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似浅-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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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不严重啊?你怎么也没跟我和你爸说?车祸可不是小事,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得好好照顾他。”
江母噼里啪啦的一大串,让江漫脑袋直疼,她不太耐烦地打断他:“没事的,你别担心。”
江母道:“在哪家医院?我和你爸明天去看看他。”
“不用了。”江漫说。
“怎么就不用了?都住院了呢!”
江漫敷衍道:“有我照顾呢,没事的。”
江母犹豫了片刻:“那行吧,你好好照顾,自己做点营养的东西给他。”
“知道了!”
江漫挂上电话,将手机扔到一旁,揉了揉眉心,抬头看了眼时间,想着手头工作已经做完,心烦意乱地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拿起包去了医院。
她没有直接去程骞北的病房,而是找到了他的主治医生先打听他的伤情。
毕竟是vip病人,医生担心泄露隐私,确定江漫是程骞北的妻子,才把病历拿给她看。
左侧两根肋骨骨折,肺部被擦伤,至于软组织挫伤这些就不消多提了。
江漫看着手中的病历单,几乎不可置信。他刚入院的时候,她在门外看到的人,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她看向医生,颤抖着声音试探问:“真的这么严重吗?”
医生笑道:“您这是质疑我们医院吗?”
“不是,我之前看他好像没什么事啊!”
医生笑道:“怎么可能没事?送进急症室手术的时候,别提多危险,要是再近两厘米,断裂的肋骨就刺到心脏了。不过程先生身体素质好,也受得住疼,做完手术没多久就自己下床了。但身体底子太好,也不能瞎折腾,至少还得住半个月才能出院。”
脸色早已经苍白的江漫,后怕地同医生道了谢,匆匆朝病房跑去。
到了那间她已经来过一次的病房门外,她忽然又顿住脚步,没有马上进去。
她手放在门把上,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永远都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她?永远把她当个傻子一样。她有些恼火地松开手,转身走了几步,到底还是停下来又走了回去,推门而入。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程骞北阖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脸色平静,呼吸平稳,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手上打着的点滴,只剩下一点点,也好像没反应。江漫心里一惊,赶紧走过去,按下护士铃。
她的动静吵醒了床上的人。
程骞北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边的女人,眼神有些惺忪,似乎没太反应过来。
江漫皱眉责斥道:“吊水的时候没人看着,你就睡着了?知不知道很危险?”
程骞北揉了揉额头,试图坐起来。
江漫赶紧扶住:“肋骨都断了两根,就别乱动了。”
程骞北没有再动,只是睁着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向她。
江漫的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好。
不过片刻,换药水的护士就来了,动作麻利的换好吊瓶,朝江漫道:“病人要平躺着多休息,您可别让他老下地走动了。”
江漫点点头:“好的。”
目送走了护士,她又才转头冷着脸看向程骞北,两个人大眼对小眼,谁都没说话。最后还是程骞北轻笑了笑,先开口:“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江漫道。
程骞北问:“怎么知道我肋骨断了两根?”
江漫道:“是不是我不去问医生,你就不打算告诉我?”
程骞北无奈地笑了笑:“我要告诉你,你只怕又要以为我用苦肉计。”
江漫被噎了一下,好半晌才哂笑了声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做什么事都要想那么多吗?”
程骞北脸色微僵,自嘲般轻声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什么都要算计一下的恶人是吗?”
他这句话落音,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直到一瓶药水吊完,护士来拔了针,江漫才淡声开口:“这几天谁照顾你的?”
程骞北道:“我助理。”
“他怎么还没来?”
程骞北:“我也不是很严重,不需要人看着,也希望养病时能清净点,所以没事一般不叫他过来。”
“所以就让自己一个人打吊瓶时睡着了?”
程骞北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睁着眼睛一错不错看着她。那表情有点无奈,又有点无辜。
江漫别过眼神不看他,站起身硬邦邦道:“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程骞北道:“随便吧!”
江漫道:“行,我去问医生,吃什么比较合适。”
说完也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程骞北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怔了半晌,又轻笑出声。
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虽然对这个人现在的感情很复杂,但江漫知道他受这么重的伤,还是忍不住很心疼。也许再复杂的感情,爱这个人还是占了大部分。只是她这个年纪的爱是理智的,所以不可能不管不顾什么都不想,就把他做的那些事翻篇,毫无芥蒂和他一起生活。
医生交代的食物很多,无非都是清淡营养利于骨头愈合的东西。但医院的餐厅并不齐全,她只能先买了点清淡的粥和小菜。
程骞北这人虽然有钱,但生活习惯和大部分年轻男人差不多,简单随意,因为工作忙,吃饭多是在外面,偶尔兴致来了自己下下厨,家里只有打扫的钟点工没有保姆,住了院自然也就没有人给他做饭。
虽然江漫知道只要有钱,城中私房菜馆,随便就能订制到各种想要的食物。但以他那性格,估计不会想到这个,也不知道那位直男林助理有没有这么周全,如果没订营养餐的话,也不知道这几天吃的是什么。
按着江漫对他的了解,估摸着就是医院餐厅了。
她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提着餐盒往回走时,心下开始想着明天得赶紧联系厨师了,而且还得自己去监督,免得厨师为了口味放太多调料。
第55章 五十五章
骨头愈合的过程,非常痛苦,这几天程骞北吃了不少苦头,疼的时候,医生建议他服用一点止痛药,被他拒绝了,就这么生生挨了几天。
但伤痛扰乱了他的胃口,这几天林助理送来的饭菜,他几乎没吃多少。
这会儿喝了半碗江漫打的粥,就不想再继续,正要放下勺子时,看到坐在病床边的女人,定定地盯着他,愣了下后,他又默默拿起勺子继续喝完了剩下的半碗,加上几样小菜最后都被消灭。
江漫见他吃饭还算正常,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语气却依旧冷淡:“我今晚就在这里,明天联系私房菜馆给你订制营养餐。”
程骞北看着她不说话,直到她将餐盒收拾好,才开口:“这次车祸可能是叶雅意做的?”
“什么?”江漫皱眉看向他。
她统共只见过叶雅意两回,一回是她刚刚和程骞北假结婚那会儿,去疗养院看叶老爷子;还有就是叶老爷子弥留之前住院的那次。印象中,那是一个有些另类时尚的女人,大概是常年在国外,有点鬼妹的感觉。
也是,叶敬知公司出问题,进了监狱,叶家人肯定很容易就查到幕后黑手是谁。她要找程骞北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程骞北说:“我现在还没找到她在哪里,我担心她会找你麻烦,这段时间我会派人跟着你。”
江漫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
程骞北抿抿唇,又道:“对不起,是我把你卷进了麻烦中。”
江漫哂笑一声,道:“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如果当初你没设计我,我会有这种麻烦吗?”
程骞北自嘲一笑,问:“所以你现在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江漫好整以暇看向他:“程骞北,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后悔跟你在一起,而是不接受这种方式。如果不是你强行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我们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也许是路人,也许会更亲密,无论哪种,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人暗中操纵。”她闭眼深呼吸了口气,“因为你的行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像普通男女那样,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完恋爱结婚这道程序。也许你只在乎目的,不在乎过程,可你知不知道,这个过程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
从暧昧到相爱再到约定终生,一段感情完整的发展轨迹,才是健康美好的爱情。而不是像他们这样本末倒置,一开始就把婚姻两个字亵渎了。
程骞北轻笑,垂下眼眸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更害怕你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江漫一口气噎住,不想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争执。这个人习惯了有目的性的做事,也习惯了势在必得,所以根本就不会觉得自己到底有多荒唐。
江漫摇摇头,怕影响他养伤,深呼吸一口气,忍住跟他发火的冲动,道:“行了,你休息吧!”程骞北抬眼看她:“我知道我是爱我的,不然不会来医院。”
江漫道:“我当然爱你,但爱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不是因为爱你就可以容忍你做任何事。”
程骞北怔了怔,闭上眼睛,慢慢躺下,过了良久之后,低声道:“但我的爱没有原则。”
他声音太小,江漫没太听清,下意识嗯了一声。
程骞北摇摇头:“没事。”
江漫皱眉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床上阖着眼睛的男人,心里一团乱麻。
隔日江漫一早就去联系私房菜,把医生交代的各种要求再三跟人确定了之后,才去上班。因为程骞北这几天还得打吊瓶,她专门请了个护工看着,免得他吊水时又睡着了。
等到午休,她赶紧去私房菜拿了饭菜直奔医院。虽然跟打仗似的,但她没忽视,自己每次开车上路,后面都有一辆车跟着自己。她知道那是程骞北派来保护她的。
他对她好吗?
当然是好的,即使他鲜少表达,但她知道他是爱她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故意设那么一个局,让自己入套——虽然她至今不知,他当时看上自己的原因。
虽然知道他那场车祸是叶雅意所为,但江漫对程骞北手段还是很信任,自然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一心照顾他恢复。他身体不好起来,她连吵架都没办法大展身手,弄不好就像欺负人似的。
一连两个星期,虽然她对他态度冷淡,但是对程骞北照顾得还是尽心尽力。每天各种骨头汤变着花样让他喝,程骞北虽然喝汤喝得都想吐了,但每次看着她盯着自己的样子,就默默都喝了下。
半个月下来,不仅伤势恢复得不错,人都微微圆润了一圈。
出院时,她也没让他叫司机,自己开着车,将人带了回去。
回到那间自己已经离开了一阵子的公寓,江漫扶着他坐下,自己站在旁边叮嘱:“你伤还没完全好,自己要注意点,尽量不要出门,就在家养着。也别乱吃东西,我已经安排私房菜给你每天准时送餐。”
程骞北知道她这是没打算留下来的意思,昂头看着她不说话,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眸光涌动,失落有之怅然有之,期待更有之。
江漫别开眼睛不看他,继续道:“叶雅意那边,你自己处理好。如果再来这么一次车祸,我是不会再管你的。”
程骞北弯了弯唇,轻声道:“你能回来住吗?我怕自己照顾不好自己。”
江漫皮笑肉不笑呵呵两声:“你程骞北都照顾不好自己,我肯定也爱莫能助。”她顿了下,深呼吸一口气,“我真的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让我好好冷静思考一下。”
程骞北沉默了片刻:“好,我等你。”
这一等,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江漫始终没有想要该怎么办?
她当然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未来自己不可能再遇到一个可以让自己这么爱的人,大概也遇不到一个如此爱自己的男人。
可回去继续和他一起生活,她又无法做到毫无芥蒂。就算当年那个局没有给她和父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一个男人习惯了用心机和手段,她怎么能相信日后不会故技重施。他的段位那么高,如果他再算计自己,她仍旧也不可能有招架之力。
江漫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而越纠结就越憎恨他当初对自己做的事,若是一辈子不让她知道也好,可偏偏有个许慎行,曾经的初恋情人,如今变成了她最厌恶的人。
因为和程骞北的事,她一连几个星期没回家,就怕父母多问。但江母提了几次让她和程骞北回家吃饭,最后挨不住,只能挑了个周末回了。
一路上她想了好几个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人回来的借口,哪知刚刚回到家里,就看到跟着父亲忙进忙出准备晚餐的程骞北。
看到她进屋,他还挺淡定:“回来了?”
江母在一旁笑嘻嘻道:“骞北说你有点事,他就先回来帮忙准备一起准备晚餐。”
江漫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毕竟一段时间没见到女儿女婿了,江家二老心情很是不错,一桌子菜上来后,江父还特意拿了瓶茅台开了,让程骞北陪他喝。
江漫皱眉道:“爸,他伤还没好呢!你自己喝就行了。”
程骞北却笑着接过酒杯,道:“喝一小杯没事的。”
江父笑呵呵道:“看!还是女婿好!”
江漫对他这种献殷勤的行为翻了个白眼。
江母则夹了一快红烧肉放在程骞北碗里,笑道:“这红烧肉是你爸的拿手菜,你多吃点。”
程骞北点头,笑说:“这红烧肉看着比好多大餐馆的还好。”
“可不是么?”江父面露得意,“这可是我的拿手菜。”
江漫木着脸吃饭,懒得理这三人的其乐融融。
江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她:“对了漫漫,刚刚你没回来,我问骞北你们的婚礼怎么办了?他说他没有长辈,就看我们安排。我和你爸商量了下,这不是年底么,等开年就办,刚刚查了下黄历,正月十七是个好日子。我跟骞北说了,他说没问题。我已经通知你舅舅大姨他们了,等确定好酒店后,再正式给亲朋好友发喜帖。”
江漫握着筷子的手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的程骞北。
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睛,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笑说:“还有一个多月呢,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江漫放下筷子,冷眼看着他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你囊中物?你想怎样就能怎样?”
“怎么了?”江母听出女儿语气不对,奇怪问。
江漫站起身:“我没什么胃口,上楼去休息,你们吃吧,我不吃了。”
“哎……怎么了?”看着江漫拂袖上楼,江母坐在餐椅上连连叫唤,没得到回应,又转头看向女婿,“骞北,漫漫这是怎么了?”
程骞北笑了笑道:“我们闹了点矛盾,她生我气呢!”
江母道:“什么矛盾?是不是漫漫跟你任性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时候有点犟。”到底是当母亲的,总还是会站在女儿这边,又说,“她是个实心眼,你让着点她。”
程骞北道:“当然。”
程骞北没吃多少,就端着一碗饭上了楼。江漫正在气头上,看到他进屋,吼道:“程骞北,你这样有意思吗?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和你结婚?”
程骞北也不恼,柔声道:“爸妈提到这茬,你让我怎么说?”
江漫深呼吸两口气,摇摇头:“不,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就是笃定我已经在你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