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贵妃-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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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来找太…五弟的?”殷国公府的大姑娘殷瑟瑟,才听了殷厚眉飞色舞说了这桩奇事,便小跑着赶过来,只看到个秀致婀娜的背影。
许卿娆正醉心看花,不妨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一惊,腕子上的银丝细镯刮住了帏帽,一并扯了下来…
“你…”谅是殷瑟瑟从小见惯了宫里宫外的各色美人,心尖儿竟酥了半片儿…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站在这国色天香的牡丹丛前,只是觉得相映生辉,不逊分毫。
巧步替她拾起了帏帽,往近处端详,喜笑颜开:“妹妹长得真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许卿娆才到殷国公府一盏茶,府上老老小小的女眷们就在花厅坐齐了,个个儿瞧西洋景儿似的打量着她。
这些年,太子殿下身边,从来不曾见过有亲眷以外的女子,更别提是能直呼其名讳,亲亲热热叫声哥哥的!
“妹妹闺名是哪几个字?几岁了?”殷瑟瑟笑眉笑眼地拉着她的手,问道。
“家住哪条巷子?怎么过去不曾在咱们家的园会里见过?”还没等许卿娆答话,二姑娘殷田田急急忙忙接话。
“姑娘与太子殿下相识多久了?家里可有人做官?”殷国公夫人瞧这姑娘美则美矣,可衣着却不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亲切又问。
“好丫头,来我身边坐。”殷国公府的老夫人一开口,别人都没了动静,对着许卿娆招手。
将人拉近了细瞧,握握手腕,又摸了摸她缎子似的长发,慈祥和蔼道:“骨肉匀亭,是个周正的好孩子。”
“谢谢老夫人称赞!”许卿娆眉眼弯弯,举止自然,不拘束也不做作。
“老夫人,太子殿下到了。”管家殷厚进来传话。
“给太子殿下请安!”就算赵齐于殷国公府常来常往,可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太子?”许卿娆大惑不解,她的璟淮哥哥不是殷国公府的五公子吗?怎么转眼便成了太子?
“外祖母,璟淮今日便不多留了。”赵齐拱手行了晚辈礼,拉着许卿娆直接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祖母…真是奇了!你见殿下方才的神情了没?”殷瑟瑟认识这位太子表弟二十年,每每见到他都是清清冷冷的模样,何时有过方才那般的…和煦?温柔?
那姑娘似乎不知道他的身份,呆呆怔怔的,他却是生怕吓到人家似的。
“殷厚,将咱们府上的家谱拿来,我翻翻…”老夫人心知赵齐不会做无用功,既将这姑娘带到殷国公府亮相,毋需他开口,自然要将事情办到人心坎里。
殷家有两位姑娘,不是没动过亲上加亲的念头。只是有这位殿下,实在不是个能任母族拿捏的人物…
有太后的前车之鉴摆着,与其贪得无厌反受其害,倒不如安生守着这份血脉情分。
赵齐将人带上了马车,伸手替她将发髻上摇摇欲坠的银钗扶正,顺手擦了擦她耳后蹭上的灰。“又是爬狗洞出来的?”
“璟淮哥哥,你是太子吗?”许卿娆才缓过神来,眨巴着杏眼认真问个究竟。
“是。”赵齐之所以之前一直瞒着她,是怕替这丫头招来祸患。
如今既决意要娶她,自也不必再瞒了。只是,还是要解释一下,以面她觉得自己是有意相欺…“我是觉得…”
“原来你真的是太子呀!”谁知许卿娆压根儿没怨他,眼睛像是亮晶晶的上弦月,殷切看着他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攀上他手臂,好奇又郑重:“你是在保护我对不对?那之前你受伤,是有人要抢你的皇位是不是?”
洋洋得意,她那许多画本子岂是白看的!
“是。”她坐在马车里也不安生,发钗又掉了下来,赵齐也不厌其烦地再替她簪回去。
“那也是你要娶我吗?”终于问道了正题上。
“你愿意吗?”赵齐嗓子有些发紧,出宫前压着内侍省要送到许府的旨意,便是心里忐忑她不愿意。
“愿意呀!”反正都是要嫁人的,许卿娆想了想他爹看中的那些书呆子…觉得璟淮哥哥真是再好不过了!
何况,她若是嫁给了太子,那便是她爹娘也再管她不住了!想做什么做什么,谁也再不能锁着不让她出门了!
“原本我娘今日还说宫中心烦,有璟淮哥哥在,我自是不担心的。”
“好。”松了口气。
“但是…要是有朝一日,我遇上了喜欢的郎君,咱们再和离也不迟。”
许卿娆从来也没接触过宫闱是非,眼下一切都是比照着画本子里描绘的野史杂谈,语调轻快得像是飘在空中的风筝:“璟淮哥哥也一样,若是遇上了喜欢的女子,我自也会成人之美!”
“阿娆真是通情达理。”赵齐不置可否,口不对心。
将人送回书卷弄,眼看着许卿娆进了学堂后院,与外面驾车的藏云吩咐道:“狗洞填上,你带人守好许府。”
“属下遵命。”藏云素日看着嬉皮笑脸的,办事却不含糊。
京中上下,多少人盯着东宫储妃的位子,殿下今日不遮不掩地将人带出来,怕是要掀起大风波了。
“殿下,回府还是进宫?”
“去殷家。”
殷国公殷兆,是静贵妃的嫡亲兄长,听过下属回报的许卿娆家世,恍然大悟。
“难怪,我才便听说皇上近日青眼个翰林院的文官,连日召进宫往宣文阁解词论画…原来是殿下提拔的。”
与老夫人商量:“母亲觉得…殿下的意思,是想立此女子为正妃?”
“美则美矣,只是心思太过单纯,坐不住来日母仪天下的位子。”老夫人手里翻着族谱,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看好这亲事。
殷国公府与东宫休戚与共,太子一日不登基,便不算安心落意。
“那…可要与宫里的娘娘商量,出手拦一拦?”殷国公夫人常往宫中请安,与贵妃姑嫂二人关系尚且和睦。
“依娘娘的口风,似乎看中了辅国公家的姑娘。”
“中宫被收拾得没了气焰,可太后在朝中多年经营到底是有余威尚存。”
老夫人心如明镜,皇上这些年偏爱贵妃和太子,情分以外,何尝不是因为殷国公府这把刀称手。
太子成器,又有殷氏一族做后盾,于朝内文官一呼百应自不在话下,可兵权…
“身后还有个祥妃和七皇子虎视眈眈,骠骑将军府也不是吃素的…东宫远未到能高枕无忧的时候。”
“娘娘看上了辅国公府的兵权,如此以姻亲拉拢,是否会惹皇上忌惮?”
殷兆二十岁入朝,三十年里是亲眼目睹当今圣上如何铁腕集权,深谙其心性唯我独尊。
皇上倚重东宫,却定不喜见自己尚且在位时,便大权旁落。
国无二君,子壮而父未老,在皇室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外戚事事指手画脚,便是添乱。”老夫人对女儿倒是不担心,多年经营自有默契。
眼睛看着族谱,心想着待会儿太子定要去而复返…要怎么将这事办得圆满。
“这倒是,殿下性深阻,锋芒不露。”殷兆颔首赞道。
说话时间,便想起前这几日朝上的一桩乐事,饶有兴致与她二人道:“皇上为了升迁致仕的事,令六部尚书往东宫议政,虽有些逾矩,却也不算什么大事。”
“还是要谨慎些,眼前皇上偏爱,自然无人多嘴,可若日后有个万一,在被有心人挑起来,又不是小事。”老夫人耳朵听着,执笔又在族谱上添了几笔。
储君于东宫召见六部,何其敏感!
“可殿下却拉着这几位往观文殿去。皇上这些日子占用观文殿赏画,正在兴头上,自然是不乐意被打搅…谁料太子非但不避让,却义正严辞讲了好一番道理,劝皇上万不可因玩乐怠政。”
殷兆作为户部侍郎,那日自然也在场,想起其间场面不由哑然失笑。
“皇上无法,到底是忍痛先收了画作,与殿下在观文殿坐了三个时辰,将升迁致仕一应事无巨细都敲定了,却也没了兴致,连声抱怨殿下古板。”
“殿下到底是皇上亲自教养的,深谙圣心。”老夫人落笔,将族谱交给殷兆。
殷兆见族谱上有新墨添了数笔,将上三代嫡系又牵出一脉,心里奇怪在:“殷雪?是何人?”
“以前是何人不重要,以后…她便是殷国公府的姑奶奶,你们爷爷的亲姐姐,嫁与江宁许氏。”
老夫人言之凿凿,几句话便用个凭空捏出来的人物,将殷国公府与许氏牵在了一处。
三代已过百年,既合了太子的意,抬高了许家的门庭,以后若有不好也不至于牵连,殷国公府进退自如。
“可是母亲,这…若添族谱,是要告宗祠的。”殷兆作为嫡长子深谙宗法规矩,深恐冒犯了祖宗。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人死如灯灭,这族谱,只为图活人方便。”
“母亲不是说…那姑娘不是良配?”他却是看不懂了…既不看好,为何又要费这番周折,他们只不给殿下添乱子便是了。
“东宫这些年用得上殷家的地方越来越少,趁着如今尚能出力,多做些能让他记得殷家好的事。”
储妃人选一是看太子的心意,再是看皇上的心意,旁人说得再多,也是纸人骑石马——轻不压重。
再就是…许家姑娘顶着那样一张脸,小荷才露尖尖角,日后能有一番造化也是没准的事。留待锦上添花,不如眼下扶她一把。
“这恶人,不必咱们来做。你只顺着殿下的心意,做个好舅舅便是。”
老夫人提点着殷兆,听外面的动静,知是太子回来了,含笑迎出去。
第5章
许知足已经在祠堂的蒲团上坐了两个时辰了,目光呆滞,满脑子的疑惑…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他家祖宗是飞升成仙了?还是财神爷打盹儿散错了银子?
八杆子打不着的皇亲贵胄,眼高于顶的殷国公府…居然来他家认亲了?
许知足心里清楚得!他们家十代农民,攒到他爹这辈才发了点小财有了百亩良田,他更是祖祖辈辈头一个进士!如何也与世代书香的殷国公府沾不到边!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林氏将人拉扯起来,满心欢喜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成日里好事是一桩接着一桩…却不明白许知足在愁个什么劲!
“我们家爷爷辈…何曾娶过国公府的小姐?”许知足看着爷爷辈的祖宗牌位,直呼天方夜谭!
他爷爷兄弟三人,年轻时无田无地,穷到连饭都险些吃不起。还是他爷爷走了狗屎运得了佃户家姑娘的青眼,才有了后来的好日子…
偏殷国公府来的那个管家,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言之凿凿地拿出了国公府的族谱…若非祖宗牌位就在后院摆着,怕是连他自己也要信了!
“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太子殿下授意的?”林氏心思活络,联想近日来种种,越发觉得是太子殿下在回报十年前相救的恩情。
到底按耐不住有些得意:“说不定过几日选秀,还要选中咱们家姑娘为妃呢!”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许知足嘴上说着不可能,心里却也没底…眼下只有这一个可能,太子殿下忽然挂念起他们家的好出来,时隔十年开始报恩?
他自认将闺女藏得极好,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冲着他家的闺女来的!
叹了口气,将方才殷国公府一并带来的,姑奶奶殷雪的排位摆在了他家二爷爷的灵位旁…
心里琢磨着还是早些寻个人口简单的门户定了亲,告诫妻子道:“你莫得意忘了形!过几日入宫,千万将娆儿扮得丑些!”
“知道了!”林氏虽不大乐意放弃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却知道夫君爱女的心思,没有二话。
出了祠堂见吴府的马车停在了门口,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迎出去:“仪儿回来了!”
许卿仪的眉目与许卿娆有三分美人皆有的相似,五官轮廓略圆钝了许多,更像年轻时的林氏,另是一番娴静温柔的风度。
挽着林氏的手臂,柔声细气问道:“娘,京中都传开了,说是殷国公府上门认了翰林院侍讲许家做亲戚,到底是什么回事?”
“你这样急匆匆地回来,又是你婆母的授意?”林氏见女儿照三个月年前回来又瘦了许多,很是心疼,话里话外都是不乐意。
关上了门,也不必顾及那许多,骂道:“平时看你跟看家贼似的,这会子倒是殷勤!”
许知足和吴清华虽然私交深厚,可门第实在是差的远了些,这门亲事能成,全是吴清华十分乐意的缘故。
吴清华的夫人薛氏出身嘉定伯府,自然不愿意嫡子只娶个七品小官家的姑娘,却奈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勉勉强强点了头。
媳妇过门后,薛氏百般刁难,动辄便罚人站规矩。吴清华虽有心照拂,可到底也不好时时盯着儿媳妇,插手管后院的是非。
薛氏更是巧立名目,借口许家门第低,总回娘家让外人笑话。两府分明住得只两街之隔,许卿仪却两三个月才能回趟娘家。
还是为了娘家门第的缘故,许卿仪每每出去交际总是被人下脸面。里外受气,身子骨也养得不好,过门三年了还膝下空空。
“我婆母听说这事,骇得跟什么似的,连忙遣我回来问问…这事可是真的?”
“怎么不真,殷国公府姑奶奶的排位正在咱家的祠堂里摆着呢!”
林氏记得夫君的叮嘱,自然不敢将十年前救那孩子是太子的事泄漏出去,与许卿仪也只是说:“许家祖辈的事我也不算十分清楚,但殷国公府总不会认错亲戚。”
“这倒是桩好事,想必父亲升官,也有他家在其中提拔的缘故。”许卿仪也没多想,顺理成章认为近日家里的好事是借了殷国公府的势。
“那卿娆入宫的事,可是定了?”
“圣旨已下,哪里还有的变,你爹虽不愿意,却也没法子。”林氏看女儿瘦得眼窝都凹了下去,一颗心跟针扎似的。
十指尚且有长短,何况活生生的人,许知足溺爱小女儿,林氏更偏爱大女儿。
此刻才说出了心里话:“我倒是盼着你妹妹能有些个造化,也好让你的日子松快些。”
“爹想得对,卿娆单纯,何必送到宫里受苦。”许卿仪觉得自己不过是嫁到了学士府,上下打点便已是心力交瘁,何况宫里。
虽瘦了些,可气色却还好,安慰林氏道:“婆母虽然严厉,却也不是不近人情。我入府三年没生养,也从未提及给夫君纳妾的事,已是十分不易了。”
“还是没动静?”这两年林氏不知替她找了多少偏方,苦药汤子一碗碗喝下去,一点用也没有。
“母亲不是不知道…”提起这事,许卿仪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吞吞吐吐…失落道:“他…就是那么个冷淡的性子,浑身上下连点热乎气也儿无。”
当初成亲时,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卿仪与吴禹征婚前只见了几面,那时他虽冷淡,却也没人逼他,是自己点头同意了的。
本以为婚后日日在一处熟悉了,不盼着柔情蜜意,可相敬如宾总是做得到的。谁知婚后到更不如…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中间却隔着楚河汉界似的,孩子又不泥人儿似的捏出来。
“好孩子,娘明日要带你妹妹到崇福寺去拜佛,倒是再替你与菩萨求求…”林氏没了法子,只能指望神佛保佑。
佛教乃南楚国教,上至王室公卿,下至平民百姓,逢年过节、家中有大事小情总要往佛寺去上炷香。嫁女大事,更是要在出嫁前寻一吉日入寺,在佛塔、佛像、经卷前燃灯供奉,以求顺心遂意。
“我明日随母亲同去吧。”许卿仪心里抱着万一的期望,也想沾沾家