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满香+番外 作者:步蟾(晋江2012-06-23完结)-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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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样,”文静拿起宁煊放在砚边的毛笔,蘸了蘸墨,又拉过一沓宣纸,在中间划一道竖线,“左边写你欠我的,右边写我欠你的,然后算一算,看最后到底谁对不起谁多,谁欠谁多,然后今儿一块结清,以后过去的事,我们就都别提了,你觉得怎样?”
宁煊被她笑容感染,也颇觉得有意思,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笔来,蘸了墨水准备着。文静道:“我写左边,你写右边。来,我先说,你欠我的。嗯,昨天用折扇伤了我的脖子。”
看她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倒真像要算账似的,宁煊也不甘示弱,道:“今天你不准我还手,让阿祥伤了我胳膊。”边说着,提笔在竖线的右边龙飞凤舞。
文静“哼”他一声,“你欺骗戏耍我这么久!”于是竖线左边又多了一个“欺骗”。
宁煊道:“你来米那我就接见你,本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你竟然认不得我。”
文静道:“本公主国色天香,你竟然见了一面就留诏悔婚出走。”
宁煊道:“你向皇兄献策娶依柔为妃,抢走我的心上人。”
文静道:“你逼迫太后皇上,让我陷入绝境。”
宁煊愣愣地看着文静写在左边的字,文静见他不说话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帮他补充一条:“我欺瞒你助皇上登位,抢了你的江山。”
宁煊见纸上多出一条“江山”,用笔划去,“这个不算,是我自己退位的。”
文静“哦”了一声,又道:“莲花节你救了我一命。”帮他在纸上写上“一条命。”
宁煊这次倒没意见,文静见他那边的追上来了,冥思想了半天,道:“你装神弄鬼,让我在烟竹关担惊受怕胆战心惊。”
宁煊道:“你好端端的齐御王妃不留在米那享福,跑到尼西去搅了我难得的游兴。”
如此你来我往,是的不是的,想到一丁点理由都往上填,一张纸不够,二张纸,两张纸不够,三张纸,到最后,就连“你这么晚不睡觉,害得我也抛弃了美容觉来这里陪你熬夜”都被文静扯了出来。
宁煊不甘示弱,立刻加上一条:“你异想天开要写什么恩怨簿,糟蹋我笔墨宣纸不说,还浪费我心神。”
最后二人看着一地散乱的宣纸,早就读不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字了,文静笑得气喘吁吁,宁煊也是半晌无语,最后看着文静那乱七八糟的字迹,问一声:“你这写的什么字?”
文静立刻加上一条抗议:“你言语攻击我写的字丑,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让我脆弱的心灵受到了难以平复的打击。”
宁煊更绝,跟着加一条:“你写的字难以入眼,严重伤害了我的视觉感官。”
最后写到铜灯如豆,骤然间一片黑暗。文静反射性地问了一句:“停电了?”
“啊?”宁煊不解,晃然火折,重新点亮烛火。文静将地上的纸张都捡起来,“算了算了,这么算下去,算到天亮也算不出来。既然我欠你这么多,那么……”文静将宣纸放到桌上,郑重地合拳作揖,极其女侠风范地说了一句,“多谢!感谢宁煊大侠一直以来的帮忙和照顾。”
宁煊笑了,随即也豪爽地回礼,“同谢!感谢天香女侠长期的体谅与关怀。”
二人抬头,相视一笑,自此过往,便尽付这一笑之中了。
宁煊把“恩怨簿”叠好,看到最上面一页里还能辨认的字迹,眼眸微微闪动,看着洗笔的文静,语气突然变得神秘起来,“你知道吗?当时文渊是有办法让皇兄继位然后娶你的。”
文静一愣,眨眨眼,看着宁煊暧昧的笑容,想想他的说话内容,心跳骤紧,脸不由自主地发烧起来,“那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个答案,却又下意识地否认。那时候文渊根本就不认识她,怎么可能是喜欢她。若是喜欢,为何又提出假结婚?
“谁知道文渊怎么想的。”宁煊有些泄气,将那一摞宣纸叠放整齐,“说起这事我还气呢。若不是他……哎,不说不说了。文渊这人事事求好,他既然帮你,就会帮你到底。他不让你嫁给皇兄,便是替你留个选择,也为将来能还你自由之身。”
“文渊他……”
当初文渊提议约章而婚,给她的条件便是过了此次危机,去留任由她来决定,她以为他是为了两国和平,但随着在米那时间越长,再加上宁煊这番话,她才意识到,当初的文渊,分明一心只为她在着想。他知道她远嫁和亲,政治联姻多属无奈,所以他不愿为了成全宁煊而让她嫁给宁煜,他不想她不甘愿地当个得不到皇上宠爱的皇后,所以,他娶她,把选择留给了她。
为什么?文渊,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天香,文渊心里有个结,我们谁也解不开,你好自为之。”
宁煊最后讳莫如深地留下这么一句话。文静隐隐知道,却又无法具体知道,要问宁煊,宁煊抢在她前面道:“别问我,我也没法子。”
望望窗外,藏青色的隐隐透白。不是吧,快天亮了?糟了,文渊!
文静慌忙告辞离去,宁煊在身后叫住她,“天香,我又要欠你一条了。”
文静回头,“什么?”
宁煊有些无奈,道:“雪儿。”
文静曾告诉宁雪,她欣赏的那个程可笑大侠回了兰都城,且如她所愿从军为国效力。宁雪心喜,几次想见都没见到,现在想来,是宁煊有意避开了。如今说开了,若宁雪知道程可笑就是宁煊,他回来了却避而不见,以她的性子,就算心里高兴二皇兄平安回来,也会先找他一顿麻烦再说。
文静唇角逐渐漾起笑容,“哼哼,看本姑娘心情。”
文静一路从宁煊住的小院往回跑,路过揽浩阁,下意识地望了一眼。
灯火摇曳,湖光荡漾,阁楼的窗子,人影萧索。
文渊还没睡?
文静慢慢停下脚步,有些懊恼。转过月白桥,爬上揽浩阁。文渊听到她的脚步,转身离开窗前。文静很自然地迎上去,抱住他胳膊,意外地发觉文渊身体全是冰凉。
心里一凉,“文渊,你在这站多久了?”
“不多久。”文渊回答得很是含蓄,“和宁煊谈完了?”
“嗯,”文静很是高兴,“我跟他一笑泯恩仇。文渊应该先去休息的,夜里多冷啊,吹风着凉了怎么办?”
文渊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静静地看着文静,文静不解地望着他,等他说话。谁知等了半晌,文渊却又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走了。
“文渊心里有个结,我们谁也解不开。”
宁县的话骤然响在耳边,文静脚步一顿,在后拉着文渊的胳膊,“文渊在想什么?”
文渊撩开风吹到脸庞的发丝,笑着答道:“在想我还能不能坚持醒着撑到房里。”文静心一惊,担忧道:“文渊……”文渊轻轻摇头道:“别多想,我只是困了,现在好像站着都能睡着了。”
文静实在想不出文渊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来跟她玩笑,听他这么说,她也忍不住轻斥道:“困了怎么就不早点休息呢?这里风这么大,温度又低,若是感冒了可怎么办?”
第68章 若即若离
文渊的眼神在黑暗里隐藏得极好,嗓音带笑地道:“不会了。”
文静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耗出半个月来照顾病人了,谁知等她醒来,闪过第一个念头去叫宋大夫来看看文渊时,结果文渊早已经起来不在了。
没有发烧咳嗽,卧病在床?
晴儿推门进来,伺候她梳洗,文静担忧文渊,问:“公子呢?”
“公子去宫里了。说昨儿个晚上夫人睡晚了,叫不要吵醒夫人。”
文静有些纳闷,“公子身体无恙吧?”
“无恙啊。呵,夫人多虑了,公子身体最近都好呢。说起来,夫人真是公子的福星,原本宋大夫还交代晴儿注意,说以往季节交换时,公子都会病上好一阵子,今年可安全过去了。”
文静听言,放下心来。文渊久病成医,说不会生病竟然就真不会了,或者是那块“血玉玦”果然有用。这么看来,尼西之行虽然凶险苦累,换来这块“血玉玦”倒是全值了。
想到“血玉玦”,随即又想到虞绍。望着镜子里已梳妆好的容颜,文静心下黯然。红颜祸水啊,果真是红颜祸水。若是天香公主生得普通些,她哪里需要承这些无妄之灾,又哪里需要如此辛苦?
自古声名累人,真是一点也没错。
“西厢房那边的程公子呢?”
“夫人是说江陵王爷吧?也进宫去了,倒是飞雪公主来好一会儿了,在‘逸心苑’那里和小四少爷玩。”
晴儿竟然也知道程可笑是宁煊了,文静原本想问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想想事情过去,也懒得再计较了。听说宁雪来了,催着晴儿动作快点,然后直奔去“逸心苑”。
宁雪正在院子里吃着点心嗑着瓜子,看着小四在一旁练剑,看到文静进门来,按着桌子跳起,直接落到文静面前,抓起她两条胳膊就噼里啪啦一阵慷慨激昂的感情倾诉。
“天香,你知道吗?二皇兄回来了!他没事,烟竹关那个人不是他!他没事,他真的没事,我就知道不会有事的。”
文静睡得晚,这会肚子早饿了,看到桌上的点心,也不客气,直接过去捞起来吃,等宁雪激动过去后,方才回答道:“嗯,我已经知道了。”
“他说你想学武,让我先来教你呢。嗨,这还要他说。但文渊哥说你昨晚睡得晚,让我在这里先等着。”
自此,文静便开始了正式的学武生涯,宁雪武功虽然比不上宁煊,但教文静却是绰绰有余。文静不想学鞭,宁雪便教她轻功,助她修炼内力。虽然又苦又累,又枯燥乏味,但是因之必须,也耐下心努力学着。且有个小四跟着她一起,时常叫文静汗颜,不敢偷懒。是不是古人都有学武的天赋,明明她这个现代人人头脑清醒,却总不及傻头傻脑的小四学得快。
小四有宫里御医看病,如今情况虽然好了许多,但仍然傻头傻脑,像个白痴——前提是,别看他练剑或写字,文静甚至觉得小四就像个复印机,外界输入什么,他就输出什么,完美极了,却偏偏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若是武功还好,遇险时,凭着本能潜意识就能发挥出来,可是看书习字……
文静叹一口气,看着窗前认真教小四写字的文渊。她就不懂,为何文渊有如此的耐心,去教小四读写。每次小四学过之后,她都偷偷考过,小四除了傻笑,完全不会,连自己写的什么字都不知道。
文静实在忍不住了,问文渊为何多此一举。文渊抬头望着院子里开得正艳的黄花,道:“我只是不希望小四有一天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
“那万一他清醒了,把这些又忘了呢?”
文渊笑道:“万一记得呢?”
“所以,文渊是不想小四将来醒来时,懊悔自己空白了这么多时间?”
文渊微笑,回过头去纠正小四的笔划。文静看着一言不发跟着修改的小四,心里极度不平衡。NND,难怪一见文渊就巴着不放,小四果然是聪明啊。
立冬之后,天气一天凉比一天,宁煊如今帮着宁煜,文渊得闲在家,清净地看书,写字,偶尔作作画,自己跟自己下盘棋,完完全全的书生寒窗生活。文静不练功时,也会陪着他一起看书。对这个世界,她仍然还有很多需要学习了解的地方,不过现在知道的多了,她也会找问题问文渊,有时候还能和文渊讨论起来。文渊博览群书学识渊博,文静秉着千年沉淀的文化,也常能和他聊得投机,有时候竟能碰撞出新的思想,让文渊惊艳。
宁煊白天事务多忙,晚上回来晚,但也会来指点文静的武功,闲聊几句。二人患难之交,如今身份明确,文静当他哥们一般,无所顾忌,交往起来更加随兴。宁煊性情开朗,文静原本也不文静,常常聊到兴起便开怀大笑,引的旁边的小四跟着傻笑。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他与文渊商量些事情,她愿听就留下,不愿听就离开。
宁煜也时常过府来访,一呆到深夜。这种时候,文静本不能在场,但常常在她送茶点进去时,便被文渊留在身旁,与他们一起闲话家常,再说说以前的事。
跟他们说得多了,文静有时候也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和他们在这个世界里一起长大,有敏学的文渊,有好动的宁煊,有沉默的宁煜,还有顽皮的宁雪,然后再加上一个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玩的天香。
这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人,经历这么多恩怨纷争之后,还能如此心无芥蒂地维持着最初的美好友情,文静是打从心底里觉得温馨。虽然有意无意的,他们仍避开依柔,但聊的多了,文静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的聊天,已渐渐自然些了,就算偶尔提及依柔,也没有太多尴尬。
送走宁煜,文静回头对宁煊道:“没想到你哥哥温和起来,也还是有点人情味的。”至少她现在看到他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
宁煊挑眉:“这话怎讲?”
文静缩缩脖子,“以前看到他,总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像要把人冰封起来,怪吓人的。”
宁煊哈哈笑两声,道:“你多跟着文渊,他就吓不起来了。”
文静不解其意,回头去看文渊。文渊笑着摇头,道:“皇上外冷内热,天香多与之接触自然明了。”
想到依柔,想起当初宁煜看到依柔时那瞬间的冷热变化,任多么坚硬的百炼钢到了依柔面前全成了绕指柔,禁不住笑了。“他恐怕只有在依柔面前才……才……”
文静后知后觉地想起,回头去看宁煊,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还是看得分明,僵在脸上的笑容,总是有些苦涩的。
文静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宁煊一怔之后,挑眉笑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自古皆知的道理,哪还需要反复强调?”边说着,朝文静挤眉弄眼,偏又暧昧地看着文渊道:“文渊,你是说吧?”
文渊道:“你既然认同,我焉有反对的道理?”
明明很明白的话,文静却听得有些糊涂了,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宁煊伸手往嘴里扔一粒花生,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呀,这都听不懂?”边说边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神态,大步往里屋去了。
文静回头不解地看向文渊,二人对视一会,文渊转身进屋,“进去吧。”
文静知道他们打的哑谜,定是与自己有关,不然文渊不会不跟她解释清楚。只是文渊不解释,她早已习惯不追问,跟在他身后进屋。想起刚才之事,问道:“文渊是想借闲话家常,拉近他们兄弟之间的距离吗?”一次两次不知觉,时间长了,文静也明白过来了。
宁煊愿意回来,是因为米那如今危机四伏,他必须回来善后。在国事上,他与宁煜目标一致,已无嫌隙,但是依柔……宁煊自己都承认无法释怀,只要这个芥蒂仍在,终究无法完全放开。他日危机解除,他是不是又要重新远走呢?
文渊脚步微停,文静便跟到他身边,听他说道:“这事总得解决,也算是我最后能做的。毕竟这事,因我而起。”
文静心里很是欢喜,同时又夹杂着淡淡的失望。少女的心思里,喜欢的人是个大大的好人,她自然也跟着自豪骄傲,满心满眼里全是对他的热情。可同时,喜欢的人心里总挂着别的事,又难免会有哀怨。
文渊啊文渊,你帮这个,帮那个,什么时候,能来帮帮我呢?
几天后,宁煊去巡视南海,了解沿海情况。即是文渊曾说过的,临近入冬,南海海贼猖狂。米那目前练兵需集中精力放在对付尼西,好在尼西历经新旧接替,缓了统一的时机,也为米那赢得了准备时间。为了将来能一心对付尼西,就必须趁此机会先清除其他威胁。
宁煊不在,府里顿时清净多了。文静初始并未觉得怎样,时间长了,便发现少了他说话,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