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陛下天天碰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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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宁小脸绷着。要是没她出现,七皇子不知道会在金水河里待多久。他手脚被捆着,说不定会直接没命。
结果就这?被关屋子里三个月。至于下次?只要没被发现就永远没下次。
然而这种皇家事不是她能决定的事。她甚至不能提早离场。
皇帝压了压脾气,侧头看贤妃。
贤妃咬着唇,眼泪不停落。面上写满不甘,却半点没指责皇帝惩罚太轻。
皇帝一时心软,过去拦住贤妃安慰:“知道你心疼小七。这样吧,既然他不习惯和其他人一道上课,朕专门给他指个先生。如何?”
贤妃擦着泪水:“陛下!”
皇帝吃软不吃硬,知道自己理亏:“习武不如让容校尉教?”
话一出口,皇帝知道自己失口。容家和皇子不可以有这等关系。
他换了个人:“哦,朕想到一个好的。让蒲盛宏先生教导,如何?他有个弟子武功高强,正好与小七结伴。”
皇帝笑笑:“容校尉所学那套不适合小七。徐卿总和朕抱怨,他儿子跟着容校尉在侍卫营,回回都鼻青眼肿回来。还是蒲先生那儿合适小七。”
贤妃微微发愣:“是京郊那位蒲先生?您三请四请,总不肯出山的那位?”
皇帝颔首:“就那位。”
贤妃很有分寸,收起泪水:“您与妾说好了,不可变啊。”
皇帝连连应下:“是是是。不过朕也只是引荐,收不收还得看蒲先生。”
贤妃闷哼:“少劼聪明着呢。”
皇帝这下心情转好:“好好。”
皇帝安慰完一个,又好笑安抚容宁:“小宁儿啊,难得来永安园一趟,让你见着这群小崽子笑话。朕的儿子可不都是那样的。”
容宁直视圣容:“容家为陛下之剑,非皇子之剑。”
所以,别给她机会。给她机会一定搞死三皇子。
第17章
听到容宁这话,帝心大悦。
只是高兴一瞬,怒悲很快再次卷席而来。皇帝是这么喜怒无常,下一刻想到了容少将军,压着怒气叹口气:“你兄长也这么说过。”
天妒英才,青年早逝。要是容轩还在,在自己面前说话的人必然会是忠心耿耿的容轩。这世上能行军打仗的人很多,但没几个如容轩这样。
能文能武,对上为忠臣,对下为良将。
哪怕是定国公,如今都没法替代容轩在军中以及皇帝心中分量。
皇帝想到北疆那个阴险狡诈的小皇子,不得不说:“祥麟威凤。你兄长最大的缺点是为人太光明磊落。”
只是要是真有将士如同北疆小皇子一般,皇帝绝不会允许这等人活下去。
他心情再度低落:“罢了罢了,不说了。御医呢?怎么还没到。何祥再去催催。”
何祥:“喏。”
容宁想起兄长,垂下眼没再说什么。
匆匆赶来的御医恭敬行礼后,给七皇子配上了一堆的药。贤妃不能在皇子所陪同七皇子太久,和皇帝一起折返后园。
容宁一个外臣又不教皇子又不是伴读,当然没能留下。她惆怅被宫女送出永安园,爬上马车后对着徐缪凌神色沉重。
在外头等着的徐缪凌看容宁换了身衣服,头发看着也不对劲,皱起眉:“你去送个茶发生什么事情了?手帕交见到了?”
容宁语气沉重:“遇到皇子霸凌,下了个水。”
徐缪凌心头一跳:“怎么回事?他们今日不应该都在皇子所么?”
容宁语气愈加沉重:“是啊。结果三皇子带头欺负小孩,我看见不得救人?搞得我和手帕交都没有沟通手帕情。”
手帕没机会还!
徐缪凌暗暗记了一笔三皇子:“荒唐!”
容宁肯定:“离谱!”
两人平时互相会争吵,一碰到外人敢欺负他们两人,当场结盟。一人一个词,从永安园门口骂咧咧骂到兵部尚书家里。
徐大人姗姗迟回家,就见夫人哭笑不得迎上来,和他说着两个小孩的事:“今日容校尉来了,在永安园受到了三皇子欺负,两个人边喝酒边骂人呢。”
兵部尚书徐大人护短,皱眉:“怎么回事?”
夫人早已经听了一遍事,低声把永安园的事告诉了徐大人。那么多皇子被罚,明天肯定朝中上下全会知道。
在孩子们眼里看来,区区一个闭门不给出根本不算惩罚,但在兵部尚书和其夫人眼里不同。
朝野上大皇子和二皇子有斗争之意。三皇子嚣张,惩罚三皇子等同于给大皇子落面子,也是给近来逐渐越权,探听朝堂之事的皇后一个警告。
其他皇子则是顺带罢了。
至于贤妃,借着七皇子之事给七皇子讨要了做蒲盛宏学生的资格。蒲盛宏可不一般。有首辅之才,无万人之上之心。哪怕不在朝中为官,皇帝每逢年过都会给人送年节礼。
往后七皇子真有了这层关系,必然能有个好封地,一生无忧。
而贤妃自母凭子贵,在宫中地位愈加稳固。
徐大人不好当众多说这些,低声转了话题:“喝的什么酒?我记得家里酒不多了,明天让人再去买点秋露白。”
徐夫人只顾着给人备点心听永安园的事,没太注意孩子拿了什么酒。酒坛子都一样,没什么差别。她侧头问侍女:“喝了什么酒?”
侍女幽幽开口:“他们拿了竹叶酒,还拿了高烧。”
徐夫人一下子瞪大眼:“高烧都拿了啊?”
徐大人一下子加快脚步,语气加重:“这两人是要翻天了!再这样下去,下次指不定喝什么!”
没过一盏茶,容宁和徐缪凌在徐府里扭头朝两处狂奔,毫无挚友情义。一个喊着:“是容宁说要喝的高烧!”
另一个容宁抱着酒坛,喊得更大声:“徐缪凌说要不醉不休!他还说家里酒多尽管喝,不够再去买!”
徐大人大怒:“徐缪凌!”
徐缪凌愤怒:“容宁你有本事放下酒!”
容宁理直气壮不要脸:“我没本事!”
本来大怒的徐大人当场抽了唇角,不知该做何反应,最后没收了桌上余下所有的酒,还把家里地窖落了锁,钥匙随身携带连上朝都带上了。
这上朝路上三皇子的事不敢多说,徐大人随身带钥匙防止容家小女和自家小儿子偷喝酒的事,倒是人人说得津津有味。
以至于永安园里头皇帝听说此事,都忍不住好笑:“怎么变成了个小酒鬼?”
七皇子秦少劼在永安园里这些天还是烧了一场。烧得眼眸水润,嗓音沙哑说不了话。好不容易退了热,晚上咳嗽能生生咳醒,又会躲在被子里强压下声音,憋得脸通红。
急得贤妃关起门来,天天亲自喂药,也不怕被过了病气。
贤妃是第一次有孩子。七皇子在她名下这三年从不惹事。两人虽说没有一般母子那么亲,却也有了母子情。
她借着小七落水给人要了一个机会,没想到机会尚没到手,孩子人命岌岌可危。她喂完药,伸手顺了顺秦少劼披散的头发。
“以你的小聪明完全不用落水。三皇子又不是刻意针对你,你稍退一步就成。”贤妃低声埋怨,“现在苦了自己。要是熬不过去怎么办!”
她现在敢和秦少劼说起他生母:“别总当还在恭贵人那儿。在我这里不需要你卖惨去博得陛下关注。”
秦少劼注视着贤妃,水润眼眸一眨不眨,声音嘶哑:“这方法好用。我可以拜一位好先生。”
“不好用。”贤妃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垂着眼剖析给秦少劼,“一时心软得到的好处随时能收回去。天下多庸俗,先敬罗衣后敬人。这就是三皇子为何如此做派,也不过是闭门自省而已。他就算杀了你,只要大皇子得势,你只会白死一场。你当宫里那么多人是怎么死的?”
秦少劼沉默。
贤妃手抚上秦少劼滚烫的眼眸,语气微凉:“这世道便是如此。你是什么身份,就得多少东西。我身为贤妃才能给你那些以前得不到的东西。你身为皇子,活得长长久久,才能让我此生往后无忧。”
秦少劼眼前光亮被遮了彻底。
蒙着眼捆着手,会什么都抓不到。
秦少劼缓缓开口,放轻声音:“母妃,我知道了。”
他轻微弯了弯眉眼,从紧紧困住他的被褥中伸出手挪开贤妃的手。再次抬眼,眼眸里野心终是冒了头。
他开口:“母妃操劳,早些休息。明日我就去拜访先生。”
贤妃反倒迟疑:“你身子行么?不然再养两天。”
秦少劼只说着:“宜早不宜迟。”
……
第二日,秦少劼换上了崭新的衣服,站在那儿任由全盛和月柔折腾。全盛脸上红肿已经退下,只剩下一点红痕,关切问着:“七皇子殿下可要坐下歇会儿?还没到点呢。”
“坐下衣服会皱。”秦少劼站在原地,吩咐月柔,“胭脂纸,让我看上去有些气色。”
月柔从怀里取出一张红纸,用手指抹了点,在七皇子脸颊上轻轻点开。
见七皇子稍有了血色,她满意笑起来:“殿下平时是得多养养,气色一好,看上去俊朗多了。”
秦少劼正要再说两句,猛然咳嗽起来。咳了止不住,慌得身边全盛赶紧拿了水过来,喂着人缓缓喝下。
喝完水,秦少劼挥手:“没事。”
再等了片刻,秦少劼正式出门。他要从皇子所前往永安园外,坐马车去京郊。路上皇子所安安静静,都被关在屋子里不能出来。
秦少劼临着走上了桥回望一眼。旁人或会觉得人多热闹,他却觉得这里常年很是吵闹。
很快他再度转回头迈开步。
马车朝京郊去,全盛在车上和七皇子说起蒲盛宏先生:“蒲先生本就京城人,是先帝在位时的探花郎。他为官两年后就辞官,走遍大江南北后在京郊定居。曾帮陛下数次忙,但都不肯再出山。他名下有些铺子,再加上陛下多年吩咐,衣食是无忧。”
蒲盛宏和全盛都有个“盛”字,实则天差地别,一个是皇帝都挂念的谋士,一个只是宫中太监。
全盛说起时很是恭敬:“蒲先生是隐士,是唯一一位被陛下格外开恩,可向陛下递折子的隐士。他有三名学生,也就是他的弟子。一名学做生意,在江南为商,一名擅长四书五经,北边教书,还有一名跟在他身边,擅武,叫凌子越。”
秦少劼不明白。
说蒲先生与世无争只想避世,又教出了三个弟子,又会给父皇递折子,更被父皇牵肠挂肚念着。
说他想归于朝廷,又半点没见他有当官的念头。如此多年归于京郊,半点没打算挪动。
一直到马车到达,他都没有想明白。
从马车上下来,秦少劼望着朴实无华,大门敞开,屋檐下甚至挂着咸肉的屋子微愣。
一位留着小胡子,穿着白色直筒袍的中年人晃悠走出来,手里如寻常百姓一般拿着个碗。中年人呼呼吹着热气,喝了口后滋哇乱叫:“凌子越你是要烫死你的师傅,好另外找个师傅是不是?”
秦少劼:“……”像是走错了门,又像是没走错。
第18章
屋里传来颇为冷峻的声音:“三岁小儿都知道刚出锅是烫的。”
蒲盛宏胡搅蛮缠:“哪家三岁小儿这么聪慧?把他带出来给我瞧瞧。”说完这话,又呼呼吹起来,再次冒着被烫到的风险尝试吃起来。
结果又一次被烫到倒吸气。
蒲盛宏吸着气,发现门口有人在看自己。他顺势望过去打量起来人。少年看着身型较瘦,脸颊上瞧着是有些血色,眼里则是带了点欲言又止的复杂。
再看衣服,华衣锦饰,瞧着就是富贵人家公子哥。想到最近皇帝派人来送的消息,蒲盛宏便知道面前的人肯定是那体弱的七皇子。
蒲盛宏琢磨了两下,朝外招招手:“七皇子秦少劼是吧?进来进来,随便坐。茶水自己倒。我这儿粗茶淡饭,你肯定吃不惯。饭没有算你的,你等下回去吃吧。”
这招待人的态势,简直随意洒脱到极致。
秦少劼先行拱手,随后才迈步进入,安分找了个室外的椅子坐下。之前他为了避免衣服起皱而站着,现在连椅子上灰尘都没顾,直接坐下了。
坐下后,秦少劼朝着蒲先生再度拱手:“少劼打扰,是想前来拜师。”
蒲盛宏好笑:“你们身为皇子,要什么样的老师没有。非要来折腾我。你瞧瞧我这儿,要书没你们宫里书多,要器具连文房四宝都用不上好的。”
他本意不想招惹皇室人:“我帮圣上忙,几次是因为他给出的问题有意思。再说我就是说两句话,写两行字,费不着多少心思,就当帮个朋友。收学生可不一样。”
秦少劼问蒲盛宏:“先生有三名弟子,当年为什么会选择收下?”
正说着,屋里走出了一个青年。
青年看上去二十来岁,比秦少劼年长。他神情淡淡,由于常年练武,穿着一身便捷的短打。腰间配了一把短刀,更像是一位贴身护卫。
这位就是凌子越。
凌子越摆着一张冷漠的脸,走到蒲盛宏边上时,表情肉眼可见带上了一点阴沉。他手上拿着盘和木铲,扒拉了一些盘上的菜到人碗里:“你吃饭靠倒嘴里的么?”
蒲盛宏厚脸皮笑笑:“忘拿筷子忘拿筷子。”他赶紧回屋里去翻筷子,再度出来时,终于手上有碗有筷。
别人吃饭还在吵是“食不语”更讲规矩,还是趁着吃饭多说话更讲人情,蒲盛宏这等隐士已经吃饭都不用桌子。
凌子越瞥了眼秦少劼,重又折回屋里去,将外头留给了自家师傅。
秦少劼发现,这对师徒看上去和一般师徒截然不同。在皇子所,皇子们对过来教导他们的大臣都不敢这么说话,凌子越敢。
对于一位真正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而言,他会有很多学生,但弟子只有寥寥几个。对于蒲盛宏这种先生而言,学生等同于弟子。
师徒关系可以到如此亲昵么?蒲先生又为什么会收这三人?
秦少劼困惑不解。
看出来秦少劼眼里的疑惑,蒲盛宏给出了明确答复。他用筷子朝凌子越的方向点了点:“有眼缘,孤儿,想要学武。”
再说起另外两人,他带着一点笑意:“另外两人,一个想要学商,一个想学四书五经,这就一起教了呗。”
秦少劼微仰头:“天下人想学武、学商、学四书五经的不计其数。有不止一个人想要当先生的弟子。先生只收了三人。”
蒲盛宏扒了一口菜,咽下去后才极为随性讲着:“他们的‘想’,是究其一生的‘想’,是愿豁出性命的‘想’。不然我收一个学生,教了三天跑了,我教的意义是什么?博爱众生当一名菩萨么?”
他带着一点戏谑看着七皇子:“你不够想。”
秦少劼愣怔一下,随即很快回神。他从椅子上起身,撩起衣摆朝着蒲盛宏当场跪下。他身旁陪同的全盛反应过来,忙赶紧跟着一起跪下。
秦少劼朝着蒲盛宏恭敬磕了一脑袋,再直起腰背望向蒲先生:“这算想吗?”
蒲盛宏微顿,还是摇了头,避开七皇子的跪拜往屋内走了:“七皇子回吧。”
然而蒲盛宏这么说,之前听话说坐就坐的秦少劼依旧跪在那儿,半点没起身的意思。他身边全盛跟着跪,也一样没起身的意思。
半个时辰过去。
凌子越听见屋外咳个不停,出门看了一眼人,臭着脸给一个皇子一个太监送了茶水。
又半个时辰过去。
凌子越出门将院子里的咸肉拿去厨房,切片取用一些后再拿出来继续挂着。
再半个时辰过去。
凌子越外出了一趟,回来时挎着一篮子鸡蛋,鸡蛋上铺了一层绿菜,另一手拎了一直鸡。他将食物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