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散修,一身反骨-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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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候着天魂宗那人的举动?。
众人的目光皆凝在台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天魂宗弟子一向听说?过谢扶玉的张扬性子,等着她?向自己主动?出击,谁料她?今日?却迟迟不动?。
他的耐心逐渐在等待中耗尽,亦不敢轻敌,率先祭出了数只纸人,朝谢扶玉的四面八方击了过去?。
谢扶玉在竹林中习剑的这段日?子,这样的招式再熟悉不过。
众人还没看清她?的剑,只听唰唰几道剑声,一瞬间,那些来自各个方向的纸人便应声而落。
“好!”
“打得好!”
台下?有?人在喝彩,台上天魂宗那人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谢扶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落在地上的纸人。
按说?,裹挟着灵修的剑气挥出之后,灵修会?再回到自己的体内,可她?的,却没回来。
若修为都是这样的消耗品,世上便再无得道之人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人的纸人,会?吞噬掉对?方的灵修。
天魂宗的修习法子,本就是来源于吞噬妖魔鬼怪的灵修,可如今连同族之人也要吸食,与无恶不作?的妖魔,又有?何分别!
她?思绪飞快运转的同时,他已经聚起了一大片纸人,呼号哀叫地朝她?扑来。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仅有?两条路。
若是挥剑破了纸人灵阵,自己便会?再损失许多修为,他若再起攻势,自己总要落败。
可若自己挥剑向他,不顾这些纸人,自己又必然会?受伤。
纵然此战胜了他,之后的比武该如何进行,还是未知之数。
刹那间,纸人已将至她?身前。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赢下?一场是一场。
她?如是想。
她?持剑飞身朝纸人冲去?。
正当众人以为她?会?先破纸人,再发?动?攻势之迹,她?剑锋一转,任由那些纸人扑咬在她?身上的无关紧要之处,直直朝那人灵脉上的护心镜刺去?。
只听“铮”地一声金属碰撞之音。
胜负既定。
武道大会?讲究点?到为止,护心镜率先受到袭击者?,便为败。
“她?,她?这也太不要命了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比武切磋而已,她?受的伤是真伤,可那人只是护心镜一声响,怎么算都是她?亏吧。。。。。。”
“一个女子,胜负欲这般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扶玉抬手斩下?身上的纸人,听着台下?的话,不禁有?些气。
明明与他切磋之人甚多,难道除了师姐,便无人发?觉他的招式阴损吗?
谁料那人并?不在意输赢,反倒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谢道友,在下?甘拜下?风。”
说?着,他便走下?台去?,换最后一位,也就是她?的师兄,殷逸。
殷逸走上了台前。
按说?即便有?纸人撕咬,也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可不知为何,如今她?好似身上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又麻又痒。
她?暗自运起灵力,封住自己的感觉,试图迎接这最后一战。
先前已经推测殷逸极有?可能是害她?差点?死在无涯海的罪魁祸首,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这些轻伤,毁了这场比武。
两大剑术高手的对?弈总是令人激动?难耐,但她?看着台下?风向,倒是希望殷逸赢的更多一些。
“师妹,得罪。”
殷逸露出道貌岸然的笑容,率先持剑出击,身形如一道流光,霎时便朝她?劈来。
她?虽封了感觉,可终究因?伤而没先前灵活,提剑堪堪挡下?这一击,不禁被?他强大的灵修往后逼退了几步。
江陵紧紧蹙着眉心,不仅往前迈出一步,却又强压下?自己试图上台的心思,有?些不甘地站在了原处。
若他此时上去?,用灵血助她?恢复原先纸人的撕咬伤口,纵然谢扶玉胜了,众人也只会?觉得她?胜之不武。
他不能做那个毁她?梦想之人。
他只得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道:“只是画卷中的回忆而已,她?一定会?无恙。”
可殷逸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长剑带着坚不可摧的气势,朝她?退后的地方劈来。
台下?之人或许只是当作?比试,可她?却已经品出了他剑招中的杀意——
他的每一剑,都不打算朝着她?的护心镜斩去?,而是带着破空之气,朝她?肉身劈砍,誓要将她?斩于剑下?。
眼见那剑要劈下?,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身形倏然闪到一旁,如鬼魅般迅捷,定睛一看,方才站着的石砖已被?劈得满是裂痕。
她?不敢去?想若是这一剑劈在自己身上,该会?是怎样的后果,亦不甘示弱,将灵修凝在剑上。
拂华带着一抹寒芒,朝殷逸的要害刺去?。
殷逸到底是掌门亲传,忙抬剑去?挡。
两剑交接,“铛郎”一声,瞬时火星四溅,雷鸣电闪。
她?和殷逸共抵着剑,在空中带着杀意注视着彼此,谁也不愿想让。
“这。。。。。。”众人不禁目瞪口呆。
“师兄这么急着灭口,是怕我说?出真相吗?”
她?悬在空中,冷声问?道。
殷逸自信一笑:
“你说?了又如何,剑阁之中,除了摇光师叔,也无人会?尽信你。再者?说?,我想杀你,还需理由?”
“呵,那我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率先持剑拉开距离,划出一道剑气。
两股灵力撞在一起,霎时将彼此击飞出去?。
半空之中,她?猛地调转身形,如游龙一般朝殷逸刺去?,殷逸铛铛几下?,将她?的剑招尽数格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殷逸改变了策略,只防守,并?不出击。
她?麻痹伤口的灵力在逐渐失效,人也有?些气喘,电光石火间,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若是殷师兄与天魂宗人勾结……
若是由天魂宗人率先出战,实力弱的,直接取胜,实力强者?,便尽量吸收其灵修。
最后,再由他作?为第二名,对?上殷逸,主动?败在他手中。
如此,魁首和名声是殷逸的,吸收若干灵修的实际获益者?,是天魂宗的,实为两全其美!
可谁曾想,一次除去?没能得手,今日?又是她?逞强,生生搅乱了殷逸的计划。
天魂宗的人吸收够了灵修,本就无所谓武道会?的名次,并?且乐见受伤的她?与殷逸对?战,殷逸妒忌她?抢了风头,两人注定你死我活,所以,才会?在下?台前,露出那样的神情。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一个明明靠实力的武道大会?,为何要搞得如此乌烟瘴气!
她?夜以继日?的努力,绝不能在这等卑鄙小人之间葬送!
身上的伤口开始隐隐发?麻发?痒,她?内心糅杂着愤怒和委屈。
拂华剑灵似是有?感应,发?出铮鸣之音。
她?手中的剑舞得似是活物一般,在周围来回翻旋,快得令人看不清,一招一式,毫无破绽,坚不可摧。
殷逸应对?间隐隐有?些吃力,渐落下?风。
见有?些不敌,未持剑的手竟然暗暗捏起法诀,偷偷移开了她?的护心镜,而后将灵力聚于剑锋之上,猛地朝她?刺去?。
谢扶玉此时的反应力在实战中达到了巅峰,见状,忙瞬间调转身形,人影与剑光似融为了一体,硬生生劈开了殷逸的剑气。
殷逸的剑气四溅,在她?身上割开了数道小口,她?不管不顾,剑气如虹,带着贯日?的气势,刺向了他的咽喉。
台上剑光骤熄。
她?大口喘着粗气,拔出剑来,将剑尖儿抵在地上,强撑着傲然立在原地。
她?不会?倒下?。
起码,不会?在敌人面前倒下?。
鲜血从殷逸脖颈间的动?脉喷薄而出,淋了她?满头满脸。
殷逸不可置信地看着闪着寒芒的剑锋和浑身杀意的她?,而后圆睁着眼睛,朝前栽去?。
他的护心镜刚巧砸在他偷偷移开的那块镜上,金属碰撞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台下?一片静默,无人敢出声。
忽然,爆发?出了一声斥责:
“她?怎可对?同门下?杀手!”
一言既出,众人相和。
“是啊,这和魔族有?何两样?!”
“纵使他先使得阴招,也可以及时叫停啊!”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却无人为胜者?喝彩,也无人为逝者?挽歌。
他们只是想审判。
审判那个充满胜负欲和扬名心的女子。
“我觉得她?也没错啊,只是想赢而已。”
“是她?师兄先不留情的,你看那块石砖。。。。。。”
“为什么不去?指责先破坏规则的那个人呢。。。。。。”
也不是没有?支持她?的声音,只是这些声音,被?淹没在了人潮的大声指责里,显得太过微弱。
她?冷冷地望了一眼台下?,脑中嗡嗡作?响,听不见任何话语,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嚷着疼痛。
她?拖着剑转身,从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长剑在砖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带血刻痕。
江陵早早等在阶前,她?走下?台阶之时,双腿一软,当即失去?了意识。
他当即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没管周遭人的神情,径直捏诀带着她?朝无涯海的那片竹林飞去?。
“哎?方才那人是谁?”
“看身形倒是像摇光。除了摇光长老?,也无人敢上去?管她?了吧。。。。。。”
“他今日?不是没露面吗?没想到竟隐匿在人群里?”
江陵将他们的话收入耳中,默默腹诽道:
谣言便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
武道大会?还得继续进行下?去?,这会?儿七剑阁掌门应该没时间来找她?清理门户,如今最为紧要的,是找块清净地界,为她?疗伤。
她?靠在他怀中,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襟,虽是神志不清,满头冷汗,仍嗫嚅着问?:
“我赢了吗?”
他从前常听她?说?起自己是天才剑修,成名甚早,可从未想过,扬名天下?的背后,竟是如此鲜血淋漓。
江陵瞧着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反握着她?的手,安抚道:“赢了,你做得很好。”
“我好像杀了人了。”她?靠在他怀里呢喃,“还是我的同门师兄。”
“他本就该死。不是所有?人都对?得起师兄二字。”他冷声道。
若是他知道他会?当众发?难,早该在武道大会?前,便该杀了他。
“那他死了吗?”
“死了。”他声音轻的像羽毛,只耐心地哄着她?,“坏人死了,阿玉开心吗?”
“开心。”她?强撑着笑了起来,“想杀我之人,我都会?杀了。”
“好,那便把他们都杀了。”
“你不怪我吗?哥哥。”她?殷切地抬头问?。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染的满身血迹,分不清是她?的,还是那死人的,心中一急,声线颇为不稳:“不怪,我会?与你一起杀人,你想杀谁,便杀谁,好不好?”
“好。”她?满足地弯了弯唇角,安心地合了眼睛。
“阿姐,别睡。”他的声音有?些颤,抱着她?落在了无涯海的竹林里。
她?曾经说?过的熊猫正在拔春笋,见两人浑身是血,吓得滚进了林中去?。
“不睡。。。。。。”她?糊弄着答道。
他一脚踹开竹屋的门,将她?放在床榻上。
“阿姐,得罪。”
他扯开她?的领口,搭眼一扫,见那些伤口深浅不一,血肉都有?些外翻,身上满是咬痕与剑伤,双手紧紧攥着,像是在极力忍受疼痛。
要尽快治伤。
江陵并?未多想,俯身吻在了她?的唇上。
他咬破自己的唇舌,将灵血渡进她?的口中,旋即捏住她?的手,将蜷着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与她?十指相扣。
而后,将自己的灵力混着他的血气,缓缓渡进了她?的身体。
谢扶玉倏然尝到一股美妙的腥甜,然而这股腥甜,却能让她?的疼痛减轻许多,她?无意识地汲取着,主动?与他的唇/齿/交/缠。
恍惚之间,陌生的情愫占据了他的神智,江陵默默闭上了眼睛,任由她?贪婪地攫取着自己的血液。
血流过多时,狐尾和狐耳逐渐冒了出来,黑发?墨瞳亦变成了银发?湛蓝,狐尾缠绕在她?身上,像是攀绕在树枝上的藤蔓。
而这棵树,如今只是他自己的。
可她?神识不清,没能看上一眼。
她?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光,满身萦绕着他的气息,他一寸一寸地将灵力渡入她?的经脉,就如同她?曾经对?自己那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的血气减弱了一些,似乎沉沉睡去?。
他莫名有?些眷恋两人先前的亲密无间,可如今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春,睁眼去?看,见她?锁骨和脸颊上的伤痕已经渐渐愈合,没有?留下?什么伤痕。
他的手伸向她?的衣襟,想去?看看身上的伤口,却在放上去?时,倏然收了回去?。
阿姐从未说?过心悦自己。
他不能做这等强求之事。
他只得站在床前,用识海探过她?的每一寸灵脉,确认无恙后,又为她?整理好衣衫,施了一个净身决。
她?浅浅睡着,似是不大安稳,可伤情却稳定了许多。
她?隐隐闻到了熟悉的松木果香,喃喃问?道:“哥哥?”
这一声轻唤,反倒让江陵愣在了原地。
“我在。”他轻轻应道。
“我赢了。”
她?抬起手,抓住他的衣袖,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他有?些无奈。
伤成这样,竟还想着这等事情。
不过,他依然耐心哄道:“我看见了,阿玉的剑术特别厉害。”
她?听了这话,满足地弯了弯唇角。
他忍不住将床上的人抱了起来,紧紧地箍在怀中,彼此身上的体温成为了这人满为患却毫无暖意的世间里,唯一的慰藉。
迷迷糊糊中,她?伸出手,反抱住了他。
江陵的身形一紧,有?些惊喜,又有?些莫名的害怕,害怕腰间的温度离他而去?。
画卷中的她?,显然要比画卷之外,离他近得多。
他在思考着画卷中记忆的终点?会?是什么。
若是她?在七剑阁中的回忆,那么画卷将会?在仙妖大战中,走到尽头。
那一战,他灵力俱散,摇光身死魂灭,她?盗剑而走。
总之,都是不好的结局。
“阿姐。。。。。。出了画卷,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微微阖上了眼睛。
他如今的心绪十分复杂,有?惶恐,有?不安,有?甜蜜,有?挣扎,而这一切,都源于画卷中的她?。
他不是真正的画中之人,便只能像一个旁观的神佛,一边清醒地知道一切都是虚妄,却又贪恋着之间的一切温暖,试图永远沉沦下?去?。
“江陵。”
不知过了多久,本只有?虫鸣鸟叫的竹林,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一抬眼,便见一袭不染凡尘的白袍,静静站在了他的身前。
那人的语调中带着熟悉的调笑,歪着头问?他:“抱着她?的感觉,可好?”
他望着眼前的景象,微眯了眯眼睛,将她?安置在床榻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
“我同你说?个秘密吧,不能让她?听到。”
“那她?呢?”他转头看了看仍睡着的谢扶玉。
“她?啊。。。。。。按照回忆里,等她?醒来的时候,会?被?抓回门派受惩的。”那人笑了笑,“你随我来吧?”
*
谢扶玉醒来的时候,自己身在竹林,无病也无伤。
刚疑惑地踏出竹林外,便见黑压压的一众七剑阁弟子。
于是,她?便被?他们押了回去?。
现?下?,正被?震怒的天枢罚跪,跪在剑冢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