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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惊鸿楼-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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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惊恐地望着这一切,他看向定国公:“你,你与何苒勾结?”
  定国公冷然一笑:“何苒?”
  皇帝明白了,定国公背后的人不是何苒,很可能,他背后就没有人。
  “荆文广,你想造反?”
  定国公摇摇头:“请陛下即刻下罪己书,平复民愤。”
  皇帝一怔,定国公竟然不是让他让位,而是让他下罪己书?
  难道定国公要的不是皇位?
  皇帝心中起疑,但他更知道,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他了。
  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性命。
  既然定国公让他下罪己书,那就是还不想让他死。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好,朕写。”
  夏公公走过来侍候笔墨,皇帝提笔想了想,便写了起来。
  屋内一片静寂,落针可闻。
  延安伯心中惊涛骇浪,他偷眼看向定国公,见定国公神情平静,但眉宇间的自信,却让延安伯心中更加惊惧。
  和自己相比,定国公才是有备而来。
  今天的一切,全大人,以及朝堂之上那些义无反顾的朝臣,还有皇宫外面聚集的官员,以及呼天抢地大哭特哭的宗室们。
  是了,他可真蠢,他竟然以为这些人是自发而来。
  狗屁的自发,这些人都是定国公召集来的,定国公在下一盘大棋!
  延安伯压低声音,对定国公说道:“你真没与何苒合作?”
  定国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我会与何苒合作?”
  延安伯一头雾水,定国公这是几个意思,他到底有没有与何苒合作?
  不过,延安伯还是觉得,定国公是不会与何苒合作的。
  没有原因,就是直觉。
  皇帝的罪己诏终定写好,定国公接过来看了看,还算满意。
  他看着皇帝在诏书上盖上玉玺,定国公这才对夏公公说道:“陛下累了,从今天开始,就劳烦夏公公多费心,贴身照顾陛下吧。”
  这就是要软禁的意思了。
  皇帝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到还躺在地上的柳山河,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皇帝回了自己的寝宫,寝宫外面,苏世隆率领金吾卫把守,从这一天开始,皇帝便只能留在寝宫之中。
  罪己诏一出,百姓们的情绪果然暂时安定下来,定国公回到府里,直接进了书房。
  国公夫人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但是今天金陵并不太平,外面的消息时不时会传进她的耳中,她隐隐猜出这一切都和丈夫有关。
  看着花瓶里开始枯萎的花枝,目光渐渐没有了焦距。
  直到深夜,定国公才回到内宅,便看到国公夫人没有睡,还在等着他。
  他正要说什么,便听到国公夫人说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惠山郡主吧,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下?”
  定国公怔住,这种被人戳中心事的感觉并不太好。
  他默默坐下,语气淡淡:“你不要胡思乱想。”
  国公夫人自嘲一笑:“若是知道你与她有情,当年我决不会嫁给你。”
  当年,她也是直到成亲多年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一向与自己淡然相处的男人,竟然一直爱慕着另一个女人。
  惠山郡主,先太子之女,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但是国公夫人知道,惠山郡主并没有死。
  先太子去世时,惠山和眉山两位郡主都还在襁褓之中,她们并没有被养在深宫之中,而是被送到了慈恩寺,是慈恩寺的女尼们把她们抚养长大。
  少女时期的惠山郡主与年少的定国公相遇,两人有了一段情。
  但是命中注定,惠山郡主是不可能许配给权贵之家的。
  在远嫁的路上,定国公设下计策,准备金蝉脱壳,李代桃僵,救出惠山郡主,可是却没有想到,他的计策却被柳山河破坏,柳山河派人抢走了惠山郡主,并且还让惠山郡主怀上了他的孩子。
  十几年来,定国公每每想起此事,都会心如刀割。
  国公夫人无数次听到他在梦中嘶吼。
  国公夫人凄然一笑:“一定有人怀疑你与何苒合谋吧,其实他们都想错了,你怎么会看得上何苒呢,在你心里,只有她。
  我真想见见她,她何德何能,能令一文一武两位朝中大员为她神魂颠倒?”
  这也是国公夫人一直都想不通的。
  她虽然没有见过惠山郡主,但也从很多人口中得知,惠山郡主只是中人之姿,算不上美人。
  无论柳山河还是定国公,什么美人没有见过?
  若是因为权势,那更是大可不必,惠山郡主虽然出身高贵,可是先太子早就死了,且,死得那样不堪,惠山郡主和她的姐妹,还能活着长大已是恩赐。


第351章 佯攻
  虽然是在行军途中,但是在送出三盆狗血之后,何苒一直在关注金陵的情况。
  金陵城没有令她失望,果然乱起来了。
  而且躲在幕后的人也终于现身。
  从上一次何苒查抄皇帝与钱家的资产开始,何苒便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探进局中。
  可惜惊鸿楼在金陵城中的钉子一直没能查出这个隐于幕后的人。
  何苒决定将皇室丑闻公布于世时,便猜到一定有人会利用这件事改动朝局。
  只是何苒没有想到,这人会是定国公。
  前世,她对定国公府的印象是很好的。
  大多勋贵现在还是第二代,比如延安伯府,也只有定国公府和武安侯府是第三代。
  第一代武安侯名叫陆青安,他是李锦绣的公爹,陆屏南的祖父。
  陆青安早年落草为寇,打劫一个商队,并将商队里的武师抓到山上,老定国公荆大山便在其中。
  陆青安器重荆大山,给了他一个山头,后来二人又一起投奔周池,立下汗马功劳。
  荆大山虽然出身草莽,却娶了一位出身世家的妻子,这便是孟老太君。
  孟老太君现在还活着,已经九十多岁。
  从荆大山开始,荆家高娶便成了家规。
  荆家的媳妇全部都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嫡女。
  俗话说好妻旺三代,荆家的子弟文武双全,在开国勋贵中都是出类拔萃的。
  自立朝以来,无论龙椅上坐着的是哪一位皇帝,定国公府都能稳如泰山,游刃有余。
  何苒想到这些,微微眯起眼睛,定国公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杀柳山河,幽禁皇帝,显然早有准备,就是不知道下一步,他要做什么。
  当皇帝?
  何苒摇摇头,她有一个直觉,定国公真正的大招还没有放出来。
  她对小梨说道:“告诉秀姑,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查出定国公与柳山河的恩怨,朝堂上摆在明面的那些就免了。”
  转眼又是几日,陆臻和江涛先行到达亳州,鲁云成站在城楼上,透过千里眼,看着远处如同浩瀚江水奔涌而来的军队。
  就是刚刚,鲁云成收到了来自金陵的消息,皇帝竟然被软禁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泼在鲁云成头上。
  为什么会这样?
  他坐了几年的冷板凳,好不容易在皇帝面前有了出头之日,你却告诉我要换皇帝了?
  老天爷这是在耍他吗?
  消息来的太过突然,鲁云成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苒军距此只有十里了,将军,下令吧!”
  几名副将磨拳擦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无法理解,主将昨天还兴奋得恨不能立刻打起来,为何今天却像是老了二十岁,满脸满眼都写着疲惫。
  鲁云成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千里眼,抽出佩刀,手臂抬了抬,又放下,最终,他咬咬牙,终于将佩刀高高扬起。
  “众将士,随本将御敌!”
  苒军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到了城下,一张张淌着汗水的年轻面庞,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为首的两名青年将军,风尘仆仆,脸上已经褪去青涩。
  一驾驾火炮车推到阵前,这是董近真到工部之后主持打造的,用的便是卖新帝私产换来的银子。
  这种火炮借鉴了红毛人的火炮,比不能移动的传统火炮轻便,相比红毛人的火炮命中率更高。
  何苒给这种火炮命名为奔雷。
  首批二十驾奔雷炮,何苒都给陆臻和冯赞分了。
  这也是奔雷炮第一次用于实战。
  陆臻骑马伫立于中军之中,心情却很平静。
  他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少年。
  他望着辕门之上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微微一笑。
  那是鲁云成吧。
  看来鲁云成已经做好准备,那就不用骂阵了,直接开打。
  一声沉厚的鼓声响起,如同叩在每个人的心里。
  陆臻手中红旗猛然挥起,清冽的声音如冰河乍裂:“奔雷炮,攻城!”
  轰隆一声巨响,将正在观望的鲁云成吓了一跳,这是火炮!
  接着,又是几声炮响,坚固的城墙从中间裂开一道大缝,最后一声炮响之后,城门被打开了。
  趁着火炮手装火药点火的空隙,一队兵马从城门中疾驰而出,朝着最前方的奔雷炮冲了过去,一名火炮手被长矛挑起,漫天铁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如同一张大网,将奔雷炮和火炮手拦在网外。
  没有了炮火的助力,战马嘶鸣,刀剑相搏,下一刻,奔雷炮再次发奔,城墙上火光熊熊,苒军的士兵们推着云梯车涌向城墙,厚重的城墙笼罩在硝烟战火之中。
  城楼上的铁箭纷纷扬扬,漫天飞洒,一道炮火疯过,十几名弓箭手倒下去,炮火之中,苒军的云梯靠上城墙便被推开,带着铁爪的绳索抛上去,几名臂力超群的士兵借助绳索攀上城墙,手中长刀挥出,为云梯上的同伴扫平道路。
  一轮箭雨之后,出城御敌的兵马已经所余无几,江涛催马迎上,几个回合斩下领队将军的头颅,高高扬声,挑衅地看向城楼上还在拼命抵抗的兵士。
  又是一阵箭雨过后,收兵锣声响起,苒军士兵带着云梯向后撤去,奔雷炮再送一程,火光之中,苒军鸣金收兵。
  直到四周终于安静下来,鲁云成才一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刚刚一番炮火,差点就轰到他头上。
  “奶奶的,咱们让陆臻那个逼崽子给耍了,搞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佯攻!”副将骂道。
  是啊,是佯攻。
  鲁云成咬牙切齿:“苒军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大杀器,以前没听说过啊。”
  副将说道:“估计是从红毛人那里买的,末将听说红毛人有这种火炮。”
  鲁云成摇头:“不可能,哪怕何苒有路子向红毛人买这种火炮,那这火炮是如何从红毛国送到京城的?无论是走海上还是走丝路,哪怕是进来了,也送不到京城,半路上就被劫了,你还以为这天下全都是何苒的?”
  副将一想也是,从海路也好,还是走丝路也好,想要避开路上的盘查难如登天,再说,这是火炮,可不是小东西,这么大又这么多,怎么隐藏?
  想不通的事,就不用想了,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陆臻手里有这种想推到哪里就推到哪里的火炮。
  今天只是佯攻,说白了就是立威,吓吓他们。
  可是明天呢,后天呢?
  陆臻不可能次次都是佯攻吧。
  他们只是肉身,难道要用肉身去抵抗这些火炮吗?
  鲁云成在听到金陵城里传出的消息之后便方寸大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与陆臻一搏,没想到陆臻还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不,是惊吓!
  这一夜,亳州城里无人安眠。
  城外二十里,江涛想到今天的战事,哈哈大笑。
  “你猜,鲁云成那老小子这会儿是在哭呢,还是在骂娘?”
  陆臻冷哼一声:“哭是不会哭的,在骂我吧,可能还要连我爹和我祖父一起骂,他也算是我祖父的门生了。”
  江涛:“狗屁的门生,不就是你们陆家养的狗吗?看看你们家,连狗都养不好,要是在我们关外,还不让人笑掉大牙,谁家养的狗会咬主子啊。”
  陆臻:“你今天话有点多,像个碎嘴子,很讨厌。”
  江涛:“好,有你的,绝交!”
  说完,江涛就去专心致志地烤肉了。
  肉烤好了,绝交结束,江涛问道:“金陵那边有新消息了吗?”
  陆臻摇摇头,不管那么多,今天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明天继续打。
  次日天还没亮,江涛便带人在城门前骂阵了,一边骂一边笑,这城门是连夜修好的吧,可惜城墙一时半刻修不上,已经被炮火轰出裂缝了。
  鲁云成几乎一夜未睡,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去,可是刚刚闭上眼睛便被叫醒,天还没亮呢,苒军就来骂阵了。
  “骂得很脏,第一次见到骂阵骂得这么脏的。”
  鲁云成皱眉,真是没用,不就是骂阵吗,也值得拿出来说说。
  可是很快,鲁云成就领教到江涛那别具一格的骂阵了。
  其实也是因为鲁云成已经多年没有领兵了,但凡是和陆臻江涛打过仗的,全都知道他们骂阵骂得脏。
  市井无赖也就这样了。
  鲁云成只听了几句便火冒三丈,他什么时候变成陆家养的狗了?
  狗就狗吧,居然还是没阉割干净的狗。
  江涛说,狗要阉了才能长得又白又胖又听话,可若是阉了却没阉干净的狗,虽然也能长得又白又胖,但是不听话,不但不听话,而且还怂,一条好阉狗,变成了怂包蛋子。
  江涛生怕大家听不明白,还特意提起鲁云成的大名,鲁云成就是陆家那条没有阉割干净,最后变成怂包蛋子的狗。
  鲁云成大喝一声:“打,给我打,提江涛的脑袋来见我!”
  一阵人马从城门里冲出来,江涛早就跑没影了,迎接他们的是火炮。
  和昨天不同,昨天火炮只打城门和城墙,今天的火炮只打人,十门火炮齐齐对准这队人马,眨眼之间,便被打得支离破碎。
  鲁云成站在城楼上,看着那一地的尸体,只觉喉咙一阵腥甜,他运气压下去,可却脑袋嗡嗡。
  但是陆臻没有给他休息喘息的时间,进攻开始了。
  又和昨天一样,一轮炮火之后便是箭雨,只是今天的箭雨和昨天不同,今天换成了火箭。
  火箭上涂了油,箭落到城墙上便迅速燃烧起来。
  一支火箭擦着鲁云成的肩膀飞过去,虽然隔着铠甲,鲁云成仍然感受到一股炙热。
  云梯车推过来,苒军在火箭的掩护下开始攻城,与此同时,昨天半夜刚刚修好的城门再一次被炮火攻开,只是今天和昨天不同,昨天苒军在这个时候已经鸣金收兵,可是今天,他们开始向城门里冲击。
  长长的城门洞里,苒军与守城军展开厮杀,一名小兵冲上城楼,大声说道:“主将,城门守不住了!”
  鲁云成面沉似水:“随我来。”
  第一批苒军从城门洞里冲出来时,便看到挡在前面的一队人马。
  为首的便是鲁云成。
  看到那硕大的鲁字,苒军高声大呼:“鲁云成在此,杀啊!”
  嘶杀声中,陆臻策马杀入,手中大枪向着鲁云成刺去。
  江涛在一旁大喊:“小陆,姓鲁的是你家的狗,他归你,我们就不和你抢了。”
  鲁云成气得想要杀人了。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说他是靠着陆家发迹的。
  可是现在,这两个逼崽子索性说他是陆家养的狗,尤其这当中一个还是陆臻,他如何能忍?
  “果然是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让老子替你爹好好教训你!”
  陆臻冷笑,他自幼便与父母亲缘冷淡,养在祖母身边,小时候和人打架,有人骂他有娘生没爹教,他便扑上去和人打个你死我活。
  那时,他最恨的就是这句话。
  想来鲁云成也是知道的,那时鲁云成绞尽脑汁想要讨好陆家,陆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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