爽的是,简亦的右手边正坐着他的甜蜜搭档兼异性闺蜜施因爱,这小子说是什么任务需要,特意趁此机会将施因爱推荐给“三铿电影集团”的投资人稻垣志平,以便日后好办事。
简亦带着施因爱来金来阁亮相时,简直有如名角出场的挑帘红,让在座的所有人都被惊艳了哪怕是同为女人的花听,也存了心想要刻意挑剔一番。
也不知怎的,花听对这个叫施因爱的女人总隐隐地存了些的敌意,尤其是当她和简亦站在一起那一副郎才女貌的般配模样,直教她的心里头憋出病来。
施因爱今晚穿着一袭用飘逸绸缎与绉纱制成的淡紫色洋装,头上斜戴着一顶同色软缎的圆形小礼帽,一头长发在耳后斜绾成一个松松的髻,发型与小礼帽的搭配既俏皮又俏丽,一派天然好水色。
容貌长的标致,再加上那一身华美的洋装,让施因爱在“金来阁”这个纯中式的地方显得非常与众不同,自然也就非常吸睛。从她登上画舫后,从一楼的大堂走到二楼的包厢,一路上无数男人的目光就像遇上磁石的铁屑般纷纷追逐着她。
简亦刚要把她介绍给一旁的稻垣志平,想不到稻垣志平率先打起招呼来,“施小姐,久仰大名。”
施因爱佯装害羞地低下头,举了帕子清笑道:“稻垣先生说笑了,因爱不过是名小戏子罢了。”
稻垣志平倒是爽快,这人才刚坐下,便是豪气地饮了酒,扬言道,“下部电影,施小姐必定会是女主角。”
好色之徒,必定死在女人手中
施因爱装着一脸欢喜得不行的模样,忙敬了清酒微笑道,“因爱在这谢过稻垣先生了”
稻垣先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在施因爱裸露在外的一截锁骨上来回地转。
想到那日在聚鑫堂茶楼被这好色之徒摸过一只手,花听当下便停了筷子,怎么就反胃得不行
“花听,以后南面郊区那两间仓库就交给你来打理了,不会忙不过来吧”
白起鸿老奸巨猾,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当地收买人心,什么时候该该适当地给予优待,就不用怕花听以后不死心塌地地为他效力了。
“不会,赌场大部分时间还是挺空闲的。”花听是迫不及待地应下话来,深怕他反悔似的。
白起鸿今儿个高兴,举了杯子便是要敬在座各位,嘴上自豪道:“我真是想不到我的女儿在上海的人脉以及办事能力都快要赶上我这个当爹的了”
这话听来怎么就有些怪怪的他究竟是在夸人呢还是自夸
白起鸿笑难得眯了一双眼,他今儿个身着一身遗老风的蓝缎团花长袍配黑缎马褂,看上去简直像个和善的教书先生,完全不像是可以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稻垣志平竟是一脸没见过世面般的表情赞叹道:“我与白小姐打过一次交道,不得不说来了上海这么久真的是见看过像白小姐这么豪爽直性的人,白小姐不仅精明能干还聪慧过人,可以说是女中豪杰”
想不到简夫人举了酒杯附和道:“可不是嘛,花听这儿媳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她举了杯子是要敬白起鸿,“之前恕我冒昧居然糊涂到要让简亦再娶一名妾室,那天我真的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希望白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语气听来真心实意,白起鸿便也笑脸回应。
简夫人今天穿着一件极其别致的旗袍,深蓝色;元宝领;质地是著名的南京云锦;在胸口处配以精美的苏绣绣片,上面不仅绣着梅兰菊竹的清雅图案,在半弧形的边沿还绣有寓意吉祥的回字花纹,让整件旗袍极具古典江南式的神韵美。
不过花听想,这件旗袍若是穿在白夫人的身上,那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妇人就是肤浅,花听不过是帮她多赢了几个钱,想不到就赢得了整颗心,倘若在座各位都能像简夫人那么好收买,花听就不用那么费力喽。
一整晚,稻垣志平的那双小骚眼不是对着施因爱的来回地扫就是盯着花听的脸蛋裸地看,尽显色狼本色。
不过花听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一旦有了貌,谈起事情来明显比普通人要省力不少,却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花听,南面的交易很简单,只要到了货,点清数量,再转运给稻垣先生就好。”白起鸿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