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散修,一身反骨-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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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四却趁她?分神,突然暴起,又朝她?打出一道吸食秘术。
“妖女!你这个?妖女!武道大会上,你便残害同门,如今还?要将我们诓骗至此处一一杀害,拿命来!”
谢扶玉反应极快,当即将乾坤袋丢到?一旁,拿剑去挡,因没做万全的准备,灵剑虽仍挡下了这道致命一袭,可却啪地一声,断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刚幻化?出人形的江陵倏然出手,一道妖火打在齐四身上,将他举至半空。
湛蓝妖瞳蕴着盛怒,把半空的齐四瞬间燃成了黑灰。
“我就知道,不该留你一命。”
方才还?鲜活着的齐四被燃烧殆尽,落在地上,与?沙砾融成一团。
风一吹,雨一淋,便再也?分不清了。
作壁上观的大妖略微有些不满,自言自语道:“真是的,少?了一份食物。”
她?怕江陵将剩余的食物再悉数燃尽,于是一挥手,那些丛生的花猛地探出枝桠与?花盘,将地上的尸首悉数裹进?花丛中。
谢扶玉诧异地看着眼前突发的事情。
花丛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微曲波浪,正?是在运送这些破碎不堪的尸体。
波浪绵延至那颗巨树脚下,不消多时?,巨树之下的白骨便又多了十?几具。
而后,那条汹涌着暗红血液的河流,仿佛又困住了新添的离魂。
谢扶玉望着眼前所见的一切,喃喃出声:
“她?……是树妖?”
天边又传来几重声音:
“不是哦~小?妹妹~应当是幻妖才对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在你引来这么多人,让我饱餐一顿的份上,且放你一马吧~”
幻妖重叠着的娇笑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倾盆的雨戛然而止,天边黑云忽然四散。
荒漠又恢复成为?她?来时?的模样。
天边挂着雾金的云霭,遍地是妖冶的花。
“幻妖……”江陵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幻妖是什么?”
“幻妖没有实形,是聚天地间的恶念而生,故而极擅利用人性之恶。”
谢扶玉望着地上断成了两半的拂华,陷入了沉默。
这是她?此生遇到?过最残忍,也?最难对付的妖物。
可也?恰恰是这个?妖物,无?比清晰地告诉她?,世间最为?可怖的,不是妖物,是恶意。
她?不是花妖,树妖,狐妖,猫妖……
她?不是世间自然而生的万物。
她?只是恶念而生的集合,却有着近乎于移天换日?的力量。
她?深深叹了口气,旋即抬头看了眼江陵。
终究是事与?愿违,天魂宗追来的人,还?是一个?都没能回去。
江陵蹲下/身子,替她?捡起身旁的剑,勉强收回剑鞘里,抚了抚她?的长发。
“回去吧。回到?七剑阁,把今日?的事情都忘了,你只需记得,你从来没来过这儿,也?从来没见过什么幻妖。”
“你什么意思?”她?扬声道,“你要独自一人揽下今日?这一切吗?”
江陵没有说话,却像是做了无?比确定的抉择。
他默默为?她?理好碎发与?衣衫,轻轻擦拭掉她?脸上打架落下的灰黑,又为?她?捏了个?净身决。
如今的她?,正?是还?在寝殿时?的模样。
除了脖颈间留下的浅淡齿印和剑鞘中的一把断剑,种种迹象都像是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为?什么要我撒谎,为?什么要我全推给你,我不要!我大可以回去如实回禀,明明是幻妖的过错!”她?急声道。
“她?没有实体,阿玉。”
江陵的声音极淡,
“一只永远抓不住的妖,如你所言,无?人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师父……我师父肯定会相信我。他会帮我的!”她?笃信道。
“你知道的,一个?人信你远远不够。”
谢扶玉咬了咬唇,陷入了沉默。
是啊,她?知道。
她?知道天魂宗众人尽数身死于此,仙门断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她?今日?的种种行径,便是幻妖最好的替罪羊。
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一切推给江陵。
可她?仍是嘴硬道:“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转身便往仙山的方向走。
“这就是摘清你自己最好的办法。”
她?没理他,倔强地往回走。
他轻叹一声:
“你当真要步行回七剑阁吗?”
她?依旧不理他。
没走几步,偌大的狐尾便缠上了她?的腰,猛然把她?拉向身后的高空,继而落在了狐狸的脊背上。
她?试图挣扎,狐尾却将她?裹得极紧,接着腾空而起,踩着云朝七剑阁飞奔而去。
“我送你。”
“只许将我随意放在七剑阁周围的荒山上,不许你再踏入七剑阁,听见了吗?”
她?冷硬地说着心软的话。
她?怕天魂宗消息得的太快,当即报复。
“知道了。”
狐狸轻声道,在心中暗暗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
他依着谢扶玉的话,将她?放在了荒山上,站在山顶,数条狐尾飞扬着,等着目送她?回剑阁中去。
谢扶玉跳下狐狸,有些不舍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又飞奔过来,抚了抚它的脑袋。
“我们还?会再见的,小?狐狸。”
她?说完,猛然放手跑开,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她?刚踏入自己所在的寝院,摇光便当即挡在了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师父?”她?疑惑轻唤。
“闭嘴。”摇光一动未动。
她?微微侧首,朝院中看去,只见院中黑压压地站着一片人。
她?扭头一看,来时?的路竟也?被堵得水泄不通。
她?心中一坠,又有些庆幸。
果然,来得就是这样的快,还?好没让江陵跟来。
黑压压的人群突然让开了一条缝。
阁主从中缓缓行出,一派仙风道骨。
他行至谢扶玉面前,隔过摇光问道:“今日?都去哪儿了?”
还?未等她?说话,摇光便抢话道:“我命她?下山采办。”
“哦?采办竟需要跳窗御剑,还?是往妖界的方向赶去?”
摇光寸步不让:“是我命她?练习御剑术。”
天枢耐着性子道:
“今晨,天魂宗的各位长老来阁中要人,后又突然匆匆离去,阁中有弟子瞧见,她?御剑的方向,正?是他们追赶的方向。摇光,如今有客人在,你要注意身份。”
阁主口中的威胁之意颇为?明显。
她?再探头望一眼,便瞧见天魂宗的几名弟子混迹在人群之中。
她?轻轻扯了扯摇光的衣袖,示意他莫要再为?了自己顶撞。
摇光仍执拗地拦在她?身前,仿佛站成了武道场上的雕像。
天枢继续发问:“我问你,天魂宗的那些长老,都去哪儿了?”
“她?怎么会知道高阶修士的去向。”
摇光率先?接道。
“……死了。”她?垂下眼睛答道。
“什么?!”
天魂宗的几名弟子当即围了过来,却又被内门弟子拦下。
“跪下!”天枢一声断喝。
她?把手中的剑悄悄递到?摇光手中,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院子里。
“你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说来。”
“我与?他们追逐到?仙妖之界,而后遇上了幻妖……”
她?言简意赅地把那些长老死于自相残杀之事讲了一遍,只是把关于江陵的部分藏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
“胡扯!”
天魂宗的弟子率先?挂不住面子,
“若是长老们都能中幻妖的圈套,你为?何会不中?难道你的实力,已?经在千年大宗的诸位长老之上了吗?!”
“是啊!她?怎么不中呢?”
“对呀……”
“你们若是不信,自然可以去看!”
她?抬高了声音,
“那个?地方,有一颗粉色巨树,树下堆满了尸骸,其间就有你们长老的骸骨!若是我杀的,总不能是我一人食数十?人!对,还?有那条血河!其间束缚着的,便是被幻妖吞噬的魂灵!”
众人见她?一番话说得底气十?足,有板有眼,一时?不知该偏帮谁。
眼下的场面落入僵局,天枢道:
“罢了,先?将她?关入地牢中,严加看守,我派几名弟子与?天魂宗弟子一道,去仙妖之界瞧一瞧。”
“阁主,不可!”
摇光出言制止,
“地牢终日?不见阳光,阴暗潮湿,素来是关犯下大恶的妖物之地,怎可关她?!”
天枢淡淡瞥他一眼:
“只是暂关,并?未动刑。你不必太过忧虑。”
“可……”
“师父。”
她?又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莫要再下阁主的面子。
摇光担忧地看她?一眼,定声道:
“那个?地界,单凭你们看过,我不放心,我要随之一同去。”
他的话语颇为?强硬,并?非是同人商量的口气,倒更像是通知。
天枢轻飘飘地望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两名内门弟子前来压她?,试图将她?带进?地牢中去,她?反倒冲摇光一笑道:
“别担心,只是呆几天而已?。有师父亲自去,我很是放心。”
认那么快做什么?
摇光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话。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想斥责她?的言语就卡在唇边,看着她?的笑容,却又不忍说出口,最后变成了一声冷哼:
“你好好活着,别给自己折腾死了,然后……等为?师回来。”
“好。”
她?又是甜甜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格外难熬,地牢幽暗无?光,她?感受不到?日?出日?落,也?品尝不到?美味佳肴,甚至连同她?说话的人都不曾有。
她?独自被绑在刑架上,不知今夕是何夕,就这样等啊等啊,终于有一日?,她?等来了外间熟悉的脚步声。
来人风尘仆仆,眼下晕着一小?片乌青,一副数日?未休息好的模样,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师父。
“师父。”
她?被绑在刑架上,堪堪抬起头来,虚弱地唤了一句,
“我所言非虚吧?”
短短六个?字里包含着浓浓的希望,一时?间,摇光竟然不忍将其拆穿打破。
“师父?”见他沉默不语,她?又疑惑出声。
“你知道我们几人过去,见到?了怎样的风景?”摇光的声音有些哑。
黑暗中,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里绿草茵茵,鲜花遍地,还?有一条小?溪。”
她?的心渐渐沉下去。
果然,先?前的担忧一语成箴,幻妖没有实体,又拥有强大妖力,可以让她?的陈述辩白,通通变成一文不值的谎言。
“巨树呢?”她?轻声问。
“倒是有一颗巨树。”他顿了一顿,“是桃花。树下也?没有什么尸身骸骨,只有落了一地的花瓣。”
她?顿时?有些着急,牵扯着锁链叮当响:
“我没骗你,师父,拂华还?在你那儿,拂华它断了!若非灵力强大之人,拂华剑又怎可能会断裂!”
摇光默了一瞬:
“我探查过拂华剑上的打斗痕迹,击断你灵剑的,正?是天魂宗的灵力。如今拂华还?藏在我房中,若要让旁人察觉这个?,便是你亲手诛杀天魂宗一干人等的有力证据。”
“我没有……”她?有些委屈,“你信我吗?”
“我一手教出来的人,我自然信。”
他毫不犹豫答道,
“可是阿玉,我与?他们在那里足足寻了七日?,翻遍了每一寸土地,却没有找到?一丝妖物作乱的痕迹。纵然你所言非虚,纵然真有幻妖,若是没有一个?仙门中人能够察觉,便难以扭转乾坤。”
她?整个?人却放松了下来,乐呵呵道:
“没事儿,你信我就行。旁人的看法不重要,我只想你相信我。”
只是画卷而已?。
这些记忆都不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大抵都不是真的。
所谓画卷铺陈时?的小?字——向死而生。
死了,说不定就回去了。
她?乐观地想。
摇光暗自攥了攥拳:
“我今日?刚回阁,便赶来见你,待会儿我会替你将拂华修好,不留一丝痕迹。别怕,师父会护着你的。”
“嗯。”
她?的眼眶莫名有些热,颤着声应道。
师父还?是那个?师父,是永远会站在她?身前的师父。
纵然记忆发生了更改,而他的选择,却永远不会改变。
摇光抚了抚她?的眼角,弯了弯唇,挤出一个?笑来:
“别哭,你每次想哭的时?候都丑死了。”
于是谢扶玉的感动戛然而止。
摇光回到?自己寝殿,刚推开门,却见窗边立着一道人影。
他一怔。
“江陵?”
江陵雪衣银发,以红绳作点缀,堪堪转过身来。
“你来……做什么?”
“送药。”
他将一只小?瓷瓶放在了他的书案上,
“忘忧水。只是配方有些不同。我多添了一味心头血,熬了整整七日?。”
摇光没接话,静静地看着他。
“将这瓶药喂她?喝下,她?便会忘了与?我发生过的种种,周围的人自然也?会忘了她?因我而发生的事情,就好似……我从未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不会有人指认她?跳窗御剑,追了出来。”
“也?不会有人记得那夜她?跪在众人面前,亲口讲得幻妖故事。”
“也?不会有人记得她?现?在该身在地牢。”
“如此,便能回到?从前,回到?她?安稳无?忧的七剑阁习剑生活里。”
摇光的目光凝在瓶子上,犹豫片刻,仍是伸手拿了起来,紧紧握在手里。
“那你呢?”
“守着回忆足矣。”
江陵轻轻一笑,有些眷恋地望了一眼他手中的瓷瓶,像是在看世间最为?不舍的东西,旋即跳窗而走,跃上了屋顶。
第49章 雾里看花(一)
只是一副画而已。
跳上屋顶的江陵强忍下去地牢中见她一面?的?念想; 自我安慰道。
他本就不是画中人,能随她一同?入画,拥有过一段如此美好的?时光; 便够了。
无论如何?,谢扶玉不能受幻妖之事?的?牵连,她需要沿着从?前的?轨迹,安然地待到仙妖之战的最后一日。
可他心中的?女子,一向?不是自私之人,即便剑阁阁主强权威压; 即便天魂宗会找上门来讨公道,对于她来讲,没做过的?事?情; 她不会认; 她做过的?事?情; 也不会否。
纵使幻妖之事?为真; 可在?所有?人都寻不到?证据的?时候,众人细枝末节间?的?记忆与怀疑,便已经足够将?她钉死在?撒谎开脱的?耻辱柱上。
他不能眼睁睁看她落入如此绝境。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洗去她关于他的?所有?牵连——
他从?来没与她在?荒沙中相互扶助; 她始终安然地待在?剑阁里。
他从?来没给她渡过灵气; 是她本就勤勉; 进阶飞快。
他从?来没同?她互表心意; 她也不记得会有?这么个人。
他从?来没在?武道大会上带她远走,是她受了重伤; 自己静休调养。
他从?来没跳上过她寝殿的?房檐,没和她最初的?惊鸿一瞥。
这一切; 都终将?与她无关。
唯一奇怪的?是,他此时并不十分难过,只是心中有?些空茫,仿佛又回到?了四处漂泊的?日子,再也找不到?心之归属,只剩下一副躯壳,行于天地之间?。
会回去的?。
等画卷行至终结,他和阿姐仍会回到?现世中来。
他试图挤出?一抹笑,却没曾想一滴泪从?眼尾骤然滑落,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的?指尖捻去那滴泪。
奇怪,怎么会哭呢?
*
摇光仍站在?寝殿,手中攥着那只瓷瓶。
他定定地站了许久,将?那瓷瓶举至自己眼前,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